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邊緣 第二十三章 地牢里的人

作者 ︰ 北嶺鬼盜

第二十三章地牢里的人

鄭一桐不言聲,用刀尖輕輕撩撥平台的稜角處,那兒有一個褶皺,似乎還有東西卡在里頭,就這麼輕輕翻出來一看,頓時讓我們的心情變的異常沉重,因為那個東西很明顯是個小指甲,給碾壓在皮膚里頭。

鄭一桐取下手套,用手指再次模了模,又放在鼻子下頭聞了聞,臉色瞬間難堪起來︰「老大,這個……這個怎麼像是人皮啊?」

見我和Alice一起露出懷疑的目光,鄭一桐使勁在衣服上蹭了蹭指頭說道︰「我對這個很有研究的,老大你知道我最先是在北京當兵的,沒跟你以前還跑過中東,就是在那兒呆了幾年,算是徹底記住了人皮的味道和模樣,那兒的人很野蠻,動不動就剝皮砍頭的……不會錯,老大你相信我,這上頭蒙的灰白色東西,肯定是人皮,而且用藥水處理過,有股子淡淡的福爾馬林和硝石味道。」

Alice立刻站了起來,臉色變的蒼白起來,可能是想起剛才竟然離一張死人的皮如此之近,情緒上一時接受不了。

我低聲罵道︰「人皮就人皮,也沒啥可怕的,上次咱們一起去大東山搞那個死水潭時,還裹著人皮掉進水里過……沒事的,Alice不用怕,要知道最安全的就是死者,怎麼也不會跳起來咬人,比活人要可愛的多。」

Alice強笑了一下,再次蹲子,卻是距離那人皮樁子遠了一點距離。

我一向比較相信鄭一桐的專業知識,那都是他拿命換來的經驗。

就這麼個失神的空檔,我的眼角余光卻突然瞥見,在那個灰白色的樁子中間,無聲無息的微微往外一凸,撐的表面冒起個小鼓包兒。

這是什麼?我皺皺眉頭,難道還有什麼駭人的東西躲在里頭搞鬼?

拿起短刀,我用刀尖輕輕戳了戳這個不動的凸起物,盡量約束著自己的力道不要扎透了外皮。

不動,毫無一絲反應。

正想再加把力戳一下試試,這個凸起來的小包卻慢慢癟了下去。

Alice在旁邊看著我的動作,在旁邊連大氣也不敢出,而鄭一桐就端起了鋼弩,瞄準了灰白色的平台。

看看沒動靜,鄭一桐抽了一口冷氣說道︰「老大,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怎麼看的我渾身發毛,不會這麼出邪兒吧!」

我搖搖頭說道︰「藏在下頭的是什麼倒不重要,可疑的是這東西啥時候出現在這里的?而且上頭畫的這圖案,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林大成又知道不知道這個東西?」

沉默了片刻後,鄭一桐遲疑的說道︰「老大,要不咱們干脆割開它,看看里邊到底是什麼吧?」

說的也是,再怎麼看,我也不覺得這個東西就是傳說里那太歲,而且在我的直覺里,預感到這東西像是個什麼暗門之類的,說不定還是一值錢的文物。

目光在這塊灰白色的樁子上略一搜索,我們一致認定,要下刀子的話,最合適的就是畫面上的那個門框,那兒用刀把向下摁摁,下頭有點空。

這層皮可是真他娘的夠結實,我和鄭一桐從兩頭分別下刀子,費了好大勁兒才撕開一道口子,掀開一看,下邊果然是空的。

用刀尖挑開割破的皮,大致一數竟然有五層之多,中間用了什麼黏合劑緊緊壓實在一起,難怪這麼柔韌,要不是這東西放的時間久了,有點糟朽,我和大俠恐怕整到天亮都不一定能行。

撕開了口子之後就好辦了,Alice也克服了不適應的感覺,被鑽石刺激的渾身是勁兒,三個人一起動手,把蒙在平台外邊的表皮嘩啦啦撕掉,讓下頭的東西徹底暴露在光亮下。

是個黑黝黝的空洞,大俠趴在坑邊兒打著手電往下照,說的話都有些甕聲甕氣︰「老大,這是個水泥屋子,空的……不會是個防空洞吧?」

不用他說,我和Alice都已經用手電照了個七七八八,肯定是個空空的地下室,深度也很淺,不用墜繩子都能下去。

仔細的目測了一下這個地下室的大小之後,我對鄭一桐說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防空洞呢?要是個老房子,我還真以為是個防空洞,現在新社會了,就算修那玩意兒也是集中在一起,哪有自家悄悄在屋里挖一個大坑的,還跑到酒窖里挖坑?」

Alice是香港長大的,對于防空洞的概念不是很理解,我解釋道︰「防空洞是剛解放年代的事兒,為了防備帝國主義侵略所做的準備措施,現在早沒了………哎我說大俠啊,這玩意兒會不會是個牢房呢?不是說以前舊社會時候,廣東這兒的地主老財家都會搞什麼水牢的?」

鄭一桐不相信的說道︰「不會吧,這個別墅才多少年?十年都沒有……要是有那種東西,挖地基時候不早給平了,還會留到現在?」

Alice卻是兩眼放光的說道︰「我看說不定是個藏寶室來的,咱們趕緊下去看看吧。」

我無可奈何的笑道︰「Alice你有這麼財迷嗎?竟然想到是藏寶洞,電影看多了吧……咱們都下去,萬一誰跟在咱們後邊, 啷一聲——不就把咱們給活埋了?那怎麼辦?」

看著Alice臉紅紅的說不出話來,我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咱們不能都一起下去,真的有敵人襲擊就完蛋了,大俠你就在上面守著,嚴嚴實實的把好了門,我帶Alice下去看看。」

鄭一桐說道︰「不用虎哥你親自下去,安生和Alice在上頭等著,我一個人下去就夠了。」

我制止了他的動作,說道︰「不是這一說,我覺得下頭沒那麼簡單,必須親自下去看看才放心,要是咱倆一起下去讓Alice呆上頭,我又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兒家,所以還是委屈你在上頭把門吧………料有你在,沒人能把我給關在下頭。」

最後一句充滿信任的話,頓時讓鄭一桐感動了,輕輕一拍胸脯低聲說︰「放心吧老大,我這鋼弩還有鋼繩都給你……繩頭有伸縮飛爪的……Alice你會功夫,可要保護好老大,知道麼?」

Alice點點頭,瞪了一眼鄭一桐︰「知道了,這還用你說。」

小心的下到地下室,也沒有用繩子攀緣,因為從手電的光線來估算高度,站在下頭踮著腳尖足夠扒上來。

跳下去後,發現我置身于一個石頭屋子的牆角,再往下跳半米高,就到了結實的地板,鋪有石板,很潮濕,空氣中有股嗆人的霉味撲鼻而來,差點噎的我喘不上氣來。

我扶了一把Alice,皺著眉頭說道︰「這兒的味道兒還真夠猛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人來過了。」

打著手電這麼四下一瞅,才知道這里根本不可能是個藏寶洞什麼,因為四壁空空啥都沒有,只是牆上畫有不少斑駁的壁畫,不少地方都翹了起來,色彩盡皆褪去,從一些稍微完好的地方可以看出,壁畫和外頭那張皮上的風格很像,都是些十殿閻羅和八大將、牛頭馬面和判官,還有更多的是十八司地獄像。

沒有錯了,這里肯定是城隍廟的遺址,而且屬于密室一類的性質,不然不會搞這麼神秘。

可又為什麼會在現代的建築施工中給完好的保存下來呢?

那個失蹤的澳門地產商肯定知道點什麼,才會執意在這里開發地產。而林大成就是從這里學會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本事兒,同時也給自己招來了禍事兒!

我有點喪氣的想,不至于吧?這還怎麼弄,一個簡單的失蹤案搞出這麼多事兒來,何苦呢,不干了不干了。

這個時侯,準備撤退的我,卻意外發現一面牆上的壁畫上寫滿了小字,于是走過去仔細的瞧。

一看之下,頓時讓我明白了許多事兒…………。

原來這城隍廟是明朝洪武年間奉旨建造的,督造人就是鼎鼎有名的地理學家——汪藏海!

六百年前的洪武年間,汪藏海做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在澳門和雲南曲靖同時設計督造,搞了兩座一模一樣的姊妹城,城內宗教場所不勝枚舉,號稱「三寺八廟九閣」,事實上有寺廟道觀樓閣四十余座,都是仿造西安古城的結構來設計建造的。

曲靖,位于于雲南省東部,是珠江的發源地,而澳門又地處珠江出海口,就這麼一條大河的源頭和入海,引起了汪藏海的注意,讓這個設計故宮和明十三陵的地理學家,做出這樣一個奇怪舉動。

工程一直進行到永樂年間才完成,花了三十多年時間,在此期間,汪藏海又在靠近澳門的這兒,修建了規模不大的城隍廟,而這個密室地牢,正是屬于汪藏海所有。

密室地牢是率先建造的,工匠在完成後都被殺了滅口,這壁畫上的字跡就是其中一個工匠所留,他估計到自己難逃一死,就把壁畫做成了雙層,詳細記述下這一切,希望將來能有個青天大老爺把汪藏海繩之于法。

在字跡的最後,這個工匠困惑的說道,密室下頭有奇怪的水源,修造過程中死了很多人,汪藏海安慰大伙說他已經鎮壓了水源中的毒蟲,而這水源,他模糊的听汪藏海曾經自語過是叫做黃泉水!

看到這兒,把我嚇了一大跳,腦子里似乎全明白了,又似乎更糊涂了,對于林大成的舉動隱隱約約有了新的理解,其中之一就是,這是一個陷阱,林大成肯定是為了什麼目的才引誘我前來!雖然這目的我暫時還猜不出來,卻也有了這極為強烈的預感。

那個死去的人,最後被我使用讀唇看眼的獨門秘技,也是殊途同歸,發現了黃泉水這個奇怪的、迷信的詞語。

事不宜遲,趕緊撤退才是正理!

四下看看,我就招呼Alice撤退,卻看到她的手電照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全神貫注的看著,腳步也在逐漸向那個方向走去。

我奇怪的順著她的手電光看過去,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只見那個地下室的角落里,石板和牆之間有塊石頭,也就在石頭和牆壁之間,突兀的站有一個人,僵立著身子直勾勾的看著我們。

我們站立的位置差不多是在地下室的一個角,正對面最遠的那個角落離我們有五米左右距離,手電的光亮照過去,除了那人的下半身被一塊石頭擋住看不見之外,其他都大致清楚,可是這人披散著滿頭長發,完全蓋住了五官表情,不知道是個活的還是死的。

我心里一毛,驀的想起還沒下來時候,似乎有東西想從這里頭出去,頓時一個箭步上去抓住Alice的肩膀,低聲說道︰「別大意,看看清楚再說。」

Alice困惑的說道︰「我知道,小心著呢………只是那兒,就那個角落,李生你看到沒有,好像有個人呢?」

我一時沒敢貿然行動,低聲在耳麥里問道︰「大俠,上頭什麼狀況?」很是懷疑我和Alice之後,是不是鄭一桐又粗心大意,放了什麼人下來,但是想想也不至于吧,除了大俠還有我倆大活人呢,難道自己真成了驚弓之鳥了。

鄭一桐卻很爽快的回答道︰「OK,一切正常,下頭怎樣了?」

我含糊的說道︰「沒啥,可能踫到一死人吧………這該死的林大成,到底在自己的房子里搞什麼鬼?」

再看看周圍的環境,至少目前還沒發現有其他路徑,像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連空氣都不怎麼流通,可是這人也顯然不是剛下來的,怎麼可能呢,看那個站著的模樣,難道還是個活人?畢竟人死了很難站得住的。

或許是一個………。

想到可能是我不相信的那種東西,瞬間讓我的身上出了一層涼汗,被雨水淋濕又被自己暖干的衣服捂著,愈發黏糊糊難受,趕忙扯著Alice後退了幾步,把鋼弩扯了出來拿在手上。

這時候的Alice在經過今晚上的大風大雨之後,已經變的成熟了許多,沒有被突兀出現的死尸嚇倒,反倒表現出了卓越的心理素質,拿著手電前後左右冷靜的查看一番後說道︰「這人的衣服上全是血漬,臉給頭發遮著看不清楚,但是我看到下巴白乎乎的應該不是個活人………叫我說的話……肯定是一死的。

我有點遲疑的說道︰「要是死的,怎麼會站在那兒呢?」

Alice說道︰「我看也不是她自己要站著,只是被石頭卡在那兒,沒有歪倒而已。」

其實我心里也明白這不會是個活人,要不怎會在那兒一動不動,跟個僵尸一樣的看著我們,到現在都沒反應。

Alice遲疑的問我︰「現在怎麼辦?」

我苦笑著說道︰「怎麼辦?涼拌,過去瞅瞅吧,你從那邊走………離近了先不要輕舉妄動。」

貓著腰,我順著牆邊就走了過去,盡量不讓翹起來的壁畫刮住衣服,而Alice就順著另一面牆,跟我一起包抄了過去。

離近了,手電終于照上了這個人的面部,我低呼一聲︰「我操,這女人怎麼這麼面熟呢?」

站在那兒的是個女人,是個死了的女人,還是個我有點面熟的女人,但恰恰不是我以為的那個麻子女人,而是剛剛在外邊那個錢包里見過的那位,林大成失蹤的女朋友——唐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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