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恆倔強的搖搖頭︰「是我的錯,我現在想起來當時沒看從那飛機上下來人的證件,根本沒想那麼多,一說是魯同春派來的救援人員,我就相信了,這會想起來,他下來就把老古綁好吊了上去,原本是不想讓我和沈娟上飛機的,說是下一趟再來救我們,我倆交涉了好一會兒才同意沈娟上去,卸下一堆雜物騰出地方就飛走了。」
丁根的臉色也開始變的非常難看,我回過頭接著安慰他︰「沒事的丁根,老古最多使了招金蟬月兌殼的大計,那直升機上的同伙不可能跟他一起下來的,叫我說,他控制住沈娟,很可能也是為了要挾我們,踫到鄭劍後才改變的主意,虎頭不是也說,沈娟還活著嗎?咱們逮住老古就真相大白了。」
張麗恆接著說道︰「看來他在那個駕駛艙里上吊,其實是見到我們懷疑他,想打開頂艙逃跑,後來想起來可以給同伙傳信,這才干脆裝死等人來救的。」
丁根悶頭說道︰「這個家伙還真不簡單,竟然可以有開直升機的同伙,我看這人的背景絕不簡單。沈娟這次真的是麻煩了,唉!我干嘛要帶他進來呢,當時心腸硬一點不就沒這個事兒了嗎?這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可怎麼跟他爸交代?」
一時的氣氛非常壓抑,張麗恆是自責,丁根是牽掛,小戰士更是為了隊長的慘死而悲傷,我們沉默下來,不知道該干些什麼。過了一會,我岔開話題問那個小戰士︰「你有沒听到鄭隊長說起過,要找的是什麼東西嗎?剛才好像听你說起…拳台…這個詞兒,是啥意思?以前有听過嗎?」
小戰士木然的搖頭說他不知道要找的是什麼,開始以為是一個黑匣子,後來才知道不是,至于拳台更是從來沒有听過。
場面再度冷清下來,只有河灘里的水位還在不停的升高,浮尸和雜物漂的到處都是,圍著我們的小艇,我們的皮劃艇打著轉,緩緩的艱難升起,丁根的衣服濕漉漉的很難受,終于勉強擠了上來,正想松口氣,一個大浪從外邊經過,波及我們的小艇頓時左搖右晃,眼看著要隨落下去的潮水沖出去,我們見勢不妙,紛紛用手或者手里的東西摳住山崖,生怕萬一松了手,給沖進那個陌生的漏斗里,再引起什麼嚴重的後果。
鄭劍已經死去了,我們一致覺得應該把他的尸身帶回去,卻沒有想到從他的五官中一直不停的流淌出黑血,到了最後,整個人都干癟下去,成了一個象潛水橡膠衣服樣的空桶,沒有辦法背或者扛起來。
而且這個弧形港灣,水位上升的越來越快,虎頭說他在這里呆的幾個小時,一直這樣,這個水是無規律的說來就來,說退就退,流量還完全不同,但這次不同,水量比起以前的幾次都大,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最後,外面又呼嘯著沖進來一個大浪,我們的皮劃艇承受不了這麼多人,忽悠了一下,終于翻了,把幾個人全都翻入水中,鄭劍的遺體當時就被水流卷走,誰也來不及抓住,個個雖然著急卻只能用手指頭摳住岩石,眼睜睜的看著沒有辦法去撈回來,手上還得拼命和急速退回去的潮水僵持。
目送著鄭劍的遺體消失在遠處,我的眼楮也濕了。
抬頭看看山崖的高處,想緩解一下壓抑的神經,卻看見山崖上有點綠油油的光點正在往下爬,我心想這些是什麼東西?
再轉念一想,糟了!萬一此處正好對應的就是城門洞,我們曾經趴在那往下看過的地方,那可就大事不妙!
如果記得不錯,現在的城門道里,已經全是螺旋尸藻的天下,看當時沖過來的速度,這種東西的成長速度相當之快,毒性之強更是罕見,深淵底下這些銀光閃閃的毒蛇,說不定就是這些毒物掉下來,鑽進浮尸喉嚨里長出來的變種!不然怎麼會頭上頂一個肉瘤呢?
萬一這水持續的漲上去,距離那些毒物越來越近,被螺旋尸藻發現了跳下來咬我們,可就要全軍覆沒了,我越想越怕,趕緊招呼他們幾個快走,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平靜中充滿風險的港灣。
噗通,噗通,很近的地方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悶響,就在跟我們隔了一個拐角的那邊,一听就是重物落入水中的聲響,我嚇的臉都白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難道又有人往下扔那些破櫃子?這些軍人也太不負責任了,陳將軍讓他們銷毀病毒,怎麼能這樣草率啊!
不過,隨後又傳來幾聲槍響,讓我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倒霉,但是心里立刻就開始嘀咕,那個陳將軍還真的派人下來深淵了?
又是一股大浪涌來,我們三個男的還好說,張麗恆就一個失手,手指沒摳住山崖,被卷的隨波逐流,順著退下去的潮水往水道的中間漂去,我一看就急眼了,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住,還活個什麼活?
立刻腳一蹬,我也躍入了水中,一把抓住張麗恆的胳膊,拼命往懷里拉。
大浪過去後的水面稍微平靜了一點,被打翻的皮劃艇晃悠悠的漂了過來,只是頂朝上扣在水里,我一手扶住小艇,一手把張麗恆緊緊抱在胸口,丁根就在那邊大喊大叫︰「怎麼樣了?老黃快點說話啊!」
我沒顧上理他,一直都對倔強的小姑娘心存好感,現在終于把她摟在懷里,不再反抗著要逃走,而且主動環抱住我的腰,扎進我的懷里緊緊貼在一起,心里頓時溫暖的說不出話來。
張麗恆顫抖著聲音問我︰「黃寧你為什麼要跳下來救我,你不知道很危險嗎?會沒命的。」
我笑笑說道︰「你不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懲強扶弱了!何況又是英雄救美。」
張麗恆抬起頭,飛快的在我冰冷的臉頰上貼了下,使勁咬了一下我的耳朵,說道︰「你就不能說點正經的,一踫到事情就嬉皮笑臉,不像個好人,也不知道部隊里怎麼教你的?」
我激動的說道︰「我可百分之一百的就是個好人,別看我痞點,那心里可善良著呢,一點不比你差。」
張麗恆笑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是好人呢?在部隊里要是有哪個人敢對我這樣,我早一巴掌打過去了。」
我越發心里癢的難受,鼻子湊過去踫踫張麗恆的額頭說道︰「怎麼個一巴掌打過去,叫我嘗嘗。」說完閉上眼楮,滿心期盼的閉上了眼楮。
正想得美時,肩膀上卻給人重重打了一下,疼得我手指頭差點松開小艇。
惱怒的回頭一看,又是丁根這廝壞我好事,頓時心里來氣的直想罵他,但是看到他充滿關切的眼神,心里一動,不好意思的笑笑,抓住了他胳膊,一起摳住這小艇,而丁根也沒閑著,他瞅了我和張麗恆一眼,不懷好意的笑笑︰「喲,老黃你可真會選機會,英雄救美正當時哦,佩服佩服。」
張麗恆很是不好意思的又低下了頭,不敢和他抬杠了。
丁根本來就找到的有一捆麻繩,這會派上了用場,我們三個都緊緊纏在胳膊上,串成一串,那個小戰士還在水邊,摳著山崖,說什麼也不敢過來。
我和丁根叫了他好幾聲,他都直搖頭不肯跳過來。
隨著水位的而逐漸上升,我們三個在水中已經被垃圾和浮尸包圍,卻也一時還好,而小戰士的處境就不妙了,我分明看得到,在他頭頂的山崖上,正有一線綠色痕跡向下延伸,問問丁根他倆,都說看不到,我心知這還是我的眼皮在作祟,黑暗中比他倆管用的多。
如果被那些螺旋尸藻爬到小戰士的位置,那大家就只有一起完蛋了,所以我更加惱怒的叫他快點跳過來,一起離開這個危險地方,可他還是不听,整個一嚇傻的模樣。
我怒沖沖的對丁根說道︰「別理那孬種了,我已經看見螺旋尸藻就快要到了,咱們走吧,再不走的話,難免要全軍覆沒。」
張麗恆皺皺眉頭說道︰「黃寧你先別急嘛!咱可不能見死不救。」說完也不跟我商量,就松開我向那小戰士游去,手里還拿著繩子,把我氣了個干瞪眼。
我嘆口氣,叫丁根抓穩小艇,隨在後面跟著張麗恆去救那小戰士。
把繩子在小戰士腰上使勁纏了幾圈,打一死結,我這才放心,一起把他給拖了下來,小戰士還是會游泳的,過了心理這道關,輕松了不少,在後面跟上來也抓住了小艇的邊沿,一起往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就埋怨張麗恆︰「往後再有啥行動好歹通知一聲啊,你都叫過我黃司令啦,怎麼不听領導的話?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很讓人擔心的。」
張麗恆笑笑︰「行了,行了,黃司令,我遵命就是,只希望你以後天天都是我的領導,別這麼霸道就好。」
我心里一樂,登時把惱怒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只覺得這個冰冷黑暗的深淵中,其實也充滿了溫馨的滋味。
丁根終于忍耐不住我和張麗恆在旁邊的酸味,大聲說道︰「嗨嗨,都醒醒,別睡著了!前面那個黑糊糊的洞,鬧不好就是一個漏斗,咱們這樣給吸進去了可還是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