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看不透
「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在金黃色的銅符上,銘刻八個篆字,旁邊輔有雲紋祥圖,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耀著燦燦金光,充滿了祥和的神秘氣息。
「這是……」李淳風瞳孔收縮,驚訝道︰「袁師的筆跡。」
「什麼,這是袁真人的符牌。」青雲也頗為意外。
「絕對沒錯,就是袁師的雲篆。」從韓瑞手中接過銅符,翻來覆去觀望,李淳風十分肯定,指著雲篆的一個勾折說道︰「這是袁師特有的筆法,一般人不會注意,難以模仿出來。」
青雲驚疑說道︰「他怎麼有……」
察覺三人的目光,韓瑞搔首,就知道遇到神棍,最好的應付方法就是找另外的神棍來打掩護,心中暗暗自得,表面上卻一臉崇敬說道︰「自小佩帶,听家中長輩說,這是袁天綱真人贈予的,可以庇護平安,化解劫難。」
「難怪。」李淳風與青雲釋然。
蒙在鼓里的感覺不好受,呂才沉不住氣了,開口問道︰「幾位在打什麼玄機,恕我愚魯,不解其意,能否代為解惑?」
「呵呵,進屋說吧。」青雲笑道,順手拿起羊腿,率先走了進去。
走到房中,韓瑞發現,這里地方寬敞,不過陳設非常樸素簡單,幾乎可以說得上是空蕩蕩的,甚至連睡覺的席榻也沒有,只在角落擺放了幾個蒲團,不過在房屋中央,卻擺放了個大爐,韓瑞比劃了下,與自己胸口齊平,三足鼎立,光澤內斂,通體是深奧難明的圖紋,鑽有幾個小孔,古樸而典雅,看到牆角之處,堆放整齊,質量上乘的木柴,韓瑞隱約之中,也明白了這個大爐的用途。
果然,只听李淳風微笑解釋道︰「這是丹房,青雲師兄,不僅精通相學,而且對于練丹之術,也專研透徹,時常有達官貴人前來求取。」
「偶爾涉獵罷了,才是小成而已,說不上透徹。」青雲謙遜說道,卻沒有掩飾嘴角浮現的一抹自得笑容。
韓瑞口是心非的稱贊幾句,沒打算與他們聊丹藥有毒之類的話題,真要是說了,人家多半不會和聲細氣的交流,更加不可能虛心听教,而是第一時間叫人來把自己亂棍轟出。
取來蒲團,分席列坐,青雲迫不及待詢問道︰「這位公子,可否細說遇到袁師之事。」
「其實,我也了解不多,只是听長輩提及幾句罷了。」韓瑞微笑道︰「只是知道,我出生之時,袁真人路過村子,恰是我出生之時,阿耶擺酒設宴,見到一個路過道人頗似不凡,便恭請其為上賓,宴罷,道人贈予此符,說是可以消災解難,隨之飄然而去,事後,才得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袁真人。」
說實在話,韓瑞心里也在糾結,說信吧,又有點半疑,若說不信,人家似乎又有本事,一些事情又預料得準確,不得不信。
「袁師,天人也,我等望塵莫及,只恨仙人已去,不能再當面求教。」李淳風嘆服道。
是神奇,不過最終還是死了,韓瑞暗暗月復誹,說到底還是受到前世的影響,對于神神道道的物事,心里有點抵觸情緒。
旁邊,呂才無奈說道︰「你們可否明言,總是遮遮掩掩,雲來霧去,讓人更加不解。」
李淳風輕笑,拱手說道︰「韓公子,得罪了。」
明白他的意思,韓瑞淡然說道︰「但說無妨。」
「觀公子面目,山根淺顯,乃是……短命夭折之相。」青雲接口說道︰「然而,也不知道袁真人使了什麼手段,幫公子消災解劫,得以保存至今。」
「不僅如此,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觀韓公子眉目繚繞朱紫之氣,日後的前途恐怕是不可限量了。」李淳風輕嘆,問道︰「師兄,以為然否。」
青雲莫明其妙打量片刻,再望了眼李淳風,含糊其辭道︰「是也。」
好話總不會听厭的,盡管沒有飄飄然,不過韓瑞心里還是蠻高興的,微笑表示謝意,又問道︰「還有什麼手段,不是這個銅符的功效麼?」
李淳風與青雲相視笑了,其中一人解釋說道︰「韓公子,銅符雖是法器,但還須以術法為輔,雙管齊下,才有改天換命之效,所謂……」
一大段道家術語,听得韓瑞一頭霧水,不過有件事情,他是可以肯定的了,兩人或許是在蒙自己,因為說到興奮之處,青雲的話里有破綻。
「唉,恨不能親臨當日,見識袁真人回天之術。」青雲扼腕長嘆。
李淳風也嘆息說道︰「卻是可惜,十數年前,我也未曾拜師,不然就能身臨其境,一睹袁師風采。」
「袁真人親自出手,自然是輕而易舉的就化解了大劫,也改變了公子的夭折之相。」青雲再次端詳,評點道︰「從此以後,公子命中雖有些許劫數,但無非是小災小難罷了,定然是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眨著眼楮,韓瑞突然說道︰「等等,你剛才說,我是夭折之相,而且就在出生的當日,就遭遇了大劫?」
「自然。」青雲十分肯定,嚴肅認真說道︰「若非袁真人出手,公子怕是已經……」
「如此說來,天幸可憐,讓我遇到了袁真人。」韓瑞感嘆,心中惡狠狠大罵,神棍,前後矛盾,袁天綱說自己以後才會遇到大劫,這兩個卻說是在出生的當日,也不打听清楚,就想來詐騙自己,真當我是白痴啊。
也算是有點城府,韓瑞表面不動聲色,陪他們感慨萬端了半響,說了堆感激涕零的話,才歉意說道︰「三位,我約了人在殿前相見,掐算時辰,也應該到了,只得先行告退,日後再來拜訪,聆听諸位賜教。」
理由充分,豈有強留之理,呂才、青雲點頭,卻見李淳風伸手阻攔,微笑說道︰「相見即是有緣,老君觀也可稱得上是關中名勝,韓公子的才學更是名動京城,來到此地進香,若不留下只言片語,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心中不爽,韓瑞自然推托道︰「行得匆忙,未曾細看殿觀,一時之間,文思不展,讓我再思索片刻,要不……下次吧,下次再來求教,定然題詩以記。」
說話之間,韓瑞已經疾步出門,拱了下手,一溜煙似的,消失在殿外長廊,只余下三人在屋中面面相覷,事情真有那麼急切?還是另有隱情?
呂才淡聲說道︰「人走了,而且好像是生氣才走的。」
其他兩人默然,良久,青雲模著胖乎乎的下巴,好奇問道︰「淳風,那個小子是什麼來頭,你們好像蠻看重他的。」
「師兄,你別告訴我,你在觀中,真的是清心靜修,不聞窗外之事。」李淳風說道︰「他姓韓,你會想到誰?」
「韓……瑞,不會是他吧。」青雲眼楮圓睜。
「不是他,還能有誰。」李淳風嘆道︰「來到京城不過月余,卻已經風生水起,聲名大振,胸中才華更是令人驚艷稱道,嘆為觀止。」
「哎呀,淳風,你怎麼不早說。」青雲埋怨道︰「匆忙就把人帶來了,讓他見到我……那般模樣,心中肯定不喜。」
李淳風無辜說道︰「我以為師兄你在練丹,或許靜坐修行,誰知道卻是……」
見到青雲還要辯駁,呂才打斷道︰「行了,你們別爭了,先告訴我,怎麼回事,為何突然惹人生氣了。」
「我也在奇怪,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剛才卻……不應該這樣呀。」青雲道士皺眉苦思,迷惑不解,問道︰「淳風,知道哪里出的差錯麼?」
劍眉微皺,李淳風說道︰「師兄,或許是我們推斷有誤,韓公子的那個命中大劫,不是在他出生之日……」
「不在那天,那是怎麼化解劫難的。」青雲反問道︰「听他的意思,自從那日之後,再也沒有遇過袁真人了,難道是其他高人幫的忙?」
「沒見他提及,可能性不大。」李淳風說道。
听到這話,呂才立時驚愕道︰「你們兩人,不是相面斷事,而是猜測出來的呀。」
兩人相視,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下,李淳風說道︰「呂兄,相術博大精深,我隨袁師日短,沒能得其真傳,只有觀其言行,才能斷其命理,不及袁師萬分之一,實在是慚愧啊。」
青雲也點頭附和道︰「須知言行舉止,發于本心,而面由心生,故而……」
呂才微笑,認真聆听了大堆面相術語,沒有絲毫不耐之意,待青雲說得口干舌燥,歇停下來的時候,才開口說道︰「那麼說來,你們一驚一乍的,其實不過是故意為之,以引其注意的一種手段?」
「嘿嘿,呂才,我們現在就是否認,你必要也不會相信的。」青雲笑眯眯說道︰「有無興趣學習相術,以你的聰明才智,不出幾年,肯定達到大成之境。」
「袁真人在世,我或許還有幾分興趣,若是你們……」呂才搖頭,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淡聲說道︰「不給你們誤人子弟的機會。」
「呂兄,何去?」李淳風揚聲問道。
「回京,面聖。」呂才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調侃︰「放心,不是去揭穿你們的把戲,不過是破解了象經棋局,前去復命罷了。」
「如此,好走,不送了。」李淳風笑道︰「得了嘉獎,莫要忘記請客。」
「少不了你的……」呂才的聲音漸弱,已經走遠了。
關上房門,李淳風跪坐蒲團,劍眉再次凝聚成團,輕聲問道︰「師兄,你怎麼看?」
「看不透啊。」
良久,青雲的聲音幽幽,飄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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