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好一會兒,葉珈瑯感覺實在難受,用袖子擦了擦汗,袖子立刻就濕了。
肚子里一陣抽痛,她捂住嘴巴跪倒在地上。
刀劍砍樹枝的聲音越來越近,她知道那些人來了,咬緊嘴唇,她從懷里模出一把匕首。
手腕驀地一緊,她下意識的揮刀砍下去,來人攥緊了她的手腕,低聲,「別出聲,跟我走!」
囤她被托著腰帶起來,陌生男人的氣息讓她感到不舒服,掙了掙,低斥,「放開!」
那人低笑了一聲,「姑娘想被土匪抓上山就盡管掙扎!」
她咬咬牙,回頭瞪了那人一眼,對方卻仿佛看不見,拉著她靈巧的躲閃開繁雜的樹叢,一轉身,帶她躲到了一塊緩坡下。
亨上面枯枝蔓延,從上面走過去,斷然不會看到緩坡下面還有人在。
葉珈瑯靠在那里,壓抑著大口喘了幾下。
旁邊的男人也有些緊張,只是比她鎮定些,抬頭,他豎著耳朵听著上面的動靜。
葉珈瑯側頭看著他,是剛才的書生,他竟然跟過來,是也看出來她身邊的幾個人不把握,還是單純的順路?
上面的腳步聲很近,是阿青的聲音,帶著焦急,「往那邊去看看,那女人真是該死,抓到她就砍了她!老娘一路上賠小心伺候,早就不耐煩了!」
「行了別抱怨了,當初是你非要跟著來,現在怪誰。」
「呸!我不是想看看傳說的太子妃到底多麼傾國傾城!我看她也馬馬虎虎了,不值得大哥冒這個險。萬一六王爺回來,不是第一個對付我們禿鷲山的兄弟。」
「你就是笨,不是說了嗎,只要把她拐到山上去給你做了大嫂,萬事不愁。女人嘛,說白了還不是和誰睡了就跟誰好,等你大哥讓她生了小土匪,六王爺回來能把咱們怎麼地?何況他的兒子生下來還要靠我們養!」
「快找吧,這麼好的機會放走了就太可惜了!」
「嗯!還要向葉小姐交差,跑了人,她那邊也說不過去!」
幾個人嘀咕了會兒,慢慢的走遠了。
葉珈瑯覺得虛月兌一樣的疲倦,如果旁邊的人給她一刀,她連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那書生伸手在她額頭上模了模,她不悅的躲開,只听到書生在她耳邊道,「你額頭有點燙,我們再躲會兒,等土匪走了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葉珈瑯眼皮發沉,她渴睡的有些過頭了,在王府里雖然也懶惰,可是斷然沒有這樣厲害。
她立刻猜到是阿青倒給她的水有問題,雖然只喝了一次,可是從那之後她就一直萎蔫沒力氣。
葉珈瑩真厲害,不殺她,卻將她推給別的男人,她上了土匪窩,還有法保持清白嗎……
只怕到時候連尋死都是奢望,她只能眼睜睜受辱,任人擺布。
她慢慢合上眼楮,書生白淨的臉在眼前晃了晃。
哎,這個人要再是壞人,她就實在是應付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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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外面已經全黑。
葉珈瑯驚醒過來,下一刻就掀開被子查看自己的衣服是否完好,萬幸,完好無損。
門被推開,她警覺的握住腰間的匕首。
是個純樸的白發老婆婆,端著臉盆走進來,看她醒了,笑笑,「姑娘醒了啊,我給你弄了水,你擦擦身子吧,我沒有敢給你換衣服,怕把你吵醒了,你剛才睡的可香了。」
葉珈瑯將手放在熱水里,水面映出自己髒兮兮的臉,她用手巾擦著臉上的灰土,一邊問,「和我在一起的那人……還在嗎?」
老婆婆眉開眼笑,「在的,你丈夫和我家老頭背柴火去了。小伙子很能干,背了那麼重也不叫苦。」
葉珈瑯蹙了蹙眉,沒有拆穿,書生大概也是個不簡單的人,她心里的直覺告訴她,從這一刻起,出現在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是單純的陌生人。
洗過臉,外面傳來幾聲爽朗的笑,老婆婆立刻眉開眼笑的說是自家老頭回來了,葉珈瑯起身隨她出去。
院子里,老公公和書生放下幾擔柴,一起說笑著進了屋。
看著葉珈瑯懷疑的看著自己,書生笑笑上前來,「娘子身子好些了吧?可嚇壞我了!」
她瞪了他一眼,含糊的應了聲。
晚上,四個人圍在一起吃著簡單的飯菜,看樣子這家人不會是壞人,葉珈瑯就放了心,大胃口的添了好幾次米飯。
這里看地形,並不是那個穿過林子的小鎮,這里比較偏僻,整個山腰也沒看到其他住戶。
吃過飯,葉珈瑯回了房間,沒一會兒,書生也進來,面上還帶著該死的笑容。
葉珈瑯關上門,抽出匕首抵著他的脖頸,低聲逼問,「你是誰?」
書生低頭看著她,她才發現,就算這人並不甚強壯,可是卻比自己高了不少。
「破落書生,簫荇。」
葉珈瑯斜著他,「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樹林里?」
簫荇看著她,她樣子很蒼白憔悴,顯然是神經緊繃太久造成的,「姑娘別緊張,听我慢慢解釋給你听——我本來是準備春試而來,可是路上生了大病耽擱了,想回去又盤纏不夠,就在這附近小鎮上落腳,靠給人寫信賣些字畫為生。我說的那些沒騙你,前幾天被惡霸打傷了。喏,我的手到現在還無法寫字。我押了自己的一塊好硯在客棧,可是他們的老板見生意好,就要趕走我,所以那天才鬧了起來。姑娘,前一晚你們住進來的時候,我無意中看到你房里的丫鬟鬼鬼祟祟的進了廚房,跟過去,發現她往湯里撒粉末,然後端上樓去了。」
頓了頓,簫荇繼續道,「我想你可能有麻煩,第二天正好你也替我解了圍,我就提醒你盡量和其他人一起走,可路上我看你好像精神不太好,我怕你被藥物迷住了,不放心才跟了上來……就,踫巧在樹林救了你一次。」
葉珈瑯舉得手有些酸,他說的合情合理,她找不到疑點,緩緩放下匕首,「這是哪里?好像挺偏僻,會不會很容易被發現?」
簫荇搖搖頭,「不會,這里其實和你要走的方向相反,我帶你折回來了,這里離皇城很近,我想他們不會回來找,所以帶你先過來休息一下,順便計劃下你未來的行程。」
葉珈瑯放下匕首,有些茫然的走回到床榻邊坐下,折騰了一番,她又回到了這邊上。
走是一定要走,可是這往後她孤身一人,靠自己單個的力量肯定困難重重。
「姑娘。」簫荇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在下有個無禮的建議,不知道該不該說。」
葉珈瑯白他一眼,「既然知道無禮還說!你和老夫妻說你是我丈夫,混賬,等我見了我丈夫,叫他剮了你!」
簫荇咳了咳,略顯尷尬,「夫人,在下無心冒犯,只是形勢所迫,你想,你一個單身女子在外,總是不方便,如果身邊有男子照料,想欺負你的人也能收斂了是不是?我其實也打算回家去,我家和你方向相同,我也是西北邊來的,我想,我們不妨結伴,我送你去找你丈夫,然後我再回家去,這樣一舉兩得。」
葉珈瑯睇著他,「對你沒有好處的事情你會做?帶著我,你豈不是不方便?」
書生抓抓頭,不無窘迫,「不瞞姑娘,我這一路上盤纏散盡,想回家,實在是沒有那寬裕的條件。」
葉珈瑯抿了抿唇,坐在床邊盯著他打量。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兩個人一起走倒是個好法子,她一個懷著孩子的女人,確實需要照顧,雖然他弱了點,但是身邊有個男人總是有用處。
可是如果他說的是假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他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她思忖了片刻,指著他,「你睡到那邊去,我想一晚上,明天給你答復,這里不能久留,我也不能耽誤太多。」
書生很老實的卷著衣服走到角落,抖開,躺在地上枕著手臂就睡了。
夜晚很寧謐,山上只听得到小蟲的叫聲。
她側握著,發著呆,握著腰間裝滿五彩石的小袋子。
如果有感應,龍斬夜,保佑我,我很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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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了,老婆婆熱情的招呼兩個人吃早飯。
喝過粥,葉珈瑯叫來了簫荇,給他一塊碎銀子叫他轉交老婆婆,順便告訴他,準備上路。
簫荇連忙跟老婆婆告了別,收拾好就和她離開了那里。
下了山,簫荇很有辦法的找了個運送瓷器的商隊,給了些錢那些人就答應帶他們一起走。
路上沒有吃什麼苦頭,瓷器不能顛簸,所以葉珈瑯一路也沒有跟著遭罪。
走過冗長的陸路,坐了船,看了浩瀚的大海,一路上有苦有淚,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一晃眼,都已經跨入了西域邊境。
明天就要和商隊分開,帳篷旁,簫荇用木頭串著紅薯在火上燒。
浩渺的星空讓人迷亂,想著他抬頭的時候也能看到同樣的景色,她就說不出的感慨。
簫荇掰了塊紅薯給她,「吃吧,香噴噴。」
葉珈瑯接過來咬了口,燙得吐舌頭,「書生,你打算往哪走?是不是要跟我分開了?」
簫荇遞給她水喝,「說了要送你和你丈夫相見,我不會半途而廢,你放心——明天我帶你去胥邊,那里是西域比較繁華的地方,我們買些衣服喬裝上,添些用品和吃的,繼續上路。」
她捧著紅薯,手里暖呼呼,側頭看了眼他,笑了笑,「我一開始以為你是個頂沒用的書生,現在看來,決定和你一起走是對的。」
簫荇哼了哼,「小看讀書人可是愚蠢的行為。」
她笑笑,「是的,我感到羞愧,對了,你的手要不要緊,明天去看個大夫吧,這麼久還沒好,是不是傷口壞了。」
簫荇看了看自己包的嚴實的右手,苦著臉,「可不要壞,我靠它吃飯的……」
還有四千字,明早發,下一章大概就能兩口團聚~咖灰呢?紅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