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翠拍林立,綠樹成蔭,風景十分優美。
古吹台,就是後世的禹王台,相傳春秋時,晉平公駕前有一位雙目失明的樂師名叫師曠,他經常在這個地方的一座高台上彈奏樂器,後人為了紀念他,就把這處地方叫做古吹台。
春光正好,科考剛罷正靜候發榜的舉子們心情更好。
踏青野游,是一件開心的事。與美人一起踏青野游,更是一件開心的事。與如今汴粱四大行首中隱隱已凌駕「媚狐窟「的吳娃兒之上的柳美人同游,更是開心得不得了。
太陽高高升起,懶起的舉子們陸陸續續趕到了古吹台,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根據崔大郎統計,至少有一千三百名赴京應試的考生欣然應舞一同踏青春游,這些舉子,再加上他們那些提著食盒,攜著筆墨的書童,…小廝,至少就有兩千多人了,此外還有許多听到風聲的開封士子不請自來,人數足有三千上下,古吹台附近從來不曾這麼熱鬧過。
柳行首還沒有到,不過這些舉子們並不寂寒,本來這麼多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十分熱鬧,何況崔大郎還把開封城內的一些娛樂項目也搬了來,關撲,說書,雜技,藏術,相撲」精力旺盛的舉子們各取所需,興致勃勃。
及至下午,一乘小轎才姍姍而來,刻後跟著兩排十六名錦衣玉、釵,霧寰雲鬢的嫣婷少女,遠遠行來,衣帶飄飛,仿佛仙子謫凡,立時吸引了舉子們的注意。
小轎一直抬到青草蒼各的古吹台上放下,轎簾緩緩掀開,一只縴縴玉手伸出來時,所有的人都迸住了呼吸,所有的喧鬧忽然都停止了,然後,是她那如雲的發鬢,是那金步搖清脆的聲音,是她眉心的桃紅花銅,是她的仙姿玉「容。
舉子們看得心神俱醉。
女人的相貌可以分為三種,一種來自天上,一種來自民間,一種來自陰間二柳朵兒的相貌應該算是來自天上的那一種,再加上她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擺足了擺場,又精心打扮一番,叫人一看,怎無驚艷之感?柳朵兒甫一亮相,給所有舉子的感覺,就是凌風而來的一位仙子。
侍兒扶起嬌無力,一陣風來,吹動她欲折縴腰上的長長衣帶,她就像似那花中的一點嬌德,瑟瑟動人。
舉子們看得如痴如醉,這麼多的人,竟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一個白袍微須的書生站在游人比較稀少的一角,看著台上的柳朵兒,輕輕撇了撇嘴,不屑地冷哼一聲。
「咳!嬈兒。」一旁提著食盒的小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白袍書生忽然醒覺,連忙收斂了不屑的表情。那提匣小童唇紅齒白,俊俏可愛,粉敵極的臉蛋,嬌小可愛的身段,看起來似乎才十二三歲的模樣,如果有個好男風的老爺見了他這樣玉兔般可愛的神韻,怕不要體得和口水把他吞下肚去了。
這個美得「禍國殃民,的小童兒就是媚狐窟」的當家行首吳娃兒,柳朵兒賣了這麼大一個關子,今日踏青春游之舉,她怎能不來親眼看看。
在她旁邊,是一著白一著青兩個長身玉立的翩翩佳公子,正是雪玉「雙嬌所粉。她們今日扮作舉子,用的都是本名,文惜君,沈嬈,這麼多舉子,許多彼此都不熟悉,她們魚目混珠,卻也無人發現。
楊浩,崔大郎,臊豬兒幾人本就候在古吹台上,柳朵兒一來,立即迎了上去。柳朵兒一到,現場的氣氛登時熱烈起來,柳朵兒本是泉州行首,到了京城也有本事危及吳娃兒的地位,那待客接答的本事自然是不會差了,在場雖然有上千人,可是沒有一個人會覺得她冷落了自己。
那甜美的笑容,嫵媚的眼神,讓每一個人都如沐春風,覺得她已經看到了自己,正在向自己頓首示意。柳朵兒款款下台,游走于舉子們中間,每到一處駐足笑談一陣,妙語如珠,總能引起一陣轟堂大笑。
正在這時,遠遠又有一隊隊人趕來,挑夫們挑著鍋碗瓢盆,擔著一只只大木桶,到了古吹台附近擇一小溪處停來,只見那一只只水桶中不時淺起一片水花,時而會有金燦燦的魚尾揚出水面。
青衣小打扮,腰系碎花裙的廚娘伸手一撈,扣住魚腮,提起的就…是一尾足有十六七斤重的金黃色大鯉魚,那大鯉魚離了水,扭動著肥碩的身子,揚得她們一臉水花。黃河金線鯉天下馳…名,那些挑夫挑來的大木桶里居然就是一尾尾的黃河大鯉魚。
廚娘就在現場麻利地收拾起那魚來,架起簡單的廚案,調配佐料的,又有打開棉巾包裹的冰塊,刨冰碎屑的,做魚膾的廚娘運刀如飛,那雪白的魚肉就像雪花般般一片片削下來,被拖們擺放成種種造型放進玉一般薄潤的瓦盆中,下邊墊著晶瑩冰屑,那優美的模樣叫人不忍下筷。
又有那炙魚的老翁生起火來,將整尾的肥魚架在火上靈烤,將早已調配好的湯汁淋在肥魚身上,火焰劈啪作響,魚身漸漸變得金黃,濃郁的香氣就在古吹台前彌漫開來。
從各處青樓故坊邀來的姑娘們俱都洗淨鉛華,不加雕飾,她們穿著樸素松軟的衣袍,拋棄了迎來送往的假笑,一臉清純,仿佛鄰家小妹,分散到那些舉子中去,同他們一起席地而坐,談笑風生。
她們嬌滴滴地喚著那些舉子們幫她們拾柴生火,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舉子們被她們指使的團團亂轉,好不容易生起火來,已被煙火燻得跟一只只小鬼兒似的,偏偏卻特別的開心,看著那火苗升起,他們仿佛自己做成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兒似的,歡呼雀躍,樂不可支。
于是那些姑娘們就規起衣袖褲腿兒,露出藕段兒似的女敕生生胳膊腿兒,赤著白生生的秀氣腳丫兒,趟到小溪里去,撈取那帶摔的小石子兒回來,再圾靈煮之。
炙魚,膾魚,一盤盤一條條流轉送到他們中間,酒空了那些乖巧伶俐的姑娘隨時會幫你滿上,口干了,那剛剛煮好,味甘于螺,隱然有是石之氣的石子茶就會遞到你的手上。大魚大肉若吃的膩了也不打緊,還有那新鮮可口,蘸醬而食的小草,杞菜,藜蒿,炭菜和烤得香噴噴的燒餅兒,配的是那加了胡抓粉的野菜湯二耳邊,則是悠雅動人的絲竹聲四大行首中的潤嬌玉,如今的,舉子」波規環顧周圍的一切,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真沒想到,她竟有這樣的手段,擁有同時接迎款待數千客人的魄力,這樣的踏青野游與以往文人墨客踏青賞春的情調大不相同。野超盎然,大有古風,竟是前所未見,若抓不住那些舉子們的心才怪…,,吳娃兒凝視著坐在山吹台上的柳朵兒,楊浩,崔大郎和臊豬兒等人,目中泛著湖水般緩灩的光芒,凝視良久,她的目光漸漸定格在顧盼四周,一臉得意的楊浩身上,唇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意…
文惜君沮喪地站了起來,低聲道,「姓娃姐,柳朵兒這一手施展出來,這許多的赴考舉子,哪有不為她神魂顛倒的?到明日,就是千百張嘴替她歌誦,千百支筆為她揚名,咱們咱們只怕是真的敗了,這一敗,咱們恐怕是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那也未必!」
一身童子打扮的吳娃剎冷冷一笑,「你們還沒看出來麼?柳朵兒哪來好麼大的本事,一首絕妙的好詞令滿城士子傾倒,今日別出心裁的踏青野游之舉如此大獲人心?哼,她那幕後的高人,就是台上」
「誰?」沈燒急忙趕到她的身旁,一雙妙目往台上顧盼,喃喃地道,「一個不學無術的棒槌官兒,那個胖大的漢子也不可能,難道,難道是那個姓崔的舉子?听說他是齊州官伸士家,擺得出這樣的排場世不稀奇二」
吳娃兒冷哼一聲道,「那崔姓舉子倒是使得出這些銀錢,但是這樣的奇思妙想,絕非他想得出來的,你沒听過扮豬吃虎這句話兒麼,真正為柳朵兒出謀劃策的,就是那個不學無術的棒槌官兒,楊浩!」
,是他!」文惜君面現驚容,「姐姐不會看錯吧?」
吳娃兒嘴角一翹,口蘭道「姐姐閱人多矣,還看不穿他的戲法兒?就是他,絕不會有錯。」
沈嬈喃喃地道,「就算明知是他,我們又怎奈何得了他?我們背後,不同樣有許多人出謀劃策麼,只可惜沒一個比得上他,竟有這許多奇妙主意。」
吳娃兒把她那勾魂攝魄的眸波微微一蕩,輕輕笑道,「傻妹妹,怎麼就,無可奈何了,如果咱們把那個楊浩給搶過來,想要反敗為勝還不容易?」
文惜君愕然道「搶?怎麼搶?」
吳娃兒嫣然道,「他為何對那柳朵兒如此賣力?還不是得了柳朵兒給他的甜頭。咱們姐妹的手段,難道就比她柳朵兒差了?」
波嬈和文惜君眼楮一亮,喜道,「不錯,就憑姐姐媚狐吳娃的妖嬈手段,又有哪個男兒不肯俯首稱臣?」
吳娃兒媚然一笑,蘭花小手五指一收,自負地道,「不急不急,且看他今日還什麼樣的手段,若他技止于此那就罷了,若是不然,本姑娘就親自出馬,任他奸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