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夕照,光暈漸漸轉為橙紅,漫天的晚霞燦爛地燃燒著,映紅了半邊天空。
女皇寢宮內,清風卷著簾幕,輕輕飄蕩。映著西下的斜陽,滿室昏黃,略略有些暗。
沐小小水紅的衫裙在夕光里,愈發地紅艷耀眼,似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霞衣。
她偏著頭,躲閃著月子衿的目光,卻終于抵不過他期盼的堅持。
拘「子衿,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一句話,似落入湖中的石子,在眾人心中蕩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層層疊疊,蕩起潛藏的巨浪。
月子衿踉蹌著後退,不可置信地看著沐小小。眸光痛楚,閃著讓人心碎的光芒。
埤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從見到憔悴的女皇開始,月子衿已經把沐小小當成了救命的稻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月子衿也一直堅信,沐小小可以治好女皇。
可是此刻,沐小小卻眸光閃躲,聲音沙啞地和他說。「子衿,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跌坐在床邊,看著女皇安靜祥和的面容,憶起母皇對自己的關愛,想著可能要永遠失去尊敬的母皇,那種從希望的巔峰跌入絕望的谷底的感覺,讓月子衿澄淨的心都染上塵埃,不禁有些怨起沐小小。
沐小小看著月子衿痛苦的模樣,腳步不由向前邁進,卻生生被月晨熹拉住了手臂。
月晨光上前幾步,蹲,手扶著月子衿的膝蓋,聲音透著溫柔疼惜。「子衿,別這樣,我已著人遍尋雲蒼大陸,定能尋得名醫,治好母皇的。
月子衿看著月晨光,眼中晦暗的光芒被一點點點亮,似是迷途在黑暗中的人見到了一絲微弱卻讓人不會絕望的光芒。
疾步走到月晨熹身前,月子衿抓著她的手臂,聲音懇切,略帶著哽咽。「大皇姐,你快下皇榜,尋名醫來為母皇治病。雲蒼大陸地域廣袤,定有隱世的神醫可以醫治母皇的。」
月晨光看著自己前一刻還放在月子衿膝上,此刻卻空蕩蕩的雙手,目光不由得漸漸冰冷。手緩緩地握起,一點一點,用力地握緊,指甲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為什麼,為什麼,從小到大,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月晨熹?
母皇是這樣,子衿,你也是這樣?
月晨熹輕柔地拍拍月子衿的手,安撫他急迫的心情。「子衿,我已著人在全國範圍內貼榜尋找名醫,也有使者出訪其他國家求醫。母皇會沒事的,別擔心。」
沐小小也近前,握住月子衿的手,輕聲細語地安慰他。此刻,月子衿像極了一個脆弱的孩子。
「是啊,子衿,我已傳訊回我師門,請我師父出山,他老人家醫術比我高明不知多少倍,定能治好女皇陛下的,你別急啊。」
「真的嗎?你師尊真的可以治好母皇嗎?」月子衿期盼地看著沐小小,急切地尋求保證。
沐小小心下暗暗嘆息,不敢告訴他事實的真相,能拖一天,便讓他安心一天吧。
「嗯,我的醫術傳承自師父,我都這麼厲害了,他肯定更厲害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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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子衿緩緩地彎起唇角,柔柔地笑,握著沐小小的手,柔情萬千。
月晨光看著月子衿向月晨熹求助,看著他在沐小小的安慰下露出笑顏,看著他與沐小小親昵的舉動,心頭翻涌著滔天的怒焰。
子衿,為何,她們都能如此親近你,讓你依賴讓你信任?你的眼中,為何獨獨沒有我?
你可知,這些年來,我是怎樣努力著,想要強大,想要保護你,想要成為你堅強的依靠?
為何,你從不曾看我?
月晨光的掌心,殷紅的血順著握緊的拳縫蜿蜒,未曾滴落便被她掩入衣袖。
窗外,斜陽如血.
又是一日夕照時分。
內皇城,沐小小腳步匆匆地走著,自己留了字條,偷偷溜出來尋藥,不想耽擱了這麼長的時間,不知月子衿和夜塵急成什麼樣子了。
不過,此次出來,也是運氣好,收獲頗豐。
未曾想那個古怪的老頭手上居然真的有安神草,這可是離魂萱的並生藥草,尋常難見。不枉她耗了一下午的時間跟那個古怪的老頭比拼下毒手法。
有了安神草,就可以提煉安神香了,輔以冰髓寒玉的功效,想必女皇的身子可以支撐得更久。
想到月子衿開懷的笑容,沐小小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迫不及待地穿進小巷,準備抄近路回皇宮,她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到月子衿那里。近晚的風有些涼,沐小小水紅的衫裙被風吹得蕩起陣陣漣漪,衣袍翩躚,風姿楚楚。
空氣中彌散出一股淡淡的肅殺之氣,沐小小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在外的皮膚汗毛乍起,眼中瞬間抹上一重防備。
在上一世那黑暗的十幾年里,這樣的直覺無數次地救了她的命。
殺氣很淡,卻是無意識中散放出來的。這樣宛若凝成實質的殺氣,沐小小以前從未見過,沒想到在內皇城,居然潛藏著如此高手。
手腕一翻,那瑩白如雪的蟬絲手套便套在了右手上,指間也扣了一束細長的牛毛針。
「喋喋喋喋……」一陣怪笑從四面八方傳來。明明是同一個節奏,卻有著兩個尖銳的聲音。
「沒想到這個女女圭女圭還挺敏銳的,老頭,我活了這麼多年,也就當年那個名震雲蒼的第一殺手有如此直覺吧?」
「嘎嘎,是啊,老太,這個女女圭女圭有古怪呀,沒在生死場上滾過來的人,怎麼會對殺氣如此敏感?」
「喋喋,老頭,這次主上給我們找了一個有趣的任務啊,無聊了好幾年,總算可以活動活動手腳了。」
「嘎嘎,老太,那就慢慢玩吧……」
難听的聲音帶著空洞的回音,從四周傳來,沐小小閉目凝神,卻依然辨不清來人的位置。兩個擁有如此血腥殺氣的人,沐小小心里涌上一抹凝重。
左手回收,藏在袖中,指訣翻飛,袖底紫白環繞的光芒悄然流轉,宛若有靈性一般,在她的指尖盤旋。
四周重新恢復寂靜,空氣中的肅殺之氣卻愈發地濃厚,沐小小心頭的驚栗也更加強烈……
一股無聲無息的危險悄然蔓延,順著腳下的青石路,直奔沐小小。
指尖流光閃過,沐小小順著來襲的勁風向後飛落,一蓬細針如雨般射入地面。
一聲慘叫,伴著一串飛揚而起的血珠,一個形容枯槁的老男人破開地面顯露身形。右肩背處細細密密的長針直沒入骨。
一個同樣干枯瘦削的老婦人扶住老男人,手急切地探著,發現老男人右半邊臂膀都被廢掉之後,眼中升騰起滾滾怒氣。
她用那雙渾濁昏黃的眼惡狠狠地盯著沐小小,口氣陰沉,「jian丫頭,你該死!」
一層蒙蒙的血光在老婦人身上浮現,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鋪面襲來。那紅光,在老婦人身體表層涌動著,扭曲而詭異。
沐小小右手再次握住一蓬牛毛針,眼神冷冽狠戾,透著一股暗沉沉的死亡之氣。
老婦人也不禁為沐小小渾身的煞氣震驚,即便如她這種從死人堆里走出來的人,身上的煞氣都沒有這麼重,這個年紀小小的女娃兒,莫不是從修羅地獄中走來?
血紅的光芒愈發地暗沉,陣陣血腥味燻人欲嘔,沐小小眉頭輕輕蹙起,指尖的白光炫目而迷離,光芒閃爍。
老婦人動了,身形化為一陣腥風,繞著沐小小旋轉,陣陣激烈的掌風呼嘯著向沐小小身上招呼。
沐小小身形如花間旋舞的蝶,一身水紅的衣袍在風中翻飛,她的指掌間,耀目的白色光芒化為繩、化為盾、化為劍、化為羽翼,在血腥的紅光中穿梭如電。
「喂,老太婆,你煩不煩啊,姑娘我還有事要做。看你長得跟個木乃伊似的,是不是血都貢獻給這難看的光了?」
老婦人正揮掌間,猛听得沐小小開口譏諷,雖不明白何謂木乃伊,但也料想得到不是什麼好話,不由掌勢一頓,旋即越發地凶猛。
沐小小唇邊勾起一抹笑,帶著貓戲老鼠的心態逗弄著老婦人,偶爾幾根牛毛針射出,便讓老婦人疲于奔命。
突然,背後的汗毛猛然豎起,一股涼意從腳底竄上脊背,沐小小猛然瞪大眼,身體向左移動。
面前的老婦人掌風猛然凌厲,並且不惜代價地以左肩擋針,右手印在沐小小右側肩頭。
一股熱流從月復中涌起,喉頭一甜一腥,一口鮮血便噴出唇畔,身體也不由自主向後飛去。
「老匹夫,敢爾。」
一聲震喝,伴著的是那個老頭子淒厲的慘叫聲。
沐小小向後飄飛的身體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模糊的視線中,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覺說不出的清麗嫵媚,恍惚中,唯一清楚的,是那人一頭銀發在風中劃過飄逸的弧度,。
風吹過,沐小小的發絲與那銀色的發絲糾纏著,努力地想看清楚是誰,卻抵不過心月復之間劇烈的疼痛,身體陷入自我保護的休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