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華殿,病體纏身的月華國皇帝歪躺在錦榻上,眼看著自己親選的太子小心翼翼的向著他走過來,老眼昏昏一閉,擺手示意太監們都下去.
太子到近前先施禮喚了聲「父皇。」
皇帝不睜眼,也不吭聲,太子只得弓著身子僵在那。
好一會兒皇帝才緩慢的道︰「霄兒的手傷了與你可有干系?累」
太子早準備了說辭,道︰「三皇弟的手已經請太醫看過了,雖不是兒臣弄傷的,可到底也是在兒臣的偏殿里傷的,兒臣不能說與兒臣無干,肯請父皇責罰。」
太子的聲音在殿上回蕩,清瑟中帶著切切余音,皇帝依舊閉著眼楮似乎沒听見般又是半晌不答話,直到那余音已經消散的一絲痕跡都沒有了,皇帝沉沉開口,「你是孤親選的太子,六歲冊立為王儲,是我月華國未來之主,你十七歲前勤奮好學,事必躬親,深受百官擁崇,孤心可慰。」話音至此頓了頓,皇帝忽然睜開眼楮,渾濁的眼底劃過一抹痛楚,啞聲道︰「可自從辰兒回來你變了!」
「父皇……」太子驚道。
「還用孤說的更清楚一些嗎?」皇帝挪動身子硬撐著坐起來,心痛道︰「你可對得起闈氏先祖,對的起你這具男兒身!」
「父皇!」太子哽咽的撲通一聲跪拜在地上。
皇帝沉沉的吸了一口氣,悲痛欲絕道︰「孤已撤了你太子之位,儲君暫不冊立,你回去要好好思過,想好了,想透了,想通了,再來見孤,咳咳……。萌」
太子傻了般跪在地上,緩緩抬頭看著因咳嗽而臉色發紅的皇帝,吶吶道︰「現在外憂內患,想來父皇不會讓儲君之位太久懸空,父皇心中已有人選,為何還要哄騙與我?」
「咳咳……你……你個扶不上牆的阿斗……。」皇帝沒想到太子會這般大不敬的直言相撞。
太子猛然起身奔到皇帝跟前,雙手扣住皇帝的肩頭,赤目欲裂的低吼,「你不能撤了我的太子之位,我必須是太子,必須是未來的國主,只有成為國主我才能阻止君辰去姚琳國,我才能留他在我身邊一輩子……。」
「啪!」清亮亮的巴掌聲在大殿上響起,太子抬手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臉頰,如湖灌頂般頓時清醒了,他在做什麼?他面對的是皇帝,是自己的生父啊!
「逆子……那是你親弟弟,你這個畜生!」皇帝氣極隨手拿起一旁矮幾上的玉如意擺件砸向太子,太子本能的用胳膊去搪,嘴里喊著,「我不是,我愛他,沒有人比我更愛他,我沒錯!」
「你……你……你……」,預期的疼痛沒來,耳邊先是皇帝啞聲斥責,隨後耳邊是‘啪嚓’一聲脆響,玉如意就在他眼皮底下段成了三截,仿佛生命的斷截,成了不完美的結局。
皇帝的身子晃悠悠的向後仰去,眼楮圓睜,嘴大張,似乎有無盡的話未說完,也似乎是呼吸不夠,貪婪的想要吸最後一口氣。
他懵然的站起身,看著倒在床上再也不能發一言的老人,直到這一刻,這位九五之尊的發冠還是那樣工整,身上的衣裳黃白相間,上面用金絲線繡的長龍盤雲過海,扛鼎江山,霸氣與魄力依然在,可人卻如僵蟲沒了活氣。
「父皇……父皇……」他將手指湊到鼻端,顫巍巍的低喚。
涼的!沒氣了!
太子這一驚非同小可,一個趔趄向後坐到地上,瞠目不知所措。
恰在這時身後的門開了,三皇子扶著皇後娘娘進來,小聲笑著道︰「皇後娘娘您小心著點,這地面可滑了,上次兒臣來就滑倒過一回。」
皇後娘娘與闈君霄在殿外遇見才一起來看望皇帝的,她雖不喜這個痴兒,可痴兒有痴兒的好處,單純沒有心機,所以這些年她只看闈君霄在宮里闖禍也不重罰,兩人無母子情分面上卻過得去,正說笑著忽然見太子跌坐在地上,臉色煞白,皇後松開闈君霄的手急走幾步,「兒啊,你這是做什麼?」話音剛落,就听闈君霄喊道︰「父皇,父皇你怎麼了?」
太子瞬間大腦空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後與闈君霄靠近,待闈君霄喊父皇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沉沉的閉上眼楮,他知道,大勢已去,他輸了!
*
只說翡小翠與闈君辰出了偏殿,一路上兩人都是默不作聲,可兩只手卻緊緊的握在一處,翡小翠不想放手,卻不知闈君辰更怕她放手,直到手握住汗來,他們還是低頭悶走著。
翡小翠第一次去了闈君辰的住處,一處十分華麗的殿宇,他拉著她穿過層層帷幔,抬手讓所有人都出去後才緩緩松開她的手,僵僵的坐下。
「我可以解釋。」她站在他身前,想了想,蹲下.身去。
闈君辰望著蹲在地上的仰頭看自己的翡小翠,動了動嘴角卻不接話。
「我去的時候三皇子已經在床上……。」翡小翠把強吻的事忽略掉,其余細細的講了,末了把手伸到闈君辰眼皮底下,語氣帶著委屈的滋味道︰「這就是他咬的。」
闈君辰怔怔的看著她雪白手背上的清晰牙印,‘滴答’一顆晶瑩的淚珠剛好打在上面,本來還在想怎麼哄他的翡小翠嚇了一跳,抬頭見闈君辰雙眼通紅,盈滿淚水,朦朧間與她對視後,那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接二連三的落下,眨眼功夫已將她的手背打濕。
「你別哭……你怎麼哭了?」翡小翠失措的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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