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莫名的懼怕
面子是別人給的,但是你不給別人面子,叫人家怎麼給你面子,昨天已經拒絕了馮長史的邀請,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次拒絕,韓瑞不是道德無s 的聖人,對于官場上的應酬,心里雖然有些反感,但並不是非常抗拒。
千言萬語,不過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已罷了,改變不了現狀,那麼就要去適應,不然,還是早早歸隱山林,免得自尋煩惱。韓瑞感嘆了下,見到丁太醫等人,三三兩兩,結伴出行,就返回房中,換下了官袍,穿上儒生常服,悠悠出門而去。
韓瑞不是路痴,憑著大概的印象,也能找到錢豐的住宅,守門的僕役,已經知道了昨晚的事情,沒有想到,出手闊綽的客人,居然真是錢豐的好友,嚇著心肝怦怦直跳,見到他又來了,哪里還敢怠慢,急忙上前相迎。
「公子,你來了。」守門僕役笑容可掬,臉s 卻有些蒼白,掩飾不住忐忑不安的心情。
韓瑞微笑,沒有必然計較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矜持頜首,徑直向廳中走去,守門僕役愣了下,忽然明白過來,貴客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頓時心hu 怒放,殷勤的在前面引路,進了客廳,恭請韓瑞坐下,又奉上新鮮的水果,美味的糕點,醇香的酒水,這才卻步退下。
隨意品嘗幾枚鮮果,錢豐也回來了,坐在韓瑞對面,笑著說道︰「荊州唯一比長安好的地方,就是水果繁多,鮮女敕可口。」
「賞心悅目的美人也多,所以,你樂不思蜀了吧。」韓瑞微笑道,又在新鮮翠綠的枝葉上摘了枚果子,放進口里輕嚼,香甜多汁,十分美味。
錢豐狡黠笑道︰「這里是荊楚,不是劍南益州,何來思蜀。」
「三哥,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很有成為細作的潛質。」韓瑞慢條斯理說道,臉上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是稱贊,還是貶低。
錢豐愕然道︰「怎麼說?」
「能言善辯,又可以絲毫不l 口風。」韓瑞笑道︰「即使讓敵人逮到了,怎麼嚴刑拷打也不怕。」
「別,我細皮女敕肉的,可經不起折騰。」錢豐苦笑道︰「還想知道什麼,趕快問,我說剛才怎麼問了兩句,就不說話了,原來在這里等我呢。」
「都督府中,人家的地盤,怎好意思打听詳細。」韓瑞坦然說道。
「也是。」錢豐覺得有理,釋然之余,也皺眉道︰「你是不是對這門親事,有什麼疑異?」
「沒有。」韓瑞斷然說道︰「我只是想知道,武…都督,真的是我家世交?」
「你問這個做什麼?」錢豐有些m hu ,隨之沉吟片刻,點頭說道︰「應該不假,模模糊糊的,我也有幾分印象,時常在你家,見到他來拜訪,不過那個時候,他卻是沒有表l 身份,應該是微服s 訪,要不是明則揭破,我都不知道,與九伯稱兄道弟的木材商人,居然就是武都督這樣的大人物。」
冥思苦想,卻是沒有這方面的記憶,韓瑞心中輕嘆,恨不能飛到揚州,向韓晦求證此事,不過,應該是確有其事,畢竟這種事情,基本是一戳就破,瞞不長久,沒有必要欺騙自己。
「我發現,大人物,都有這樣的喜好。」錢豐奇怪說道︰「太子是這樣,武都督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昨晚直接報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進來,卻偏偏賄賂下人,偷偷m m 的h n入,是不是覺得,這樣非常好玩,真是不明白你們的想法。」
「我不是大人物。」韓瑞無奈笑道︰「也不是覺得好玩,主要是怕麻煩,想必他們也是這樣的心思。」
「這個,就是你說的,高處不勝寒,上位者的寂寞?」錢豐問道。
「差不多吧。」韓瑞笑道︰「你不是也經歷過嗎,高中進士的時候,每天大宴小宴,夜夜笙歌,感覺怎麼樣?」
錢豐臉s 變了,心有余悸道︰「開始的時候,非常高興,可以沒幾天,就怕了。」
「偶爾還行,多了自然想吐。」韓瑞總結,微笑道︰「扯遠了,你在荊州,認識了個美人,怎麼通信的時候,不告訴我們。」
「那個時候,只是偶爾遇見過幾次,還沒有這種想法。」錢豐有點羞赧,不好意思道︰「也就是在月前,才確定了關系。」
「充分說明,緣分來了,誰也擋不住。」說了句話,韓瑞臉s 泛起幾分沉重,輕聲說道︰「三哥,剛才我去看了武都督,他的情況,不怎麼好,要是……你們的親事,恐怕要拖延了。」
錢豐輕輕點頭,小聲說道︰「所以,才急著舉辦婚禮,就是想要沖喜,說不定,見到我們成親,他就好了。」
「很有可能。」韓瑞若有所思,忽然問道︰「三哥,你見過武都督了吧,他對你們的親事,是什麼反應?」
「沒有反應。」錢豐遲疑道︰「沒有答應,可是也沒有反對,似乎對身外之事,置若罔聞,所以我們就當成默認了。」
很強大的理由,韓瑞無語了,不過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看剛才的情況,武士臥病在chu ng之後,武家基本就是楊氏做主,既然她同意了,那麼別人自然不會反對。
見到韓瑞沉思,錢豐笑呵呵道︰「沒有問題了吧,現在輪到我來問你了,怎麼突然之間,就升為太常博士的?」
「沒有辦法,能力出眾,想低調也不行……」
久別重逢,自然有許多話要說,韓瑞在長安的各種情況,錢豐在荊州為官的事情,零零碎碎,事無巨細,或是簡單略過,或是詳細述說,滔滔不絕,酒水都換了好幾壺。
「再過三個月,我就成為伯父了。」錢豐唉聲嘆氣道︰「果然是一步落後,步步都跟不上,阿娘過來,又該拿這個來教訓我,要是听她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韓瑞忍俊不禁道︰「不急,不急,成親之後,努力耕耘,明年肯定會有收獲的。」
「姐夫要種田麼?」天真爛漫的聲音傳來,卻是武明空蓮步輕盈的走來,精致的小臉,多了幾分好奇,脆聲問道︰「秋天都要過了,種什麼,都不會有收成,最好等到明年春天……」
真不吉利,錢豐有些尷尬,模樣似哭似笑,糾結了半響,才無奈說道︰「小孩子不懂事,童言無忌,不能當真。」
「姐夫,人家哪里小了。」小臉泛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武明空嚷嚷起來︰「再過兩年,就能……」
「就能怎樣?」
見到武明空神情扭捏,小臉紅得像成熟的葡萄,眼眸潤澤似要滴出水來,錢豐恍然大悟,笑嘻嘻道︰「對啦,再過兩年,就能找夫家了。」
「姐夫,討厭,以後不理你了……不幫你給姐姐送信了。」武明空不依不饒,羞羞答答,充滿了情竇初開,豆蔻年華的青澀氣息。
「好好好,是姐夫錯了,待會給你買胭脂、絲帕、耳墜,什麼,都要?行行行。」
錢豐y u之以利,三言兩語,就哄得小姑娘眉開眼笑,歡呼雀躍,韓瑞神情復雜,怎麼看,這個小女孩,都不像是十幾年後,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爭奪皇後寶座,最後君臨天下的女皇帝武則天。
趁機撒嬌要挾,得了不少好處的武明空,心滿意足,秀眉輕變,清澈的眼眸,笑意盈盈,悄悄地看了眼韓瑞,不知為何,心里突然有種慕名的懼怕,驚慌失措,連忙退步,躲在錢豐身後,小手拉著他的衣角,紅潤的小臉,多了兩分白s 。
「明空,怎麼了?」錢豐奇怪道。
眼楮多了幾分惶恐不安,武明空猶豫了下,鼓起勇氣,指著韓瑞道︰「他…好像……」
錢豐回頭問道︰「二十一郎?怎麼了。」
「沒事,天s 好像不早了。」韓瑞神態自若,表情如常,微笑說道︰「待會的宴會,你參不參加?」
「本來不想參加的,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就勉為其難了。」錢豐t ngxi ng說道︰「怎麼樣,三哥我夠義氣了吧。」
韓瑞笑道︰「是呀,非常義氣,不過,要是能夠勸說荊州官吏、士紳,不要舉辦宴會,那麼更加的情深義重了。」
「誒,不要強人所難,我只是小小的主簿,不是江陵府尹。」錢豐翻起了白眼。
「所以你要努力上進啊。」韓瑞笑著說道︰「爭取,三五年,坐上那個位置。」
「三五年,做夢也沒有那麼快。」錢豐鄙視道︰「不要拿你升官的速度來衡量我。」
一邊打趣,兩人也站了起來,錢豐吩咐僕役備車出行,卻是沒有忘記武明空,微笑問道︰「明空,你是有事過來,還是來這里玩耍的?」
小心翼翼的避開韓瑞,武明空似乎有點兒怯懦,小聲說道︰「姐姐讓我來告訴你,待會她也要去參加城東湖畔的宴會。」
「真的,那我去接她……」錢豐的心思都在武明則的身上,卻是沒有發現武明空的異樣,聞言頗為欣喜,隨之為左右為難起來。
「想去就去吧。」韓瑞沒好氣道︰「重s 輕友的家伙。」
「別忘了,在長安,你也是這樣。」錢豐自然要辯駁,招呼僕役,再備輛馬車,自己就已經躍上備好的馬車,悠揚而去,留下韓瑞與武明空兩人,四目相對……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