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蘇的這些年緊密羅織的情報里,姚林國皇室的各種微妙變化無不與女皇陛下與成親王的明爭暗斗有關,而兩人爭奪的中堅核心就是繼承大統人選之事,太女雖立儲多年,成親王卻處處制肘,以至于太女殿下在朝中的勢力難以做大,更不可能獨大,女皇陛下近年來常抱病休朝,朝中上下人心不安,死忠派站在太女殿下這邊,肱骨干臣站在成親王這邊,像扯大鋸一般東牆倒西牆高,東牆高西牆倒,磨的文武百官各個心力交瘁。懶
姚林國政治風雲瞬息萬變,心機深沉的女皇陛下眼看著這樣的局勢發展下來卻擺出一副無能為力的姿態,而暗地里又在培養自己的繼承人,把一個假太女推上風口浪尖,這是何等的諱如莫深!
當年將翠翠送去月華國為質子,同時安排他們四人作為翠翠的夫婿,不說他們四個舉世卓絕,可也各有優勢,這樣優秀的人想必沒有人會認為女皇會對翠翠不管不顧吧,可事實證明,女皇不是不管,是監視,無所不用的與成親王抗衡,而紫洛雅帶回來的消息給出了一個可怕的結果,那就是很有可能翠翠在女皇陛下的棋盤上與朝堂上那個太女一樣,是個幌子,待新君推到眾人前面的時候,翠翠與假太女都會是棄子或是另有犧牲。
紫洛雅是紫相的獨子,女皇陛下說什麼都不會把他許配給一個棄子,這也是太女對紫洛雅說的深一層含義了,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因果關系似乎都捋順了。蟲
窗外的月被一縷薄雲遮掩,頓時滿天星斗也晦暗的失了光澤。
藍流蘇負手立在窗前,良久沉思不語,身旁的九兒急的眉間緊蹙,紫洛雅說完之後倒安靜了,走到桌前給自己悠然的倒了一杯茶,撩下擺瀟灑坐到椅子上,端起茶盅細細品茗。
若說心胸開闊,翡小翠的眾多夫侍中,唯紫洛雅莫屬,這大概就是櫻九兒認為的厚臉皮,也可以說他市儈,這種人反而活的最明白,什麼是想要的什麼是無謂的,他自己清楚的很,沒有那些個無用的悲秋憫月、無病申吟。
「紫公子再說說當時見那個女子的情形。」藍流蘇蹙眉沉吟道。
紫洛雅嘖嘖的抿了抿嘴角,這會兒已經不急了,慢條斯理的道︰「當日我去鳳錦宮是被女皇召見,適時朝堂上最大分歧是對闈君宵借鹽的事,老朝臣認為月華國開戰,南北分庭,南北都不缺糧,可南北都缺鹽,最大出鹽省在傍依林芝郡的東海,這海面上的事自然是咱們姚林國說的算,往年都會送四成的鹽給月華,另有一些商戶在月華國做寫散鹽生意,月華國的鹽供給也就不是大問題了,如今月華國形勢紛亂,這四成鹽可就沒送出去,誰知道將來是闈君宵還是錦王爺哪個坐天下,若仗事沒完沒了,難不成還讓咱們把這四成鹽分成兩份送出去?明確說起來,月華與姚琳可不是重屬關系,姚林國啊沒這義務!」
櫻九兒白眼一翻,不予置評的轉過身懶的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藍流蘇眸光閃爍,卻不插話。
紫洛雅見兩人不捧場也沒不高興,反而興致高了,繼續道︰「這個事對于咱們來說也是好事,就看怎麼利用了。」
櫻九兒終于忍不住哼了一聲,「是對你有好處吧,你把著東海一鹽島,還怕這次不賺的撐死你。」
「非也非也,在下是姚琳丞相,豈能為了中飽私囊而不顧國家大義,嘿嘿。」紫洛雅臉上不紅不白的撒著慌,這次他可真沒少賺,不過賺的都是錦王爺的錢罷了。
櫻九兒是真覺得這人臉皮厚的已經無可救藥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紫洛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翹著嘴角道︰「為了供應食鹽的事我進鳳錦宮謁見女皇陛下,不想陛子不舒服,我站在殿外等候多時最後告之離開,就在我轉身準備退出去的時候,正與殿下長的一模一樣的少女面對面,真的太像了,出了鳳錦宮的門我就問送我出來的女官,那女官說這少女叫甃雲,民間郎中,特意進宮給陛下看病的。」
「這麼說,陛下是故意給你看的。」藍流蘇淡淡道。
紫洛雅只是笑,不說話了。
「哦,我知道了,女皇想把他留給自己的繼承人,讓他見了,女皇隱晦的挑明她還有個女兒,讓他睜大眼楮看好了,也好站隊。」櫻九兒一副恍然大悟的伸出一個指頭點著紫洛雅的方向。
「可女皇怎麼也想不到,如此‘深明大義’的紫相會是個情種,心中所向是翠翠,自然不會把真正的皇女放在眼里,咦?不對呀……。」櫻九兒說著突然頓了頓,扭頭看向藍流蘇,奇道︰「翠翠不也是女皇陛下的親子嗎?為什麼不立翠翠為儲?難道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還有假嗎?」
流蘇這才緩緩轉回身,冷沉沉的勾起唇角,「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也正是紫公子想要動用情報鏈查的。」
紫洛雅嘿嘿一笑,狐狸眼一彎,根本看不出在想什麼。
櫻九兒看著藍流蘇那深邃的眸底竟浮現一抹贊佩的光芒,雖然隨即悄然而逝,可以他了解的流蘇那已經是非常難得,這不禁讓櫻九兒更加郁悶。
正經事談完了,櫻九兒只盼著兩人趕快離開,紫洛雅這次倒有眼力見,放下茶盞,道︰「快馬跑了六七日,身子骨乏得很,我回去了。」
紫洛雅在翡府是有院子的,他起身離開後,藍流蘇卻沒走。
櫻九兒關上門,藍流蘇站在窗口,低沉道︰「紅姑在西山備了莊園,一干身份也已經辦好,只等著……我們無路可走,便……。」
「真有那一天嗎?」九兒的小臉也垮了下來,那是最懷的打算,隱姓埋名過一輩子,不知道翠翠願不願意,別個人又願不願意生死相隨。
流蘇像是忽然想到什麼,有些遲疑的道︰「那個……那個,時局動蕩,還是走的干淨的好,若夫人身懷六甲,恐成親王或陛下有牽制之舉,明日你給夫人配藥,一定不能懷上……,我會與大夫說,既然夫人留在內宅的時候多了,這件事還需大夫插手才合適。」
「啊?」櫻九兒沒想這麼遠,並蒂丸的事也沒與流蘇商量,這麼說絕對是一頭冷水從頭灌到尾,急道︰「我精通醫理,一定不會讓翠翠有事的,懷上……懷上也沒什麼吧。」
「不行,不能冒險,若遇變動,車馬舟楫會要了夫人的命,上次生產若不是你的一粒藥丸,恐怕你今日就見不到她了,這不是開玩笑,知道嗎?」藍流蘇深深看著櫻九兒說道,他之前還沒想到這麼嚴重,紫洛雅帶來的消息讓他有了緊迫感,這才會有這麼一說。
櫻九兒啞然的張了張嘴,干巴巴道︰「可是已經晚了,衛忱和翠翠都吃了並蒂丸,這藥的神奇之處就在于孕育異父雙胞的孩子,而且成功率極高,九兒也想……,而且翠翠是同意的。」
「什麼」流蘇一怔,吶吶道︰「難道是天意……不讓我們走最後一步嗎?」
听聞兩人對話,窗外的黑影也跟著怔了一下,隨即轉身快步離開,那黑影站在櫻九兒的院門外駐足停頓了一瞬,忽然眸光一閃,舉步朝著衛忱的院子去了。
幾番翻覆,衛忱的身子軟綿綿的再沒力氣,緊緊合著眼楮一動不動,翡小翠記得衛忱要了自己一次,她要了他三次,一共四次衛忱看起來精壯的身子就沒了活力,她躺在他身邊模著細膩光滑的胸膛,而衛忱似乎連沒冷言冷語都沒力氣了,懶洋洋的咕噥一聲,「別……。」
翡小翠的緩緩拿開手,挑了挑手指頭,腦中靈光一閃,訝然張口,「完了,我忘了姚琳男子身子弱。」頓時對衛忱有了深深的歉意,湊上前親了親他有些紅腫的唇瓣,低低道︰「對不起,為妻累著你了,好好睡吧。」
衛忱僅存的意識似乎就等翡小翠這句話,聞言,睫毛沉沉靜止,竟然轉瞬就睡熟了。
他睡了翡小翠卻精神的不行,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並蒂丸的關系,只覺得小月復還在躁動竄火,躺在那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特別是掃到衛忱月色般安詳的睡眼,那紅嘟嘟的唇,粉嘟嘟的臉頰,卓絕俊美的容顏更是火燒火燎的撓心。
翡小翠干脆坐起身,撓了撓因運動而潮乎乎的頭發,一想也睡不著,就下了床,披了衛忱的長袍,裹著身子走到門口,朝外吩咐道︰「準備浴湯。」
外面侍候的小奴連忙應道︰「是。」
不消片刻小奴抬著冷熱水來了,門開著,待小奴們把東西都準備好,翡小翠抬手道︰「你們退下吧。」話音剛落,忽然有一人從屏風後走進來,威嚴十足的沉著嗓子道︰「慢著,你們把浴桶抬去西廂房。」
這些奴才都愣住了,這人什麼時候進來的,竟然還敢在夫人面前放肆。
而翡小翠也嚇了一跳,當她看清穿著一身黑衣的男子是紫洛雅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奇道︰「洛雅……你不是在鳳京嗎?怎麼……怎麼突然回來了!」
紫洛雅那雙狐狸眼往里間的床榻瞟了一眼,翡小翠的臉隨即一紅,雖然寵.幸自己的男人不犯法,可能是一夫一妻制的觀念還在心里,第一反應是面對紫洛雅有些心虛,不過也就是持續一幾分鐘便更正了自己的態度,翡小翠小脖一梗,道︰「你干嘛讓人把浴桶抬到西廂房去?」
「抬的遠了,水就涼了。」紫洛雅收回目光啞啞的說道。
「嗯?」翡小翠眸光一閃,這只狐狸什麼意思?
小奴們又七手八腳的將水抬去了西廂房,順道把西廂房的被褥、羅帳更換一新,這些奴才都是翡府的老奴才帶出來的,看的出主子的意圖,自然也明白怎麼侍候好主子。
紫洛雅說有話跟她說,翡小翠半信半疑的跟著出了衛忱的臥房,去了西廂房。
小奴們都退到門外,紫洛雅扶著翡小翠到屏風後,炙熱的眼神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的打量著她,女子玲瓏有致的身軀被一件男子的玄色長袍裹著,前凸後翹,燭光照耀下,袍子上的菊花暗紋流瀉出雅致的光澤,襯的她白膚勝雪,溫婉娉婷。
紫洛雅知道這件長袍是衛忱的,衣裳絕對是分人穿的,平日衛忱穿他可一點也沒看出雅致好看來,可穿在她身上就心癢的想要深入看看。
翡小翠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本來小月復就一股火一股火的竄,想洗個澡敗敗火,結果把紫狐狸敗回來了,不過就算她不介意一宿御二夫,可這第二個也不應該是這只狐狸吧,九兒給她藥丸時隱隱說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如果她招了紫洛雅,九兒那怎麼辦?
紫洛雅見翡小翠明明不排斥自己,面上卻顯出為難之色,狐狸眼一眯,頓時明白了,虧了他還有點事要提醒藍流蘇,半路折返才在窗外听了並蒂丸的事,不然等他得信,翠翠想必都顯懷了,這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豈能錯過這個機會?
當下心眼一轉,膝蓋一彎給翠翠跪下了,仰頭悲戚道︰「夫人,可憐可憐洛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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