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也不白吃呀,至少我比同齡的女孩子力氣大,什麼登高上牆、爬樹模魚的,和男孩子一樣玩得熱鬧.
于是我發展了另一項事業——孩子王,為此還專門向父親的警衛員討教了散打。
我很認真的學,盡管我的小短胳膊、小短腿、小小的力量,怎麼看怎麼就是四個字︰力不從心,可警衛員哥哥,你要不要笑得那麼慈祥喂居∼
別看我性子野了點,可咱不是假小子,小辮子梳得可愛,小裙子穿得漂亮,好長一段時間我打扮得人模人樣的出門,晚上一定是灰鏘鏘的回門。
念初中以前,我都還穿裙子的,最喜歡小碎花的麻布,田園那個風喲∼不認識我的,打眼一瞧,還真以為是個小淑女呢。
我說了陳墨硯好漂亮的,那是上天入地,放之四海皆準的美人標準,任憑是多麼苛刻的人來挑刺兒,人家都是經得起考驗的。
而我呢?也是個可愛的女女圭女圭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這樣五官小小精致,臉更小小精致的,是越長越開的型。
還有,還有呢∼我隨我媽,皮膚白白,那時還不知道若干年後全亞洲的女人都以美白為終身事業,若是知道,我決不會在大太陽地兒下,翻牆到賀爺爺院子里偷菜,那樣我現在會不會更白些呢?
小油菜綠油油的,更何況咱還有內應——賀雲北,怎麼想都覺著不薅兩顆都不劃算赭。
二十歲不上網偷菜,那叫沒童趣;六、七歲不下地偷菜,那叫沒童年!
可是,賀爺爺家的菜呀∼我那叫挖社會主義牆腳,現在回想起來,是不是該拖出去斃了?
賀爺爺是小米加步槍打天下的元老,上世紀二十年代入伍、入黨,長征路上走一遭,爬雪山的時候甚至凍掉了腳趾。做過軍區空軍司令員,五十年代初被授予上將軍餃,八十年代初從軍委退下來,回原籍S市養老。
我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也要規規矩矩的叫一聲︰「首長!」
老爺子平日少言寡語、不苟言笑,賀雲北跟在他身邊長大,也沒學來這身剛正不阿的氣度。
他呀,只要趴在牆頭喊他一聲,他就能「嗷嗚∼」一蹦高躥出來,跟著我們撒丫子野去了。
賀雲北開朗著呢,陽光著呢,野性十足著呢∼這樣的歡騰氣兒,綿長到他成年。
我們年紀相仿,在我還在伏案寫畢業論文的時候,人家的足跡卻早已經遍布世界各地了。
他是個攝影師,有個特點,只拍物不拍人,給多少錢,人也不拍人物寫真。
按他的說法︰我這個人,不聰明,那麼復雜的人心,我捉不住,還是動物簡單吶∼所為一切,無非是活著。
我羨慕他,可以在遷徙季、干旱期奔赴廣袤的非洲草原,幾個月的守候,為那若干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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