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涉重洋,經過幾萬里的距離來到大明的葡苟牙人為了什麼,顯然不是為了理想,也是為了錢財金銀。
發財不容易,如果你沒有特權或者運氣的話,來到東方和在歐洲本土沒什麼區別,一樣是辛苦求生。畢竟跋涉了這麼遠。畢竟離開了家鄉和親人,沒有發財暴富,心中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不甘心。
在被大明的兵丁押上向北的船只的時候,這種不甘心變成了失望和絕望,前方有未知的命運在等待著他們,怎麼看也不像是什麼好運。發財致富更不太可能。
可這兩箱銀鎖是怎麼回事,看到的人不自覺的驚叫,然後整個隔離區的人都圍了過來,三百多人把這里圍的水泄不通。
他們都沒注意到,如果前幾天也這樣的話,外面看守的士兵怕是要拿著武器來怒罵驅趕了,此時理會都不理會。
那兩個工匠盡管臉上還有懵懂的神色,可看到這麼多人羨慕的圍過來,臉上卻禁不住有得意的神情。
「這是多少銀鎖?」
終于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眾人都是聚精會神的听著,兩個工匠對這個重量早就熟悉的很,笑著開口說道︰
「都是第一等的純銀,每個箱子里都差不多有一千里亞爾葡萄牙銀幣的價值。」
一千標準銀幣,在葡荀牙鄉下貴族如果沒有海外的產業。一年的收入也不過二百里亞爾,這已經可以維持相當不錯的生活,一個平民賺到了這些,差不多可以回本土買個店鋪或者小莊園享福了。
听到這咋,數目,眾人一愣,然後齊齊的發出一聲驚呼,大家都記得。當時是拿著那滑膛槍來詢問的。這和這筆錢有什麼關系,有心急的已經問了出來。
「被帶到一位大老爺的跟前,他問我會不會制造拆解和制造滑膛槍。我們兩個說會,然後讓我們把那支滑膛槍拆開,又帶我們到了一個大的作坊之中,讓我們兩個制造滑膛槍,那邊有許多工匠,我們忙碌了幾天造了出來,居然還有白人工匠來驗收,並且和另外的武器進行比較。」
兩個工匠說的興高采烈,眾人也都聚精會神的听著。
「新造的那一把滑膛槍打響之後,那位年輕的大老爺很高興,妥賜了我們這些財富
眾人恍然大悟,有的人更加艷羨,有的人卻捶胸頓足的後悔,過來的這些人中,懂得滑膛槍制造的工匠不少,沒想到卻被別人搶先,賺了這筆賞錢去。
大家遠涉重洋來到東方,在船上,在陸上,都听說什麼蠻族,什麼部落的酋長,什麼東方的貴族和君主,往往很喜歡西方的機械和技術。如果踫對了就能發財,看這兩位同伴的遭遇,搞不好就是遇到了這樣的運氣。
銀光閃閃的銀鎖,拿著這些錢,去不遠處那個繁華的市鎮去花天酒地。那該有多舒服,每個人都浮想聯翩。
正在這時候,又听到外面有人喊道︰
「有人會鑄造火炮嗎!!?」字正腔圓的葡萄牙語,眾人齊齊向外看去,發現一個東方人穿著,頗為體面的白人站在外面高喊。
「有人會鑄造那種隨軍攜帶的野戰炮嗎?」
又喊了句,眾人彼此看了眼,突然幾十只手臂舉了起來,人人爭先恐後的說道︰
「我會!!我會!」。
已經在火器官坊做了好久的貝安矜持的笑了笑,把舉手的二十幾個人都給叫了出來,然後又詢問說道︰
「還需要什麼人幫忙嗎?一起叫上,做出炮來有錢可以拿,做不出來。可不光是沒錢拿的問題了
大家的心思他也明白,都覺得去的人多分錢的人也多,能少叫幾個人就少叫幾個,一听這個淡淡的威脅,被那銀鎖沖昏頭腦的葡萄牙人們才清醒了少許,連忙開始招呼自己的學徒和幫工。
貝安三十多歲年紀,穿著打扮都顯得很有身份,每個工匠和技師都對他恭敬的很,因為他們也看到,大明的兵卒對他都很客氣。
看著這些工匠順從的跟著兵卒離開,貝安在身後卻想到,如果自己當初沒有來到天津衛,沒有莫名其妙的被王大人招攬,現在沒準和這些人一樣,不會,肯定不如這些人,因為那滑膛槍自己三人是不會做的。看那兩個工匠的拆解制造,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就是人生際遇不同。」,
番人貝安在隔離區招攬工匠的時候,王通卻在宅邸中陪著俞大獻,老人在看了那艘海船之後情緒有些失控。
此時天氣已,俞大敞或許著了風寒,到家點後就病倒了,天津玉鄧中被王通請來,就在宅邸內住著,隨時看病問診。
派往京師的人已經出發,準備請京師的名醫過來,並且有給部義的私信,如果太醫院那邊可以幫忙小自然最好。
俞大獄自從在萬歷五年來到京師,盡管年紀不可一直是壯健量欽。精神好的不像是個古稀老人,一直沒有什麼病癥,可這次突然病倒,盡管醫生診斷就是著了風寒,但身體恢復的很慢很慢。
對一個古稀老人來說,這不是什麼好跡象,這樣的情景王通見過不少,心中惻隱難受,可也只能盡自己的心力,多去陪陪。
俞大獄在眾人面前的形象一直是嬉笑怒罵,雲淡風清的,不過這一次有些不一樣了。
「東奔西走這麼多東,從沒想過家里的人,可這次卻想的很,老嘍,老嘍,人一老就是這般婦人模樣。」
身上披著棉被,斜靠在擾上,俞大獻有些虛弱自嘲道,王通用小刀將一個白梨削皮切開。放在炕桌上,笑著說道︰
「去福建的快馬昨日已經啟程,不過來回遠了些,約莫在正月的時候,老大人的家人就能到天津衛了,老大人不必心急。」
俞大獄笑著點點頭,開口說道︰
「男兒拿刀是殺賊打虎用的,你卻用來削白梨,真是,真是」
「屋中煙火氣重,吃個梨壓壓也是好的。老大人莫說。沒想到冬日間這白梨居然賣出了山珍的價錢。」
王通笑著說道,那邊俞大獻拿了塊梨放進口中,過了會才開口說道︰
「記得老夫和你說過天津衛如今是塊肥肉嗎?」
王通當然記得,也就是因為俞大獄的提醒,提早作出了預備,顧老虎那伙海盜才沒有對天津衛的海河商業區造成毀滅性的破壞,王通點點頭,俞大獻開口說道︰
「如今的天津衛何止是肥肉,分明是黃金美玉,看到這麼多的財富錢財雲集在這邊,總有人忍不住冒險。」
現在天津衛的商戶都是屯滿了貨物,即便這樣,各家也還有不少金銀儲蓄,更別說王通的保險行中還有大筆的現銀,所謂金山銀海放在天津衛。細想還真未必是夸張。
「那番人的炮船你也看到,昨日你還說,那不是番人的戰船,不過是販運貨物行走海上的商船,火炮是為了自保,商船尚且如此,要是那番人的戰船來怎麼辦?」
俞大獄說的有些急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王通連忙上前捶背,俞大訛平緩下來,又是說道︰
「海河邊那炮台能擋得住嗎?擋不住,那炮打垮了你的炮台,順著海河入運河,直進京師怎麼辦?若番人船隊兩支,一在天津衛進逼京師,一入長江,掐斷漕運,如今北地京師糧草供給全靠南方漕糧,若是漕運斷絕,那真真天下震動。」
這一番話說的王通也嚴肅了起來,仔細分析,若真有外敵這般做,還真是要天下震動,人心惶惶。大明的水師眼下就是個笑話,破船舊船一堆,那有什麼戰力,若真是這樣的西洋炮艦開進來」
即便是有限的歷史知識,王通也知道,有明一代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俞大敵擔心的過了,但在幾百年後的滿清後期,第一次鴉片戰爭中,滿清朝廷的求和,就是因為英國艦隊開進了長江,斷絕漕運。
看著王通沉默,俞大獄繼續說道︰
「禁海、禁海,沒禁了僂寇,卻把咱們大明的水師禁絕干淨,老夫和戚元敬在岸上辛苦的打了那麼多年,若是有船,又怎麼會這麼辛苦,水戰海戰,歸根到底還是要靠著船,看看番人那大船,再想想咱們。」
話說的急,有氣喘起來,王通搖搖頭,上前拍著俞大獻的後背,微笑著說道︰
「老大人不必憂心,咱們做的晚了,不過現在開始慢慢做,總是來得及,老大人以為王通把這些番人和那炮船帶到天津衛來是要做什麼?」
俞大獄一愣,看著王通的笑容,也是哈哈笑出聲來。
御馬監提督太監上任。照例總要先看御馬監勇士營、四衛營的兵馬清冊。兵甲、糧草各項文書賬簿的,楚兆仁辦老了差事的太監,自然明白這個規矩,自從上任後,每日都在御馬監的官房中驗看。
「這天津衛的勞什子虎威軍是歸御馬監統屬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