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托發越來越近,而司馬懿的隨從也越來越近。
司馬懿摔倒了。
「踫。」左腳一軟,司馬懿摔倒在了地上。
還沒等司馬懿爬起來,隨之而來的一柄長劍,架在了司馬懿的脖子上。
森寒的劍刃,不僅讓司馬懿的身體僵直住了,他的隨從們也僵硬了。三五步的距離,只有短短的三五步的距離。
要是司馬懿沒有摔倒,他們的人就能回合,就能逃出升天。
但偏偏司馬懿摔倒了,被托發給俘虜了。
「都別動。」當長劍架在了司馬懿脖子上的時候,托發用他那流利的漢語,吐出了三個字。
並且,很凶惡的瞪著司馬懿的幾個隨從。
就在這時,托發身後的五十余名蠻兵也殺到了,整齊的長劍,對準了司馬懿的幾個隨從。
讓包括司馬懿在內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
今天晚上,司馬懿栽了。
這一刻,司馬懿也明白了剛才為什麼覺得不對勁了。
因為兵丁,因為四周都是蠻兵。沒有一個是他的心月復,他培養出來的精兵。身為一個統帥,處在這種狀態下,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
但是這個道理,司馬懿明白的太晚了。
司馬懿心中被苦澀給填滿了。但是這一刻,也讓司馬懿冷靜了下來。
這群蠻兵並不想殺他。
「你們想干什麼?」司馬懿無視了脖子上冰冷的劍刃,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淡淡道。
「楊武將軍要活捉你。」對于司馬懿的舉動,托發也不怎麼介意,回答道。
「你們是誰的人?」司馬懿眉頭一挑,問道。
「沙摩柯將軍。」托發直言道。
「原來是他?」司馬懿腦中閃過了一個記憶片段,當初他初入蠻營的時候,蠻營的營帳布置,實在是不堪入目。
但是有一支小軍隊的營帳布置卻是很有章法。
當初,司馬懿私底下問過了一回。知道那支營帳屬于沙摩柯。
當時,司馬懿就知道這個沙摩柯是個人才,並且是一個很有人力的人。而這種人卻時常表現出有勇無謀。
這種人,司馬懿在知道的第一刻就知道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但是當時,司馬懿沒想到,這個沙摩柯身為蠻族人,心中居然向著漢人。
所以,當時司馬懿沒有跟沙摩渾點破。因為對于司馬懿來說,五溪人越亂越好。兄弟相爭,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但沒想到,出錯就出在這里。
這個沙摩柯居然與劉封聯系上了,要與劉封聯合,鏟除蠻族。
他難道不知道,這是把整個五溪蠻族給賣了嗎?司馬懿心中感覺到的是懊悔,以及不可思議。
但是,當感受到,脖子上那長劍散發出來的冰冷的時候,司馬懿知道,他完了。懊悔,不可思議都已經不行了。
這一刻,司馬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
從被迫出仕,到被派遣到荊南四郡。奉命掀起一場針對劉封的風暴。以拖延劉封發展的步伐。
從踏足荊南的時候,司馬懿就從來沒有認為他自己會被生擒。
或許會失敗,但從來不會認為他會成為階下囚。
因為司馬懿覺得自己很機警,也很有謀算。若事不可成,則早早的抽身退走。
但是這一刻,司馬懿感受到了一種沙場的風雲變幻。
只要身處沙場,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千不該,萬不該。當初就不該踏足蠻族大營。
司馬懿心中充滿了懊悔,除此以外,還有對未來的迷茫。
活捉?生擒?見了劉封之後是被一刀砍了,還是與曹仁一般被軟禁?
司馬懿心中還升起了一些忐忑。
………………
臨湘城中,劉封死死的盯著前方大營。
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神色間,罕見的有了一絲緊張。
當隱約有喊殺聲傳來,當一團火光沖天而起的時候,劉封眉目間的緊張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意氣風發。
「命陳大出兵,另外,擂鼓,以壯聲勢。」劉封頭也不回,大喝道。
「諾。」劉封身後的周順領命而去。
「咚咚咚。」片刻後,震天般的擂鼓聲響起。
于此同時,城門處的吊橋,在轟然一聲巨響中,被放下。兩扇厚重的大門,被士卒緩緩的推開。
身穿甲冑,勒馬而立的陳大,看著緩緩開啟的城門,看著遠處一片混亂的大營。
拔出了腰間的楚刀,發出了一聲嘹亮的吼叫聲,「殺。」話音未落,雙腳一夾馬月復,整個人如同利劍一般沖殺了出去。
「殺。」身後八百破軍營士卒,齊齊發出了一聲大吼。
快速的跟隨陳大,沖向蠻兵大營。
蠻兵大營距離城池大約一二里,似乎有些遙遠。但是陳大心中卻覺得剛剛好,殺氣也是要凝聚的。
時間越久,胸中鼓足的氣勢就越是雄厚。所展現出來的殺傷力就越強。一二公里的距離,剛剛好凝聚氣勢。
一二里的距離,轉瞬即至。
當蠻兵大營近在眼前的時候,陳大與他的軍隊,心中的殺氣幾乎沖天了。
八百破軍營士卒,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楚刀,神色也從冷漠,變得有一些些激動,一些些嗜血。
胸腔中的血液,也已經沸騰。
「殺。」營門前,陳大發出了一聲狂吼。殺了進去。
「殺。」
八百人齊聲大吼,如波濤駭浪一般,席卷了整個蠻兵大營。
這個時候,蠻兵大營幾乎已經混亂不堪,兩方人馬廝殺的火熱。大門前的士卒,大約有一百余人。
守將是一個百夫長。
當臨湘城內,響起了擂鼓聲的時候,百夫長整個人驚出了一聲冷汗。也不管自己應內是否內訌了。
立刻下達了死守的命令。
因為劉封的情況,幾乎在蠻兵中傳遍了。兵力消耗殆盡,只需要二三日就可以攻破臨湘城了。
因此,百夫長還是有那麼點信心守住營門不失的。
同時,還在心中祈禱,大營內的兩個蕃王能夠迅速的平息內亂,那個時候,才是真的安穩。
但是當他真正的面對八百破軍營士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黑夜看不清破軍營的人數,但是從齊齊的大吼聲中,從展現出來的氣勢中,百夫長絕對前方的軍隊可能超過三千人。甚至五千人。一萬人。
那種排山倒海,鋪天蓋地的殺氣,讓人渾身發冷,幾乎鼓不起勇氣抵抗。
與百夫長一樣心情的還有一百名守門的士卒,甚至于他們比百夫長更加的懦弱,在破軍營鋪天蓋地的殺氣之下,在破軍營士卒們的狂吼之下。
幾乎渾身發抖。
這到底是這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啊。
這麼凌烈的氣勢,就跟山林中的熊虎一樣。對,對于這群五溪中成長起來的蠻兵來說。
能形容迎面而來的破軍營士卒的詞句就剩下熊虎二字了。
齊齊面色一變,膽大的後退了一步,膽小的後退了二三步。
弓箭手,甚至是忘記了射箭。
就這麼一耽擱,破軍營的士卒們就已經踫到了營門了,普一接觸,蠻兵大營的大營門口,就倒塌了。
大門後邊的數十名士卒徹底的展現在了破軍營的面前。
「殺。」又是一聲大吼。
陳大一馬當先,殺了過去。
「啊。」蠻兵百夫長,鼓起胸中最後的勇氣,大叫了一聲,迎面殺了過去。
但是沒走幾步,陳大彎下了腰,手中楚刀如閃電一般,殺出。
「撲哧。」一聲輕響中,百夫長的頭顱沖天而起。失去了頭顱的身體,猶如噴泉一般,噴涌出了大批的鮮血。
這一刀,干淨利落的斬殺。無限的擴大了蠻兵們心中的恐懼。
「啊。」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後退,數十名蠻兵幾乎齊齊的向後逃命而去。把後背露了出來。
整體殺傷力,本就處于弱勢。如今後背坦露在了破軍營的刀兵之下。
破軍營士卒們幾乎如虎入羊群一般,成片成片的砍刀了蠻兵們。朝著蠻兵大營,沖了進去。
陳大一馬當心,率領軍隊筆直向前,直撲中軍大帳。
所過之處,不管是刀劍相向的,或者是跪地投降的,或者是轉身逃走的。一律***。
…………
此刻,中軍大帳外,當沙摩渾看到了火光沖天,看到了喊殺聲四起的時候,就知道已經完蛋了。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逃跑。
逃回五溪,只要能逃走,他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但是,當沙摩渾呼叫左右心月復,準備糾集軍隊,逃回五溪的時候。
沙摩柯出現在了沙摩渾的前邊。
胯下一匹雄峻戰馬,手持一桿狼牙大棒。這一刻,沙摩柯也沒有穿著漢人的衣服,上身坦露,露出了隆起,扎實的肌肉,以及密密麻麻的傷痕。
那是他征戰五溪,留下來的赫赫戰功。五溪第一勇士的名聲,也是以這密密麻麻的傷痕堆積出來的。
這一刻,月兌下了漢人衣服的沙摩柯,徹底的展現出了他野性的一面。
一人一馬一狼牙棒。猶如一個整體,一頭出獵在外的黑熊。展現出來的壓迫性,讓人毫不懷疑。
這頭黑熊,會把擋在面前的所有獵物,撕成碎片。
這就是五溪第一勇士,沙摩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