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入宮戶後,赤依赤靠。只經成了皇棠的奴隸,他們生子,除了弄權之外,最讓他們熱衷的就是錢財。
不管是在皇宮毛中,還是被派到京外做各種外差,撈取錢財就是第一要務,這也是為天下人詬病攻汗的事情。
與宦官們的貪墨相比,滿天下的文官貪財則是被認為常理,某家人在某位置上做了幾年,然後賺了一輩子的富貴,這是被當作值得羨慕的事跡來講述,某家人若是清廉,大家一般說他在養望準備高升,都是當作異類來看待。
大明歷代天子,或者說自從宦官出現之後的歷代天子權貴。對于宦官的貪財總是采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這畢竟是他們的家奴。能去撈取錢財總比心懷不軌要好,何況很多時候宦官在外的撥刮都是為了皇室。
有些錢可以撈,有些錢則不能撈,這也是一個原則。
御馬監的四衛營和勇士營被朝野稱之為禁軍,而負責皇宮護衛的上十二衛則被叫做京衛,也有朝臣說。御馬監禁軍乃是最後屏藩,護衛天下根本。
這是皇室可以不通過內閣、兵部直接調動指揮的武裝力量,最誅心的說法是,如果城外的京營,城內的京衛變亂,御馬監的四衛營和勇士營作為最後的鎮壓和護衛力量存在。一向是重中之重。
御馬監兵馬的兵源不是從百姓或者軍戶中抽取,而是在北地逃歸的漢人青年中選拔。這些被蒙古人擄掠到草原上,然後自己逃回的青壯。無依無靠,又有一股怨恨勇悍之氣。是最精良的候選。
盡管有明一代克扣軍餉是常例。但御馬監本身就有收取皇莊租子,皇店收入的職權,用這筆錢財養兵,極少克扣,裝備上更是優先供應。
裝備精良、糧餉充足,又有經驗豐富的將校練統領,御馬監的四大營和勇士營,成為了大明最精銳的武裝力量之一。
這也可以說是皇家依靠的嫡系武力。歷代總有言官清流諫言,說是大內有兵馬不吉,或許是禍亂之源。請求利歸兵部統屬,或者進行裁撤。對這般言論,皇帝或許因為其敢于直言而獎勵,卻從來不听從這裁概或者改編的建議。
這樣重要的力量,也成了內廷的一塊禁地,處處可以撈錢,但在御馬監下面幾個營頭的軍餉、軍備花費上卻不能動手,若是壞了這塊的規矩。從上到下,人人不會輕饒。更沒有人會護著。
御馬監監督太監林書祿查出部義貪墨這些銀子之後,卻也不先稟報給太後和皇帝以及馮保,反倒是先把消息給了張誠。
「頭父大人,當日監督太監那個位置出缺,兒子心急了些,手頭一時又周轉不出錢用,所以才
部義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張誠臉色鐵青。听了幾句,把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在身旁茶幾上,茶碗直接碎裂,茶水從茶幾上四下流淌。
「你辦差這麼多年,怎地鬼迷了心穿,這里的銀子也敢伸手,林書祿那邊送來案卷。這等于在咱家的臉上扇耳光啊!」
張誠聲音都有些發顫,晏然已經怒極,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部義,滿臉都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部義臉上的神色近乎絕望,抬頭看了眼張誠的表情,更是跪伏在地上踫踫的磕下頭去,額頭先是青紫,很快就滲出血來,帶著哭音說道︰
「兒子也是昏了頭,當時御丐監夠資格的都在拿著銀子送上去,王通那邊調不開,兒子也是無法,听說張公公那邊送上八千兩就能讓他在萬歲爺那邊提一聲」
「畜生,咱家當日沒有給你去爭嗎,你自己在外面這般折騰,還認咱家是你干爹,說出去,咱家的臉都讓你丟了個干淨。」
「干爹。兒子本想著您老和貴人們講,張鯨張公公和您交好,又是御馬監的本管,他再說說」
張誠隨手抓起一塊墨,猛地丟了過去,部義不敢躲避,被狠狠的砸中額頭,好在這墨塊不重。額頭上立刻是青紫一片。
「滾出去!滾出去!!咱家做不得你這個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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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監秉筆太監張誠狂怒之極,部義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哭喪著臉膝行抱住張誠的大腿說道︰
「干爹,求您救救兒子,兒子這次一共給張公公送了八千兩,馮公公那邊送了一萬兩,本想著等治安司和皇莊的銀子下來就填補上去,可沒想到那林書祿居然悄悄的查帳!」
張誠狠狠的蹬了幾下腿,把部義甩開,狠狠的一甩袖子,就要出門。部義幾乎是膝行到跟前又是抱住張誠的腿,大聲說道︰
「義父大人!!御馬監誰不是這般做,幾萬兩銀子的挪動在一一銀午收來,帳目也就平了,為什麼那林書祿要紋仁圳候甘,為什麼要給義父您這邊送來,這個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的事情。為什麼他要這麼大張旗鼓的查!!」
部義近乎是聲嘶力偈,平素里的沉靜模樣完全看不見,張誠動作停下。揚聲對外面喊道︰
「你們听見什麼了嗎?」
外面一安靜,接著就是幾人的回答︰
「奴婢們什麼都沒有听見。」
「散了,這幾日回自家宅院呆著養病,等事了拿三份月例的銀子!」
「奴婢們謝張公公,這就回去養病。」
外面一陣腳步響,人都是迅速散去。郜義松開手又是跪在了地上。張誠轉過身,皺著眉頭厭惡向著椅子走去,看著鄒義擋在導前,厭惡的踢了一腳,邊走邊低聲說道︰
「你的職分是保不住了,內廷十二監沒有一處會要你,混帳東西,辛辛苦苦栽培你這麼久,卻在這種臉攢事情上被人抓住了把柄。」
四月之後的內廷並不只有這一件事。原本以為只有龍賠左衛的郜義被揪出來,沒想到四大營和勇士營以及負責兵器衣甲和火器的各個職司的宦官,都在清查之列,御馬監中層管事的都是十二監大太監的義子和學生。
雖說御馬監的銀子不能踫,但常在河邊走,手中有些職權的怎麼會不撈,而且都知道這邊是禁地,很多年沒有出事情,這御馬監弄了個燈下黑,反倒沒有人管,沒有人查,這林書祿突然發難,一下子掀出了大批的案子。
宮內各個勢力,御馬監的掌印太監張鯨不必說,其他相關人等也都是灰頭土臉,就連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都免不了。
文卷遞到了內廷各家的手中。並不是要模糊過去,而是先打個招呼。大家都知道這等事根本不能瞞,凡想要隱瞞的,若今後被掀出來。那更是天大的罪過。
打過招呼之後,文卷就被送到了兩宮皇太後的手中,慈聖太後李氏看到了這個,當即大怒。
御馬監所轄兵馬有一絲一毫的損害削弱,皇家的安全和威嚴也會跟著震蕩不穩,沒想到這些奴婢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把手伸到不該伸的地方。
李太後再接到這個問卷的半個時辰後,就派出人把十二監、四司、八局內廷二十四衙門的主事人都給交到了太後的居所。
那日的密談,沒有任何的蔣錄傳出。李太後除了留下幾個貼身的女官之外。其余的人也都被打發了出去。
第二天就有了處置,所有牽扯的宦官全部去職,打板子動刑,除了司禮監、內官監兩處太監的門生義子之外,其余各個衙門有關系的全都安排到各個藩王府中當差。
這也算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畢竟這牽扯太廣,就連馮保也月兌不了干系。裕王府的一干舊人都牽扯其中。
負責御馬監的掌印太監張鯨到最後落了個在家養病,監督太監林書祿查出了此事,卻也把宮內各個衙門的人得罪了個干淨,盡管李太後對他愈發的信任,認為這等孤臣是最為忠心耿耿的,可卻也不能提拔。
但御馬監的大小事務現在都要歸這個林書祿掌管了,先前的雷霆手段已經讓眾人戰戰兢掛,生怕還有什麼後招。
而且目前張鯨養病不出,第二位的監督太監林書祿職位自然最高。不管怎麼算,都要和他請示。那些監軍和一應職司的宦官也都有太後、皇帝、馮保和林書祿幾個人決定安插補充,這林公公的意見佔了很大的比重。
龍菲左衛的監軍部義,先前在內官監做過少監的人物,司禮監秉筆太監張誠張公公的義子,又一直經手辦和萬歲爺相近的差事,內廷外朝都認為是前途無量的人物,將來司禮監抓總的人中肯定有他一個。
沒想到這次陰溝里翻船,據說五十板子打斷了幾根骨頭,所有職司都被錄奪,現在他的地位已經是最低的青衣宦官。
潮起潮落,宦海無常,實在是讓人感慨。
內閣首輔張居正回鄉路上。所過府州,守官都長跪迎候,巡撫巡按越界迎送,山珍海味,萬般招待,就連藩王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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