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叔叔,您這是說的哪里話?佷女在您這風情樓里住幾日,怎麼叔叔如此焦慮?」六公主小臉依舊巧笑嫣然,仿佛流蘇是她的親叔叔.
藍流蘇暗暗冷笑,面上沒有任何變化,道︰「不敢當!皇上想讓六公主和親,六公主耍女兒性子偷偷跑出來,在這風情樓魚龍混雜之地,在下不得不對外宣布六公主為昱國舞姬,容貌瑰麗當掩之,若非如此恐怕六公主早就寢不安食不安,可如今看六公主倒也住的自在,可如此便換在下寢不安食不安,只得將六公主的去向告之皇上,想必不多時便會有人來接公主回宮。」
「什麼?」六公主的小臉終于繃不住了,一紅一白,漸漸的沉了下來,咬著唇瓣兀自不語,失神了偏刻,忽而眼圈泛紅,抬頭看向藍流蘇,似有無盡委屈的吶吶道︰「常听十一皇叔說起藍叔叔宅心仁厚,怎的……怎的……。」
她這話似說不下去了,藍流蘇從善如流的佯裝沒听見,若不是這六公主只是賭氣出來幾日,留一個鬧脾氣的孩子住幾日倒是無妨的,可她卻已經想好要漂洋過海的去姚林國避風頭,這可不行。
只現在看來,宮里的孩子心性都過于成熟,他還是早些處理的好累。
這邊六公主的小臉已經被淚水模糊的沒個樣子,那邊翡小翠的馬車也走了一條模糊不清的路。
當她撩開車簾子無意的向外瞟一眼的時候忽然發覺不對勁,怎麼好像走的東大街,這不是去宮里的路嗎?
翡小翠略微沉了沉心神,慢聲輕語的對外道︰「停下!檬」
外面的護衛好似聾了般繼續往前行,且馬車越行越快,翡小翠冷笑的翹起一側嘴角,沉聲道︰「故人相見也不用如此之急,總不差本王解決內急的片刻工夫。」
護衛知翡小翠聰慧,已然發覺不妥,只得硬著頭皮將車緩緩停下來,翡小翠抬眼見是一家臨街的酒樓,便由護衛攙扶著下來,借酒樓如廁一用。
這護衛面無愧色,眸光冷淡,翡小翠只看一眼就知道這人本就是闈君霄安排在影衛里的,各為其主,這個怨不得人家,她坦然一笑,沒去如廁,而是直接上樓了,在那護衛愣怔的一瞬,淡淡道︰「讓他來此地見我!」
匯豐酒樓,在京城來說不大,但也著實不算小,布置也上檔次,選了一間最里面的廂房,倚著窗子點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悠閑的等著故人上門。
她猜測是闈君霄,闈君霄的實力才可浸透到影衛里,可也不排除另有高人,這賢王做的久了不自覺間她身上有著讓人難以違抗的威嚴,氣勢雍容,特別在此時,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可以說是光華灼灼,那護衛不得不退了出去。
待太陽西沉,就听廂房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簾子挑起,翡小翠握著杯子的手跟著驀地一緊,但見簾子後露出一張邪魅的臉,不過顯然月華國這幾年休養生息的無大事發生,這位帝王昔年那雙陰佞的眸子少了幾分狠戾,多了幾分深邃莫測,只這笑,卻還是如此的輕挑邪魅。
「翠翠……」闈君霄一進來便眼楮一亮,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她竟越發的明媚了,這嘴里的輕挑不由得說了出來。
翡小翠眉梢微微挑了挑,不願多做糾纏的開門見山道︰「有話快說,你扣不住我太久,我家流蘇、衛忱都不是吃素的。」
她的路線安排都是流蘇和衛忱精心定下的,這次衛忱還未曾前來相接,流蘇必定每幾個時辰便要與衛忱互傳消息,確定她的安全,現在顯然時辰不早了,流蘇說不定已經在查,而且這個很好查。
闈君霄自然也知道,卻偏偏滿不在意的盯著翡小翠看個沒完,嘖嘖了半天,以為他會說什麼不著調的話,卻突然嚴肅道︰「我家小六在你家住了好些日子了,這女子的名節還不是大事,這天朝的顏面可不能丟,怎麼樣,賢王可打算令哪位公子娶我家六公主啊?」
「咳咳……」翡小翠一口茶嗆到喉頭,差點背過氣去。
*
我家有子初長成!
折返回風情樓的翡小翠感嘆的吁出一口氣,背後門簾一挑,藍流蘇緩步走了進來,見她嘆氣他的臉色陰沉的更甚。
翡小翠看著流蘇在對面坐下,起身親自為他斟茶,看他眉心有川字痕跡,知道他在她看不到的時候凝眉深思,心疼的走到他身後,抬手輕柔的按上他的太陽穴,兩人都不言語,指肚輕捻,閉上眼聞著屋里的龍涎香散發出的淡淡香氣。
不知何時,手上覆上他溫熱的體溫,翡小翠張開眼楮,身子被藍流蘇攬到身前,抱坐在腿上,一只手摟著她的腰,一只手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沉吟道︰「不如……。」
「不行!」他剛一開口便被翡小翠打斷。
她的頭抵在他的胸膛上,抽出一只手來模著他的下巴,下巴光潔如玉,因為他們再高貴再有能力也不過是她的夫郎,姚林國的男子都不留須,就算七老八十也不能留,可月華國的男子到他們這個歲數早就留著短須以示穩重,在很多細微的地方,他們的犧牲也已經太多了。
流蘇的手再一次握住她的,不容她抽出,沉聲道︰「六公主雖有些小性子,但還不失為一個真性情的女子,配給熙兒也沒什麼不好。」
「可熙兒的親事……。」翡小翠心口一酸,這個孩子她虧欠的最多,如今又要他不能自主婚姻,她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向衛旭磊提。
「我去與衛將軍提,那日我見熙兒見六公主時目光炯炯,印象應該不錯,你無須擔心。」
自己的小手被他的大手溫暖結實的包裹著,翡小翠心里涌起一股炙熱,他是怕熙兒怪她這個母親啊!她的流蘇用心良苦,她要拿什麼回報?
熙兒的婚事果不出所料,不僅衛熙自己怒氣沖沖的來風情樓大鬧了一場,就是多年不見的衛嬌蘭也親自從賀江府來了京師對翡小翠苦苦哀求,不想熙兒給六公主做駙馬,只衛嬌蘭的想法和翡小翠大相徑庭,翡小翠只是不想把熙兒的愛情指定在某人身上,衛嬌蘭的想法是熙兒與公主成親以後便不能納妾了,在得不到翡小翠的承諾後衛嬌蘭一手指著她的鼻子斥責,「你已經讓磊兒無後,枯耗年華,怎麼對自己親子也這般狠心!」
衛嬌蘭走後翡小翠一股火窩在胸口病倒了,這半世飄搖,她享了常人沒享的福,也嘗了常人沒常的苦,太多事不能為外人道,理解她的只有她的夫君們。流蘇坐在她床邊,只一夜連眸光都變的蒼老,那種撕心裂肺的心疼和無休無止的擔心讓他生怕她一個想不開離他而去,他們這個年紀病逝不是稀奇,長壽才是不可求的.
這場病足足躺了半個月才起身,除了紫洛雅所有的夫君都來了,翡小翠一一掠過他們的臉,這才覺得自己又小心眼了,人這一生求的太多,懂得珍惜知足才是。
*
兩年後,在六公主十八歲那年,闈君霄終于推翻了與翡小翠的約定,什麼自由戀愛,自由發展,他願意再退一步,衛熙不喜歡六公主可從其他公主中挑選。
六公主也放棄了對衛熙這兩年的痴纏,決定放棄,衛熙之前還嚷著要嫁給周凌,當听到六公主和親昱國的消息後瘋一樣的跑來求翡小翠,求她這個生母,「以前都是兒糊涂,熙兒雖知姚琳風情卻不知真正含義,熙兒去姚林國與周凌相處的日子才知道是熙兒錯了,母親原諒熙兒吧!」
「熙兒沒錯,錯的是不知道如何對命運從善如流,不知道珍惜眼前人,熙兒既然喜歡六公主,母親說什麼也會助我兒抱得美人歸!」
三個月後,衛熙迎娶六公主,翡小翠和流蘇喝了兒子、媳婦敬的茶終是泯然一笑。
夜風習習,流蘇如年輕時那般自然的攬著她的腰,仰頭望著圓盤似的明月,翡小翠欣然的微笑,將臉倚在他胸前,喃喃道︰「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和你在一起。」
「真的?」流蘇深邃的眸子一彎。
「真的!」翡小翠蹭著他的衣襟不住的點頭。
「好!」藍流蘇的雙臂一收,將她緊緊摟在懷里,抵著她的發,低低道︰「不管是時光倒流,還是轉世輪回,我都不想去管,就這輩子,我陪著你……至死方休!」
「流蘇……」翡小翠動容的貼著她,似乎要把自己擠進他的骨血里。
「走!」流蘇突然放開她,拉著她手大步轉身。
翡小翠剛才還感動的要死,這會兒有點發懵的問,「去哪?」
流蘇回眸一笑,「回房!」
「啊?」翡小翠臉騰的一熱,她也奇怪,怎麼老夫老妻了他們依舊激情不減?
流蘇將她的手用力的捏了捏,頓住身子,在她頭頂哈哈一笑,道︰「回房給你剝魚肉吃,趁著為夫還雙目如炬!」
聞言,翡小翠的臉更紅了,可她知道流蘇是故意的,嬌嗔的仰起頭。
清澈的月光下,流蘇容顏深刻,一雙黑漆漆的眼楮如星子般璀璨,嘴角嫌少掛著如此明朗的笑,在她心里的某個地方被如火如棉般暖暖的覆蓋,笑容隨著他的沁滿心房。
———————————————流蘇篇(完)——————————————
ps︰k前些日子孩子病了,因為老公不在家,k照顧孩子實在是無暇碼字,之後孩子好了k又病了,又折騰三天,今日恢復更新,對還在等文的親表示歉意,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