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國端元六十四年農歷二月初九,皇帝抱病宴請姚琳國使臣,眾皇子及文武百官作陪,宴席設在仙羽白玉台,定下酉時開席.
東宮,翡小翠住處。
「郡主,這件虎皮馬甲總要穿在里面的,白玉台那麼高,又是春寒夜冷的,久了還不得凍病了。」翡小翠就站在火盆旁,里三層外三層的套著衣裳,眼看著能穿外套了,小兮又拿來一件虎皮馬甲非要她穿在里面,嘴里不住的碎碎念。
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就听屏風外的門咯吱響了一聲,翡小翠探出腦袋,花淺離面色不虞的沉著步子走進來,抬眼間竟然有些神情恍惚,當看到翡小翠在看著自己,頓時臉一緊,恭謹的微欠著身子,道︰「稟少主,時辰已經到了,太子請您同往。」
翡小翠現在一听太子這兩個字就窩火,悻悻的收起了心思,不言語的配合著小兮穿好衣裳,小兮為她系腰帶的時並未覺察到翡小翠不高興,樂呵的念道︰「郡主的這身行頭真……對,帥氣,真真如郡主說的,好帥!」
小兮立在翡小翠身邊,抬眼看向鏡中的翡小翠,長發高綰,一絲不苟的被鏤空牡丹銀冠束縛住,冠上展雙翅,下墜流蘇金絲穗,耳朵上只戴了藍玉釘扣,薄施胭粉,唇微染丹寇,妝容淡雅干淨;再看身上,藍白相間的錦緞近似于男子的長袍,略微緊身,將腰臀胸的線條勾勒的如同工筆畫所繪,只腰帶與男子的不同,精致中顯出秀氣來,腰上掛著芙蓉白玉佩。
這套衣裳是前晚送來的,說是姚琳郡主特有的裝束,試穿時小兮就說巾幗不讓須眉,翡小翠自認為帥氣十足,可現在看卻覺得因自己這雙水蒙蒙的大眼楮大打折扣,帥氣有了卻無英氣,沉默了一下,翡小翠拿起桌案上的炭筆,細細的畫出眼線,在尾稍處高高一挑,硬是多了幾分威凜出來。
小兮看的合不上嘴,就連花淺離看見走出屏風的翡小翠也足足愣了半天神,怪不得有人秘傳翡小翠其實是女皇陛下的生女,別說容貌,只說這份氣質就有七分神似。
因不是家宴,妃嬪們不得參加,太子乘輿在外等了好一會兒才見英姿有余凜然有度的翡小翠步履沉穩的走來,太監宮婢都偷偷的打量,只太子淡淡的掃了一眼便吩咐人服侍她登輿累。
白玉台上眾大臣已經各就各位的候著了,幾個年紀輕的皇子也早就規規矩矩的坐在那,太子扶著翡小翠的手一步步登上高台,八根白玉柱子撐起的高台上,人們齊刷刷的望過來,穿著別致的翡小翠立時成了勛工臣卿們小聲議論的對象。
腳踩到紅氈子上,翡小翠便自覺地退後一步,請太子在前,她在後。如此謙恭有禮的表現才讓一部分大臣頗為滿意的點頭,當然還有一些頑固的老臣對姚琳國女子難以接受,不屑一顧。
翡小翠目不斜視的走到自己的位置,撂衣袍下擺落座,不想太子竟然一轉身坐到了她身旁的矮幾後,翡小翠微微蹙眉的瞟了一眼,太子卻彷如目無一物的與對面的皇子、大臣頷首招呼。
「今天十一弟不應該來,卻因為你,非要來。」太子沉而穩的聲音低低傳來。
翡小翠扭頭,卻見太子端著茶杯看向別處,她看不到他的眼神,揣模不出他說這話什麼意思,頓了頓,沒接話。
隨後太子又道︰「你說我這盞茶要是灑到郡主身上是什麼效果?萌」
翡小翠的頭快速抬起,可太子依舊不與她對視,她盯著他手里的茶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瞬,嘴角漸漸彎起,悠哉道︰「你不會那麼不小心的,這里什麼人都有,密探、大臣、皇子……,就算成親王與女皇陛下因猜不透我們而投鼠忌器,可這些大臣、皇子卻看的清楚,堂堂太子與姚琳郡主不清不白,未來儲君之選可就要重新審視了,畢竟,站好隊才是保全榮華富貴的唯一途徑。」
太子手上的茶頓了一下,翡小翠看見他嘴角微微一笑,然後優雅的舉杯抿了一口後緩緩放下,就在盯他入神的時候,太子突然轉過臉來,面對面的看著她,倒把翡小翠弄的心里一虛。
太子明明嘴角淺笑,眸子卻是冷的,「原來郡主是明白人。」
翡小翠剛要在說什麼,突然就見太子的眸光瞬間溫潤,她順著太子的目光扭頭看去,闈君辰自白玉台的台階處走了上來,一身明黃,神色倨傲,舉止尊貴,儼然皇子氣派,與太子杏黃色的太子服飾相比,翡小翠恍惚間覺得闈君辰更有一國之君的氣勢。
他才十四歲,且還在姚琳國燻陶數載,可他身上依舊能看見少年君主的影子,她突然明白皇後娘娘為何不待見她,在兩國海域劍拔弩張之際為何皇帝為何不見她,原來她拿走了他們最瑰麗的寶物,一個最有帝王相的男子。
闈君辰直接走到翡小翠身邊,背對著她向其他皇子施禮,又轉身向太子施禮,在太子的頷首注視下入席,挨著翡小翠坐下,與她共用一張矮幾。
坐下後,闈君辰自然而然的抬手為翡小翠斟了一杯茶,不聲不響的推到她手邊。
這一舉動無疑落入所有‘看客’的眼中,但見太子眸子一冷,對面的一個年紀看起來比闈君辰還小的皇子道︰「十一哥,不知道兄弟們該如何稱呼她呢?」
翡小翠眼梢一挑,靜靜等著闈君辰答話。
而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席間一時無聲,闈君辰臉色有些紅,繃著下頜看著那個皇子,畢竟闈君辰平日里不是好惹的主,那皇子有些畏縮的挪了挪身子,生生的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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