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先给里正和老头儿们行了礼,然后说道,“二老爷,里正和长辈们可都在呢,昨晚他们刚刚作证,我们兄妹与你断了亲,我想二老爷不会如此健忘吧。”
欧阳老2本来以为一个半大孩子,他软言几句就哄好了,没想到却被他当众顶得堵了喉咙,那脸色就青白了起来。
大禹也不理会他,扭头把里正和族老介绍给家人,说道,“妈妈,爹爹,这是村中的长辈和里正,昨晚有些小事,幸亏他们为我和妹妹做了见证。”
里正和族老都是老成精的人物,那眼力自然比村民们又高了一筹,只从木艾一家人这通身的气度上就猜出他们定然身份不凡,想起昨晚只是作证断了亲,没有帮大禹兄妹要回田产,怎敢当得大禹这般高抬,连忙先行行礼,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老爷夫人莫怪我们怠慢了禹娃…不,大少爷才好。”
木艾回了半礼,笑道,“诸位太过客气了,是两个孩子给诸位添麻烦了,这几日两个孩子还要给欧阳先生夫妻修葺坟茔,到时如有烦扰之处,还望乡亲们担待。”
“岂敢,岂敢,这是孝举,村里必定全力支持。”
他们两方客套见礼交谈,就把欧阳老2夫妻扔到了一边,欧阳老2脸面挂不住,又实在不愿意放弃这发财的机会,于是,眼珠儿一转就打算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换他亲自跪在了地上哭嚎,“哎呦,大哥大嫂哎,你们快睁眼看看你们这好儿女吧,现在富贵了,就忘了本了,都不认叔叔婶子了,大哥大嫂哎,老2我辛苦给你立了坟头,却没听着一声谢啊…”
别说这欧阳老2的演技堪比影帝,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那鼻涕眼泪还真是大把大把的往外冒,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啊,倘若不知情的人,还当真会以为,大禹兄妹忘恩负义,不认长辈了呢。
木艾嫌吵,皱了眉头,低声问大禹,“说说怎么回事。”
大禹自觉祭拜父母已经让妈妈爹爹跟着费心,这冒出来的二叔,更是让他们兄妹在家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他心中正恨不得上前打上二叔两巴掌,听得妈妈这般问,就简略把昨晚一事简单说了一遍。
木艾眼里冷光乍现,心头火起,刚才还在山上跟人家父母暗暗发愿,要把两个孩子当亲生的待,不让他们受一丝委屈,这可倒好,刚一下山就被人欺到头上来了。
两个孩子这是有她当依靠,如果没有呢,岂不是就这般被人夺了家产,生生受苦,没有申冤之处?
低头再一看大儿脸色,就知道这心思重的孩子,不一定又想到哪里去了,于是低声安慰道,“放心,咱们家人只有帮你的,怎么会笑你。尽管按你心意处置。”
大禹看着妈妈眼里的暖意,脸色渐渐好了起来,回身冷冷看着欧阳老2,从怀里掏出那张断亲文书,抖了抖说道,“二老爷,就算你当年为家父母立了坟头,那栋院子和十亩水田也足够做谢礼了。现在我们已经断了亲,你就不要再想着在我们兄妹身上沾些好处了。”
幸儿也上前说道,“昨晚,二老爷不是口口声声不承认我和哥哥是侄子侄女,现在怎么又来认亲,你们也不怕我爹娘在天之灵怪罪。”
欧阳老2听了这话,想起从立了坟头就再没去看过的兄嫂,心里也有些发虚,但是眼角偶然瞄到大禹腰间的那块玉佩,贪念就怎么也忍不住,于是跳了起来,端了长辈的架子,强硬说道,“断亲又怎么样,你们只要姓欧阳一日,我就是你们的长辈,你们不孝顺,我就传扬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让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看看,亏你那爹还是个秀才,教出的子女连孝道都不懂…”
“啪”欧阳老2尚未叫嚣完,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打得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大禹缓缓放下发麻的手臂,厉声喝骂道,“这天下别人我不管,只有你欧阳博,最没有资格出言辱及我爹娘。你别以为我当年年纪小,就不记事。我爹娘在世时,你就常常上门要银子,我爹娘百般劝诫,你都不改恶习。如果不是你败光了祖产,气死祖父,我们一家怎么会搬来这村里,我爹娘又怎么会遇了洪水丧命。我们兄妹不恨你就已经是宽仁了,而你为了区区田产,不念半点血脉亲情,如今得知我们养父母富贵,又掉头来攀结。你模模良心,你对得起我爹娘吗,你也不怕天神降罪,天打雷劈”
“你,你居然打我”欧阳老2这一会儿也反应过来,知道这侄子恐怕是哄不转了,脸上又疼,气怒之下就用上了最后一招,放讹
于是,他身下那块草地就遭了秧,被他来回翻滚的压了又压,“哎呀,打死人了,当侄子的打死二叔了,快去报官啊,我耳朵聋了,要死人了…”
他那疯婆娘也开始扑在他身上哭嚎,“没有王法了,打死人了,不孝子打叔叔了…”
大禹气得手直哆嗦,头上一阵阵发晕,所谓家丑不外扬,特别是在他敬爱的妈妈爹爹、弟弟和好友们面前,让他们看到自己血脉相连的叔叔这般无赖行径,真是让他羞愧欲死
欧阳一脚踹开不知怎么滚到木艾身前不远的夫妻俩,皱眉对木艾说道,“别把孩子气坏了,想个办法吧。”
木艾也觉棘手,不管这两人如何,都是大禹和幸儿血脉相连的亲人,就算断了亲,在这时空里,同族八竿子打不找的亲戚也有对晚辈指手画脚的资格,又怎么能断得彻底?
辛巴黑黝黝的眼珠一转,凑到妈妈身边说道,“妈妈,要不要我拿着牌子,把他扔到大牢里住几日?”
木艾瞪了小儿子一眼,敲了他的脑门,笑骂,“就知道出歪主意,都是一样要曝露身份,还那般麻烦做什么?”
她说完,扭头看向地上撒泼的夫妻以及围在一边气恼相劝的乡亲们,淡淡说道,“古话说的好,万恶yin为首,百善孝为先。大禹确实不好如此对待长辈,传扬出去人人都会说你德行有亏。”
欧阳老2夫妻听得她这般说,还以为她要替大禹赔罪,立刻就停了哭闹,盘算着要多少银子做补偿。
可惜木艾下一句却转了话头儿,“不过,天地君亲师,亲人孝道,虽然重要,却重不过天地君王。大禹是你欧阳一族的晚辈不假,但是他却是这百花的郡王之尊,也不是你能轻易动得的。”
“郡王?”村中众人连同欧阳老2夫妻都齐齐惊得张大了嘴。
木艾挑眉一笑,“对,就是郡王,幸儿也是郡主。”说完,她四下环顾一圈儿,挑中了不远处一处小树林后的空地,问道,“那里是村中的晒粮场吗?”。
里正有些怔愣的点头,心里嘀咕,这夫人为何每次出言都转换如此之快。
木艾挥手移出别墅,对着一家人笑道,“这几日咱们就住这里吧,等大禹爹娘的坟茔修葺好了,咱们再出发。”
“是,妈妈(夫人)。”众人高声应下。
木艾轻蔑的瞟了一眼欧阳老2夫妻,“记得再见到这两个孩子要下跪磕头。”说完,又看向里正等人,笑道,“我们一家要借村里的晒粮场用上几日,随后谢礼就会送到,还望乡亲们莫吵嚷的天下皆知,连累得山上先人们也不得清静。”
说完她亲手揽了大禹和幸儿,带着众人走进别墅。
小安几个丫鬟连忙进厨房张罗饭食,孔喜则去村口赶马车,几个孩子上楼去换衣衫,大禹兄妹走在最后,面色有些黯淡。
木艾敲了他们的头,笑道,“不要这样,你们现在是郡王郡主,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不是丢人的事,今日祭拜太过简陋,来不及说给你们爹娘听。过几日修好阴宅,你们也要穿了朝服去跪拜的。咱们一家虽然不喜欢曝露人前,就是怕有点什么小事,也要被有心人传成仗势欺人。但是,该表露身份的时候也不能藏着掖着,这里又是你们的家乡,说不得以后还要找个门路,帮着村人改改生计。”
大禹沉默半晌,拉着幸儿跪地磕头,木艾和欧阳一人拉起一个,笑着推了他们上楼。
待一家人重新换好了家常衣裳,吃过了午饭,木艾就带着幸儿看着小安几人准备谢礼,全村四十几户人家,每家两包点心,一篮水果,一条二斤多的猪肉,里正、老郑大叔和有老人的人家加倍,当然欧阳老2家是没有的。
大禹带着人挨家挨户送去,又见了几户当年的老邻居,所有乡亲都是诚惶诚恐,胆小的跪下磕头,胆大的奉承两句之外,又探问那凭空变房子的是不是仙术,那位夫人是不是仙夫人。
大禹一律含笑应对,不反驳也不承认,尽到礼数也就回来了。里正招了村人商议,最后难得精明的没有进城去采买什么东西,只把家里的山蘑菇和土鸡送了几只过去。倒也对了木艾的胃口,放到厨房,吩咐晚上炖来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