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卷過,揚起漫天的塵,院內的氣氛緊繃,似拉得圓滿的弓弦,一觸即發。
沐小小半扶著月子衿,手溫柔地攬住他的腰,眼神卻凌厲地盯著對面一臉鐵青的月晨光。
西涼夏掠至沐小小身邊,一手擔憂地扶住月子衿的手臂,他的手臂,皮膚灼熱滾燙,鼻息噴吐出來的,都是灼熱的氣息。西涼夏一驚,抬頭看看月子衿潮紅得不正常的臉,听著他口中模糊不清的呢喃,臉色也沉了下來,怒目瞪著月晨光。
「月晨光,你居然給子衿下這種齷齪的藥,你真是太卑鄙了!」
拘「住口,我卑鄙與否,輪不到你們來教訓。今日,你們別想帶走子衿。從想要奪取這月影皇權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下定決心,任何人都休要妄想從我手中帶走子衿。」
月晨光雙眼冒火地緊盯著沐小小攬在月子衿腰間的手,咬牙切齒地擠出聲音。
「除非,我死!」
埤「好,那我踏過你的尸體,帶子衿離開!」
沐小小開口,聲音雲淡風輕,內容卻豪氣干雲。
一時間,院內所有人都看向那個一手扶著白衣男子,一手斜持碧綠長簫的女子。
她一身的水紅衫裙,明明是清透的水紅,卻比她身邊另一個紅衣如火的女子更加清妍絕麗。那個紅衣女子,冷若冰霜的面容,妖嬌艷麗的容顏,宛若盛開的牡丹,卻絲毫擋不住她的光彩。
如畫的眉眼清如遠山,明眸輕睞,便有毓秀的靈氣流轉開來。
此刻,她清麗的小臉緊繃著,沒有一絲笑容,粉女敕的紅唇緊抿,透出一股倔強堅定的味道。
「月晨光,你最好讓你的人讓開,我沒時間陪你耗。如果再執迷不悟,我必將踩著血染的腳印,帶子衿離開。」
西涼夏怔怔地看著沐小小,之前在天山雪閣,沐小小一直都是笑意嫣然的,偶爾調皮,偶爾正經,卻也是一直笑呵呵的,好像脾氣好好的樣子。
可是此時,沐小小繃緊著臉,一身的肅殺之氣,語聲清淡地說著血腥的內容,卻讓她突然覺得,這樣的沐小小,才是真正的沐小小。
上一世十幾年的黑暗生涯,那黑暗的氣息,已經融進了骨子里,再怎麼時光沖刷,也依然清晰。
然後,在一些特定的時刻,那血腥黑暗的氣息,就將撲面而來,彌散在整個天地。
「少廢話,我說過,想帶走子衿,就踩過這院中所有人的尸體,否則,你休想。」月晨光緩緩後退兩步,口氣決絕,眼神狠辣。
一揮手,眾多死衛便團團圍住沐小小和西涼夏,劍光閃爍,布成一片劍幕。
「幫我照顧好子衿。」沐小小說著,把子衿扶入西涼夏的懷抱,然後向前兩步,擋在密室石門前,護住身後的西涼夏。
當然,更重要的,是護住月子衿。
西涼夏自幼便天資聰穎,悟性超常,在天山雪閣的二十多年里,好學上進,博覽群書。不敢說對雲蒼大陸上的各門各派都有所了解,但是一些有特色有名氣的武功路數都稍有了解。
可是此時,看著沐小小敏捷卻殺傷力極大的動作,卻半點都模不著頭緒……
沐小小手中的長簫,此時一端已推出一截鋒利的短刃,在她的手中,可做短劍,可做匕首,配合著她腳下靈活飄忽的步伐,宛若死神的鐮刀,收割著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
西涼夏從未見過如此簡潔干練卻又實用的武功招式,明明只是一跨步,一抬手,一彎腰,卻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甚至,可以比氣勢恢宏招式凌厲的武功招式更輕而易舉地奪人性命。
這是為了殺人,而創造出的招式,要在生死之間,才能修煉得爐火純青。
死衛一個接一個地倒地,鮮血流了滿地,真的應了沐小小那句話,踩著血染的腳印,帶月子衿離開。
最後一個死衛身亡,院中只剩下四個人還站著。
月晨光冷眼看著自己親手訓練的死衛在沐小小的刃下丟了性命,眼楮都不眨一下,只是盯著沐小小的每一個細微動作。
風狂卷著,眾人的衣袍在風中狂亂地翻飛。激戰這短短的一盞茶時間里,天空中的陰雲竟漸漸地聚集,漸壓漸低,天地之間,一片陰冷肅殺。
月晨光手中的長劍閃著幽冷的光芒,橫在胸前,映著眸中冷厲的光芒,雖不言語,卻明確地表露出誓死攔阻的決心。
連命都不顧惜,還有什麼會掛在心上的?
沐小小甩手,寒刃上一溜血珠甩落在地,依然寒光逼人。
「月晨光,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麼,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沐小小,今日,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人站在這里,我以死相搏,你也不必假惺惺地留手。」
月晨光淡然地瞥了一眼沐小小,目光又轉到手中的長劍上,像看著相依相伴的情人一般,綿長而深情。緩緩地抬手,中指指尖滑過劍刃,一抹血紅染上劍刃,可是一轉眼就消失不見。
就像,那些血,被長劍喝掉了一般。
沐小小眼楮眯起,看著如此奇異的景象,心頭狠狠地一跳。
雲蒼大陸上,自古便流傳著一種霸道的煉劍之法,名為血煉。
所謂的血煉,即開爐煉劍之時,鑄劍師以自身之血澆灌劍身,到劍鑄成開刃之時,更是以本命精血喂劍。此種煉劍之法所鑄造出的長劍,對血有著狂熱的需求,沾血愈多,便愈鋒銳,愈霸氣。
而煉劍之人,每月月圓之時,需以本命精血喂食長劍,天長日久,長劍記住血的味道,便認持劍者為主,產生莫名的感應,劍離手之後,持劍者可憑那絲感應指揮長劍。
不過這種感應,有強有弱,強者,可遙控長劍出招,弱者,便只能持劍橫劈豎砍而已。
此時月晨光如此行為,很明顯,她手中的長劍乃是血煉之劍,只是不知,她持劍多久而已。
西涼夏也認出了這奇異的長劍,心重重地跳動了一下。適才西涼夏與月晨光交手之時,月晨光並未以血祭劍,就已與西涼夏戰了個旗鼓相當,若是她一開始便開血劍……
沐小小眼楮眯起,看著月晨光血祭之後稍顯蒼白的臉龐,不由抿緊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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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晨光,這血煉之法,雲蒼大陸早已失傳,只有天幽魔境的魔人傳承下來,你竟然與那些魔人打交道?你就不擔心給月影國給雲蒼大陸引來血雨腥風麼?」
「月影國又如何,雲蒼大陸又如何?從我明了自己對子衿的感情那一天起,我的靈魂就已經賣給了魔鬼。你和我談這些,不覺得好笑麼?」
說著,橫劍變向沐小小攻來。
西涼夏看著那兩個女子在陰雲密布的天空之下激烈的戰斗,心竟也被那激烈的打斗所撼動,熱血澎湃。
她活了二十幾年,從未見過如此精彩的對決,在她被那把血煉的長劍穿透胸膛的時候,腦中回轉的,依然是沐小小和月晨光刀光劍影中的颯然。
那一刻,她甚至沒有想到月子衿,那個她愛了十幾年的男子。
雷聲轟鳴,電光閃爍,天地間陰霾一片。
一聲驚雷,豆大的雨點便隨之而落,打在臉上,生生的疼。
這南國的雨,說來就來。
沐小小的腳步如貓般輕巧敏捷,在瓢潑的雨幕中縱橫奔騰,身上流轉開來一層淡淡的紫白光暈隔開了澆落在身上的雨滴。
月晨光就有些狼狽了,雖然凌厲的劍勢逼開了大部分雨水,但是少量的雨水打在臉上,依然阻隔了視線,讓她的行動不如最初那般如臂使指般。
此消彼長,沐小小很快便佔據了上風,可是她依然留有余地,沒有下狠手。如果沐小小想取月晨光性命,不需一刻,便可以干脆利落地解決。
只是,月晨光,畢竟是子衿的姐姐。
「月晨光,你還不醒悟麼!」
雨中,伴著雷聲隆隆,沐小小的聲音振聾發聵地響在月晨光耳畔,讓她猛然一愣。
沐小小剛剛要松一口氣,卻不防備月晨光一愣之後,劍勢愈加激烈,竟是不顧生死地以命搏命。
心下暗自嘆息,沐小小不再留情,幾下便將月晨光的劍逼退,抓住一個破綻,短刃便毫不猶豫地扎入了月晨光左胸口。
月晨光不敢置信地看著胸口顫動的玉簫,不明白為何只是短短的一瞬,形勢便已急轉直下到如此地步。明明兩個人戰得棋逢對手不是麼?明明未下雨之前沐小小並未佔得半分上風不是麼?
轟然倒地的瞬間,月晨光依然沒有想通,為何,那短刃,如此輕易地,便已了她的胸口之中。
沐小小轉身,在一片雨幕中,帶著一身的紫白光暈走向月子衿。
西涼夏任由沐小小接過月子衿,把他溫柔地擁在懷里,紫白光暈伴著炫目的迷離攏上月子衿的身體,為他擋開所有的風雨。
沐小小環抱著月子衿的腰,感覺著他身上如火烤般的溫度,猶豫了一下,便轉身推開密室的門。
西涼夏看著沐小小的動作,很清楚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眸光黯然中,看著他們將要踏入密室的身影,轉身便要頂著漫天漫地的雨離去。
可是,她卻在轉身的瞬間驚駭地瞪大了眼楮,撲向已一只腳踏入密室的沐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