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計勇,戶部某司員外郎。湖廣江陵人,隆慶二年進士,今年四十二歲,妻為游七表妹,會推已畢。將為天津衛兵備道。」
「孫志彬,薊鎮海防游擊,山東登州棲霞人士,嘉靖三十二年從軍。今年四十八歲,曾為薊鎮總兵官戚繼光親衛。」
「許廣,御用監里監把總,北真隸衡水人,嘉靖四十一年入宮,今年四十六歲,為馮保義子。」
旨意內閣擬就,十月初十司禮監批紅,約在十月十五到天津
在書房中,王通皺著眉頭看著京師傳來的文卷,有些東西是可以給身邊的人分享的,他看完。身邊的楊思塵就接過遞給蔡楠,兩個人再一除卻治安司給他的消息之外。萬歷皇帝和王通之間還有私信往來,一些人事安排早就知道。
本來按照事先的通信,王通懇求萬歷皇帝把天津衛這邊比較模糊的各項權責都給明確下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官位,無非是天津漕運巡檢。天津衛城守備之類的職務。
巡檢不過是個九品官,守備只是個職位,常規不過是由六品上下的武官擔任,但巡檢就有查輯的職權。守備則有領兵鎮守的職權,這和那個火器督造大使一樣,職位雖低。卻有名份和實權。
奈何朝會中和私下,張居正都把這幾條路堵死,如果萬歷皇帝提出有功當賞,那就要追查王通的失責失察之罪。
畢竟潘達和萬稻以及李大猛都是因為失察問罪,王通怎麼說也月兌不開這個責任,你說你故意引蛇出洞,拿證據來。
直到下旨的時候,萬歷也沒有提出此事的機會,就這麼含含糊糊的過去了,自從金花銀增額的事情提出來之後,王通在天津斷斷續續的已經送到京師三十萬兩銀子,萬歷皇帝見到銀子又沒有給王通爭取到這個。很是不好意思。
私信上說是這麼說,難道還能沖皇帝發火不成,也只能就這麼接受了。還耍用密函回復,說什麼謝陛下護估,要不然就要被以失察之罪論處什麼的。
天津衛的香亂。拔了船頭香這個眼中釘,弄了六千多勞力來,可居然有船頭香的蛛絲馬跡,這就讓人心中有個疙瘩。
六千多勞力,還有些能幫忙打雜的幾千人,差不多萬把個吃飯的嘴巴。這也是要流水一樣花銀子出去的。
更別說新來的幾個人,都是張閣老和馮公公的親信,至于那戚總兵的人,天底下誰不知道戚總兵和張閣老那是一體的。
來的人對自己先天有敵意,自己手里這些差事名不正言不順,將來不知道有多少麻煩出來。
從頭到尾,自弓這邊根本沒有的到什麼,反倒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得到萬歷密信的時候,心中已經是不快,再看治安司發過來的東西。王通心中的郁悶更是累計到一定程度。
「個日十月初十,朝會網過。張公公那邊就派快馬送過來,大人這邊的消息還真是快!」
蔡楠在邊上湊趣的說道。他也看出來王通的心情不是太好。
對于這蔡楠的表現,楊思塵感覺到無比的詫異,按說這宦官都是見風使舵的家伙,先前落魄時候倒罷了。現在已經是監軍的身份,明明白白壓了王通一頭。可平日里做派說話,完全是個下人的模樣。
「有消息又有何用,還不是這般局面。」
王通郁悶的說道,楊思塵表面雖然鎮定,可心里卻驚訝異常,宮內有消息定期給你送來,你還這般的不滿。這天津王通處,果真不能用常理來推斷,但楊思塵也發覺一個問題,自家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弱。
自從來到這邊之後,沒怎麼表現。就被迅速的定位為書辦的角色。自己苦讀縱橫謀略之學,難道就只是圖這個。
楊思塵琢磨了琢磨,開口上前說道︰
「大人,此事申大人也有發力,按照規矩,潘達、萬稻最多也就是個罰俸的處置,不了了之也不是不能,空出位置,派了新人來,人生地不熟的,總有個模索的時間,這時間大人就可以從容布置了。」
王通還是搖搖頭,不過卻開口說道︰
「沒有你那封信,怕是連這個結果都沒有,楊先生,今後府內府外的事情,還要你多費心。」
話說到這里,楊思塵卻正色對京師的方向一拜,然後又對王通這邊拜了拜,嚴肅的說道︰
「大人那里話,若沒有大人收留。學生哪里會有今日,若不是這封月舊。學甘又怎麼會明白申大人的愛護之心,當日真是糊積在想來。慚愧之極
因為有這封信的前因後果,楊思塵才確定申時行的確是看重他,當然,若不是王通收留,這一切休提。
讀書人彎彎繞比較妾,話說到這里已經足夠,王通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咱們這邊品級不高,又是個武職的官署,但方方面面加起來事情當真不少,文書往來,帳目進出這一類的事情必須要理順,要不然積攢下去,到最後一團亂麻,外人不來查,我們自己就先亂了。」
這時代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規矩和程序的重要性,而這又是正規和效率的必備條件,楊思塵雖然是舉人出身,對這個的認識可能還不如王通。在那里失禮的愣了下,半天才琢磨過這個意思。
王通話說的白,可這其中的意義卻是深剪,楊思塵琢磨半響才抱拳作揖說道︰
「大人深謀遠慮,學生嘆為觀止,容學生這邊好好謀劃幾天,再給大人個草案如何?」
話說到最後,已經帶著點苦笑。科舉出身,讀的是聖賢之書,最近兩年才看什麼謀略縱橫,可到了天津,卻發現全無用處,心中難免有些失落,那蔡楠不過是宮里內書堂出身的宦官,怎麼做事辦差卻比自家強出這麼多。從童生到進士,這一步步都是讀四書五經的,除了讀書也做不得什麼,可內廷進了內書堂出來一步步的熬,一直到二十四衙門有個當差的機會,甚至到少監、太監甚至入司禮監,這一步步可都是要辦差做實務的,差距自然就這麼拉開。
楊思塵如何,能不能歸自己用,還要觀察,王通卻也不急,這次的事情上也能看出朝中諸公的老辣。
且不說內閣首輔張居正和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不僅堵死了王通要權要官的路徑,還為自己的人手謀到了職位。就連這申時行,不僅賣了自己一個人情,也賣了楊思塵一個人情,楊思塵要對他感激。
盡管楊思塵也要為王通辦事,可想想身邊有這麼個和自己不一條心的。總是讓人心中不舒服和提防。
所以先布置一些東西給他去做,這些東西本就是難題,做得好,皆大歡喜,做不好,就在那里耗費精神吧。
盡管王通這邊的確需要文士,可小心為大,不能犯錯。
看著楊思塵告辭舟出門,顯然已經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王通滿意的笑了笑,轉頭對蔡楠說道︰
「蔡監軍,你如今是個監軍。一些雜事能給別人做就給別人吧,城外那麼多兵馬連同香眾那抽出來的五百人,快些編輯成名冊,送到張公公那邊去,這邊本來就無名無份的。別到時候給人個說辭。」
「王夫人還是叫我小蔡吧,大人叫這個監軍,屬下渾身不自在啊。名冊的事情明日屬下立復去辦。盡快拿出來給大人先過目。」
「有什麼不自在,你如今是監軍,要是旁人看到我對你呼來喝去的。還不知道有多少閑話怪話,如今可受不起這個。」
看著蔡楠苦笑站起來解釋,王通也是忍不住打趣了幾句,蔡楠彎腰拱拱手,笑著說道︰
「沒到天津的時候,屬下覺得一切不懼,二十年後三十年後順風順水入司禮監,誰想到當頭一棒小部公公和屬下惹了是非,被人拿住,那時候想二十年後三十年後沒準在浣衣局洗衣服,酒醋面局搬壇子」
說到這里,蔡楠嗓子堵了下。聲音有些沙啞,靜了下才開口說道︰
「大人收留了咱,讓咱管著不少事,里里外外的都恭敬的叫個蔡公公,本以為事情如此再沒有反復了,沒想到又有個監軍的機緣,仔細想啊,京師的風光,也是靠著大人弄出那飯館和武館來,能在這邊做介。監軍,也是靠著大人弄出那兵馬來。沒大江」也就沒小的這些,您還是把小的當個下人指使吧,你要叫什麼監軍,小的真是渾身不自在啊!」
王通伸手指著蔡楠,笑了笑卻也沒說話,一切大家明白就是,話說到這里,卻聯想到了那被問罪的三人。
萬稻被抓回京師問罪,潘達也是撤職拿問,李大猛則是革職回鄉,前兩個人要被懲治,後面這個則是安然無恙的回鄉,偏偏又是個領兵打仗的武將,文人無官,行麼也不是,武將無官呢,,
「蔡監軍,去把孫大海和張世強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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