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具衙位千親仁坊內,不遠外便有座晴」酒肆。的出工」酒肆的幾乎沒有客人,大堂里冷冷清清,伙計們正忙碌地打掃衛生,在二樓最里面的一間雅室里卻有客人,門口站著幾名侍衛,連來送酒水的伙計也不準入內。
房間里,李俅正低聲給楊釗說著什幕事。
「楊縣令,我也知道這件事很難辦,但沒有辦法,我父王在揚州別宅內存有很多重要的書信,現在都被那家賊盜走了,此事事關重大,煩請楊縣令盡快替我們找到此人的下落,父王會有重謝。」
楊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慶王殿下相求,我當然會全力幫忙,可是總要有一點線索吧!不然長安大海撈針,我們去哪里找去?我們辛苦一點倒沒什麼,就怕誤了慶王殿下的事情。
「我們的線索確實也不多,他原本姓何,不過估計名字也變了,只知道此人最近從揚州逃來長安,揚州口音。身材不高,皮膚很黑。三十余歲,原本是個跑水路的商人。」
「跑水路的商人?」
楊釗眼楮一亮,笑道︰「最近揚州來了很多貨船,他會不會混在其中進京?」
李俅點點頭,「這確實是條線索,我們也想到了,但我們沒有官府尋查便利,所以才來請楊縣令幫忙。」
「呵呵,這不算什麼,所有的疑犯我都會抓起來。」
楊釗站起身,拱拱手道︰「請小王爺轉告慶王殿下,為慶王效力乃是我的榮幸,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那就多謝楊縣令了,人抓到後,請務必交給我們王府,屆時,我父王會有重金
午飯網過,萬年縣縣衙便動員起來了。縣令楊釗發布命令,最近一名江洋大盜從揚州逃到長安,恐怕會對長安治安不利,著令全體衙役出動,撥查這名大盜,而重點便是漕運碼頭,不僅是揚州的船隊,所有從東南方向過來的船隊都有嫌疑,全體船主都必須去縣衙接受詢問。與此同時,長安縣也在搜尋一名和揚州有關的采花大盜,兩個縣幾乎是同時發動,連金吾衛的巡街也變得嚴格起來,凡揚州口音的男子一概帶去軍衙盤問。
一時間,「揚州。二字成了長安城身上的一只跳蚤。
但李慶安的巡查營卻沒有絲毫動靜,他們和平常一樣巡邏檢查。
在崇仁坊益州進毒院的隔壁有一座不大的宅院,緊靠大街,雖然是住宅,但門口的幾棵大樹上卻系滿了軍馬。不時有戰袍鮮亮的軍人進進出出,這里便是巡查營的臨時指揮中心。
此時李慶安正和荔非守瑜討論著長安發生的怪事。
「將軍,真的很奇怪,長安縣、萬年縣和金吾衛都在尋找和揚州有關的人,更奇怪的是長安縣是尋找采花大盜。萬年縣是尋找江洋大盜。而金吾衛則在追查人口販子,各不相同,可奇怪的是他們都一個樣子,中等身材,皮膚黝黑,四十余歲的男子。」
說到這,荔非守瑜困惑地搖了搖頭,「真的是很奇怪。」
李慶安微微一笑道︰「其實一點也不奇怪,這是因為慶王都沒有告訴他們實話,只讓他們抓什麼樣子的人,所以他們就自己發揮了想象,會變成這個結果恐怕慶王也沒有想到,這下子,他們打草驚蛇了。」
荔非守瑜一愣,「這件事怎麼和慶王有關?」
「不和慶王有關,李俅跑去找他們做什麼?」
見荔非守瑜一臉茫然,李慶安笑了笑道︰「這個揚州人事情很但它能掀起巨大的波瀾,不可小視。」
今天上午,李慶安從王棋那里打听到了消息,揚州刺史盧渙和江淮轉運使劉長雲互相彈劾對方放掉鹽梟,兩本奏折中書省已經上報,但沒有一點音信,王棋隨即又含蓄地告訴他,慶王要找的就是這個鹽梟,李慶安立亥明白了李林甫的用意,李林甫是要自己查手這件事。
荔非守瑜低頭想了想道︰「那我們是袖手旁觀嗎?」
「為什麼要袖手旁觀,這件事我們也要追查到底。」李慶安取出一張紙遞給他道︰「這是我的方案,就照我的計劃行事。」
荔非守瑜接過方案看了看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布置。」
他起身匆匆去了,李慶安又陷入了沉思之中,為什麼李林甫要自己插手慶王的事情,他的用意何在?
夜幕悄然降臨了,安德坊的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步履匆匆,急著趕回家吃晚飯,這時一名身著衙役皂服的男子騎馬進了坊門,他滿臉疲憊,罵罵咧咧地在大街上左穿右行,顯得格外急躁。
這個男子姓焦,是萬年縣的法曹,在大唐的官場體系中,他們屬于吏,沒有品級,地位相對低下,只比普通人拿多一點點的永業田,每月還有一點公麻錢補貼,至于祿米、俸料,更是少得可憐,僅夠養家糊口,所以這位焦法曹也是想方設法搞外快,臨近新年,大宗貨物紛紛進京,他便在西市找到一份兼職,夜間替一家米鋪守倉,一夜五十文。
他是趕回家吃兩口飯,然後換身衣服去西市,焦法旨永龍條偏僻巷的最里面,房子是父親留下,凡經很舊也是他的一塊心病,他要盡快攢一筆錢,趕在夏天來臨時把房子修一修,否則下雨時,他的房子會漏得一塌糊涂。
「娘子,我回來了!」焦法曹翻身下馬,用勁敲了敲木門。
門開了,一個穿著粗布長裙的少*婦從門內出來,指了指家里小聲道︰「家里有客人。」
「是誰?」焦法曹語氣有點不高興,怎麼挑吃飯時來。
「是幾個軍人,為首是名軍官,他說認識你,我不知道該不該給他們煮飯,家里米不多了。」
「讓我去看看。」
焦法曹心中詫異,他推門進了院子,頭一下子大了,他的院子里竟站著幾名巡查營的士兵,一名長臉軍官正在教他六歲的兒子射箭,他認識,是巡查營副使荔非守瑜。
「荔非將軍,你們有事嗎?」焦法曹撓撓頭問道。
荔非守瑜放了他兒子,笑呵呵道︰「是有件小事找焦法曹。」
「什麼小事?」
焦法曹心中有些不安,難道自己兼職的事情被他們知道了?想想又不對,他是在西市兼職,和萬年縣巡查何干?「焦法曹,我們外面說話不便,進屋去說吧!」
「好,請進吧!」
焦法曹請他們進屋,又給娘子使個眼色,意思叫她不要煮飯。
荔非守瑜坐下來,便取出一餅二十五兩重的銀子,推給了焦法曹。
焦法曹眼楮瞪大了,他望著白花花的一鏈銀子,結結巴巴道︰「你這、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們只是想和焦法曹做筆交易。」
「什麼交易?」
「今天搜捕那個揚州人。是由你主導吧!」
焦法曹愣了一下,道︰「那件事是由王縣尉主導,我只是他的副手。」
「至少你全部知情,對嗎?」
「這當然,不過這件事很煩,要連夜查。我晚上還有事,便不管了。」
荔非守瑜笑了笑,「是去西市守夜吧!」
焦法曹見他們把自己調查得清清楚楚。心中驚訝之極,連忙道︰「你們就明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找我?」
「是這樣,我們巡查營也接到同樣的任務,尋找這個揚州人。而且壓力很大,可你也知道,我們剛剛組建,實在是不了解情況,所以我們想和你做個交易,只要你提供萬年縣詳細的調查情報,我每天付你十兩銀子。」
說到這,荔非守瑜把二十五兩銀子往他面前一推,「這是額外的,怎麼樣?」
焦法曹的心枰忤跳了起來,二十五兩銀子,可以兌到二十八貫錢,另外每天還有十兩銀子,這一下子他至少可以賺到五十兩銀子,這要他守多少個夜才賺到,有這筆錢,他還去守什麼夜,晚上可以摟著娘子睡覺了,況且,這又不是里通外國,只是兩全部門之間的功勞爭奪,不犯什麼國法。
想到這,他咽了口唾沫,小聲道︰「只要你們答應,不出賣我就統」
荔非守瑜呵呵地笑了,「我們出賣你有什麼好處?你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再說出賣你,不就把自己暴露了嗎?焦法曹,你說是這個理吧!」
焦法曹終于下定了決心,「好!我們就一言為定。」
他伸手取了銀子,興奮得冒出光來,道︰「今天我們排查從揚州來的漕運船,已經找到了線索。」
「哦?什麼線索?」
「昨天晚上有一隊運茶的船從揚州而來,船主說,他們船上確實有一個四十幾歲的男子搭船,江都人,中等個頭,皮膚黝黑,以前就是做水路生意的,完全符合條件,這個男人自稱姓蘇,上岸後租了一輛馬車,我們從騾馬行查到他是去了東市,不過不知道是東市的哪一家店鋪,現在衙役們已經東市監視得嚴嚴實實。準備今天晚上開始一家一家的排查。」
「原來如此!」
荔非守瑜點點頭笑道︰「那現在你還不快回去,一起參與排查,如果到時你能幫我們一把,我們還會另有重謝。
「好,我吃完飯就走,娘子,多做一點飯!」
荔非守瑜連忙站起身笑道︰「不用了。我們還要繼續巡查,你快點去就走了。」
一群人告辭而去,焦法曹將大門一關。頓時激動得跳了起來。掏出銀餅,左看右看,眼楮都冒出光來。
「焦郎,咱們家的米不夠啊!要不我鄰居家借一點。」焦娘子從廚房走了出來。
「還去借什麼米,咱們發一筆財了!」
焦法曹把銀子塞給娘子,咧嘴笑道︰「你的郎君還是能干吧!」
「焦郎,會不會出事啊?」焦娘子捧著銀子害怕地問道。
「不會出事!」
焦法曹拍拍胸脯,「我心里有數呢!」
吃了兩口熱水泡剩飯,焦法曹匆匆地向東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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