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別走,是我等錯了。」
「老師,知錯認罰,隨你打罵,別不理我們……」
幾個青年哭天抹淚,疾步上前,拉扯著顏師友的衣袖,苦苦哀求。眾人還沒有走遠,見到這幕,一陣莫明其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哎呀,怎麼了,你們幾個是怎麼回事,今日是你們老師的喜壽,居然敢惹他生氣,真是不成器啊。」孟東明皺眉說道。
「確實不成器。」顏師古冷聲道︰「干脆掃地出門算了。」
啊,眾人大驚,要知道這幾人,平日一向很得顏師古的器重,怎麼突然間就不受待見了,特別是孟東明,剛才他之所以這般說,那是因為往常時候,顏師友必要會予以反駁,或直接或拐彎抹角維護自家弟子,哪像現在,說出這麼嚴重的話來。
在古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徒關系,如同父子,如果幾個青年真給逐出師門,那麼他們的一生前途、事業算是毀了。
「老師……」幾人跪下悲呼,眼淚嘩啦啦直流,悔恨莫及。
「顏兄,事情沒有這麼嚴重吧。」孟東明鎖眉道︰「他們到底做了何事,使得你如此大動肝火,不留情面。」
「你問他們。」顏師友憤然說道。
孟東明偏頭看著幾個青年,和聲和氣道︰「那你們幾個說,到底怎麼了,別有所隱瞞,不然我也幫不了你們。」
幾人抬頭看了眼韓瑞,吱吱語語,你拉我扯,示意對方開口,他們的動作明白,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事情與韓瑞有關。
模模鼻子,韓瑞莫明其妙,自己又沒招誰惹誰,怎麼麻煩總是往自己身上撞。
「……老師給……他…請柬的事情,我們……知道,可是……剛才…我們沒說,讓他…受到大家…的誤會。」吞吞吐吐,幾人才把真相說了出來,自然引得一片嘩然。
「你們……」周瑋好恨,眼楮都要冒出火來,模著依然疼絲絲的臉孔,如果他們提醒一句,自己這巴掌可以不挨的。其實,這事也不怪幾個青年,歸根結底,只怨周瑋心懷鬼胎,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當然,他肯定不會承認的。
「住口,沒你什麼事。」韋允成低聲說道,拉住周瑋,眼楮閃爍,繼續觀望。
「那你們為何要這樣做。」孟東明皺眉問道。
就是,無緣無故,記得才是初次見面,以前肯定沒得罪過他們,為什麼要袖手旁觀,韓瑞不解,面露迷惑之意。
「那是,因為……老師,我們錯了,求你原諒。」幾人吞吞吐吐,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敢道出實情,畢竟那實在是太丟臉了。
哼,顏師友揮袖,怒容卻稍緩,都是老朋友了,孟東明自然明白他的脾氣,肯定是冷靜下來,知道一時沖動,說的話有些過了,但是也不好立即改口。
相交多年,孟東明豈會撒下不管,低聲勸道︰「顏兄,今日是你的壽辰,何必為這種瑣事煩心,不如暫時擱下,明日再說,怎樣?」
「這個……」顏師友遲疑起來。
孟東明側身,眨眼笑道︰「小哥,你也是這般認為的,是吧。」
嗯,稍加思索,韓瑞緩緩點頭,反正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其他都是旁枝末節,就當做個順水人情吧。
「……好,看在小友的份上,暫時饒了你們幾個。」顏師友厲聲道︰「事情未了,明日再與你們計較,現在,立即給我返回官學,痛思已過,抄罰論語經義百遍。」
「是,老師。」知道還有挽回的余地,幾人松了口氣,站了起來,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灰溜溜低頭,快步離去。
這時,不僅是宅外,就連屋內的客人也聞聲出來探個究竟,見到黑壓成群的眾人,顏師友嘆氣道︰「唉,擇徒不嚴,管教無方,讓諸位見笑了。」
「不敢……」眾人紛紛回禮,人情世故,在場的哪個不明白,也不用誰人提議,十分自然地散去。
搖了搖頭,顏師友認真說道︰「小友應邀而來,卻受到如此辱沒,老夫身為主人,決然不會坐視無睹,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
「交待什麼的,倒是不用。」韓瑞坦然笑道︰「不過我有些好奇,如果我忘記無差的話,應該與學政的幾個貴徒素昧平生,他們怎麼像是對有我成見呀。」
顏師友苦笑,搖頭不語,讓韓瑞更加好奇,尋思著要不要追問,卻听他說道︰「小友,請隨我來……」
「顏學政,我叫韓瑞,以後直呼名字就行,可當不得小友稱呼。」韓瑞謙遜道,跟隨顏師友的步伐,在宅院里穿梭。
房屋樓閣布置得十分喜慶,披紅掛彩,來客眾多,每個角落都差不多佔盡,擺放草席幾案,不時可見婢女來回走動,端上清水鮮果,方酥點心。
在陣陣問好聲中,韓瑞隨著顏師友走到院落深處,一幢寬敞清雅的閣樓里,這里十分安靜,客人也不多,只有十幾二十人而已,或在廳里飲酒對奕,或在庭院悠閑散步,欣賞院中芳香花草,听聞動靜,眾人回首觀望,紛紛打招呼來。
「孟老來了。」
「孟兄,遲到了吧,過來陪我飲幾杯。」
「喝什麼酒,還是賞花觀魚比較養身……」
顯然,韓瑞在他們看來,多半是小廝僕僮之流,眼里自然只有孟東明,然而,也有例外的時候,卻听一個綿軟清甜的聲音低吟了聲,一陣香風飄襲,一個體態輕盈,裊裊娜娜,身材綽約多姿的女子迎了上來。
身穿白色紗裙,腰間用水藍絲綢系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青色的秀發上輕輕挽起斜插著一支玉簪,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肌膚晶瑩如玉,未施粉黛,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盈盈施禮,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韓郎君,你也來了。」
「絳真姑娘。」見到個認識的人,韓瑞十分開心。
見到兩人相見甚歡的模樣,顏師友低聲說道︰「孟兄,現在知道那幾個混賬,為何要刁難他了吧。」
「他們……」恍然大悟,孟東明嘆惜道︰「紅顏禍水,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不愧是古時聖賢之訓,怪不得能流傳千年至今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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