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言|情|小|說梨顏手拈著一顆棋子,俏臉蒼白,與指間烏黑到發亮的棋子形成強烈的對比。
看得出,她的棋藝相當高超,從之前自信而傲然的語氣推斷,必是少逢敵手。而此刻,不僅輸了,還是輸在一個男子手上。對于女尊大陸的大女子來說,想必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
不僅要接受失敗,更是傷了大女子的自尊。
蒼白著嬌顏,梨顏對著月子衿拱手施禮,保持自己的風度。「公子棋藝不凡,梨顏甘拜下風。」
月子衿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淡淡的清透的紅暈,「梨顏姑娘自謙了,若非劍走偏鋒,棋局勝負還很難說。論棋藝,子衿不如姑娘,姑娘你不必妄自菲薄。」
梨顏的臉色稍緩,露齒一笑。「公子,我們就不要互相恭維了。說起來,往日里梨顏自覺棋藝不凡,眼高于頂,竟是落了下乘。今日得見諸位,方知自己是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了。」
沐小小攜了梨顏的手,笑容真摯誠懇。「梨顏姑娘,你能有這般想法,想必日後棋藝會愈加精進,也是可喜的事情。」
梨顏的笑意里添了幾分喜意,對著沐小小微微點頭。她明白沐小小的意思,經此一局,她的胸襟眼界勝過之前不知幾何,棋藝也必將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小小姑娘,謝謝你們,梨顏這驛路梨花,永遠對你們敞開大門。」
「好,梨顏姑娘這個朋友,我沐小小也交定了,日後少不得多來叨擾,蹭上幾杯梨花釀。」
兩個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的女子攜手相視而笑,笑容燦若朝陽。
「來,我們繼續,第六關。」梨顏豪邁地揮手,把輸棋的沮喪徹底丟在一旁。
「師姐,第六關,由我主關吧!」一直默然無聲地旁觀的木離突然開口。
「真的嗎?」梨顏的眼眸驀然發亮,晶瑩璀璨的光芒,似是星辰點點。
輕輕地點頭,木離抱來一架古琴。抬眼掃了一眼沐小小,木離撩起衣袍下擺席地而坐,動作豪邁,不拘小節,比起沐小小所見的其他雲蒼大陸的男子多了一股豪氣。
深褐色的古琴架在膝上,紫衣男子微垂著頭,伸出修長的十指輕撥幾下,一串清脆的音節流瀉而出。似是對琴音很滿意,男子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在陽光的映射下,干淨得近乎的十指宛若翩翩飛舞的蝴蝶一般在弦上跳躍。
琴音清越,意境悠長,叮叮咚咚,似是大珠小珠落在玉盤上,敲打出清脆的音符。似春天的草地淺淺萌發,頑皮的孩子跳躍奔跑,歡快地笑,聲音傳出好遠好遠。
忽然,琴音一轉,倏忽低沉,帶出一些迷惘和悵然,似是有什麼難題未解,困擾著彈琴者。苦苦地掙扎,想要擺月兌那些迷茫的情緒,卻怎麼也掙不月兌那層無形的束縛。
紫衣男子涼薄的面容這一刻浸染了淡淡的憂傷,狹長的鳳眸迷離悠遠。濃墨般的黑發伴著低垂的頭從頸側散落在身前,遮住了他的憂傷。凌亂的額發遮掩下,美人痣的色澤愈發的濃艷欲滴,卻詭異地不讓人覺得嬌艷,反透出一股悲涼。
琴音愈加低沉,似是終于放棄了掙扎放棄了逃開的,選擇的認命,選擇了隨波逐流。琴音的中傷感絕望的情緒滿溢開來,淺淺地環繞著驛路梨花酒屋,環繞著眾人。
琴音愈低,低至幾不可聞,卻讓人更覺哀傷,似是有無聲的哽咽在琴音中縈繞,直直地透入人心。低至最低處,琴音杳杳,鴻飛冥冥。
琴音落處,寂然無聲,所有人都沉浸在樂聲中,沉浸在彈奏著悲傷的情緒中,無法回神。
「第六關,闖關者任選樂器,任選曲目,盡情發揮。過關只有一個條件,打動我。」木離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響起,聲線低沉,意蘊悠長。
沐小小深深地看了木離一眼,緩緩走到他的身旁。撩起水紅的裙擺,同樣席地而坐,接過木離手中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