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聞楊浩回到火情院,召集諸司功曹制定了明日開始壬練新募消防兵的功課之後,便離開了府衙。他已幾日不曾去過「如雪坊」不知那里進展如何,拋開那里是自己的一層保護色不提,單是自己在這樁生意上做了很大的投資,也不能不予關注,是以便往「如雪坊」而去。
「如雪坊」周圍的建築平地而起,已經初具雛形,許多匠人仍在到處忙敵著,楊浩直接到了如雪坊中,到了後宅,卻見崔大郎與柳朵兒正據席而坐,談笑風生。
楊浩便笑道,「我這幾日忙得昏天黑地,你們倒在這里快活。」大人來了。竹抬頭看見是他,柳朵兒欣喜地跳起,向他奔了過來,挽住他胳膊,埋怨道,「還說我們輕閑快活,你把這里丟下便不管不顧了,我們這些人還不是忙里忙外,搖持不休,這才剛州落坐,茶還沒喝一口,你就來了,來了便要誤會奴家。」
柳朵兒本是青樓伎人,但是氣質高濤,芳華雍容,如今對他輕嗔薄嗔,似怨還情,那風韻更是動人,崔大郎直著眼楮道,「咦,朵兒姑娘怎麼見了小楊聲音便這般甜膩膩的,我整天都在這院子里打晃,卻听不到一聲。」
柳朵兒羞意上臉,紅了臉蛋打他,你這次,要討打不成。」崔大郎也不躲,只是哈哈大笑。
楊浩也在席上坐了,問道,「現在看來倒還輕閑,招募人手的事均已辦妥了?」柳朵兒斂了笑容,頗首道,「正是,只毫許多新募的姑娘于詩詞歌舞、款待應答上的本事都需從頭練起,這可不是一時一日之功了。眼看咱們這樓蓋的飛速,也不知到時候她們能不能充得了場面。我們正想與你商議,是否合並一些現成的院子,那里的姑娘不需「練就可以用上。」喔,你們正在商量此事?」揚浩順手抓過崔大郎剛州切好還未喝上一口的茶杯,抿了一口說問道。
「那倒不是」柳朵兒嫣然一笑,又替他續了茶水,說道,「大郎今日尋來一個坑飪,據說手藝絕佳,奴家正想看看他有什麼本事,大人來的正好,可以品嘗一下。」
坑飪就是廚師,自唐沿襲下來的稱呼,楊浩听了笑道,「哈哈,我月復中正覺饑餓,來的可是恰恰好。不過咱們不是招募了一些知名的菜館入駐咱們一笑樓麼,怎麼還找坑飪。」崔大郎解釋道「這人有些不同,我見他在外面逡巡,繞著還未扯掉的招聘坑飪,廚娘的告示不走,順口問起,才知他來歷,此人廚藝,一他州說到這兒,一個人已氣宇軒昂地走了進來,這人身材不高,形容清瘦,衣衫看來破日糜爛,氣質倒是軒然,他身後跟著兩個廚房的小廝,手中各捧一只食盤,一股濃郁的香氣隨之撲來廳來。點墨中文網超速更新
那人站定身子,叉手說道,柳姑娘,崔公子,如今食材有限,又沒有準備的功夫,只匆匆做了兩道菜來,一葷一素。」
他一擺手,兩個小廝便將托盤呈工,楊浩三人定楮看去,卻見如玉,的茶葉狀瓷盤中,一片片精薄如紙,顏色緋紅的精肉切片,碼放成圓形,猶如一輪紅日,周圍卻點綴以翠綠的香菜,看來令人頗有食欲,那微帶酒味的肉香正傳自這肉片。另一盤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所制,晶瑩剔透,清香撲鼻,盛在盤中潔白如銀,望之如月,卻是一盤素菜。
那個衣衫襤褸,派頭看來卻不小的坑飪踏前一步,介紹道,「這一道葷菜,選淨白羊頭,以紅姜煮之,司時佐以五味香料,爛熟之後以細紗淨布緊緊卷起,再淋以美酒,使酒味入骨,然後切如薄飄,品之風味無窮。名曰,緋羊首,。這道素菜,是以摹藥切片,蓮粉拌勻,至于味道,可以甜口,酸口、威口,在下現在選擇的咸口,清香撲鼻,爽脆可口,又因皎潔銀白,名曰,月一盤,。」
柳朵兒動容道,「緋羊首,月一盤,這就是花蕊夫人所創的那兩道菜麼?。
「正是!」
「花蕊夫人?」楊浩也不覺動容,霍地抬頭向那不卑不亢的廚師望去,你是何人?」那人看他一眼,見他與柳朵兒,崔大郎並坐,便微微欠身,答道,
「蜀中白林。」
這人一提起自己做的菜來滔滔不絕,平時卻似不善言談,崔大郎接口笑道,「白林先生原是蜀國宮廷御廚,蜀亡後流落民間,因日蜀之地現在苛捐雜稅仍然沉重,所以來到汴粱謀生,恰被我撞見,便請了進來。來,咱們咱們嘗嘗白林先生的手藝。」宮廷御廚的手藝自然了得,尤其是這兩道菜乃是蜀國最有名的美人花蓖夫人親手研制,吃在口中,縱然是尋常物那口味也要不司了。白林又解釋道,「因為柳朵姑娘,崔公子急著品嘗,所以酒味潰入不深,否則風味會更佳。」唔,唔唔」楊浩一連挾了幾箸緋羊首入口,贊道,「這就很好了,白先生就請留下來吧……如雪坊,也有自己的膳房,此後就交給白先生掌理。至于工錢,回頭請白先生與柳姑娘詳細談談,斷不致叫你失望。妙妙,你先陪白先生下去,給白先生安排一個住處,再給白先生安排沐浴,換置一套新衣。」
白林詫異于楊浩的爽快,看了他一眼,才揖禮一諾,隨著章笑嫣然的妙妙走了出去。
崔大郎哈哈笑道,「朵兒姑娘,我早就說,楊大人只要見了此人,一定不談價錢,馬上把人留下的。怎麼樣?」柳朵兒向楊浩回眸一笑,嫣然道,「大人想要拿他打什麼主意了?」
楊浩若無其事地笑道,「我早說,咱們這千金一笑樓蓋起來後,餐飲也要拿出來,成為獨立的能撐起門面的一個生財渠道,這個人你不要小看了他,他是一個宮廷御廚,這身份就可以大作文章,只要咱們放出風聲去,蜀國御廚在,如雪坊,開店,平民百姓來了就可以享受到蜀國皇帝才能享用的佳肴,你說那客人還不趨之若鶩?更別說這里面有幾道菜還是大名鼎鼎的花怠夫人所研制,可以把它們弊墮成招牌黎,會招攬到大量的食客。崔大郎笑道,「怎麼樣?我就知道,一提賺錢,他肚子里有的是花樣。唔……」不過,蜀國御廚在「如雪坊,開店可以提,這花蕊夫人,是不是不要提了,多少會有些「」咳咳,忌諱…,。」
楊浩微微一笑,「不會有礙的,花蕊夫人研制的菜肴,就不能流入民間麼?再說,我可是一個愣頭青啊。」
這一點上他箕定的很,蘇東坡那首「洞仙歌」據說開頭第一句就是蜀帝為花蓖夫人所作,他蘇大學士也沒見有什麼避諱二周邦虜和皇帝爭女人,趴在床底下偷听了皇帝和李師師的一夜***,回頭還寫了一首艷詞滿城傳唱,也沒見皇帝把他怎麼樣,宋朝的皇帝還是比較親民也比較寬容的。
听了楊浩自嘲之語,柳朵兒和崔大郎都忍不住鼓掌大笑,柳朵兒笑的直喘,「原來」原來大人也听到城中百姓士伸對你的l贊譽,之詞了?」
楊浩白了她一眼,板著臉道,「有這麼夸人的麼?」
柳朵兒想起百姓間傳揚的愣頭青、大棒槌故事來,再看看楊浩的模樣,更是大笑不止,楊浩見她笑得前仰後合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干脆不理她,只顧埋頭對付那盤緋羊首。
柳朵兒笑拭眼角淚水,忽地想起一事,忙又正色道,「對了,有兩件大事忘了對大人說了。」點墨中文網超速更新
楊浩停箸問道,「什麼?」
柳朵兒直起腰來,正色道,「這第一件,現在許多有名號的青樓故坊,都在重金誘買咱們如雪坊的人,探听咱們的一舉一動,大人教授的麻將、紙牌,輪盤賭、擲散子等等也被人學去,害得奴家現在千小心萬小心,身邊除了妙妙,簡直沒有幾個信得過的人了。」
梭浩哈哈一笑,說道,「有句話說的好,我們一直被慕仿,但是從未被超越。讓他們仿去,再怎麼仿,許多模式總要滯後于我們,這種事,是不可能保密的,我們不是要做唯一,而是要做第一。」
揚浩這句話說的既傲又狂,充滿了自信。論學識,他未必強于這個時代的人;論人情世故,比他老謀深算的人有許多。但是,他所擁有的見識,是這個時代的人再學究天人,再多智近妖,也無法掌握的,這就叫他的優勢,所以他有這個自信。
悄悄返回廳來的妙妙姑娘正好听見了他這句話,不禁向他投以欽佩和仰慕的一瞥,小妮子情簧初開,揚浩年少瀟灑,且位高權重,正是她心儀的目標,不知不覺間,她的心中已經漸漸印上了楊浩的影子,只是她自知身份卑微,而且自家小姐似乎也對楊浩有了情意,她怎敢向揚浩表達好感,也只能這樣偷偷地看著,向他投以愛慕難言的一瞥。
楊浩抓起茶杯來又喝了一口,問道,「還有一件事是什麼?」柳朵兒擔憂地道,「還有一件,有人已打听到詩僧無花的事情,又知道他是個不守清規的狂僧,所以近來有幾家院子的當紅姑娘千方百計地去勾搭無花大師,想要求他賦詩相贈呢,奴家擔心…」」
楊浩一怔,不覺啞然失笑,「那些姑娘們在打壁…」無花的主意?」
他忽地想到一個笑話,一個女孩痛哭流涕地向朋友傾訴,「昨天」陪一個導演睡了,結果,今天他告訴我,他是動畫片導演「朋友回答,「那也不錯啊,你可以爭取給主角配音。」
要是那些詩才滿月復的青樓名故勾引了不清規的無花大師上床,卻不曉得這位俊俏小,和尚教她們些甚麼,難道是飛檐走壁、偷雞模狗?
楊浩搖頭一笑,說道,「你不必擔心,無花和尚那里我放心的很,他不會向別人贈一首詩詞的。」
說到這里,他忽然覺得柳朵兒似乎功利心太重,忍不住扭頭看了她一眼,正見柳朵兒松了口氣,展顏笑道,「無花大師是大人的朋友,你們相知甚深,你說沒事,那就無妨了。旁的,就沒甚麼事了,如雪坊這邊有奴家和大郎等人看著,閑暇時候,奴家就苦練大人所授,以備「千金一笑樓開張。現在滿城傳揚,都是大人的消息,大人還須小心著力于公事,免得一朝陰溝里翻船,像羅三公子家中一般,「羅三公子?」楊浩知道她所說的羅三公子也是一位非常欣賞她的客人,而且這人就是羅公明的三公子,忙問道,「羅三公子家中出了什麼事麼?」
柳朵兒和崔大郎面面相覷,半晌才吃吃地道,「大人…竟…竟不知此事?」
楊浩做出一個拈筆的動作,說道,「這幾天我忙的很,每日就是游走于大街小巷,左手舉著聖旨,右手寫個拆字,再畫一個圈兒,哪里顧及得了其他的事,再說開封府其他衙門的官員我又不熟,沒啥往來,你快說,羅家出了什麼事?」柳朵兒見他果然不知,連忙把羅家近來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楊浩听了大吃一驚,「竟有此事?我竟半點不知!哎呀,我得去羅家探探消息,看看能否幫得上什麼忙,與公與私,我都沒有置若罔聞的道理。」
他匆匆起身掩出幾步,到了門口忽又站住,仔細想想,便對妙妙吩咐道,「妙妙,去把叫輛馬牟來,我要一用。」
「啊,喔……」少女一旦動了情思,心神難免恍惚,妙妙的眼神追著他,腦子卻沒跟上,待楊浩說完後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連忙轉身逃了出去。
柳朵兒急急追上來道,「恐怕大人未必進得了門呢,羅大公子一入御史獄,羅公就告病在家歇息了,許多同僚故交趕去探望,他都閉門不納呢。」
「喔?」楊浩目光微微一閃,虎然道,「羅公這是在避嫌……,他的司僚故友都吃了閉門黎,那我也進不去了。」他在門口匆匆踱了幾步,說道,「如此,我得先回開封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