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伴。今後讓張斃生提前打個招呼,不要弄眾個玄漆,陰堂上要是不說明白,聯怎麼敢亂拿主意!」
散朝之後的萬歷皇帝心情很不錯,回宮的路上就出聲和馮保抱怨,馮保微笑著躬身下去,開口說道︰
「萬歲爺責怪的是,奴婢一定和張閣老說明。」
萬歷皇帝點點頭,以宮中的規矩,皇帝從文淵閣回內宮是要坐轎的。不過自從萬歷在虎威武館回來之後。就喜歡多運動不願意坐轎。
他這邊走路,少不得一干宦官和侍衛跟在後面,走了兩步,萬歷皇帝出聲問道︰
「馮大伴,張伴伴,金花銀之事為什麼不議了,聯記得一月前就有這個說法了吧!?」
馮保連忙又是欠身說道︰
「萬歲爺好記性,奴婢這邊命司禮監和御用監這邊正和戶部那邊核算,等算出個數目來再給陛下參詳。眼下各處農忙,清丈田畝之事又在收尾,各處人手緊張,這才耽擱了段時日。」
萬歷縣帝點點頭沒有出聲,一起走到了御書房的門口,馮保說是慈聖太後那邊有事召見,和皇帝告辭。
御書房的小院子很清靜,下面伺候的人都知道。皇帝不喜歡這個地方有太多人呆著,唯一被允許伺候的是那個不到十歲的趙金亮。
要說看這個。孩子也長得平常。人除了老實沉默之外看不出什麼別的。要不是萬歷皇帝經常留宿宮女,大家就要想到歪處了。
萬歷皇帝進來,趙金亮急忙送過來干淨的濕手巾,萬歷擦了一把臉。看著身後的門已經關上,開口笑著問道︰
「書院的事情也不知道針對何人。倒讓王通得了這個彩頭,本來王通的奏疏上說,他作為盡管暴烈。可合乎潁矩法度,劉守有就算心有不甘也要袒護,沒想到卻被張先生扯到了書院上去。」
張誠想了想,上前低聲說道︰
「東廠那邊隱約有消息,說朝臣中有人在書院中造勢,互為聲援企圖影響朝局,犯了張閣老的忌諱,這才有今日的事。」
萬立皇帝向內走去,搖頭說道︰
「不知天高地厚,是該嚴懲。張伴伴。金花銀的額度,你和大伴那邊已經敲定了吧,到底是多少?」
張誠欠欠身,開丘說道︰
「回萬歲爺的話,奴婢和馮公公那邊以及內監各個,衙門商定的數,金花銀要加三十萬兩也就夠用了。」
「你們說得明白,就是瞞著聯。聯在朝廷上做不了主,在這宮內也是說話沒人听嗎,這皇帝當的不知道有什麼意思!?」
萬歷皇帝話說的有些沒好氣。不過張誠似乎也習慣了,沒有跪下磕頭謝罪,只是苦笑著說道︰
「回萬歲爺的話,宮內商量是三十萬兩,可內閣和戶部那邊還在算。看看能不能壓下些,今日里馮公公去太後娘娘那邊就是為了這樁事。」
「各省冰敬、炭敬,他們自家的出產。內外的油水,那個活的不比聯舒服,宮內這麼多人,加這點銀子。他們到是不干了,這是什麼規矩,張伴伴,三十萬兩怎麼夠,聯覺得,加到一百萬才差不多。」
坐在座位上,萬歷皇帝氣哼哼的說道,張誠一邊把奏折什麼的整理過來,一邊陪笑著說道︰
「萬歲爺,這個數目出來,恐怕太後娘娘那邊就過不去,別說內閣了。」
萬歷皇帝臉上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想要說什麼,但張張嘴。末了還是沒有出聲。」,
「大人,咱們這邊熔鐵的爐子不好用,總是怕漏火漏風,那邊造著炮,這邊請來的師傅搭爐子,這也添了不少花費。」
鐵匠作坊頭目喬大陪著王通走在作坊之中,作坊中除了近百名有手藝的工匠和學徒在忙碌外,名為貨棧伙計的刮練營青壯也有幾百人在這里幫忙。
七月的天津已經頗為濕熱,作坊里外更是被鐵爐燃燒發出的熱量烘的燥熱,走在其中,王通和身邊幾個人都是渾身大汗,後背都濕透。
熱的難受歸難受,王通看得聚精會神,他這般專注,其他人也不敢怠慢,喬大更是抖擻精神。
「大人,炮作出來毛病不少。三門炮只有一門炮算是合格,這也廢了不少時間,前段時間試炮的時候險些出事,多虧那個貝安師傅拿著水桶過去把藥澆熄了。」
「這件事本官也听說了,蔡公公,現銀一百兩賞下去,披紅掛彩在練營中騎馬走一圈。」
王通沉聲的吩咐道,邊上的蔡楠擦了把汗,連忙拿出個片子記錄。
走了幾步,喬大看到後面的馬三標和譚家幾個,人都在那里擦汗,連忙陪笑著說道︰「造炮的舊「北是眾片了,再往里專就是燒鐵的爐午,那邊更熱,炮浴懈兒什麼東西,大人諸位還是去營外的木屋吧,那里好歹涼快些!」
王通搖搖頭,還是大步向前走去。喬大也不好繼續說,只得連忙跟上。
仔細把一處處都看過了,王通向外走去,喬大抹了把頭上的汗,他因為貪墨銀子被王通下了嚴令,作坊的好壞,炮能不能造出來,可是決定腦袋在不在的,這才如此的勤勉,可王通今年還不過十六,正是好動貪玩的年紀,居然也這麼能沉下心,每個人想想都覺得非常意外。
「燒的煤炭、木料一定要距離火源遠遠,不要怕麻煩,本官知道大車拉著煤料走幾里路過來,過了營地再卸下來,折騰的很,不過萬一起火就是大災小心總是沒錯的。」
喬大連忙答應,王通仔細看過。轉身的時候卻笑了下,開口說道︰
「卻也局促不了幾天,過些日子咱們就把鐵匠作坊放到河邊去,到時候進出料都是方便的很。」
要在運河邊上,不光取水方便。大宗煤炭和鐵料進出都是方便,這自然是好事,不過王通突然說起。眾人都有點模不清頭腦。
走了出鐵爐區域,王通示意喬大不必再跟著,看著齊大離開,低聲對譚將說道︰「我吩咐的事情做的如何?」
「回老爺的話,按照老爺的吩咐。玩上青壯勞力和牛馬大車一同動手。寧慢也不要被人覺察,這個都是照做了,現在已經運過去了六個!」
听了譚將的話,王通點點頭,沉聲說道︰
「威總兵派來的炮兵要養好了。咱們兵卒也要快些學,到時候用不上可是要耽誤了正事的。
王通說的慎重,譚將連忙答應下來,說話間走到了作坊的邊緣,後面的馬三標長出一口大氣,拽開領口笑罵道︰
「真真熱死人,走了一圈快要烤熟了!」
眾人哄笑,李虎頭看了王通一眼。也是有樣學樣的揭開上衫,卻被王通在腦袋上敲了下,呵斥道︰
「軍姿要注意,自己不在乎。將來如何能帶好兵。」
李虎頭這才苦著臉又是收拾利索。馬三標漫不情願的整理衣服,王通在那里問道︰
「你那邊的差事做的如何!」
「揀選出了二百個會騎馬的小子。整日里在馬上練著,每晚都出去轉一圈,前面幾次恍惚黑里看見有人,後來幾次就看不到了,俞老爺子和譚大哥那邊還要定期領著步卒出去杜蕩,貓狗大小的東西是靠不過來的,再小的就不敢說了。」
王通指著馬三標笑罵了幾句,這漢子隨便慣了,什麼時候都沒個正經樣子,不過差事做的不錯,也就不太約束了。
這邊說完,眾人朝著那木屋走去。蔡楠後面跟上來說道︰
「大人。這邊已經造了十幾門,和事先定的數目相符,繼續做下去。吃銀子實在是太厲害,京師那邊的銀子還沒刮過來,能不能先停停。」
王通擺擺手,肅然說道︰
「沒銀子的話,就用老底,再沒有本官去給借,炮倒是夠了,但要有些備用的,免得壞了沒個補充!」
這邊正說話,從外面一個人快步跑了過來,卻是一名今日輪值的護兵,到了跟前行過禮後稟報說道︰
「大人,城內有客拜訪,孫百戶那邊說是急客請大人回去一下。」
「什麼急客!?」
王通也是納悶,那護兵卻拿了一個火漆封口的信封遞給王通,開口說道︰
「大人驗看火漆之後拆看就知道了。孫百戶叮囑小的一定要保密,還找了一位留守的譚大人寫了名字。」
孫大海不認得字,這麼做也是保密起見,火漆完好,打開信封之後。里面寫得很簡單幾句話。
「京師內閣有人有信來,留客在宅,速歸!」
內閣,王通听到這個名稱之後愣了下,內閣全是內閣首輔張居正的心月復親信,來找自己還有書信到底是干什麼。
看完之後,王通把信揉成一團揣在口袋中,笑著對身邊的李虎頭說
︰
「虎頭,你現在就是第一營的一名兵卒了,好好干,做得好了,就讓你做軍官,要是全營的人都服你。到時候你就是營官!」
突然冉有這個任命,李虎頭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王通笑著拍拍他肩膀,開口說道︰
「找你師兄幫你安排下,我有急事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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