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舜鄉堡一間牢房內,那清兵專達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慘叫,幾個五大三粗的風紀軍士正對他拷打著。
韓朝在旁用滿洲語對他厲聲喝問。那專達只是怒目橫眉,不時吼叫著什麼。
韓朝走到王斗的身旁,抱拳道︰「大人。這輕子死硬,就是不開口
縣斗冷冷道︰「接著拷問,記得不要把他打死了,留著他的命,我有用處。」
他帶著眾軍官出了牢房,走上了城牆。一路上,街上滿是備戰的舜鄉堡軍民,制作搬運更多的滾木擂石。還有抬著大桶的金汁上牆等。
現在堡內所有的男丁都是編入軍中輔兵,連所有的壯婦都是組織起來,堡內口糧也是一體分配。
街上滿是緊張的氣氛,巡邏的兵丁不斷。
王斗等人來到城牆上,在堡內諸人的計劃中,如果清兵攻城,定是主攻這舜堡南門之地!那舜鄉新堡的西門外,布滿了坑坑窪窪的土坑。行走都困難,不要說攻城了。
如果清兵從那邊攻城,正好成為靶子,光填那些土坑,他們就要死很多人,就看他們死得起死不起。所以按計劃,堡內主要兵力器械都是布置在這南門附近。
依計算,舜鄉堡舊堡周二里多,共有雛堞九百余垛,警鋪十余所,馬面四座,特別是南門外的那個甕城。更是防護南門的有力屏障。
那警鋪在舜鄉堡各面城牆上都有數所,當個警鋪長約兩米,寬兩米多。其中伸出城牆部分約一米多。伸出城牆的警鋪三面各有膘望孔,類似一個小型的馬面。
至于馬面,沿著南門的甕城兩旁,相隔五十步距離,各有馬面兩座。馬而突出城牆部分約有兩米。寬三米,在馬面的垛牆上。還有瞻望孔,睹望孔的下面或是旁邊還有射眼。
那甕城為半圓形,在甕城的左面,偏開一門,左旁數十步外的城牆上有一個馬面,這個距離正好在火統的射擊範圍之內,從這左邊的馬面上,可以狠狠地打擊攻門的敵軍。
計算中,甕城上的十幾個垛口。還有沿著城門兩旁城牆的一百余個。垛口,將會是清兵的主攻之地,所以這里也成為舜鄉軍的主要布置之地
現在的舜鄉軍,連上炮隊,夜不收等,共有四哨戰兵約一千一百
人。
在五月份時,舜鄉堡己擁有火鏑五百門,鐵甲一百七十多副。在整個六月份時,李茂森等工匠日夜趕工,又打制火銳二百多門,鐵甲五十多副。進入七月,到了今天,匠作坊內又有七十門火鏡,十多副鐵甲打制出來。
如此,舜鄉堡現在共擁有火鏡近八百門,鐵甲兩百五十多副。除撥給董家莊火鏡兵七十多門火統。撥給靖邊堡火銳兵一百二十門火鎖,外。舜鄉堡中四哨火鎖兵,除了人手一門火統。還擁有近兩百門火鎖,的庫存。
不但如此,舜鄉堡庫房內原有的一百多副盔甲也盡數搬出來使用。雖然這些盔甲質量不好,不過總好過于讓軍士果身作戰。一千多強壯的戰兵守一個小小的千戶所城,兵力算是充裕,怕保安州城也沒有王斗的軍力。以敵軍五倍方能攻城的兵力來計算,要攻打這一千多戰兵防護的城池,至少需要五十人以上的軍隊才有把握。
王斗估計出現在自己舜鄉堡下的清兵不可能那麼多,所以他暫時只讓韓仲與孫三杰的一新一舊兩哨軍士上城守戰,余者韓朝與溫方亮的兩哨軍隊,只充為預備隊,還有巡視余處堡牆,維持新舊二堡城內秩序之用。
王斗等人來到南門兩旁的垛口處。在這一帶,架有佛朗機四副,銅炮二個。為防萬一。余下的一副佛朗機還有一個銅炮,二個虎尾炮都是架在西門處。
在防守前,王斗早讓部下將舜鄉堡的沖要垛口,每垛需要多少人,需要火統兵多少,槍兵多少,一一計算明白。
此時在南門兩側的城牆上,早己站滿了防守的軍士,還布滿了相關的防守器械每幾個垛口,都由兩哨守軍各一隊戰兵負責,每隊人員負責哪幾個垛口,有哪些器械,都是一一分清責任。
在這一帶的每個垛口處,都豎立著一種叫懸戶或是軟壁的城守設備。以木為架,兩足立在城內,轉軸立在城外。上有覆格,搭蓋著用水打濕的舊絮被褥,用來防止城外林進來的利箭。這懸戶軟壁向是守城垛口第一切要之物,沒有這種設備,城下利箭射來,城上軍士定是不能存站。
懸戶面對城外的一面,還挖空數孔,用來窺視外面的動靜。
為了制作這些懸戶軟壁,舜鄉新舊二堡內的軍戶被褥己是被一掃而光。好在現在是夏季,就算軍戶們沒有被褥,也不會被凍壞。
負責各自垛口的一隊戰兵五十余人。在城牆上還各建有草廠一間,上面蓋上茅草苫蓋,用于遮蔽風雨陽光。草廠外有高高的竹竿一根。用來懸掛隊旗與燈籠。草廠內還有粗大竹筒,用來插掛各人的兵器。
此外每一隊「六,懷各有滾木擂石堆,那滾木擂石就堆在垛牆旁邊煦處。豎立著一個類似小型拋石機的器械。用它可以將擂石拋到城下,砸死登城的敵軍,旁邊人可從垛牆的膘望孔觀察敵情,對于指揮擂石手拋石。
在一些垛口垛牆處,還擺著一些拒丐,拒馬上滿是尖鐵到刺,就算登上城牆的清兵,在這些拒馬面前,怕也要大哭流淚。
不但如此,經堡內軍官商議。在城門口處,同樣擺著幾組拒馬,就算敵軍的騎兵步兵沖進來,面對這些拒馬,再加上數隊火統兵的打擊。那種情形,用傷亡慘重來形容都是輕的。同樣的。在南門兩旁的城牆根下,在壕溝的外側,一些重要的位置,同樣布置有拒馬,鹿角木、鐵蒺藜等物。
經過這樣的布置,舜鄉堡庫房內的器械是一掃而空。
韓仲的軍隊除了防守甕城外,大部分是布置在南門左側的城牆處。
在喜斗來到這處時,左哨各隊的戰兵們正坐在草廠內閑聊,此時快到中午,陽光猛烈,除了一些了望的軍士外,余者各隊戰兵大多是聚于草廠之內。
在王斗規定的守城號令中,除了一些執班的軍士,余者的守城軍士都不得在垛下長久站立,免得敵軍來臨後精神不佳,守城無力。到了晚上,每隊也是輪流派人守夜執更。余者安睡。
不過每隊軍士都不得擅離城頭。有私自歸家的,連同隊長在內,都要軍法示眾。
這些戰兵每日坐于草廠之內,自然是覺得無聊。
韓仲陪著王斗走過來,看各人無精打采的樣子,他大聲喝道︰「都提起精神來,不要他娘的想睡覺,等輕子偷上來,你們這一革子就有的睡了。」
幾個。軍士道︰「大人,鞋子來不來啊,都等了好多日了。」
韓仲罵道︰「***你們很盼望鞋子來嗎?」
王斗道︰「韓哨長,將士們的心氣如何?」
韓仲笑道︰「放心吧大人,兄弟們摩拳擦掌,就等著打鞋子呢,就怕馳子不來,哈哈。」
听了他的話,城牆上的眾軍士也是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忽听東面方向傳來三聲手統的鳴響,接著又見到三枝火箭射上了天空。
眾人都是臉色一變,一齊向城外看去。很快的,就看到東面路口的伏路甲長陳守富搖展著黃旗,帶著小隊的幾個軍士急急奔回南門口。
他進了堡內,來到王斗的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報道︰「馳」鞋子來了,人數有千人之上。」
王斗臉一沉,喝道︰「傳警,讓將士們準備守御!」
他進了南門的城樓上,很快;設在內中的中軍部放炮三聲,又豎起了大白旗,一時間,城牆上守衛的各隊戰兵隊官都是敲響了隊中的竹梆與銅鼓,讓軍士們戒備,準備作戰。
守城的兩哨各隊軍士,紛紛集合。從草廠竹筒內取出自己插掛的兵器。以小隊在垛口前排列,準備作戰。
他們人人都是神情嚴肅,等了這麼多天,輕子終于來了。
此戰,各人可會幸存?
警報聲遠遠悄開,舜鄉堡內也是騷動起來。王斗站在城樓上遠遠向東面董房河方向看去,只見從那邊平」上。正有一隊隊的清兵向舜鄉堡而來,他們步騎交加,軍容嚴整。王斗初步估計,人數怕有一千五百人之上。
在清兵大軍前面的,是一隊隊的騎兵哨探,他們呼嘯而來,只是不斷的繞著舜鄉堡奔跑,一邊還不斷的用滿洲語沖堡上怪叫著,不過舜鄉堡上絲毫動靜也沒有。
這些哨探跑了半會,看清舜鄉堡周邊的情況後,隨後一些人奔回去。余者則是匯集到舜鄉堡南邊位置上。想必他們也看出來了,在舜鄉堡之地,攻城扎營都是城南這個地方比較適合。
很快,清兵大部滾滾而來,旌旗白紅一片,慢慢的集中在城南的一里之外。
看到清兵達千人之上,王斗周邊一些軍士將官都發出了粗重的喘氣聲。雖然眾人準備良久,也同仇敵愾,但清兵大部而來,八旗兵威壓日久。各人還是心理壓力極大。
王斗神情平靜,他仔細看去,看城外的清兵旗號盔甲皆是白色外瓖紅邊,知道這是八旗兵瓖白旗的軍隊。
依王斗對歷史的了解,瓖白旗屬于八旗中的下四旗,麾下有十五個。牛錄的軍隊,旗主原是褚英的長子杜度。後黃台吉登基後,以自己的幾子豪格擔任瓖自旗的旗主。
再看他們的人數旗號,估計這里頭有五個牛錄的軍隊,由瓖白旗下一個甲喇章京統領。
王斗以前觀看過史書,後金兵或是清兵五個牛錄編為一甲喇,甲喇行則一路,止則一處,戰則攻一處,果然如是。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清兵大部。王斗心中熱血沸騰,心下狠狠地道︰「來吧,就等著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