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韓朝這只人馬過來,流民那邊很多人嚇了一跳,有人有馬的,盡是精壯漢子,還有大批的車輛,不象是馬賊。不會是哪來的官兵吧,只是為何沒有軍服旗號?
不論是馬賊還是官兵,都是流民們畏懼的,不過看到這只隊伍中也有大量流民,他們放下心未,雖覺得奇怪,但看到生的希望,他們還是慢慢靠了過來。
韓朝看得更清楚了,這些流民很多人都是皮包骨頭,個個衣衫襤褸,特別許多婦女孩童,身上的衣服破如麻袋,露中合中黑呼呼的肌膚。羞恥二字,在她們身上己經看不到了,她們眼中只有麻木,或是饑餓之極的神情。
流民中很手人己經餓得奄奄一息,看他們的樣子,韓朝不禁搖了搖頭。
他們這邊隊中的流民們,看到對邊的情形,也是個個感嘆。曾幾何時,自己與他們一樣,不知道明天會如何,或許有一天自己成為路旁一具微不足道的死尸餓殍,拋尸異鄉,死後做個回不了家的孤魂野鬼。
哪豕現在,每天吃著熱呼呼的米粥,挨餓的日子己經成為過去。將養了一些時日,這些流民氣色都好多了,而且听隊中那些奇怪的,操著外地口音的軍爺們說,到了那個叫什麼保安州的地方,更是人人可以吃飽飯,每人還可以分下田地,幾年不納糧,以後也不增糧加稅,更沒有馬賊騷擾。想想那種e子真是天堂,大明真的有這種地方麼?雖然很多人暗暗懷疑,那些軍爺說的是不是真的,不會拐騙他們吧?
轉而想想,自己也沒什麼好騙的,本來流落異鄉,就是為了吃口飯,所p>L各人雖是心下懷愷,但跟著這行人馬,就可以活下去,所以一路收攏來的流民們,沒有一個人有逃離的心思。
此時看到對面流民們的慘狀,各人更是感覺自己的幸運。唉,生活都是比較出來的,便是吃糠咽菜,看到一個連米湯都喝不上的人,也會覺得g己的幸福。
韓朝麾下的軍士們更是唏噓不己,咕中的那種優越感與使命感又是加強。
對付流民們,韓朝等人己經非常有經驗,讓部中的輜兵拿出米糧,擺開大鍋煮粥,又讓一些軍士手持刀槍在旁護衛,維持秩序,接著讓一些大嗓門的軍士過去通知︰「我家大人仁義,開鍋施粥了。」
那邊的流民們早盯著這邊的動靜,看到這邊煮粥,很多人己經騷動起來,再听到這些大嗓門軍士的通告,他們又驚又喜,一群群爭先恐後的過來。
韓朝早有準備,讓部下官軍將這些流民們分成十數拔,每個大鍋前一拔。而且先救那些明顯餓得奄奄一息的人,還有婦女與兒童。听著這邊的話,看著熱氣騰騰,香氣誘人的米鍋,流民中明顯起了一陣騷動,一些青壯蠢蠢欲動,不過看這邊的大爺們個個身強力壯,虎視眈眈的樣子,還有刀有槍,更有火銃,又有誰敢稍稍異動?
其實對先救婦女與兒童,韓朝等人私下認為青壯更為重要,不過這走出兵前守備大人交待的,韓朝等人自是一絲不苟的遵從。到了現在,各人也認為此舉理所當然。
那些婦女牽著孩童,她們端著破碗驚訝地出來,象這種流民大軍中,象她們這種弱者,向來都是第一個被放棄的對象,餓極了甚至還有被吃了的危險,沒想到對面那群大爺……
看著舀到碗中的米粥,她們中很多人忙大口大口地喝起來,很多人卻是淚水盈盈,一個少*婦突然跪下,她看上去頗為憔悴,卻不改秀麗,她哽咽道︰「敢問眾位大爺高姓大名,高恩厚義,小婦人就是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
立時跪倒一片人,為她們舀粥的是一個粗壯的輜兵,看她們感恩戴德的樣子,他也頗為享受,這些流民肯定要收攏到保安州,也沒有泄露之憂,他道︰「我們是宣府鎖保安州的官兵,我們的守備便是王斗大人,他老人家最是仁義,你們喝著粥,可要記著他的恩德。」
那婦人眼中露齒典然之色,顯然保安州在哪里她不知道,王斗的名字她更沒有听過,不過這輜兵這樣說,她卻是勞勞記住了名字。她端著碗卻是不喝,牽著身旁一個同樣端著破碗的小女孩歡天喜地回到人群中。
一路上那些流民看著她手上的米粥,都是露出眼紅饑渴的神情,不過周旁保安州的窖兵來回巡視,又有誰敢動她一下?
那婦人來到幾個流民前,她對著一人歡喜地道︰「楊郎,我們有粥喝了。」
那被稱為楊郎的男子一把搶過她的碗,幾口便將米粥喝了,又紅著眼看向那小女孩手上的粥。那小女孩頗為乖巧,道︰「爹,巧兒不餓,爹爹喝。」
那被稱為楊郎的男子正要去取巧兒的碗,忽然啪的一聲,一物重重抽在他的臉上,立時他的右臉頰紅腫起來,那被稱為楊郎的男子一個踉蹌,差點向旁摔倒出去。
在他妻子女兒的驚呼聲中,那被稱為楊郎的男子猛地跳了起來,他身材頎為粗壯,雖是挨了重重一記,又餓了很久,身形仍是靈活,他紅著眼喝道︰「誰打我……」
他呆了一呆,眼前站著一個俊朗非常的年輕男子,他身材健壯修長,雖是一身粗布衣袍,卻掩不住忸的俊朗英姿。他手上拿著一把帶鞘的腰刀,剛才卻是他用刀把重重抽了自己一下。
那年輕男子指著砰韶↓稱為楊郎的男子,用他那有些不明的口音厲聲喝道︰「搶自己媳婦女兒的米粥喝,你還是不是男人?」「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羞恥,什麼叫害臊?」
在那年輕男子銳利目光注視下,那被稱為楊郎的男子怔怔地說不出話未。
那婦人知道那年輕男子是方才那輜重兵說的保安州官兵,她哀求道︰「這位軍爺,我家夫君有什麼得罪之處,萬請恕罪。」那小女孩巧兒也是哭道︰「求求你不要打我爹爹。」
高尋雙目在婦人與巧兒身上轉了轉,日光又如鷙鷹般盯了一會那被稱為楊郎的男子,大步離去。那被稱為楊郎的男子呆了良久,他的女兒怯怯地道︰「爹爹「您喝粥。男子惡聲惡氣地道︰「我不喝,巧兒喝。」他女兒應了一聲,歡喜地喝起來,那婦人柔聲勸慰,讓女兒喝慢些。
看著女兒香甜喝粥的樣子,那被稱為楊郎的男子雙目一紅,他忽然抱頭痛哭︰「我沒用,我對不起你們娘兩,我沒用,沒用……」他用力用拳頭錘擊自己的胸膛,哭得一塌糊涂。他妻子在旁靜靜地看著自己丈夫,她知道丈夫心中難受,任由他痛哭。
方才的情形韓朝等人都是看在眼里,各人唏噓不己,只有高史銀笑道︰「高尋這小人,不愧是我手下的兵,就是有性子。」
自去年剿匪後,高尋立功甚著,編練新軍後,他也升為管隊官之位,仍在高史銀麾下任職。
此次隨軍,有醫士四人,看著那些流民,一個醫士道︰「那些流民餓了甚久,人虛體弱,每人至多兩碗粥,否則有暴亡之憂。」
韓朝點了點頭,給那些流民們每人兩碗粥,先救婦女與兒童後,接著輪到那些男子。方才高尋之事,很多人看在眼里,更是沒人敢亂動,秩序倒也井然。雖說流民有近萬人之多,但由于分給眾人米粥,倒沒有吃了車隊多少糧米。
施粥後,韓朝讓軍士招那些流民內同個宗族或是同個村莊由有成望的鄉老來說話。招徠流民之事,顯然在軍中負責士兵心理輔導的撫慰官李金佩更為在行。韓朝與這些鄉老說了幾句話後,流民之事,韓朝便完全交給李金佩。
果然李金佩伶牙俐齒,和藹地將保安州之事一說,眾鄉老都是心動,人人有飽飯吃,有田地分,還幾年不納糧,境內安樂,真有這種地方?
再拈來原來流民中的鄉老們一說話,眾鄉老更是心動,反正眾人也無處可去,跟著這行保安州的兵馬,一路過去,至少人人還有粥喝,有活命的希望。他們流落異鄉,本來沒什麼可失去的,更沒什麼不舍得的。
李金調↓留了一心,他問道︰「諸位災後就不想歸鄉嗎?想必各位家內還有田地吧?」一個老者慘笑道︰「歸鄉?田地?
他道︰「就算有一些田地,苛捐雜稅層出不窮,也難以活口。更不要說我等離鄉後,家內格田地定被那些豪強鄉紳佔了。」
李金佩嘆了口氣,想起了自己的一些往事,是啊,每次大災,便是那些官紳豪強侵佔田地的好機會,自己家由不就是如此麼?也因為如此,自己在保安州過上了安樂的日子,因禍得福吧,雖這樣想,內心還是隱隱作痛。
李金佩看向這些流民鄉老,他們斷了回家的念想也好,到了保安州後,可以更好地扎根當地了。
一個老者也是道︰「老夫觀保安州軍士所作所為,真乃仁義之師,先救婦孺孩童,再救青壯,!\}有違世人審理,卻飽含聖人慈悲之心。大軍外出都如此,想必保安州在王大人的治理下,更是鰥寡孤獨篤疾皆有所養,是個桃源之地吧。」
他梏中飽含希望,心思己經飛到從未見過的那保安州之地。未完待續,如欲中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