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帝風光大葬。
四個城門四條送葬隊伍。
懇漫天的紙錢像下雪了一樣,每個人都披著白色的衣,臉上是哀慟的神色。
皇帝的陵墓在何處並沒有人知道確切的位置,只知道那地方叫做地宮。
仿照皇宮一般建築巍峨,金碗銀盤,亭台樓閣。
皇帝下葬地宮,放下隔世石,那是一堵無比堅硬厚實的牆,據說是先祖打天下時得神明指導所發掘。
一石分兩塊,分別做了地宮兩座墓室的封門。
另一個墓室早就封死了,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誰。
讓承光帝和那座墓室里的人並肩長眠,從此與世隔絕。
當天的情形如何,葉珈瑯不知,她連日都被宮里壓抑的氣氛所累,帶著鳳歌在寢宮歇著,不想見人,也不想說話。
還沒有出頭七,無嵐對她也只是口頭提醒而已,並沒有實質的作為。言-情+
她每天都惶惶不安,他一回來,她就緊張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日子,讓她快要被逼瘋了。
「姝兒。」
她回頭,看見葉珈墨。
承光帝死後,每個人都高度緊張,葉家人鮮少到宮里走動。
尤其,皇後被兩道聖旨逼的去了沁芳園禮佛。
「我要去看看娘娘,姝兒去不去。」葉珈墨臉上帶著疲累。本是皇帝家事,可是把多少人繞了進來不得解月兌。
想了想,葉珈瑯點頭。
沁芳園離得不太遠,一切景色依舊。
只是冬天,略顯蕭索。
遠遠地,就傳出木魚敲擊的聲音。
兩位素衣女子進了門,一路也沒有多少宮人在,進了大殿,巨佛底下跪著青衣散發的女人,背影略顯冷清。
停下木魚,皇後慢慢回頭,看著自己的兩個佷女。言*情*小*說*
除掉華服與裝飾,兩個人仍舊是美的讓人賞心悅目。
葉珈墨上前,扶起皇後。
回頭看著葉珈瑯,皇後噙著笑,「姝兒,為了無嵐來見我?」
雖然被囚禁在此,可是她的氣魄仍舊不散,慢慢走到一邊喝著茶,「皇上沒看錯人啊,他的兒子果然比他更奸詐——」
葉珈瑯沉默不語,她在宮里學會,有些事情,不需要太明白。
「無嵐想登基,可以。」皇後悠然道,「叫他自挖雙目送到我面前,我就放他登基為帝。否則,就這樣耗著,叫龍斬夜監國,他仍舊是個傀儡太子。」
葉珈瑯咬咬嘴唇,「姑姑,你爭這些是為了什麼呢?你是皇後,無嵐登基了也會尊稱你為皇太後,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樣逼他。」
皇後冷笑,「你想的真天真,我親手勒死他母妃,他會叫我當皇太後?他從小裝傻充愣,仗著自己是獨苗糊弄所有人等到了今天,狐狸尾巴終于藏不住了?這人城府如此之深,為的就是讓敵人麻痹大意,一朝翻身,他必然張開毒牙反撲于我——」
葉珈瑯長長嘆息。言*情*小*說*
「你覺得我會讓他成為呼風喚雨的皇帝嗎?想上位,除非是失去反抗能力的廢物。叫他自己斟酌,他肯做個瞎子皇帝,我倒是佩服他,讓他當,也無妨。」皇後冷笑,「否則,就這樣耗下去,他盡管去依附龍斬夜,反正他當傀儡也當慣了。」
佛堂里陷入沉默。
葉珈瑯看著拈花的大佛,她可以勸服誰呢,無嵐肯不肯放棄為母妃報仇,皇後肯不肯信任無嵐讓他先行登基。
這答案,明顯的讓她心灰意冷。
離開沁芳園,她一路仍舊壓抑。
葉飛廉呢,他肯不肯放棄幫皇後,畢竟是女人,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像無嵐那樣有君臨天下的一天。
可如果可以,他早就歸順承光帝了,何苦幫著皇後這些年。
長嘆,她也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麼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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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的兩塊隔世石全都放下。
原本就沒有皇後的位置,無嵐知道父皇那道叫她陪自己的聖旨,只是個幌子。
她必定不肯。
雖然她應了去佛堂念經三年,可必定不會就此不再興風作浪。
偏頭,他看著身邊的男人。
望著另一道隔世石,他的神色復雜的難以言說。
似乎是一牆之隔的里面,有著讓他足以望穿秋水的東西。
許久,外面似乎飄起了雪花。
龍斬夜將冰冷的手攏在寬大的袖子里,神色淡淡,「談條件——我可以扶你上位,但你要付出代價。」
無嵐惱恨他用這樣的態度和自己說話,咬咬牙,「只有姝兒,你休想——」
龍斬夜輕笑,眸底透著殺意,「我偏就要她。」
無嵐拳頭捏的緊緊的,「她已經不愛你了!我們生了鳳歌,孩子就像她的命一樣,你憑什麼以為她會願意回到你身邊!」
龍斬夜撢了撢袖口的一點雪花,「不憑什麼,她本來就是我的。」
「可是你親手把她送給了我。」無嵐冷哼,「她恨你都來不及,你盡管逼我們夫妻,她只會更恨你。」
「無所謂。」龍斬夜淡淡回身,目光掃過浮雕復雜的隔世石,「我只等到天黑,你隨意,反正都是做傀儡,做誰的傀儡對你也不是那麼太重要?」
無嵐目眥欲裂,看著他轉身淡然走開,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他怎麼能做到……
用她換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