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熱鬧
是萬民的福氣,卻不是我們的福氣,一幫武將暗暗嘀咕,也有些同情皇帝,畢竟好幾年沒有行軍打仗了,肯定閑得發荒,要知道在為秦王的時候,李世民可是出了名的喜愛狩獵,現在卻在那些文官的阻撓下,連打獵也不成,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皇帝真是辛苦,不見得比自己快活,想到這里,一些人的心里平衡很多,不過尉遲恭比較純樸,心里藏不住事,直接開口說道︰「陛下,什麼都準備妥當了,你若是不去打獵了,那臣就自己去嘍。」
一听這話,李世民又動搖了,試問道︰「魏卿,今日能否破例?」
「凡事有一,必有二,如此再三,循環往復,生生不息。」魏徵搖頭說道︰「這樣的先河絕對不能開。」
「大丈夫在世,樂事有三,天下太平,家給人足,一樂也;草淺獸肥,以禮獵狩,弓不虛發,箭不妄中,二樂也;**大同,萬方咸慶,張樂高宴,上下歡洽,三樂也。」李世民苦惱說道︰「而今只得其中二樂,非是憾事也。」
「陛下之言,臣不敢苟同,須知天下太平、國泰民安,乃是普天同慶之樂事,而狩獵無非是獨樂罷了,獨樂與眾樂孰樂,一人之心與千萬人之心孰重,陛下豈有不知之理。」魏徵反駁,耐心的勸誡起來。
「朕知道了。」李世民頹然,擺手道︰「擺駕回宮吧。」
魏徵等人臉上露出欣然的笑容,就在這時,卻有人站了出來,開口說道︰「且慢,父皇,且听兒臣一言。」
李世民聞聲,又坐了回去,微笑道︰「泰兒,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父皇行圍田獵,非是宣揚演武,嬉戲玩樂,而是在于練兵,兒臣覺得,父皇肯定是在擔憂,天下承平日久,遂忘武備,武將疏于練兵,兵士疏于騎射,這自然不行,須知軍旅數興,師武臣力,克底有功,此皆勤于訓練之故也。」李泰侃侃而談,肅容說道︰「所以才借田獵之機,一則是考驗兵將是否有所松懈,二則是效仿漢武帝上林苑之圍,操演兵事。」
李世民眼楮微亮,捋著龍須,嘴角泛出笑容,盡管沒有開口,但是從神情就可以看出,他對李泰這番解釋,非常的滿意。
不過,滿意歸滿意,見到魏徵皺眉鎖額,李世民卻沒有出爾反爾的打算,微笑揮退李泰,和聲說道︰「魏卿,放心,朕乃是天子,自然一言九鼎,豈會失信于人,現在就回宮吧。」
「陛下,稍慢。」魏徵伸手阻攔,沉吟了片刻,肅容說道︰「越王殿下之言,不過是狡辯罷了,練兵軍演,自然有武將操勞,若有疏散,斬將即可……」
听到這話,帳中的武將,忍不住縮了縮腦袋,就是程咬金幾人,也在暗暗月復誹魏徵不夠厚道,全然不顧往日的交情。
「魏卿,泰兒尚小,欠缺幾分見識,沒有必要與他計較。」李世民笑道,自然清楚李泰是在巧辯,不過卻歡喜這種機靈,覺得像他自己,畢竟若論雄辯之術,朝廷上下,恐怕沒人是他的對手,時常把一幫大臣駁得啞口無言,後來經過長孫皇後的提醒,才驚覺,這樣不利于朝臣進言,才慢慢裝拙。
看似責怪,其實是愛惜的圍護,眾人自然分辨得出來,李泰心中喜悅,卻也知機出來,向魏徵請罪,對比剛才,就顯出差別對待了,李恪抓了拳頭,瞬息松開,笑容依舊。
魏徵微微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在意,又繼續說道︰「臣是覺得,既然陛下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過失,又有悔過之心,而且營地帳蓬等物事也已備妥,興師動眾,卻匆去匆回,也不免得有幾分浪費,不如……」
「不如將錯就錯。」李世民興奮道,覺得魏徵有時真的很嫵媚。
「自然不是。」魏徵斷然否決。
就知道沒這種好事,李世民暗暗嘆息,試問道︰「魏卿之言,是何意思?」
「臣是覺得,已經秋末了,朝中大臣忙碌了大半年,陛下何不借此機會設宴群臣,以示犒勞撫恤之意。」魏徵說道,卻是明白借花獻佛的道理。
獨樂不如眾樂,李世民深以為然,把人全部拉到船上,就沒人指責自己了吧,剛才怎麼沒有想到,李世民後悔莫及,立即拍案拆擬旨,召集三品以上官員,覺得秋末之後,天氣漸寒,起碼有兩三個月時間,不能這樣游宴了,干脆再玩大些,允許他們把家眷也帶來。
就在一個文官接旨準備回城宣詔之時,卻听李承乾說道︰「父皇,既然如此,何不把皇弟皇妹也接來,對了,還有皇祖他老人家,在宮里待悶了,出來走走也好。」
「太子仁孝,臣覺此議最妙。」魏徵笑道。
李世民也十分滿意,贊許說道︰「是朕疏忽了,多得乾兒提醒。」
「這樣,也把母後(母妃)請來吧。」李恪與李泰異口同聲道。
「算了,干脆全部都來吧。」李世民笑道︰「朕回宮請人,你們三個,就留下來圍獵吧,待會朕與百官作個評判,看你們成績如何。」
三人應聲,表情各有不同,李承乾從容,李泰微微皺眉,李恪卻興奮不已,見到李世民起身而去,連忙上前相送。
帳中的人群頓時走了大半,魏徵搖頭苦笑道︰「我好像是來勸諫的,而且已經成功了,怎麼結果卻出乎意料,我倒成了奢靡游宴的罪魁禍首……」
且不提魏徵的悔嘆,韓瑞與賀蘭楚石在營外等了片刻,就見李世民在眾人的簇擁下,上了龍輦,浩浩蕩蕩的離去,未等他們明白發生什麼事情,卻見李恪也翻身上馬,興致勃勃的率眾跑了。
見到李承乾走來,韓瑞悄聲問道︰「太子殿下,陛下回宮了?」
「沒錯。」李承乾說道。
「哦。」韓瑞有些失望,本來想找個機會,近距離觀看李世民是何風采呢,沒有想到魏徵那麼厲害,三言兩語,就讓皇帝改變主意,打道回宮了。
這個時間,張師政小跑而來,恭敬請示道︰「太子殿下,越王與蜀王已經出獵,我們是否也該行動了?」
「好的,我們走吧。」李承乾答應,簡單的幾句話把事情解釋清楚,微笑說道︰「怎樣,有沒有興趣參加這個宴會?」
驚喜交集,哪里有什麼好猶豫的,兩人自然點頭,韓瑞卻多了分遲疑,輕聲道︰「太子殿下,宴會之中,皇親國戚,高官權貴雲集,我們兩個參加,是否妥當?」
也對,听李承乾的意思,陪敬末席的,都是三品官員,或者是他們的家眷,兩者他們都沒有沾邊,恐怕沒有出席的資格。
「這樣……那就委屈你們,暫時充當我的隨從吧。」李承乾說道。
韓瑞與賀蘭楚石也沒有意見,反正他們參加宴會,又不是真的為了吃喝,主要是想見識一番而已,特別是韓瑞,這樣的宴會,基本可以實現他前來長安的初衷,不管有印象,沒印象的名臣、功臣,肯定聚集于此,還怕看不夠。
「走吧,去狩獵。」
尉遲恭的吼聲傳來,響徹雲霄,眾軍衛應喏,一時之間,旗幟招展,駿馬奔騰馳騁在山林草原之間,軍衛拿著刀劍弓箭奔走吶喊,氣勢洶洶,連最凶猛的禽獸見了,也為之心驚肉顫,疾飛逃竄,不敢滯留。
須臾,驪山腳下,可謂是狼煙四起,白刃閃光,旌旗蔽日,古代狩獵的方式多種多樣,火攻、圍獵、網捕、索套、騎馬箭射,交雜而用,自然弄得這里烏煙瘴氣,硝煙彌漫,鳥啼獸吼,熱鬧非常。
在心中嚴肅批評了這種焚燒山林,破壞自然環境的粗暴行徑,韓瑞感嘆了片刻,慢慢收拾心情,執了柄軟弓,伴隨著李承乾等人,在草原之中,縱馬馳騁,追逐一只麋鹿。
「嗖、嗖、嗖。」
飛箭如雨,呼呼疾馳,卻沒一只落在麋鹿身上,而是釘在它的周圍,趕得它東奔西跑,筋疲力盡,就在這時,光芒閃過,一支長箭透過,麋鹿一聲悲鳴,頹然倒地。
韓瑞勒馬,目光看向別處,不忍目睹,真是太殘暴了。
賀蘭楚石收弓,輕笑道︰「韓瑞,你們這些文人呀,就是心慈手軟,日後上了戰場,怕是做不了什麼大事。」
「你自己都說了,我是文人。」韓瑞撇嘴,辯駁道︰「術業有專攻,若是文人能上戰場,那要你們這些武人何用?」
「行了,知道你們文人能言善辯,說不過你。」賀蘭楚石說道,知趣的選擇投降。
「不是辯不過,而是知道自己理屈詞窮,不能反駁罷了。」韓瑞笑道,待護衛把獵物處理妥當了,才縱馬上前,向李承乾提出自己的建議,「差不多就可以了,至于陛下與百官評定成績,依我看來,這種程度的勝負對你來說,根本沒有在意的必要。」
沉吟了下,李承乾點頭贊同,觀望了下天色,微笑道︰「這個時辰,父皇母後他們也該過來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吩咐下去,軍衛應聲,急忙把打到的獵物,整齊有序的擺放在馬車上,飛鳥走獸,應有盡有,數量也頗為可觀,當然,不可能全是李承乾獵殺的,其中大部分是隨行軍衛的功勞,不過身為扈從,就應該有這樣不分彼此的覺悟。
見到收拾得差不多了,李承乾立即揮手道︰「好了,回程。」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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