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寶身上是外傷,休養幾天也就痊愈了。不過以往在稈打輸了,他老爹整治他的法子也很要命。
一般都是扒了身上的好衣服,換百姓的破衣衫丟到城外京營某部,在那里坐營的是襄誠伯的老朋友,直接把他當成是普通兵卒對待,折騰個十幾天然後再放回來。
吃的粗糙,睡的不踏實,還弄的一身小傷,過慣了富貴日子的陳思寶那里受得了這個,每次回來都跺腳發誓,打死也不回去。
這也是他陳思寶在京師和各家子弟打架,從來都是奮勇向前,而且願意和家兵家將的學本事。
可這次確實是大敗虧輸,剛開始被扇那個耳光他就沒有告訴家里,現在領著家兵家將過去戰場子又是這麼丟人,還不知道怎麼被自己的老子處治。
想想城外京營那好像是叫花子一樣的日子,陳思寶就是不寒而栗,想要琢磨個理由不回去,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耒請他回去的這位管家連襄誠伯陳金勝都要客氣對待,據說當年跟著他爺爺在大同那邊出生入死回來的,肯定不會對他客氣。
磨磨蹭蹭了半天,咎究還是要回去,只能苦著臉跟那老管家踏上歸程。
陳思寶也不指望自己能從管家的嘴里知道什麼,一路上都是無精打采,垂頭喪氣的,十進府門,他父親的親隨正在正門那邊等著。
「二少爺,快跟小的走,老爺急著讓你過去呢?」
……這城門都要關了,不用急著今晚就把我送出城吧!
陳思寶悻悻的嘟囔道,那親隨愕然回頭,笑著說道︰
「要出城干什麼,今天老爺高興的很呢!」
自家的規矩陳思寶當然懂,要是自己老爹要炮制自己,長隨和管家都是噤若寒蟬,不會對他說什麼,可要是高興,都願意告訴他個消息,賺個人情什麼的。
難道自家運氣好,自己老爹踫到什麼高興的事情,陳思寶納悶的想到,走了會就到了小飯廳。
襄誠伯府第廣大,府中的人員眾多,可能在這里吃飯的,也就是襄誠伯和夫人,其他妾侍都不能入內,到了這地方,陳思寶心思更安定了,老爹在這邊吃飯,那一定是心情好的時候。
陳思寶輕手輕腳的是了進去,到了飯廳,看見自己父母正在低聲談笑,看來今天沒事了,陳恿寶放下來心來,沒想到動作一大就被爹娘看到,襄誠伯陳金勝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低聲喝道《「沒用的東西,在外面胡作非為倒罷了,連一幫半大的孩子都打不過,老子在廝殺場上的名聲,全被你小子給丟了!」
襄誠伯當年素以悍勇著稱,本來他爺爺那一代之後,陳家已經屬于京師勛貴的三流人家,正是這陳金勝的悍勇拼命,才又掙回了眼下這勛貴二流向上不到一流的地位,陳思寶听他父親這麼說話,立刻苦了臉,原本以為老爹心情好,不會理這件事,怎麼又提起來了。
「也就是你老子督促的勤,你還練了些本事,沒有把咱們陳家的臉給丟干淨。」
沒想到話又轉了彎,陳思寶眼楮瞪大,不知道這是為什各,陳金勝看到他傻乎乎的模樣,又是冷哼一聲,開口說道《「還在那里站著干什麼,快來吃飯!!」
邊上的襄誠伯夫人慈愛的看著陳思寶,微笑著說道《「今天太後娘娘召見了娘,太後娘娘還夸你來著,說你年紀輕輕卻已經知道如何行軍打仗,在京師的貴戚子弟里面算是難得的干練。」
「都十八歲了,還說什麼干練,我和這不孝子一樣大的時候,已經在南邊和倭寇拼死了。」
襄誠伯端起溥杯喝了口,不屑的插言道,到了這時候,就連陳思寶自己都知道這不是訓斥而是高興。
勛貴人家,除了開國和靖難時候的那些功臣之家,其余的都是因為和天子姻親以及立有大功獲封的,這樣的公、侯、伯三等爵位,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封賞他們的皇帝在位,就是富貴 赫,若是換了一個皇帝,那就要小心翼翼做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爵位富貴就被剝奪,即便沒有什麼禍事。也是幾代之內就被邊緣化,疏遠敗落下去。
陳金勝靠著剿倭的軍功重新讓襄誠伯家的富貴保持,可眼見著天下太平,陳思寶的大哥老實巴交,陳思寶又是頑劣,這富貴敗落似乎可以預計,這也是襄誠伯陳金勝對陳思寶一向沒什麼好臉色的原因。
可誰也沒想到,天上竟然掉下了餡餅來,陳思寶因為私怨和旁人的群毆居然被太後娘娘知道,而且太後娘娘居然沒有怪陳思寶魯莽暴躁,竟然召見襄誠伯夫人,出聲夸贊了幾盡管就那麼幾句話,可襄誠伯夫人從宮里出來的時候,在馬車上竟然哭了一路,這是喜極而汪。
慈聖太後娘娘召見夸贊啊,這是何等鈞恩寵榮耀,李太後對勛貴一向是約束的嚴,連她那個被封侯的弟弟都老老實實的,隆慶皇帝和萬歷皇帝這些年,就沒有听說過李太後見過什麼勛貴命婦。
這等消息傳揚的快,襄誠伯夫人一回到府里,京師里的高官勛貴,什麼內閣大學士的夫人,某某家的諾命,國公的老婆之類的,就讓自家的下人工門來邀請,過去看戲閑聊,多走動走動。
更多的人都說自己家還有個待嫁的女兒、佷女之類的,你家思寶少年英杰,不如湊成一對如何?
這真讓人感慨萬千,襄誠伯的長子想在京師勛貴官員之中找個媳婦,結果大家都不看好襄誠伯家的前途,沒有一個答應的,到最後只是找了個平民家的女兒成親,沒想到這頑劣不听話的陳思寶居然這麼搶手。
衷誠伯夫人連忙派人騎快馬去城外請回了自家老爺,說明了今天的召見,陳思寶在外面到底干了什麼,襄誠伯當然有數,本以為又是一次胡作非為,沒想到居然有了這等造化,得了太後娘娘的青眼。
盡管是不知道艿何,可夫婦二人還是欣慰高興,叫自家兒子回來,正是要問個究竟,沒想到問了半天,還是沒有問出個所以然,反倒讓人更加糊涂了。
「太後娘娘的安排,讓你和你那三個小弟兄一起去那個武館學本事,那邊實際上御馬監私下辦的武學,招收軍椅子弟學藝的。」
說到最後,襄誠伯夫人才說到了正題,、支那個武館,陳思寶一听就苦了臉,襄誠伯恨鐵不成鋼的訓斥道《「太後娘娘的恩賞,難道能推拒不成,明天問明白了就過去,天上掉下來的福氣你還這樣的臉色。」
說話間仰頭喝了杯;8,襄誠伯陳金勝聲音卻放得低沉下來︰
「原本以為等你爹我老了,也就敗落了,你和你哥哥能太太平平一輩子也就足夠,沒想到天上降下福氣,又有了振興家門的希望,小寶,在那武館好好學,別給咱們家丟臉。」
陳思寶從沒看見自己一向粗暴的老爹這麼說話,一時間覺得嗓子眼有什麼東西堵住,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低下頭大口的吃菜。
五月初三這一天,兩名武館教習上門領走了陳思寶,他今後每月可以回家一次,其余的時間都要在武館和大家住在一起。
武館多了四個學生,陳思寶還有被叫做「小唐」的唐四海以及其他兩人,他們幾人都是十七十八歲的年紀,身材也比武館中的其他少年高大,站在隊伍中顯得頗為的突兀。
這幾個人盡管各個家里條件不錯,可他們過早的接觸酒乇了,體力並不那麼充足,而且對隊列之類的練備沒有什麼了解。
李文遠單獨來訓練他們四個人,就從最簡單的站隊,向左右轉來練起,很是簡單枯燥。
這四個人保持立正的姿勢站了沒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經是有些耐不住,而其余的少年喊著號子,齊步在操場上跑圉。
「寶哥,咱們在這里站著干什麼,太傻了吧,讓人看到豈不是被笑掉大牙!」
看那李文遠走開,唐四海低聲的抱怨說道,陳思寶的身子倒是站姿標準,他低聲罵道︰
「你還顧著這個,沒看到那幫小子盯咱們的眼神,想想等下怎麼辦。巴!!」
唐四海這才注意到正在跑道上跑步的那些少年,各個神色不善的盯著操場中的四人。
「諸位校尉,諸位校尉,那天不是個誤會嗎,咱們今後都在這里一起操練,何必傷了和氣?」
陳思寶臉上全是擠出來的笑容,連連抱拳作揖。
在課間休息的時候,教習們才進了屋子,少年們就圍了上來,惡狠狠的盯著他們四個,陳思寶冷汗都下來了,大家都是赤手空拳,可四個人怎麼打這一百個,得低頭時要低頭,連忙說軟話,希望能躲過去。
站在最前聖的是萬歷皇帝,他已經挽起了袖子,小胖臉上全是凶惡神色,指著陳思寶大聲的喊道︰
「就是他領著人來咱們武館鬧事,欺負虎威無人,一起打他!!
少年們齊聲應和,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