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血池]
兩邊的人間距一百五十米左右。
卓木強巴拿著槍,朝亞拉法師望了望,亞拉法師也正巧望過來,兩人同時搖了搖頭,那四名佣兵坐得很是隱蔽,下半身和後背都藏在壕溝里不說,那個有氣無力的陳毛正好將另外三人視線的死角擋住,只要干掉他,其余三人馬上警覺,還有充分的反應時間。這群佣兵,果然不是普通的作戰分隊。
看樣子那四人一時不會挪窩,卓木強巴在等待,等待最佳時機,只要陳毛露出一個小空隙,他能一氣解決兩名武裝分子,余下的兩人就與他們處于勢均力敵狀態。正等待著,「吧嗒」卓木強巴感覺到背後被人拍了一下,以為是多吉,卓木強巴道︰「這是性命攸關的事,別鬧多吉。」
多吉從卓木強巴前面伸頭回來,一雙大眼楮看著聖使大人,很奇怪大人的說法。卓木強巴一驚,多吉在前面,亞拉法師也在前面,那麼後面是……卓木強巴扭頭回看,就在此時,遠處的四名武裝分子突然尖叫起來,那聲音驚恐不已,顯然是被嚇破了膽!
莫金和索瑞斯撒開腳丫子沒命的跑,以超人的速度極限狂奔,總算把那些變得肥扭粗大的藤蔓不像藤蔓,觸手不像觸手的東西給甩掉了,這一帶好像又回到了那三重宮殿里,但是莫金和索瑞斯都清楚,絕對不是那里,因為他們是繞過那心髒一樣的海綿體朝後面奔跑,一直朝著岩壁月復部深入,這里又是另一個新場所。沒有了藤蔓,通道被打磨得方方正正,四壁又被涂上一層絳紅色,牆上色彩艷麗的畫著各式圖案。既有佛教的佛生雙樹,觀音坐蓮,佛祖拈花,又有苯教的天母貢門杰摩降法,阿韋第青魔王挑釁,女神斯必杰莫伏魔;還有藏族的五姓財神,原始老母,黑龍神播撒瘟疫等圖案。對莫金和索瑞斯而言,所有圖案一並恐怖邪惡,諸多人物造型統統猙獰可怖,加上噴灑在牆上一道道干涸血跡,他們也不原意詳加觀察。
地面鋪著第一座倒塔內那種木地板,也被染成了紅色,數百年過去了,這些木地板依然驚心的紅著,血色殷紅。踏在地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這一道紅牆似乎沒個頭,也看不見門,留給二人的唯一就是那種血跡的紅色,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血淋。
通道內又開始漸漸出現尸骨了,那些不知道好幾百年前的尸骨斜斜歪歪靠在牆上,癱在地上,這里似乎沒有任何生物出沒,那些白骨都保持著死時的姿態,絕大部分是手腳攤開的仰死,也有互相掐脖子的,有自己掐脖子的,有互捅利器的,還有廝咬的。索瑞斯看著腳邊道︰「看起來是這些密教徒他們自己或者是他們和外來入侵者相互廝殺吧。」
莫金道︰「入侵?不,這里這麼隱蔽,這些人身上沒有鎧甲,手里沒有兵刃,用來攻擊的大部分都是法器,我更傾向于他們自己相互廝殺。不過,這些幾百上千年前的事,一時也猜不出來啊。現在退路沒了,我們只有看看前面有沒有出路,這一路過來我們都是在山月復中向上攀爬吧?」
索瑞斯點頭同意,莫金道︰「再這樣爬上去,恐怕就要爬到地表了。」
索瑞斯道︰「上面可就是古格遺址啊。」
莫金道︰「是啊,天知道上面是古格遺址的哪個部分,希望別是人多的地方。」
走了幾分鐘,索瑞斯目光一亮,道︰「前面有門。」
莫金指著地上道︰「嗯,前面還有人。」地上的尸骨也開始多起來了,一堆散亂的枯骨明顯剛被人踢開不久,索瑞斯道︰「難道這里已經進入古格遺址範圍了?」
莫金道︰「不太像,那些人也是從里面出去的,難道……難道說他們已經走在我們前面了?」
索瑞斯道︰「未必,也有可能是馬索他們,在白蠍那里分開後我們可是向下繞了一個大圈子,當然,也有可能是白鼠們走在我們前面了,見機行事吧。」
門內門外,完全是另一個空間,這里的建築風格與巨佛嘴部的三重樓閣完全不同,似乎與普通的藏式建築都一點不沾邊,如果不是偶爾還有一尊形狀怪異的佛像殘端,莫金和索瑞斯會以為自己到了傳說中的吸血鬼城堡。
大門一打開,首先便是一道向上的長階梯甬道,門內的一切似乎都與方或直稜形無緣,全是邊緣圓滑的建築特點,連階梯也是圓棍形的一根摞一根。攀上甬道,眼前的景象就更奇特了,高低錯落的建築全不在一個平面上,所有的屋舍全都沒頂蓋,就好像掀開了頂篷的豪華跑車,可以看見全部的內設。所有的這些房間,都是通過一道道或上或下的樓梯連接起來,房間與岩體又有明顯間隙,仔細一看才發現,中間那些房間全是串在粗大的石柱上,就像用竹簽穿上的一串串蛤蜊,而四邊的房間則直接從岩體上懸空伸出,如同棧道一樣,不過在棧道上全是房子,沒頂的房屋。還有那些四處燃燒的乙炔棒,提醒著二人至少有他們的一支隊伍在他們之前來到了這里。
如今的莫金和索瑞斯是居高臨下,一眼就能將整座城堡似的建築盡收眼底,那些詭異的建築風格讓二人再次大開眼界,索瑞斯嘴角一陣抽搐,喃喃道︰「天哪,這是一座鏤空城堡,他們將整塊山岩鏤空出一座城堡來,看那些房屋,還有房間間的圓棍狀石階梯,它們全是連成一體的,是將整塊山岩鏤空雕刻出來的,不,不因該是雕刻,因該是開鑿,天哪,這是什麼技藝,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建築。」
莫金面無表情,但仔細听就不難發現,他的牙齒在發顫,他艱難道︰「這還不是最讓我吃驚的事情,你再仔細看看那些房屋,看它們的內部,這讓你想起了什麼……」
索瑞斯這才注意到,那些沒有頂蓋的房屋內部,似乎也不該叫房屋,叫做一個個大池塘或許更貼切,因為這些房屋全是卵圓形的,或成桶狀,或成碗狀,或者是蛹狀,還有就是盤狀,這些桶,蛹,盤,碗,鱗次櫛比的摞在一起,讓這迥異的建築顯得就更加奇怪了,起初還不覺得有什麼,經莫金一提醒,索瑞斯這才看出端倪,那些好似小橋流水,又好似喀納斯坑窪地形,這不就是一個——,索瑞斯蒙了半天,才顫聲道︰「血池啊,一座長寬都在兩百米以上,高二十層樓的血池,我的天哪,這太瘋狂了,這簡直就是魔鬼的宮殿!」整個鏤空的立體城堡,竟然是由成百上千個小的血池組合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超級血池!
莫金深吸了幾口氣,放平聲音道︰「是不是魔鬼的宮殿我還不敢說,但是從踏入那漆黑的地底大峽谷起,我就知道,我們將要面臨的是一個詭異的未知世界,它們已經被歷史的塵埃掩埋了上千年了,他們的突然消失只有天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場災難!」莫金最後四個字吐得又狠又懼,他終于被這個迷一般的宗教徹底震撼了。
踏上跨入血池的樓道,二人的血液都在沸騰,走在這完全懸空的樓道間,就好像通往這個神秘宗教的祭壇,而他們自己,卻是作為獻祭的牲品出現的。居高臨下僅能看見一片星火,無法確定佣兵們的位置,而在這些懸空的房間內上上下下沒幾圈,就讓人完全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莫金和索瑞斯每進入一個房間都會無比震驚,每個房間就好像一個小的血池,里面的許多設置造型他們從未見過,房間里刮著颼颼的冷氣,按理說這樣的封閉空間不因該有風才對,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些千年的亡靈還被禁錮在這些小小的房間之中,永世不化的怨念讓他們化作厲風,呼嘯著將血腥帶給每一個走進這里的人,那些房間血池內厚厚的一層血痂清晰的告訴著每一個來人,它們飲了多少鮮血才能堆積至今天的厚度。
血池里的血最後開口都匯集在房間的一道溝槽內,那些房間與房間之間,溝槽都是相通的,也就是說每個血池里最後流出的血液,可以從一個房間流淌至另一個房間,那精密的渠道和每一間屋完全不同的血池,讓莫金聯系起那種大型的化工廠,一切都是詭秘玄妙的,這個地底世界在血與火的吶喊中瘋狂。
索瑞斯吸著冷氣道︰「這種地方會讓人瘋掉的,都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了,我聞到這里的空氣還是那麼血腥,這里的風會讓人靈魂顫抖,這個地方只因該留給地獄里的魔鬼。這個宗教里的人到底是干什麼的?他們造這麼多血池出來做什麼?二十層樓高的巨型血池啊,那需要多少人的血才能填飽,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冷酷無情的生命,今天我才發現,我原來像羔羊一樣善良。」
莫金不自然的轉動著脖子,蹲在一尊血池邊緣搖頭道︰「這可不全是血池,卡恩,你仔細看看,你仔細看看這些血池吧,看這個地方,這下面是一個灶台,可以生火用的,還有這里,你知道這個帶滾輪的凹槽是做什麼用的嗎?在中國,這種東西叫碾槽,帶碾盤用來碾壓藥末的,還有這些,這些類似磨盤的東西,以及許多我們毫不知道的設置,它們僅僅是做血池那麼簡單嗎?知道我看見這些溝槽是什麼感覺嗎?它們給我的感覺就像一條生產線,每一個房間就是一個小的生產作坊,所有的作坊都能通過溝槽傳遞原材料,像這種既有火烤又有水洗還有盤磨的精密生產線,只有化工生產才需要用到。」
莫金站起身來,忌諱莫深的道︰「沒錯,我覺得這簡直就像是古代那些宗教徒用來生產化工產品的生產線——以血為原材料的化工生產線!」
索瑞斯已經說不出話來,莫金將目光鎖定在血池旁一尊殘像上,這尊佛像只剩上半身,三目十二臂,骷髏為瓔珞,前兩手交持杵鈴;次兩手一持杵,一持顱體;次兩手一持人頭,一持細柄法器;次兩手一持拍鼓、一持純索;次兩手張人皮;再次兩手高舉頭頂作仰捧狀。一只骷髏手骨搭在殘像上,看上去好像尸骨死時想將這尊佛像擁入懷抱,那白森森的下頜和滿口牙齒似乎還在微笑,一種滿足的微笑。
卓木強巴回過頭來,立馬就看見了攀附在他背上東西,他在南美洲叢林里見過的怪獸可謂不少,但這次還是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一種源自內心深處的厭惡和惡心,除了令他渾身發麻以外,差點就像佣兵那樣慘叫起來。
卓木強巴回過頭來,立馬就看見了攀附在他背上東西,他在南美洲叢林里見過的怪獸可謂不少,但這次還是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一種源自內心深處的厭惡和惡心,除了令他渾身發麻以外,差點就像佣兵那樣慘叫起來。
背上的東西,可以說是一條光溜溜滑膩膩的大蚯蚓,但卻沒有蚯蚓那樣的環狀褶皺,光滑得好像嬰兒的皮膚,透出一股孩兒面的粉紅色,粗如成年男子的手臂,長度呢,趴在卓木強巴背上的部位已經超過一米了,還有一部分鑽入另一道壕溝的藤蔓下方,這個東西因該是從頭頂掉下來的,看樣子它似乎正在拼命離開卓木強巴的身體。如果不是這麼大的體型,卓木強巴幾乎就要判斷這是一條蛔蟲,這條體長數米的腸蟲沒有五官,腦袋頂端的口器正好就是一個器字形,四瓣肉呼呼的瘤狀唇瓣一張一合,唇瓣還能有規律的一掬一松,似乎在空氣中探路。那口器里似乎有無數蠕動的小觸須,看上去說不出惡心,而這條大腸蟲呢,昂著頭像蛇一樣在卓木強巴背上扭來扭去,濕漉漉的體液不住順著它的口器流向它的身體,最後系數涂抹在卓木強巴的背上。幾乎在看見這條大腸蟲的第一時間,卓木強巴就不顧隱蔽的跳了起來,就像女孩子看見蟑螂一樣恐慌失措,只想趕快將這個可怕的家伙從自己身上弄下去。多吉也怪叫一聲,跳了起來,卓木強巴的衣服只沾到少許蟲的體液,但是竟然朽化了,外衣如蛋殼般剝落,露出防彈背心來。
還好,雖然暴露了自己,但那四名佣兵已經顧不上看這邊一眼,他們那邊有好幾條這樣的大腸蟲呢。其中一條張開口器,一股腥羶味極濃的黃色膿汁從那腸蟲口中吐出,正巧擊中了那個只剩半條命的陳毛,陳毛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瘋狂的扒拉著自己被膿汁粘到的胸口,一抓下去,一塊人皮就像裂帛一樣被扯了下來,露出蠕動肌肉包裹下的根根白肋骨。在黃色膿汁的澆灌下,那些肌肉化為了血水,血水滴在白骨上,白骨變作黃色,很快由黃轉黑,像女乃酪在陽光下溶化掉了。甘德江跳得遠遠的,嘴里叫道︰「靠,強酸!」
沒有鼻子的腸蟲靠口器上四瓣肉唇,似乎嗅到了人體血腥,更多的蟲子朝不斷溶化的尸體上泳過來。
陳毛只叫了不到半分鐘,就像一截木樁倒下了,而更多的巨大腸蟲正在翻拱著,從那些藤蔓下方探出冒著酸水,批了一層腸衣一樣的身體。古力身材矮小,但跑得極快,站在遠處對著牆壁上方的腸蟲就是一陣掃射,一條被子彈打飛的腸蟲,在空中又被打得爆裂開來,它體內竟然有無數根拇指粗細,半尺來長的小腸蟲,四下散落,扭動起來。
卓木強巴被亞拉法師及時的提醒,才沒有冒然開槍,法師大聲道︰「盡量遠離這些東西,它們生活在布滿強酸的環境下,身體多少有些異常。」而另一邊的佣兵,發現他們三人之後,一面躲避著腸蟲,一面朝三人放冷槍進行火力壓制,根本不給他們討論談判的機會。
卓木強巴大叫︰「停火,先消滅這些蟲子!」給果換來一陣槍聲的回答,氣得多吉大罵︰「這些人是瘋子!」
太多了,整個巨大的壕溝石室簡直就是為這些巨型腸蟲特設的,它們一只只從藤蔓後的岩壁洞穴中鑽出來,扭動著肥碩的身體,很快佔據了全部壕溝。一些老實規矩的腸蟲噴出一股股黃色膿液,在藤蔓上撒下一道道黃線,然後順著黃線,將那些藤蔓慢慢的咀嚼進那一開一合的嘴里,它們保持著與藤蔓同步扭動,那些踫到什麼絞什麼的藤蔓對它們似乎毫無辦法。另一些憑借口器感應到血腥的大蟲們,則更多將上半身昂在空中,那一皺一展的肉唇搜集著令它們興奮的信息。那些被佣兵擊斃的腸蟲尸體,還有那些剛剛從母體爆裂出來的小型腸蟲,在踫到那些成年腸蟲時,成年腸蟲毫不客氣的也全都將其收入嘴里。
很快兩面的人都發現,只要不站在這些腸蟲必經的路上,這些沒眼楮沒鼻子沒耳朵的大裂口生物便毫無知覺般,優哉游哉的吃著藤蔓,于是大家也將注意力完全轉到了對方身上。佣兵的武器雖然精良,但國產的QCW05式微沖也不是省油的燈,無消聲狀態下長度500Mm,重2.2公斤,一百五十米可穿透鋼盔,其五十發的大容量彈夾在世界都屬領先工藝。雙方一邊躲避著粗大的肉蟲子和纏人的藤條,一面依靠地形開火,不少被誤傷的腸蟲在兩邊的陣地上爆開,一陣陣腥黃的液體讓人躲避不暇,而它們的尸體則被同伴不分彼此的統統吸收。
卓木強巴被激怒了,微沖的火舌持續噴吐,他端著槍站起來,朝著三名佣兵方向一陣猛掃︰「來吧,你們這些要錢不要命的家伙!」
彈夾完全打完後,卓木強巴才重新伏下,甘德江等人在另一邊模索著半蹲前進,嘴里罵著︰「白痴,這樣亂打也能打中麼。」
中間的龍軍模了模熱辣辣臉頰,罵了聲︰「媽的,地上的石頭把臉擦破了。」
甘德江回頭一看,龍軍的臉頰一道血口子,雖然不深,但一排血珠已經滲了出來,而他同時發現,周圍十幾根腸蟲已經停止了吃藤蔓,它們直立著一米來高的上半身,不約而同的將口器對準了龍軍的方向,似乎響應著某種召喚。「嗤」的一聲,一股黃膿噴在龍軍的腿上,龍軍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腿發抖,眼神絕望,而甘德江和古力沒有一句多余的話,拔腿就跑,遠離這個危險的源頭。龍軍哭喪著臉道︰「別丟下我。」古力的回答倒也干脆,他一把扯過龍軍的背包,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下一刻,響起來龍軍呼天搶地的慘號,很快又變成了蚊吟。
甘德江則不忘將幾枚手雷扔向了卓木強巴他們,自己離另一道石門越來越近了。
巨大的爆炸聲掀得石室也震了兩震,騰起一屋煙塵,不過石室中也被炸出一個沒有腸蟲的空隙來,卓木強巴搖落頭上的石屑,問道︰「沒事吧,亞拉法師,多吉,你們沒事吧?」
亞拉法師和多吉二人從石灰堆里鑽了出來,卓木強巴帶領他們朝石坑移去。
多吉道︰「他們用的是什麼,這聲音比天雷還響。」
卓木強巴拍拍多吉一身的灰,道︰「這種從手里扔出來的雷,就叫手雷,只要沒受傷就好。剛才好像那個高個子受傷了,看來這些惡心的腸蟲對血有感應。」
亞拉法師一面掩護開火,一面道︰「未必,我們身上都有傷,如果它們能感應血腥,我們老早就沒命了。」
躲進手雷炸出來的石坑中,卓木強巴心有余悸道︰「亞拉法師,你說……這次蟲子是自己長在這里的嗎?我看像是古人故意放養在這里的,養這麼多這種可怕的蟲子做什麼用啊?」
亞拉法師盯著甘德江他們的方向,心中回想起曾在一些古籍上能找到古代那種勇士的考驗,通過重重機關,將體力發揮至極限,最後還要打敗一只邪惡的猛獸,並將猛獸身體的一部分帶回去作為勇士的證明。「這些看起來就很邪惡的生物,恐怕就是那種證明吧。」亞拉法師心驚肉跳的想著。
多吉問道︰「可是,如果沒有動物來,這些大肉蟲只吃這些樹根,那不老早就啃光了麼?」
一句話驚醒法師,幾點火星擦過,法師還了幾槍,他喃喃道︰「是啊,如果說這些蟲一直吃這種東西,這里早就該被啃光了才對,除非……」法師撈起一截斷掉的藤蔓道︰「它們能夠自行生長,這些是活物!」
話音剛落,又是轟的一聲巨響,甘德江將另一道石門炸開了,他可不願意即面對這些數量巨大的腸蟲,又面對兩名持槍的對頭。古力咆哮道︰「甘德江!炸門怎麼不說一聲!你媽的,我……」他突然感到手臂的辣痛,驚恐萬分的低下頭去,血!是血!手臂滲血了!古力舉槍大罵︰「王八蛋!老子要你陪命!」甘德江早已經閃到一邊,古力的子彈在塵囂中一通掃射,悉數落空。
「啊!」古力的慘叫包裹在一大團的灰塵中回響,甘德江不屑道︰「哼,誰叫你自己不小心,還想來報復我,做夢吧你。」
「呀……呀……」古力嘶啞的呼喊著朝卓木強巴他們的方向沖了過來,當他沖出煙塵圈時,卓木強巴等人看到,古力的兩只手臂各纏了一條兩米多長的腸蟲,黃色的液體在他頭部像融化的冰琪淋,皮肉被澆沒了,半張露著枯骨的臉,一顆渾圓的眼珠隨時有可能掉下,還在眼眶中骨碌碌打轉,一發現卓木強巴等人藏身的石坑就亡命的奔了過來。
亞拉法師嘆了口氣,一舉槍,準確無誤的將一顆子彈送入古力的頭顱,那矮小的身軀連肩骨都露了出來,依然沒有倒下,他剩下半張還算完好的臉努力的牽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感謝的微笑,這才倒下。
經歷了如此殘忍的一幕,三人的心境久久不能平靜,多吉忍不住「呀」的叫了一聲,卓木強巴扭頭一看,繃帶滲出血來,剛才一陣猛烈的槍戰和手雷爆炸,竟然讓多吉的傷口重新撕裂了。卓木強巴和亞拉法師都手足無措起來,亞拉法師慌忙給多吉壓迫止血,卓木強巴直道︰「你……你……,你怎麼把傷口弄傷了!」
「哈哈!」甘德江怪梟一樣的叫聲在散去的煙塵中響起︰「各位,你們慢慢陪這些肉蟲玩吧。你爺爺我就不留下了陪你們了。」說著,朝另一間石室跨過去。
多吉看著甘德江朝石門後走,突然發神經一樣的喊了起來︰「別進去!危險!」
甘德江既听不懂多吉在喊什麼,也不會听多吉的,他一腳就踩上了石地板,那些石地板轟然掀開,露出那間石室原本的結構。甘德江也算反應敏捷,一見不妙就搶跳了一步,落在一根方柱上,跟著一口氣準備沖跳至第二根方柱,結果身體還在半空中,只听「啪」的一聲,看不見的空氣炮像蒼蠅拍當頭兜下,將甘德江的身體重重的撞在另一根方柱上。又是「啪」的一聲,令一股強大的氣流像掃垃圾一樣,輕輕的將甘德江的身體掃到方柱下面,「撲通」一聲,沉重的身體栽入黃色冒著泡的池塘。沒多久,一只還連筋帶肉的手骨突然伸出,牢牢的抓住一根方柱的稜邊,然後再次沉下,終于沒有浮起來。
眼前的景象無疑是恐怖的,無數巨大的腸蟲翕動著令人惡心的口器,蠕蠕而來,三人不容任何腸蟲靠近自己五米之內,沖鋒打完了打手槍,手雷扔完了扔閃光,火光再次閃爍在人蟲之間。
將周圍的腸蟲擊斃一片之後,更多的腸蟲圍了過來,它們貪婪的吞噬著自己的同類尸體,一條纏著一條最後裹成一個個蠕動的大肉球,還有無數外圍的腸蟲削尖腦袋朝里鑽,卓木強巴他們的武器完全都消耗在與蟲子的斗爭中了,如今徹底陷入了絕望之中。
扔出最後一枚煙霧彈,煙霧 飄散在空中,連它也顯得有氣無力,卓木強巴翻身躺下,只等蟲來,他突然後怕起來,當初怎麼沒想到給自己留一顆子彈!多吉睜著一雙大眼楮看著卓木強巴,眼中滿是不解和屈辱的神色,他問道︰「這地方,太可怕了,比蠍子溝,螞蟥坡,黑沼池加起來都還要恐怖。聖使大人,你告訴我,這就是我們工布巴族世代守護的聖地嗎?這里真的是供奉諸佛的地方嗎?」
卓木強巴無言以對,這個連自己身份都未搞清楚的聖使大人對所經歷所發生的一切感受比多吉還深,他還正想問多吉呢,多吉卻反過來先問了。
卓木強巴無言以對,這個連自己身份都未搞清楚的聖使大人對所經歷所發生的一切感受比多吉還深,他還正想問多吉呢,多吉卻反過來先問了。
亞拉法師淡淡道︰「村里的長老不是說過了嗎,這里是聖人們修行的地方,曾經是瘟疫,災荒,毒蟲的發源地,所以才在這里修建巨大的神佛鎮壓住這些可怕的怪獸啊。所以才讓真正的勇士來挑戰,來消滅這些邪惡的生物,這才是聖地的真正意義,接受煉獄的挑戰,才是聖地守護勇士們終身的使命。長老們是這樣說的吧,多吉?」
多吉這才回過神來,張大了嘴巴,囁嚅道︰「可是,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我們所能戰勝的啊……」
亞拉法師安慰道︰「是啊,是啊,所以說,我們還不算真正的勇士,真正的勇士,擁有鋼鐵一般的意志,擁有莽牛雄獅的力量,有著鷹隼一樣的敏捷,我們能來到這里,也算是不錯了。」
多吉低著頭道︰「可是,我已經是村里最好的獵人了,難道我還不夠勇敢麼?」他豁然抬頭,盯著卓木強巴問︰「聖使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卓木強巴一震,忙道︰「瞎說什麼呢,你的傷又不重,怎麼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