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皇妃椒房擅宠:帝宫欢 【冷宫薄凉欢色】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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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越是这般,如今的她,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源于,洛州那回,当她甫要一个人带着西陵夙和奕傲往安全处行去时,可,她却是记得清楚,在奕茗飞掠而去时,西陵夙便睁开眼睛的样子。

彼时,不光是奕傲,连她都是惊愕的。

但,西陵夙仅是默默地代替她推着奕傲往最近的农户走去,并许了银子,将奕傲安顿好。

一路过去,西陵夙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奕傲进入农户时,反是奕傲欲言又止,可,最终,仍是蓦然进得农户。

虽然,奕茗交给她的任务完成,可她却是没有继续留下来。而是跟上西陵夙离开的步子,她瞧得清楚,西陵夙眼底对她的疏远,许是由于,奕茗先前失踪的那件事,她在他的印象里早就沦为十恶不赦之人罢。

即便,要扭转印象很难,可若是不去扭转,那么,只能任凭这种印象继续下去,那样,是她要的吗?

不,眼下,是难得她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她不会只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奕茗的许诺上,那样,无疑是并不保险的。

所以,既然现在就有这样好的机会,她为什么不善加利用,甚至,加以扭转呢?

于是,干脆自己提起那日的事,也将那日的情形,转嫁到了识破奕茗和国师的私情上。

因为识破,遭到了国师的不容,求生的心切,让她拉住奕茗,谁料到,也正由于这一拉,导致了三人都坠入海中。

即便,以往,这样的言辞从她口中说出,西陵夙不会相信,可,搁在那一晚,在奕茗亲口承认了,对国师的放不下后,这样的言辞,不啻是可信的。

虽然,西陵夙在听完她的话后,不发一言,却没有拒绝她跟着他,亦因此,她才能跟着西陵夙,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管去哪,只要跟着他,再危险的地方对她来说,都是无畏的。

而没有走出多远,一旁的小径上就来了一队坤兵,显见是来接应西陵夙的。

西陵夙在他们的护送下,往岭南去时,她求西陵夙能带着她,这一次,出乎意料地,西陵夙并没有拒绝。

接下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次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在即将启程回帝宫那一晚,她恳求西陵夙带他离开,并坦白了自个的心意,哪怕,如今容貌尽毁,可,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她愿意用整个生命去爱他。

那一晚,月色如水,他的眸子里有着比星星更璀璨的光芒,这样的光芒随着她这句卑微的话,竟是有了一分的动容,也因着这分动容,她得了德妃的尊位,虽然,他没有临幸她,可却是让她陪在他的身边,用整个生命去爱他。

是的,她爱他,愿意用整个生命去爱。

哪怕,这份爱的一开始,是折服于他的风姿俊美。

这份爱的沉淀,是源于他的帝威凌然。

然,那个女子不善钟情呢?尤其,还是她这般的山野女子,那人中之龙,见了,爱了,自此,便是一辈子的事。

而她亦清楚,在容貌、家世上,她没有办法和后宫那些娘娘一较高下,唯一能有的,便是性情了。

所以,在帝君跟前,她的性情虽不假掩饰,终是会有个底限的,但,却在昨晚瞧到这和奕茗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茗奴的时候,险些没有办法自控起来。

纵然,看上去,只是容貌一样,声音都全然不似,甚至,连性格都完全不一样。

可,真的不是奕茗吗?

若说是伪装,这一次,倒叫她真正是看不透了。

她没有瞧到奕茗的死,听说,是死在了火炮自爆中,听说,其后接走奕傲的,也并不是奕茗。

但,且不管是不是,没有一种伪装是能长久的。包括,她的伪装,也必须在时间的流逝中,变成真的,才罢。

一如现在,她起身,迎向西陵夙,她知道自个的容貌有残缺,平素,都拿面纱遮住半边脸颊,这样,即便,还能瞧到一些疤痕,终究不会太过狰狞:

“皇上,今日下朝倒是过臣妾这来?”

声音甜美,带着欣喜。

“昨晚下了雪,今日朕瞧着雪景不错,想起你该是喜欢的。”

“是呢,臣妾以前在家,最是喜欢这雪景,皇上可知,堆雪人真的很好玩呢。”玲珑的声音愉悦起来。

西陵夙的眸光从进殿到现在,似乎就没有朝奕茗望过一眼,只停留在玲珑的身上,此刻,他睨了一眼,玲珑有些潮湿的锦袍膝盖,眉尖微扬,玲珑顺着他的目光瞧到自个的膝盖上,抿嘴一笑:

“臣妾去换件衣裳,再随皇上去。”

“采女还要劳烦你多加教诲,显见是连伺候人都不地道的。”西陵夙话里有话地点道。

“臣妾明白,只是,采女也是天性纯真,想是瞧见雪景烂漫,玩了会子雪,进了臣妾这,见臣妾腿骨酸软,没有顾及什么,就为臣妾捶腿了,倒真真性子率直呢。”

既然,西陵夙提了,她是不会再做掩饰。

“哦,茗奴,也喜欢玩雪?”他的语意悠悠。

“嫔妾只是出来的时候,滑了一下,手沾了些许雪罢了。”奕茗回上这句话,目光早不瞧着西陵夙。方才瞧他,仅是听到通禀后的无意识动作,却绝非是她有意识地想瞧他,对于他,她应该已然把他视若无物。

但听他言辞背后的意思,却显然并非是寻常的询问。

而手上的雪水蹭到玲珑的锦裙后,加上殿内的银碳暖融,此刻手心早就干燥温暖了,只是,听着他的话语,俨然,是准备让她一起再去雪地吗?

果然——

“这雪其实真的很好玩,妹妹一并来吧。”玲珑当然也听出西陵夙的弦外之音,不必西陵夙说,她自是知道该说什么。

也因着玲珑这一说,西陵夙的似笑非笑地默允,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明着拒绝。

即便是一场意图月兑逃的戏,开了锣后,总归是要一步步往下去演的。

于是,半个时辰后,西陵夙的仪仗,就出现在拥有后宫最佳赏雪景致的香梅坞。

这里栽种着各种梅花,由于尚未到隆冬,这些梅花都只爆出些许的花骨朵,枝桠上压着皑皑的白雪,衬着地上刻意没有扫干净的白雪,一眼瞧过去,真个是干干净净的香雪海。

只是,这份干净,对奕茗来说,却并不受用,一路过来的时候,玲珑伴着西陵夙坐在帝辇上,而她自然是一路走了过来,虽然雪天的履鞋是特制的,下面有隔空的木屐板,不至于让雪水濡湿自个的履面,但一路走来,却极是吃力,莲足到最后冻地发慌。

好不容易到了香梅坞,玲珑兴致甚高,西陵夙瞧着也是龙颜大悦的样子,唯独她若绷着脸,岂不是不好,可,她终究是笑不出来的。

如今要对他笑,也是断无可能,她只走在他们身后,听玲珑脆生生地道:

“皇上,臣妾堆个雪人给皇上看,好吗?”

“这般的雪色,只堆个雪人不是太单调了,朕小时候,倒总爱让太监陪朕打雪仗。”

“雪仗?臣妾也喜欢呢。”玲珑雀跃地道,“那,今日就让臣妾陪皇上来打雪仗?不过,打雪仗,在臣妾老家,倒是人越多玩,越好呢,不如,今日就不分尊卑,不论宫女太监,都一并来玩,我们分两队,各守一梅花树,那队最先攻下另一队的梅花树,就算赢,赢了的那方,就请皇上颁赏,怎样?”

西陵夙颔首。

于是,在玲珑的分配下,她和西陵夙各率一队,并把彼此的宫女太监顺势就分做了两队,请了海公公做裁判。

很不幸地,奕茗被划到了玲珑那一队,宫女巧儿也划了过去。并且,她们在这队列中,担当的职责是进攻的一方。

也意味着和西陵夙那一队,必将是有更正面的冲突。

她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在海公公发令开始时,她想的不是怎样攻入对方的月复地,只是思忖着往哪避最不容易被人攻击。

可,她亦是知道,西陵夙若放过这个机会,那他就绝对不是西陵夙。

男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得不到的,许是对他们才是最好的,得到的时候,又往往不珍惜。

一如现在这样,他恨她,他纠缠着她,他用尽任何**的法子对她,实际,不正是,因为她想躲,因为她想逃,因为他以为她心里住着另一个人,才会如此吗?

而,若她再向从前一样,放下所有的一切去爱他,到头来,伤得更深的,亦只有她罢了。

所以,这一次,在他第一个雪球砸中她的身体时,她没有躲,更没有去回砸,她的无动于衷,仅换来他更多的雪球,那偌大的雪球砸中她的发髻,她的衣襟,她的裙裾,纷纷扬扬的雪花碎开时,能觉到沁骨的寒冷,却唯独,她的脸,他没有砸。

他的雪球都是由近身的小太监揉好了递给他,本来瞧见皇上一直盯着采女砸,小太监只揉了小小的雪球,却在西陵夙眉尖一扬,似有不悦时,下意识地只把那雪球揉大了递过去,如此,场景变得十分异样。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不在夺取指定的梅花树上,而在西陵夙刻意的将雪球砸到采女身上。

玲珑的脸色第一次有些晦暗,但,瞧着采女不躲不闪,有些憨憨傻傻的样子,却不禁唇角微翘。

是的,奕茗没有躲,在第一个雪球砸上来的时候,她干脆就不躲了,他越是不砸她的脸,她却想着,若是让他砸中,是否,她能借机晕倒,这样,就不用陪他耗费在这种无趣的游戏上呢?

心念一起,在他靠近她,又一个雪球准确无误地朝她砸来时,她突然小脸一低,眼见着雪球就要砸到她的脸上,旁边的巧儿忽然奔过来一挡,那雪球在巧儿的衣服上炸开,倒是让她惊了一惊。

“主子,脸砸了,妆就晕了,皇上在呢。”巧儿声音轻轻地说,瞧着其实哪怕不砸到脸,发髻被雪砸得都散开的奕茗,这样的主子,仪态真的很糟糕。

也因着巧儿这一挡,西陵夙洞悉到了奕茗的意图,他的眸底阴霾浮起,越是这样,他偏是越不去砸她,只立刻换了目标,将在场的人都砸了个遍,不管是哪一队的,他只率性往宫人脸上砸去,下手是极重的,那些宫人被砸得生疼,却因着他的帝王,均不敢吭声,心底,却是怨恨起那名采女来,毕竟,眼瞧着,帝君忽然这般,必是采女哪里忤逆了帝君,惹得帝君动气罢。

西陵夙砸得愈狠,除了玲珑外,在场每一人都被砸了一遍,直到一声娇柔的声音响起,那雪球竟是砸到了一娉婷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着了一袭淡蓝的锦裙,锦裙上同色的狸毛将她的粉脸衬托得娇艳无比,这女子,在场的老宫人不会陌生,正是汝嫣若。

她就站在那,扶着太后风初初,显是刚转过一簇香梅树,不料正撞上西陵夙手中肆意乱砸地雪球,于是,下意识地,便去帮太后挡去这一雪球。

那雪球砸在她半边的脸颊旁,碎开的雪沫子沾上她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星星点点的白色下,汝嫣若的眸底没有任何嗔怒,有的仅是讶异,旋即,是少女特有的羞涩。

已是初冬了,再过没有多少日子,除夕一过,按着宫里的规矩,便会迎她进入中宫。

而眼前的男子,正是为她空悬后位二年的坤国帝君。

今日,原本是太后唤她入宫,聊些即将入宫的事宜,恰好,太后近身的宫女喜碧回禀,说是香梅坞太后最喜的那支绿梅竟是开了,于是,她才陪着太后来到这儿,未曾想,不期然地,竟会碰到帝君。

只是,这样的邂逅,相较于第一次来说,却是失礼的。

她的手下意识地要拂去额发上的雪沫子,太后却是执起她的手腕,笑意盈盈地朝西陵夙走去,而西陵夙也已然朝她们走来。

“皇上真是贪玩,瞧瞧,把汝嫣家的小姐吓到这般。”风初初的语意里带了嗔怪,她的目光自然没有错过,站在一旁,浑身最为狼狈不堪的那名采女。

而在场其他的宫人,脸上都砸满了碎沫子,身上,倒还算是干净。

看来,这名采女,真的独得‘圣意’呢。

尤其那容貌,让风初初只在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当然还是不会露出丝毫的端倪来。

早就听说,西陵夙回宫,带回了这样一名相貌酷似钦圣夫人的女子,但,在替西陵夙接风的宫宴上,她却是没有出席的。

那一晚,大抵都是诸妃邀宠,哪怕要瞧这名新入宫的采女,又何必急于一时?

眼下,不是一个更好见到的契机吗?

当然,这份契机,带着刻意为之的巧合。

这样的巧合,亦是她所要的。

“是朕大意了,疼么?”

这声音十分温柔,温柔得仿似能将这场积雪提前化去一般,也是这样的温柔,让汝嫣若染红了双颊,螓首甫低:

“不疼。”

她的声音很低柔,西陵夙执下自个的汗巾,愈加温柔地替她拂去额发上的雪沫子:

“是朕不好……”

“呵呵,皇上这样,真是让旁人看了羡慕呢。看来,今日哀家让汝嫣姑娘陪着赏梅,倒还真是来对了。也罢,皇上,这里离乾曌宫不远,好歹让汝嫣姑娘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出宫罢。”

“太后,不必这么麻烦,这衣裙不过是湿了些许,一会子就干了。臣女——不打扰皇上赏梅的雅兴了。”汝嫣若低低地说出这句话,脸颊越发地红了起来。

“这怎么是麻烦,再过几月,你就是皇上的皇后了,但,再过些日子,可是连见面都是不能了,这该算是正式入宫前,为数不多的见面了呢,皇上,还不带汝嫣小姐到你宫里,让司衣司送身干净的衣裙过来换下,呵呵。”太后拍了拍汝嫣若的手,只吧她的手递到西陵夙的手中。接着瞧了眼玲珑和奕茗,“皇上的两位嫔妃,不如就陪哀家赏梅罢。”

“是。”玲珑应声,奕茗也跟着福子。

瞧着西陵夙牵着汝嫣若的手,款款离开,那样的景致,似曾相似。

是啊,那一年的选秀,他不也是这样牵着汝嫣若,一路行去吗?

帝王的身边,从来不缺姿色出众、才艺出众的女子,这样也好,至少在今日,他不会再来寻她的不是了。

只是身上的雪水渐渐晕开,被风一吹,倒是起了些许的冰凌子,沁进衣裙中,是冰冷的,这样陪着太后赏梅,无疑很是难耐,但,再难耐,却是必须要去做的。

“茗采女是皇上秋狩时带回宫的?哀家倒是第一次见呢。”风初初的目光睨了一眼俯身走在玲珑身后的奕茗,道。

“是。”这一次的进宫,不似以往,西陵夙对尚宫局都没给出她的身世,也正因此,实是让宫里的人颇多揣测的。

“不知茗采女的家人,今又何在呢?”太后徐徐问出这一句。

“回太后的话,嫔妾没有家人。”以茗奴这个身份来说,没有家人显见是最好的。

而这个茗奴,却并不会是她的真正身份。当然,她的真正身份,如今也没有必要在后宫显露出来。

这样,她离开的时候,才能彻底。

“哦,原是孤女。不过,茗采女的样子却颇似昔日的纯端皇贵妃。”太后若有所思的点出这一句,“纯端皇贵妃可真是个好姑娘,一心总是为他人着想,只可惜,红颜薄命呐。”

纯端皇贵妃,这个谥号真不错呢,可见那时,西陵夙便对她的品行起了质疑,越是执意,在谥号的册封上,便越有计较。

西陵夙是一个犹喜正话反说的帝王,这点,她早该清楚。

语音甫落,太后的尾音里似是带了些许的哽咽,一旁的喜碧忙宽慰道:

“太后,自纯端皇贵妃去后,您一直为她佛前祷告,想来皇贵妃若在天有灵,也必会感念太后的。”

这一来一往的话语,却没有让奕茗的神色有任何变化,她只是陪在身旁,小心翼翼地走着,太后复睨了她一眼,便对玲珑道:

“德妃,瞧着采女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一会若着了凉,可就不好了,如今,后宫中,你的位分最高,对这些新来的嫔妃也该多多照拂才是。”

“太后教诲,臣妾谨记了。”玲珑应声,语意却又是一转,“只是,陪同太后赏花,是嫔妾等的幸事,又怎能因着风寒,就退却呢?”

这话前半句是恭敬的,后半句,却俨然指出是太后让她们陪着赏花,方延误了奕茗去换衣裳。

入宫不过短短一年的浸润,哪怕山野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却都一步步地被同化。

而太后又怎听不懂呢?然,风初初微微一笑,干脆应下:

“这般说来,确是哀家的疏忽了,也罢,让茗采女坐哀家的肩辇回去,早早换了衣裳,免得着凉。”

这一语,对奕茗来说,不啻是种殊荣,只是这种殊荣的背后,徒添的,不过是是非罢了。

但,这些是非对她来说,却是不足为惧的。

是以,她并不婉拒,借太后的肩辇回到碧水宫时,巧儿忙吩咐另外一名宫女卓雅准备好热水。

虽然殿里没有银碳取暖,可有热水,也是好的,月兑下满是冰渣子的裙衫,她摒退宫女,让自个赶紧埋进木桶里。

袅袅的热气下,唯有自己能瞧到,双腿隐秘处的不堪,些许的不堪一触到水,就生疼起来。

这样下去,长久不是个办法,她是否该利用有限的资源,给自个调配些药膏呢?毕竟,太医院哪怕能要来伤药,却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神思间,听得纱幔外,传来巧儿的禀报声:

“主子,刘太医来给主子诊脉了。”

奇怪,她没有生病,倒却是有太医前来诊脉,不过,瞧这样子,不像是太后吩咐的。

毕竟,用肩辇送她回宫,已是莫大的殊荣,以太后之尊,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至于玲珑,表面上没有什么,可也没有道理,对她如此上心。

难道说——

她敛回思绪,只要是涉及他的好,她都不愿让自个多去想。

“让太医稍后,我马上出来。”

起身,快速擦干净身子,换上厚厚的锦袍,走出殿去时,刘太医早奉命候在那,按着规矩,在她的手腕上覆上一块丝帕,再行诊脉,诊得倒很是仔细,半盏茶的功夫,方道:

“主子的玉体安好,只是体质偏寒,加上今日又被雪水侵袭,虽没有染上风寒,还是得调理防范一下,微臣给主子开贴方子,以后每三日,微臣就会来给主子诊脉,调理主子的玉体。”

“刘太医,你是奉谁的旨意过来?”

这刘太医并不眼熟,当初,她是夫人的尊位,和采女的位分所能使的太医自然品级是不同的。而,传太医来替她诊治的人,该是只把这旨意传到太医院,再由太医院遣了人来。

“微臣是奉了邓公公的吩咐来替主子调理玉体。”

果然如此,邓公公的吩咐,自然是西陵夙的意思。

“我的身子一直还算是好的,刘太医不必这么费心每隔三日来开一贴方子。”她自己本身就精通医理,又何必要劳烦刘太医呢?

“这——主子有所不知,皇上的意思,是希望主子能尽早为皇上孕育子嗣呢。”刘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子嗣?!

这两个字落进奕茗耳中,无疑只让脑子轰地一声,西陵夙竟然想让她为他诞下子嗣?

怪不得,路上甫放过她,回宫后就这般的强占。

然,后宫虽然嫔妃不多,可愿意为他诞下子嗣的,却是大有人在,更何况,开了春,便是迎娶汝嫣若进宫之时,随后,按着惯例,在新帝继位的第二年,同样会广选秀女,是以,要寻诞下子嗣的女子,又何必轮到她呢?

看样子,西陵夙是打算用这种法子捆住她,等她若怀上了他的孩子,为了孩子,想必,她都不会再像如今这样了罢。

可,她又岂会让自个有机会去怀上他的孩子呢?

倒是刘太医的话,让她神思骤然清明,早在先前,她就该想到这么去做了。

现在方想起来,她真真是愚钝了,遂不再说话,只在刘太医准备去开方子的时候,轻声:

“太医,还请在这次方子里,能开一味益母草。”

“主子要这何用?”

“太医有所不知,我体寒,是以,每月的月信来时,都需这味草药,方能让自个不那么难受。”

“微臣明白。”刘太医领命退下。

奕茗却是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不过半个时辰,刘太医开的药便熬好端了上来,奕茗接过喝下,遂说身子倦了,只将巧儿、卓雅摒退。

而她在殿内,虽没有银针度穴,可以她对医理的修为来说,纤细的指尖却有着相似的功效,只迅速地在几处要穴上游走一遍,算算时间,日子其实也是差不多了,如此,便是催化一下。

纵然这么做,对气血很伤,可,却能让她不必再受折磨,也不必怀上他的子嗣。

太医若来诊治,也仅是她的月信受了寒气,淋漓不断罢了。

这般想时,她方安然地躺下,果不其然,待到晚膳才过,彤史便来传她前往雨露殿伴驾,今晚,西陵夙仍是翻了她的牌子。

不过这一次,她却是很快的洗漱完毕,还遵着彤史的吩咐,换上,司衣司新裁的桃红色纱裙,外面裹了厚厚的大氅吗,坐着承恩车送到乾曌宫的雨露殿前。

今晚,又下起了雪,她进到殿内时,眉妩上得前来,替她宽去大氅,西陵夙还没有在殿内:

“主子,皇上尚在御书房,还请主子稍候。”

她没有出声,只漠然地走到内殿,坐到龙榻上候着,其实,在其他方面来说,他诚然是一名出色的帝王,只是,也正由于这份出色,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容许自己再有任何将断不断。

在出色的帝君跟前,唯有江山社稷才是最重的,其他的东西,都不过放在被摒弃的位置。

而她,就是他曾摒弃过的东西。

更漏声慢慢响着,殿里真是暖和,不自觉的,她将脸靠在床柱上,那些雕龙的图案其实咯在脸颊旁是疼痛的,但,却不会妨碍她稍稍的休憩。

她的头抵在那,迷迷糊糊中,仿似有人走进殿来,步子却是极轻的,她下意识地一个惊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他。

他的神色很是疲惫,甚至连朝服没有换下,就走了进来,潋滟的眸光看到她戒备的神色时,只愈发收紧,薄唇微扬:

“别再使什么心思来躲着朕,你的任何伎俩,只会加重朕对你的惩罚!”

“皇上这话说得真没意思,放着赏心悦目的不去瞧,偏是要来作践我,难道,这样对皇上来说,才有征服感?”

他走近她,凤眸底却蕴了一丝凉薄的笑意,她俨然也察觉到自个被惊醒时,没有思考就出口的失言,可话既说了出去,又怎收得回呢?

“怎么,吃味了?对,朕确实很喜欢汝嫣若,在她进宫之前,朕才会让你这样卑贱的女子侍寝!”

“皇上的品味果然是独特的,放着宫里尊贵的娘娘不要,偏是好卑贱的女子。”很奇怪,明明知道,说出这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也不见得舒坦,却还是这样地顶撞他,而他听她这么说,哪怕,俊颜上依旧在笑,心里,一定是气的吧。

“因为,对卑贱的你,朕才可以尝试些不同寻常的燕好方式,朕怎么会忘记,你曾经受了太后的吩咐,往那青楼里去研习技巧呢?这些技巧,朕如果不享用,岂不浪费?”

他欺身上来,解开腰带,就把她的手顺势地缚在龙榻的杆子上。

“放开!”她厌恶他用这种法子来折损她,可她的力气抵不过他的,他用身子死死压住她,不顾她反抗,依旧把那腰带将她的两手缚住。

这样的姿势是屈辱的,就好像被人囚住的样子,而她的身子在他的跟前,一览无余。

修长的指尖从她的胸前滑过,解开那桃红色的薄纱,曼妙的**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依旧是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不知为什么,自从抢占她以后,哪怕,再怎样告诫自己,她的身体不干净,可,对于这具身体的迷恋程度,却连他自己都是吃惊的。

毕竟,这几次的临幸,她几乎没有任何讨好他的动作,最多的,不过是开始还反抗着他的侵占,到后来,就如同没有知觉的死鱼一样躺在他的身下,任他为所欲为,这样的情形,却让他这般的没有办法抑制。

他的吻从她的颈部流连,接着,徐徐往下,他犹记得,昨晚些许的前戏,让他进入都不那么困难,而她似乎也没有那么疼痛,只是,最后,仍在他的残暴下,渗出血来。

而受伤,这显然是太医无法去瞧的,太医能瞧的,也不过是好好调理她的身子,让她能尽快怀上他的孩子。

或许,唯有孩子,能让她放弃再次逃离他身边的念头。

作为运筹帷幄的帝王,要揣测出她的心思,并不难,难的只是,哪怕他揣测得出,但,他做不到放手。

她在他身边一日,这种执念就会愈深。

即便,她不爱他,没有关系,她爱他的孩子,也一样。

今晚,他其实并不会再占有她,只是,担心她的伤口有没有好好处理,才翻了她的牌子,另一半的原因,也实是由于,他不想再临幸后宫任何一名女子。

一年的麻醉,已经够了。

再多,他勉强不了自己,也骗不了自己。

现在,他的手顺着她的薄纱移到她的亵裤,轻轻一拉,她的亵裤就松去,而这一次,她却没有反抗,莹白的双腿都没有刻意的并拢,只随着他的指尖移到她的,她的唇边蕴起冷冽的弧度,而他在下一刻,也意识到了什么,指尖殷红一片,不是伤口渗出的血,竟是她月信来了。

“皇上,看来,有段日子,我不能伺候皇上,还请皇上放开我吧。”她语意悠然,双腿在他的神色一变后,微微收拢。

卑贱到,摆出这样的姿势,让她的忍耐,快要濒临极限,可,西陵夙却是淡淡一笑:

“即便你来了葵水,每晚,朕都会翻你的牌子,你也只能躺在朕的龙榻上,直到朕对你厌倦为止,所以你与其想用什么其他法子来让朕不能临幸你,不如想想,怎样让朕对你的身体失去兴趣,譬如,为朕怀一个孩子,然后失去这曼妙的身段,朕才会考虑,还你要的清静。”

“休想!”没有任何考虑,月兑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觉到他的眸光一黯,她转了言辞,“我只答应随你回来,没有答应为你诞育子嗣!作为帝王,一诺千鼎。难道,你又想出尔反尔,用其他人的安危来胁迫我?”

当初,她答应随他回来的条件,便是从今以后,别再用任何人的性命来胁迫他,在他当政一日,也必须护得一日未晞谷的安宁。

可,在上次强占她时,他却已出尔反尔。

如今,既然她被他识破,对他的得寸进尺,她难道还要因着胁迫,逆来顺受吗?

其实,随西陵夙回帝都这段日子,如果萧楠愿意,足够向觞帝求援,哪怕,萧楠没有这么做,西陵夙也绝不会再冒然去往那边,用萧楠胁迫她。至于奕傲,萧楠答应她的,也定是会做到的。

所以,与其说因胁迫,逆来顺受,不如说,哪怕她再排斥、抗拒,始终,她的心,对他做不到彻底的拒绝。

毕竟,爱,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否则,在生命消逝的时刻,她不会说出那一句话。

真可悲。

她能做的,仅是让自个彻底对他失望,让他彻底对她厌恶,在伤害中,断去这段孽缘。

伤害——曾几何时,竟只剩下伤害!

“好,朕不会再用任何人来胁迫你,但朕对这葵水没有任何的避讳……”他欺身压在她的身上,语意冰冷地说道。

自古,女子的葵水被视为不祥,在葵水期,更是男子极其避讳行房的时间,没有想到,他竟是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累了,今天一天,我很累,还请皇上,容我歇一晚,可以吗?”她的声音软了下来,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头晕得厉害,他这么压在她的身上,更让她很不舒服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她的脸色,其实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不太好,手覆上她的额头,掌心是灼烫的。

那个昏庸的太医,竟然回禀说,她的身子一切安好,没有受寒。

他忙拉过一旁的锦被,捂在她的身上,她的脸却是用力一挣,要挣开他覆着的掌心:

“要朕放你一晚,可以,给朕乖乖地躺着,不要乱动!”

他发狠地说出这句话,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在雪地里堆雪人,只为了延缓去玲珑那的时间,让玲珑不悦在先,又用冰冷的手去替玲珑捶腿,生怕,玲珑会容下她,给她好日子太久吗?

他是瞧得清楚她的心思,她图的,概莫是让整个后宫与她为敌,然后设计来陷害她,到那时,他不得不处置了她,才是她要的吧。或贬入冷宫,或驱逐出宫,总之,就是不成为他的女人!

这般想着,掌心的力度却是温柔的,只是声音甫响起,带着烦躁:

“传傅院正!”

外面传来海公公的应声,早知如此,下午就该直接让傅院正过去,绕了太医院,反是让那些个没眼色的太医,胡乱派了名庸医!

还让她生出葵水的事来糊弄他。

越这么想,看着她难受地样子,他的话却是说不重的,只翻身从她身上下来,再小心翼翼地用锦被捂住她的身子。

殿外,复响起细碎的步子声时,却是海公公一溜小跑进来:

“回皇上,傅院正眼下正在仪瀛宫。”

仪瀛宫是胥贵姬的住所,西陵夙眉心一蹙:

“胥贵姬怎么了?”

能惊动傅院正过去的事,显然不会是小事,而是事先没有禀报于他,只可能是——

“回皇上,胥贵姬怀得龙嗣了!”海公公躬身,尖细的嗓子清楚无比地禀出这一句话来。

这对于膝下尚无子嗣的西陵夙来说,意味着什么,自然是清楚的。

而胥贵姬是胥司空的千金,家世背景显赫,这一胎若一举得男,对整个坤朝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是再明白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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