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張郃便趕到了前軍,從挖掘好的戰壕空隙中策馬飛馳到了徐晃、龐德二人的面前,朗聲道︰「二位將軍,都先不要動,我和敵軍大將韓猛有幾句話要說。」
整個南門的守軍都歸張郃調遣,徐晃、龐德二人也只不過是帶領著五百重步兵和五百重騎兵前來助陣的,兩個人听到張郃的話後,沒有展開行動,而是靜靜地等待在那里,看著韓猛帶著排列整齊的士兵手持橢圓形的木樁從吊橋上走來。
張郃策馬來到了吊橋邊,手持長槍的他勒住了馬匹,看著韓猛帶著士兵向他走來,便在馬背上拱手道︰「韓將軍別來無恙?」
韓猛手持一根橢圓形的木樁,那木樁又粗又長,沒有一定的臂力,根本無法長時間舉著。他見張郃單槍匹馬現身在吊橋前,便停住了腳步,將手中的木樁豎立在吊橋上,同時抬起了左手,身後一千名排列整齊手持木樁的力士兵勇便停住了腳步,將一根根木樁都筆直地豎立了起來,乍一看之下,如同一根根如林的長槍。
韓猛見張郃身披一件鋼甲,頭戴一頂鋼盔,身上穿著緊身的衣服,腰中懸著一把鋼刀,手中的一根鋼槍也是寒光閃閃的,便微微抱了一下拳,朗聲道︰「一別十年,不想你已經是一個堂堂的男子漢了……」
往事襲上心頭,張郃的面容稍稍有了點松動,但是凌厲的目光中卻始終保持一致,輕聲道︰「當年的事情……」
「不要再說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曾經的朋友在我父母雙亡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存在了,現在你我各為其主,而且還是敵對,只能以雙方大將的身份進行較量。」韓猛直接打斷了張郃的話,不希望張郃再勾起他曾經的回憶。
張郃稍微遲疑了一下,緩緩地道︰「那好吧!我來這里是想告訴你,趙軍大勢已去,燕軍如日中天,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才,跟著袁紹根本發揮不出你的真本事,燕侯一向愛惜人才,唯才是舉,只要你肯歸順燕侯,相信你必然能夠成為燕侯帳下一位獨當一面的大將,你昔日的抱負,昔日的夢想,或許能夠在燕侯帳下得以實現。」
韓猛冷哼了一聲,仰臉望向天空,緩緩地道︰「趙侯對我不薄,在我窮困潦倒之際,是他給了我希望,我韓猛居無定所,流落四方,一向是風餐露宿,直到遇到了趙侯,我才不再流浪,趙侯給了我希望,讓我有了家室,這份恩情,不是說可以放就能放下的。你我從小相識,我的性格,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張郃道︰「難道你我之間十幾年的交情就可以這樣一掃而過嗎?韓大哥,你知道這些年我都一直在尋找你嗎?」
「張將軍,站在你面前的,是趙軍大將韓猛,和你是敵對關系,你要搞清楚,在我離開家鄉之後,我就早已經不再是你心目中的大哥了,我是韓猛,是你的敵人!」韓猛低下頭,平視著張郃,朗聲說道,「既然上天安排我們再見面,你就該好好珍惜,這十年來,你到底成長成什麼樣子,我今天就要好好的體驗一下。」
張郃知道韓猛的為人,他見韓猛執意如此,就算是用十頭牛也無法拉回來,他朝韓猛抱拳道︰「大哥,昔日小弟兵法上尚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今日就向大哥討教一二,以一千人對一千人,我軍出動這五百步兵和五百騎兵,若我能打敗你,就請大哥跟我一起投靠燕侯如何?」
韓猛道︰「投靠不投靠是我的事情,總之勝負一定要在今天分出來,我倒要看看,是你手中的上半部兵法厲害,還是我手中的下半部兵法厲害。」
「好!今日之戰,就讓我們兄弟來個了解,十年前的事情,包括你心中對我父母的怨氣,咱們今天就在此來個了解,如果你勝了我,我就將這南門的包圍盡數撤去。可我要是勝了你,就請你打開城門,率部歸降我家主公,你覺得怎麼樣?」張郃臉上變得堅毅起來。
韓猛心中自有打算,他沒有吭聲,只是將手微微抬起,然後用力向下一揮,身後的手持木樁的士兵便做出了齊刷刷的動作,一根根又長又粗的木樁便向前挺立。
張郃見韓猛沒有回答,也沒有再問,調轉馬頭便朝後跑去,朗聲道︰「徐將軍、龐將軍,你們二人將所有步兵、騎兵盡數交給我指揮,請你們二人暫時退到戰壕里去!」
徐晃、龐德二將見張郃對他們下達了命令,而且從話語中也能听出來張郃準備和韓猛進行決戰,但是當二將听到張郃準備拿撤圍當成賭注時,兩個人都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不約而同地齊聲道︰「張將軍,切莫意氣用事啊!」
張郃策馬來到了陣營里,听到徐晃和龐德話後,便道︰「無需多言,一切後果,張郃會一力承擔,和兩位將軍互不相干。」
徐晃、龐德二人聞言不語,面面相覷之後,徐晃對龐德小聲道︰「令明,你速速去北門通知主公,將這里的事情告知主公,請主公定奪,這里有我看守著,萬一……總之你快去北門,張將軍雖然頗知兵法,但是我見韓猛這次帶出來的士兵頗為古怪,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一仗,張將軍可能會輸,如今之計,也只有主公親自到來,才能制止了。」
龐德看了一眼對面的韓猛,又看了看張郃,見兩個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自信,就連臉上也浮現出來了一絲自信的笑容,他雖然知道張郃有大將之才,可凡事總有個例外,萬一要是輸給了韓猛,那麼他們辛辛苦苦構建的包圍圈就會付之一炬。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朝徐晃拱手道︰「公明在此稍候,我這就去見主公!」
辭別徐晃之後,龐德翻身上馬,大喝一聲揚鞭而去。
這時,張郃部將潘翔、何寧策馬奔馳而來,兩個人來到了張郃身邊,朗聲拱手道︰「啟稟將軍,敵軍已經被擊退,趙軍驍將蔣奇、張顗死在亂箭之下,蔣義渠率領呂曠、呂翔、張南以及殘部退走。」
張郃陰郁著臉,道︰「知道了,回去繼續堅守營壘,不得放過一兵一卒!」
潘翔、何寧同時「諾」了一聲,便策馬回去了。
張郃看著韓猛,朗聲道︰「韓將軍,你軍偷襲營寨不成,反倒陣亡了蔣奇、張顗兩員將軍,看來你配合蔣義渠夾擊我軍的計劃已經不可能實現了,我勸你還是快點放下武器,打開城門,放我軍進城,也可免去許多傷亡。」
韓猛冷笑道︰「蔣義渠敗于你手也在情理之中,偷襲你軍營寨雖然不錯,可惜領兵大將太低估了你,如若是我,只怕你的營壘現在早已經被我趙軍騎兵的鐵蹄踏成一片廢墟。我今天只以這一千士兵來和你對抗,讓你見識見識我軍真正的實力。」
張郃自信滿滿,話不多說,手中鋼槍一招,五百重步兵和五百重騎兵便聚集在了一起,重步兵擋在張郃正前方,五百重騎兵則分成兩批散在重步兵兩翼,馬匹並未被鐵索鎖在一起,而是以單騎形勢出現。饒是如此,一千名全身穿著鋼甲的步兵和騎兵混合在一起,也能給對方一種心里上的壓力。
韓猛在巨鹿之戰中曾經和燕軍的重步兵交過手,那全身裹覆著一層鋼甲,士兵手中握著普通兵刃根本無法傷害到他們,就連一些將軍手中的精鋼打造的武器也收效甚微。他苦思冥想之下,才想到用長長的木樁來制敵,所以立刻糾集了一千名力士,手持著從城中各處拆卸下來的一千根毫無鋒利作用的木樁出來迎敵。
張郃兵力部署完畢,他準備以重步兵為主導,重騎兵作為掩護,徹底封殺住韓猛。何況,韓猛所帶來的士兵都手持木樁,讓他更加堅信自己一定能打敗韓猛。他現在的腦海中似乎已經看見了韓猛被打敗,然後開城投降的畫面。
「前進!」韓猛顯得異常的冷靜,他第一個向前跨出了一步,目光始終盯著對方士兵的盔甲,心中也對他這次的作戰方法產生了一點疑問。
張郃見韓猛帶著士兵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走來,齊整的步伐,如林的木樁都一步步向他逼來,慢慢地走到了吊橋邊的空地上。他還算公平,主公向後撤了一段路,將吊橋邊的空地讓了出來,和韓猛帶領的趙軍隔著一段距離,作為準備用于決戰的場所。
「全軍听令,任何人都不能傷害敵方大將,務必要生擒,違令者斬!」張郃舉著手中的鋼槍,朗聲喊道。
徐晃在一邊听著,看著和韓猛邁著齊整的步伐向張郃的士兵逼近,整顆心都在揪著,他不知道這一仗到底會如何,但是他能夠感受得到,不管是張郃還是韓猛,那兩個人都將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這場戰斗中去。
「出擊!」張郃見韓猛一步步逼來,便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大聲地命令正前方的步兵向前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