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小意思?韓瑞額頭真的要冒汗了,模了模約有兩分肌肉的手臂,心中稍安,打打殺殺而已,算得了什麼,打不過,可以跑啊。
觀察環境,旁邊又無人看守,韓瑞立即輕聲道︰「兄台,他們人多勢眾,而我們卻勢單力薄,或難以力敵,不如先戰略性撤移,待招集人馬,再來赴約。」
「不行,好男兒一諾許人,千金不易。」俊朗少年斷然拒絕,瞥了眼韓瑞,說道︰「不過,此事的確與你無關,想離去的話,現在就走吧。」
丟下一句,俊朗少年策馬而去。
眨著眼楮,韓瑞無奈嘆氣,笨手笨腳爬上馬,嘀咕道︰「果真還是叛逆期的小孩子,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萍水相逢,撒手不管,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心里固然是這麼想,韓瑞猶豫了下,還是拍馬慢慢跟去,終歸是心腸軟,不忍見到風華正茂的少年就此墮落,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韓瑞已經看明白了,什麼白馬堂的,無非就是傳說中的游俠兒。
根本就是那些閑得無聊的公子哥兒、富家少年,仰慕所謂的任俠豪氣,就有樣學樣,群湊一起,其行不外乎飲酒、走馬、射獵、斗雞、縱博之類的,又不是真正的江湖人物,跟去看看,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韓瑞如是安慰自己,策馬而去,速度非常緩慢,不是害怕,而是技術不行,幸好跨下的是匹溫馴的良駒,而且頗有幾分老馬識途的本事,不然,以他的速度,肯定跟丟不可,況且,進城之後,那些表現張揚的少年,似乎也不敢太過放肆,老實下馬而行。
勉強跟上了,俊朗少年微怔,心中有些歡喜,從眉目間流露出來,嘴上卻說道︰「不是讓你離去了麼,怎麼還跟來?」
「只許你做好男兒,卻視他人如無物?」韓瑞笑道。
「好,不似南人懦弱,倒有幾分北人的血性豪氣。」俊朗少年大笑,拍著韓瑞的肩膀,老氣橫秋道︰「以後跟我吧。」
韓瑞哭笑不得,含糊答應了聲,問道︰「兄台怎麼稱呼?」
「呃,我乃東……」遲疑了下,俊朗少年笑道︰「我住長安城東,姓李名坤,記得你叫韓瑞吧,揚州人士,為何來京城呀?」
哦,韓瑞微笑拱手,算是重新見禮,笑道︰「大唐帝京,天子腳下,必然是氣象恢弘,繁華似錦,身為治下百姓,豈能不來朝聖見識。」
「原來是游學的士子。」李坤見怪不怪,擺手說道︰「都城而已,不過是大了些,人多熱鬧了些,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看的,真不明白你們怎麼都喜歡來,若是有可能,我還想到你們江淮去見識一番。」
「呃……」韓瑞釋然笑道︰「常言道,身在福中不惜福,李兄就是如此。」
「或許是吧。」李坤反應平淡,似乎這類的話已經听膩了,也不辯解,好奇道︰「與我說說江淮的風土人情,有什麼好玩去處?」
「自然可以……」韓瑞笑道,正準備給李坤科普一下,卻見經過城門,拐了個角落之後,那幫少年公子立即故態萌發,不顧眼前諸多人流,翻身上馬,揚鞭奔馳,喔喔亂叫,
街上百姓似乎也習以為常,表現十分淡定,一听怪叫,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如作鳥獸散,露出寬敞的街道。
韓瑞見狀,情不自禁地皺起眉頭,李坤也絲毫沒有察覺,興奮翻身上馬,叫道︰「走,我們也跟上。」
說著拍馬跟行,韓瑞搖了搖頭,牽著馬匹,慢慢騰騰走去,時間不大,走了片刻,卻見眼前有幢酒樓,門前楊柳系著十幾匹高頭大馬,廳堂之間亂哄哄的,就知道到了地方。
栓好馬,韓瑞走了進來,只見酒樓大廳擠滿了人,以穿著打扮怪異的年輕人居多,不用猜想,這里應該就是附近地區,游俠少年聚集之地。
「……長的、短的、圓的、扁的?」大廳中心傳來李坤自信的聲音,韓瑞連忙使勁破開重圍,艱難地擠身進去,然而人群之中,不乏如此念頭的,你擠我推,比的就是誰的力氣與耐力,一時半會,韓瑞也無可奈何。
「弓射早就玩膩了,投壺是書生與小娘子玩的,馬球你才一人,我們也不欺負你,彈丸……倒是可以,不過今日我卻想玩別的。」戲謔的聲音,好像是賀蘭楚石。
「盡管劃下道來……」
「笨蛋,連揚長避短都不懂。」韓瑞暗罵,擠身進半,發現背後涌來巨大的沖力,心中頓時大喜,趁機借力打力,一舉沖破前面的防線,擠到了最前面,一股濃烈的酒香頓時撲面而來,韓瑞微怔,仔細望去。
卻見方案之上,整齊地擺放著十八碗酒,賀蘭楚石扔下手中的壇子,笑吟吟道︰「只要你過了十八學士這關,今日之事,一筆勾銷,不然……哈哈。」
旁邊,明顯是賀蘭楚石的小弟,齊聲吶喊︰「十八學士,十八學士……」
「賀蘭小子擺明了是在欺負人。」
「嘿嘿,那小子白白女敕女敕的,恐怕撐不了三碗。」
「也不一定,似乎有幾分健壯,三碗應該是可以的。」
「……博麼?」
「誰怕誰。」
周圍看熱鬧的年輕人也沒閑著,干脆做起了莊,賭了起來,顯然,沒人看好李坤,壓的都是三碗、五碗,膽大的,最多敢壓七碗而已,主要是那碗太大了,是尋常杯盞的二三十倍分量,而且又是味道濃烈的醇酒,自然沒人相信李坤能撐得過去。
「小子,乖乖服了吧。」
模著突出的肝腩,一個小胖子心有余悸道︰「就是,連我也只有撐十碗而已,你這身形……勉強喝下,肯定會吐出來。」
「……記差了,是四碗,不是十碗。」
「要你管……」
旁人好心提醒,換來的卻是小胖子的瞪眼,眾人哄堂大笑,廳中氣氛愈加濃郁,見到李坤遲遲沒有決斷,賀蘭楚石含笑道︰「小子,考慮清楚了沒有,知難而退,也沒人笑話你,不過麼,按照規矩,你就要……」
「過來拜見哥哥。」一幫小弟助威道,擊梁彈劍,興高采烈。
弄了半天,原來輸了,只是入伙罷了,害我擔心了半天,韓瑞暗暗搖頭,就要勸上兩句,卻見李坤抿著嘴,露出倔強不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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