墨家兄弟出了地牢,墨曄問了克萊爾解藥研制的進度,墨玦在一邊靜听著,片刻,兩人一起出了別墅,墨玦一把揪著墨曄的領子,狠狠地把他頂在車子上,怒喝,「哥,你瘋了是不是?」
墨曄緩緩伸手,扯落墨玦的手,整理被他弄亂的衣裳,冷了音色,「你怎麼上來了?」
山上地牢的事一直是他親自在管理,墨玦幾年也不見得上來一次,今天突然听說他上來了,墨曄下意識以為他已發現十一。
誰告訴他的?
墨玦蹙眉,亦沉了聲音,「我心血來潮上來看看,沒想到竟然看見這麼精彩的一幕,哥,這種事你怎麼做得出來?」
他自然不能告訴他是葉薇夢見了十一,夢里那個環境和地牢相似,他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上來看看,沒想到是真實的,若是墨曄也知道葉薇夢見過這里,難免不會起疑心,對葉薇的處境不利。
他哥哥的性子,容不得有人破壞他的計劃,不會看他情面。
「我以為誰走漏了風聲,哼!」
「你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何必怕誰走漏風聲,你連我也不告訴,瞞得真好。」墨玦的聲音說不出的諷刺,定定地看著墨曄的眸子,「哥,你就不怕她死了?」
「你怕她死?」
「不,我怕你後悔!」十一生死他並不是最在乎的,他在乎是他唯一的哥哥,人怎麼能如此糾結的,明明並不情願。
「我不會後悔!」墨曄驟然出聲,「不可能後悔,她是救蓮靈唯一的希望。」
「萬一救不了,她死了呢?」墨玦尖銳地指出矛盾,剛剛他就听克萊爾說,十一不一定能熬得過七天的試驗期,若是熬得過,解藥八成能出來了,若熬不過,那就準備她後事。
「小玦,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你最好不要插手!」墨曄警告他,負手看山下,萬家燈火盡在眼里,跳躍的卻不是溫暖的光,而是冷酷無比的寒芒。
「哥。」墨玦嘆息,「恕我無法認同你的做法。」
「你怪我殘忍無情?」墨曄冷笑著問。
墨玦不答,墨曄問,「若是有一天葉薇也面臨這樣的情況,另外一個女人能救她的命,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機會,你也不會放過,更不會在乎她的生死,你沒立場來責怪我任何事,只不過是這個女人巧合是你的女人的姐妹,所以你覺得我殘忍罷了,若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小玦,你不會有任何在乎的情緒,你只不過怕葉薇日後傷心,那你為我想過沒有?蓮靈只有不到一年的壽命了。」
夜色深濃,海風呼嘯,墨曄的聲音散在海風中,怒中夾著幾分恨,道不明心中所想,若是有辦法,他會犧牲十一嗎?
墨玦不做聲,他明白,墨曄說得是事實,他的確沒有立場責怪他分毫,換做是他,恐怕也會這麼做,只是十一剛好是葉薇最看重的人。
僅此而已。
他知道他勸不住墨曄,後果無非是兩種,十一活下來,蓮靈也活下來,不然是十一死,蓮靈也死,作為墨曄的弟弟,還有葉薇的情人,他自然希望第一種。
只是……
「哥,你對她,真的沒有一點點的……猶豫過嗎?」墨玦問,他剛剛看他的神色,那分明是……捅她一刀,他更痛十倍的神色。
為何言詞間卻如此無情。
「沒有!」墨曄斷然道,冷然的背影在夜色中更顯得孤遠,無情,即便有,他也不會道于別人听,即便那是墨玦。
若是承認了自己的猶豫,那是不是說明他心軟了,做錯了?
不,怎能承認呢?
他又豈會後悔,做錯。
「哥……」
「小玦,不準再管這事!」墨曄突然粗暴地打算墨玦的話,憤然上車,甩上車門,開車下山。
墨玦沉默地看著車子如風一般急促消失,眉心擰了擰,這樣的墨曄,很反常,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嗎?二十幾年的兄弟,即便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少年時代,他也沒見過他這麼沉不住氣的時候。
他們兄弟,一個冷,一個靜,都了解彼此,他豈會看不出他口是心非。
她突然想起十一那些奇怪的話,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有眼無珠……每一項指控都如此嚴厲,她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這麼些年什麼沒見過,第一恐怖組織和黑手黨的關系又如此緊張,他哥哥怎麼待她,她都不該有任何怨言,為何會反常地指責他?
而且,若他不是墨玦,以旁觀人的態度看這件事,他會覺得是十一和墨曄是舊識,但不可能。
一定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墨玦想破頭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兒不對勁了。
他在山上站了一會兒,也上車離開,一回到別墅,抬眸便見主臥室中的燈亮著,他唇角不由得勾起,心情片刻又沉重了。
薇薇,若你知道十一如今的處境,怕是要找他拼命吧!
他熄了火下車就接到墨曄的電話,「小玦,波哥大的賭場爭奪,你去給我搞定。」
「怎麼回事?」
「亞瑟最近一直在爭奪哥倫比亞的賭場份額,企圖借著哥倫比亞吞並整個中東,那邊已經失去三家大型賭場,你拿回來,還有,解決掉他,接手他的賭場,掃平中東所有的賭場利益。」墨曄沉聲命令。
「哥,這些事不是我負責的。」墨玦淡淡道。
「明天起程!」墨曄似沒听到他說的話,徑自掛了電話。
墨玦微惱。
他分明是讓他離開,不準他插手十一這件事,更避免所有阻礙他的可能,清除所有的障礙,他讓他離開,並非不信他,而是想讓他把葉薇帶走。
免得葉薇壞了他的事。
他很清楚,他若離開,不可能放葉薇一個人在島上。
墨玦苦笑,哥,你真是……
機關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