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的名字,叫做薛奕!
石破天驚,沐小小目瞪口呆地盯著雪猿。世間,竟有如此巧合?
雪猿的目光,掩藏在雪白的毛發之後,隱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嗟似嘆!
沐小小看著雪猿的目光,再回頭看看那朵碩大的粉色蓮花,還有花睫上那個殘破的疤痕,心底翻涌著驚濤駭浪。
拘她對這朵蓮花有著心有靈犀的感應,她對雪猿所訴說的一切有著莫名的熟悉,她對這個寒涼刺骨的環境有著回家般的適應,她的後背在雪猿的訴說中有著從骨子里流淌出的疼痛……
她,竟是雪猿口中的煙兒麼?那為何,她又是沐小小,又是花魅兒?
這生生世世,究竟是怎樣一場輪回?
埤心忽然絞痛,有什麼東西翻滾著掙扎著想要浮出水面。沐小小握緊了胸口,蜷縮在蓮花旁,低低地申吟出聲。
蓮花輕擺,幽香陣陣,花香似有意識一般徐徐飄來,縈繞在沐小小周圍,潤物無聲地撫慰著她。
意識開始恍惚,疼痛遠離,沐小小覺得自己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迷迷糊糊地,無法掌控自己的行為,只能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月兌離意識的掌控。
就像是,就像是,有另一個靈魂,佔據了她的身體,而她,只能被動地看著,像透過身體的眼楮,看一場自己主演的戲。
「雪猿……」
「沐小小」一聲悠長的嘆息,輕盈地站起身,舉手投足間皆是優雅的風情。她看著雪蓮,柔細的指顫抖著撫上花睫上的傷疤,清淚一滴一滴地順著白玉般的面頰緩緩地落下來。
「姐姐——」
杜鵑啼血,孤雁獨鳴,聲聲悲切,催肝斷腸。
雪猿看著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形姿態,听著那熟悉的呼喚,忍不住眼底的淚,就那麼靜靜地流下來。口中呢喃地喚著︰「煙兒……」
「雪猿,一千年了,姐姐依然無法化形麼?」煙兒依偎著雪蓮坐下,或許我們應該叫她雪兒。隔了一千年,物是人非,兩個並蒂而生的雙生姐妹再次聚首,卻已是,事事皆休。
雪猿低切地嘆息,聲音中藏不住的哀傷。「嗯,雪兒現在僅僅恢復了少許靈智,無法言語,更無法化形,怕是,要再過千年方可聚靈。
煙兒的淚落得更急,滿面痛苦之色,「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執意入世,姐姐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樣子。都怪我……」
「傻丫頭,別自責了,雪兒從不曾怪過你,哪怕是最後助你穿越時空壁障耗盡了靈力,她也不曾後悔過。」雪猿拍拍煙兒的手,低聲地安慰,目光卻藏不住悲戚地看著雪兒。
煙兒淒涼地一笑,她明白雪猿的心思,不怨,但是,也無法原諒。畢竟,因為她的任性,才讓愛妹心切的雪兒不惜自毀修行,散盡靈力,只為留得煙兒一絲殘魂。
那時,雪兒心里,怕是已經做好了萬劫不復的準備。
如果不是煙兒對薛奕一見鐘情,執意出禁地尋他,也不會引出後面那麼多的事端。重強雲集,高手匯聚,有為情,有為利。
為情者,苦戀煙兒絕色姿容,天人豐姿,求與佳人攜手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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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利者,欲得天山雪蓮靈體,煉化靈力,求功力通玄可得長生。
可煙兒,只是想與薛奕攜手山林,縱情四海,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普通人。
那次真是一場大暴亂哪,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天山上積了幾千年的雪都被能量激蕩的颶風刮掉了半山。
最後的最後,薛奕和青松護不住煙兒,被迫各自為戰,煙兒眼睜睜地看著薛奕被俘,看著他被打得遍體鱗傷,看著他即便支撐不住依然苦苦地攔著那些貪婪的魔鬼。
「以我之血,祭天地之靈;以我之魂,祭萬物之母;以我畢生之靈力為媒,憤怒吧,花之詛咒。」
天山絕頂,山風凜冽,煙兒一身白衣勝雪,翩然欲飛。四面八方無數紅綠兩色的光點以煙兒為中心匯集起來,匯聚成鋪天蓋地的能量漩渦。
煙兒的聲音,飄渺而迷離,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我本花妖,卻想做一個凡人,貿然入世,是我犯錯。可是你們,為何苦苦相逼?」
煙兒身上淡紫色的光芒幽幽地亮起,一點一點地,最後甚至遮住了太陽的光芒。那些紅綠光點宛若百川入海一般匯入紫芒中,整片天地都是炫目的紫。
那紫光,溫度逐漸升高,最後竟變成灼人的高溫,落在身上,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灼燒得發黑。
慘叫聲在天山絕頂響起,眾人紛紛逃竄,不敢再起貪念,畢竟,相較于虛無飄渺的長生,老命更加重要。
紫芒緩和下來,柔柔地裹住薛奕和青松,治療著他們身上的傷,滋養他們破敗的身體。
薛奕和青松的傷很快就已愈合,雖然精神依然困頓,但只需稍加修養便可無礙。反倒是光芒中的煙兒,身形委頓,小臉蒼白得近乎透明。
紫色的光芒依然流轉,薛奕和青松腳步虛浮地奔至煙兒身前,卻被紫光擋在外面。
「煙兒,快停下來,你快停下來。」
煙兒抬起已經隱約有些透明的小臉兒,卻只能無奈地搖頭。「停不下來的,花之詛咒,乃是我血脈傳承的禁咒,一旦開始,便只能到生命的終結。」
目光迷離而哀傷地看著心愛的人,煙兒的笑容淒美而絕望。「薛奕,真遺憾不能和你去游那名山大川,不能陪著你到白首夕陽。
薛奕的淚落下來,青松也淚眼婆娑。可煙兒卻依然笑著,已經半透明的絕美容顏上,笑容淒婉,帶著說不出的哀傷。
卻原來,苦到極致處,是只能笑著的。
深深地凝望著,似要把薛奕的影子刻在骨子里,永世不忘。煙兒就那麼默默地凝望著,笑著,凝望。
直至,身體化作點點紫色的光點,消散在空氣里,再也尋不出一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