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上的斗爭消息在朝會結束半個時辰後便傳遍了長安全城,長安各大酒肆,好事者在唾沫四飛地描述著今天朝堂發生的精彩故事,仿佛他們親眼所見,說著激動,听者驚心,直到今天的一場朝會結束,李慶安的武夫形象終于被顛覆了,許多人都听得悠然向往,原來**斗爭也可以這般精彩。
中午時分,大明宮再次傳出消息,政事堂以四比二的投票表決結果,任命原揚州大都督府長使,太子少師韋滔為工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填補崔渙落馬後的空缺,至此,由韋見素案引發的**斗爭終于落下塵埃,以監國黨的慘敗而告終。
初秋的長安下起了蒙蒙細雨,一洗處暑後多日的悶熱,午休的時間到了,午休時間頗長,近一個時辰,朝臣們頂著細雨……
三三兩兩走出了大明宮,各目尋酒肆小酌,好好聊聊今天朝會後的政局變化,這時,一輛馬駛出了丹鳳門,十幾名等侯在外面的待衛立刻騎馬迎了上來,將馬車左右護衛住,馬車緩緩向朱雀大街方向而去,馬車里,張筠微閉雙目,在舒緩早上朝的疲勞。
對面坐著他的兄弟,太常卿張,張顯得有些憂心忡忡,他和韋家的關系不是很好,尤其和韋見素不和,當初韋見素入相就是奪了他的名份,令他深為不滿,現在韋見素被抓,他在歡欣之余又為今天韋滔的入相添了一絲憂慮。
「我以為大哥支持韋滔入相非常不明智。」,張見大哥依然閉目不語,便嘆了口氣又繼續道「其實韋滔入相不僅重創李亨,而且對大哥也很不利,大哥試想,從前政事堂力量率衡,各自佔三人,而大哥這票就顯尤其關鍵了,是雙方爭奪的關鍵。可今天大哥支持韋滔入相,無疑就打亂了這個平衡,失大于得,我認為不妥。
呵一」,這時」張筠眼楮睜開一點,看了一眼兄弟,很久,他才緩緩道「上次我說你當不了相國,是因為你不住氣,今天我還是這句話,你太急了」過早地**了你的私心,所以你成不了大器。」,
張好歹也是五十歲的人,大哥教訓的語氣使他心中忿忿不平,他臉沉道「我是好心勸你,你不接受也就罷了,何苦這樣挖苦我,我當不了相國,那是因為有你在前面,政事堂中總不能有兩個姓張的吧一」。
或許張筠也意識到了兄弟的不滿,便睜開了眼楮,笑了笑,安撫他連「你這倔牛和小時候樣,好吧一我告訴你為什麼我會支持李慶麥。」,
「你說吧,我听著。」張依舊語氣硬邦邦地道。
張筠沉吟下便道︰「當海潮突來時,最重要的不是去堵海潮,人力豈能撼天,所以若想從海潮中全身而退,關鍵就要順勢而為,宛如庖丁解牛,這次兩黨相斗,就是海潮奔岸。我助李慶安實際就是順勢而為,你以為真是為了知節去安西為官嗎?當然,給自己留條後路也是不錯,至于你說的權力平衡,看似有道理,可是在實力面前真的不重要了。」
張的語氣緩和了一點,但他心中的疑慮卻更深了」「大哥也未免太高抬李慶安了吧?
這次若不是他偶然抓到了崔渙的把柄,他想扳倒崔渙,會這麼容易嗎?這是老天在眷顧他。」,
張筠沒有說話,靜靜地注視著自己兄弟,其實從小父親就說過二弟愚笨,將來他若有成必是沾蔭親的光,現在看來父親說一點不錯,若不是他成為駙馬都尉,李隆基對他另眼相待,他怎麼可能當上太常卿,張筠心中不由暗暗嘆息,不想多說什麼了,老天眷顧?哼一天下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這分明是李慶安的安排,李慶安竟然已經能操控李隆基,這種實力難道還不可怕嗎?兄弟的無知從另一面提醒了張筠,一定要把兒子送去安西,今天就送走,張
筠閉上了眼楮不再多說句話。
靖善坊,一輛馬車快速駛來,停在了裴府台階前,馬車剛停穩,裴遵慶便從馬車上跳下,陡步上了台階,一名門房撐著傘,奔出給裴遵慶遮住雨絲。
「老爺休息了嗎?」裴遵慶問道。
「老爺剛剛起來,正在吃午飯。」
裴遵慶點點頭,陡步走進了裴府,雖然裴府壽辰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但很多裝飾和擺設都沒有拆除,四只紅燈籠依舊紅燦燦地掛在中庭的大樹上,裴寬正在幾名丫鬟地伺侯下,慢慢地喝粥,和壽辰時相比,他的身體有些衰弱了,無力地半躺在軟褥上,像個木偶似的任憑丫鬟們的擺布。
「二老爺來了…」
門口有人通報了聲,裴遵慶已經急匆匆走進了房間,裴寬雖然身體衰弱,但頭腦卻很清醒他抬起頭,裴遵慶行色匆匆,便笑道「你怎麼這般焦急?」
「我有件要緊的辜和大哥商量,」裴遵慶坐了下來,將今天朝會中發生事情五十地告訴了裴寬,裴寬依舊一口一口吃力地喝粥,但他渾濁的眼楮不斷閃過的亮色,說明他已經听懂了裴遵慶的描述。裴遵慶把這些事告訴裴寬,並不是想听取他的什麼策略,裴寬己老不會有什麼策略,但有此事情必須要得到裴寬的支持。
裴遵慶十幾年前在李林甫的挑撥下,曾經一度和裴寬翻臉,但隨著年歲增大,他也悟通了許多道理,尤其家族的利益,水遠應該放在第一位。裴遵慶不是個心胸開闊的人,正因為如此,他對崔家充滿了仇視,一心要壓崔家,使裴氏成為大唐第一世家,今天崔家遭遇重挫,家主崔渙居然被抓進了大獄,這讓裴遵慶感到了無比痛快淋灕,同時也讓他見識到了李慶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腕,更讓他堅定了跟隨李慶安的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