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那孩子嗎?」連耶律老女乃女乃听到這名字也忍不住嘆息。
二十年前的一場大火,不僅奪走耶律慎炎父母的生命,也讓為了搶救三個孫子的耶律老女乃女乃身受重傷。當時若不是裘家老爺適時伸出援手,教導耶律慎炎經商管理之道,否則耶律家的所有產業可能已經落入有心人士之手。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耶律慎炎一直將裘家老爺當成父親般敬重,對于裘真真的任性要求當然就有求必應。
從小看著真丫頭長大的耶律老女乃女乃,本想撮合這對青梅竹馬,只是孫子坦言,他對裘真真只有兄妹之情,並無男女之愛,為了兩人的幸福著想,耶律老女乃女乃只好幫孫子另找對象。只是誰也沒想到,自從被孫子拒絕後,裘真真的行為舉止就越來越瘋狂了。
老女乃女乃嘆口氣,看著段晚瑩貝齒咬著鮮紅的唇瓣,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安,老女乃女乃有些心疼的拉過她的手。「孩子,你在擔心什麼?」
「女乃女乃,那名女子與夫君認識很久了嗎?」她總是覺得裘真真的存在給自己很大的壓力,尤其當她偎在耶律慎炎的懷中時,她的心就像被萬只螞蟻啃咬般又酸又疼。
「你這孩子就這麼擔心她嗎?」
段晚瑩露出為難的表情,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向耶律老女乃女乃發出求助的眼神。
「難道你不相信慎炎?」耶律老女乃女乃反問她。
段晚瑩拼命搖頭。「我相信夫君。」
「既然相信,為什麼這麼煩惱?」
「我……」她欲言又止。
是呀,她既然相信又為何要煩惱,可是心中的患得患失讓她的心愛得脆弱無助。
耶律老女乃女乃看著她惶惶不安的模樣,只好提醒道︰「你這孩子就愛瞎躁心,你難道還感覺不到慎炎的心嗎?」
「心?!」段晚瑩迷惑地看著老女乃女乃。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道理一點都沒錯。看到那張迷惑的小臉蛋,耶律老女乃女乃就曉得她根本不知道耶律慎炎為她付出的心思和改變,但是這一切全都落入她這個老女乃女乃的眼中,所以她對段晚瑩更是愛護有加。
她相信再過不久,晚瑩就會幫她生個又白又胖的曾孫子,就算她原本不是耶律家的媳婦又如何?她都已經拜過堂,也洞了房,已經是完完全全屬于耶律家的人。
「他視你為珍寶呀。」
听到這句話,段晚瑩臉兒紅了,揚起幸福的笑靨。「真的嗎?」
「女乃女乃需要與你開玩笑嗎?」耶律老女乃女乃板著臉,「我都活到這把年紀了,不會與你們這些年輕人開玩笑的。」
「可是……」段晚瑩還是感到猶豫,手指糾纏,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
「夫君最近這一、兩天都沒有回房與我共寢。」她終于說出最令她介意的事。
耶律老女乃女乃一听大為驚訝,這還得了!如果孫子不與孫媳同床,那麼今年要抱曾孫的願望豈不是要落空了。
「真有此事?」她蹙起眉頭,露出深深的皺褶。
段晚瑩低著頭,期期艾艾道;「夫君他……是不是……厭倦晚瑩了?」說到這她呼吸一窒,胸口傳來劇烈的痛楚,臉色變得慘白。
「傻孩子,別胡思亂想。」耶律老女乃女乃板起臉孔斥責,免得她鑽牛角尖。
「可是……」段晚瑩鼻子一酸,哽咽道︰「我連續等了他兩個晚上……他若不是討厭我,為什麼不願意回房,還是……」她咬著毫無血色的唇瓣,眼淚滴了下來。
「還是什麼?」老女乃女乃詢問。
「夫君選擇了裘姑娘……」
「不可能!」耶律老女乃女乃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不可能?」她沒想到女乃女乃的反應會如此直接,不禁好奇起來。
「這要從何說起呢?」若讓段晚瑩知道二十年前的事,她肯定會更沒自信,搞不好還會傻到將自己的夫君讓給別人,屆時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復雜,她想抱孫子的願望更難實現了!不行,她絕對不能說。「反正,慎炎那孩子絕對不會喜歡裘家那丫頭的。」
「那夫君為什麼夜夜不歸呢?」周遭的人都不斷向她提出保證,但關鍵的主角卻夜夜不見人影,這教她如何安心呢?
此時,關鍵主角耶律慎炎終于出現了,只是當他踏進廳堂就看見親親娘子淚眼汪汪,我見猶憐的模樣,讓他不禁皺起眉頭。
「發生什麼事了?」他走過去,想也不想就將她攬入懷中。「你怎麼又哭了?」
段晚瑩貼著他的胸膛,淚水像泉水般涌出,一下子就沾濕他的衣襟,他不懂她為什麼哭得那麼淒慘?
「她怎麼了?」耶律慎炎不解的問著女乃女乃。
「問你呀。」耶律老女乃女乃沒好氣道。
「我?!我怎麼了?」他蹙起眉頭,不解自己最近有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嗎?
瞧孫子一點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老女乃女乃只好出面當和事佬。「你說,你這兩天晚上都跑去哪兒了?」她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問這個做什麼?」耶律慎炎挑起濃眉。
「才剛新婚沒多久,你就夜不歸營,這成何體統?」耶律老女乃女乃的口氣雖然嚴厲,表情卻是一臉無奈的跟孫子使了個眼色。
耶律慎炎看著懷中的小女人停止哭泣,睜著一雙淚眼看著自己,不由得笑了出來。
「原來是你在懷疑我!」
段晚瑩像被當場捉到仿錯事的孩子,臉上除了羞赧和恐慌,最後低著頭囁嚅道︰「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他抬起她的小臉,看到她的眼眶再度泛紅,心疼的捏捏她小巧的鼻子,語氣又憐又惜。「真是個愛哭鬼。」
耶律慎炎從沒想過,自己竟會娶個愛哭娘子,但心中不但沒有感到絲毫厭惡,反倒涌起憐惜之情。
這是因人而異嗎?如果換成裘真真呢?
想到這,耶律慎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也不想地否認這個可能性。
「我也不想懷疑,可是你已經連著兩天沒有回房,這讓我擔心,你是不是已經開始厭倦我了?」蒼白雙唇微顫著,心像被撕成了兩半。
「厭倦?」耶律慎炎好氣又好笑,語氣故意揚高道︰「如果我厭倦你,我為什麼還要出現在你面前?」
「可是你為什麼……」段晚瑩眼神充滿困惑,如果他沒有厭倦自己,為什麼連續兩天徹夜不歸?
一看到她迷惑的表情,耶律慎炎再度嘆息,手掌撫上她細女敕的小臉。
「你最近不是沒睡好嗎?」
「啊?!」他徹夜不歸,與她睡不好有何關系?
看著她眼眶下的灰影,他不舍的說道︰「為了不讓你再莫名其妙的被人吵醒,我只好去睡書房了。」
聞言,段晚瑩的心頭流入一股暖流,原來他這麼做是為了讓她能夠好好休息!
從前幾天開始,裘真真就像著了魔似的,天還未亮起,就出現在新房門外敲個不停,嘴里還不斷喊著︰耶律大哥,吵得段晚瑩睡不安寧、精神萎靡,沒想到這一切全落入他的眼里,所以他才……
段晚瑩眼眶又紅了起來,這一次是因為感動。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討厭我了。」她哽咽,一雙杏眸充滿霧氣。
「傻瓜!」耶律慎炎哭笑不得,沒想到他的一番好意,竟被她給完全誤解了。「你這兩天也沒睡好嗎?」
「豈只沒睡好,我看是根本沒睡吧,每天等你等到天亮,哪有時間睡覺啊?」耶律老女乃女乃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插進來,這小倆口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段晚瑩紅著小臉,推開耶律慎炎的懷抱,臉頰紅女敕女敕的。
耶律老女乃女乃不以為意的擺擺手。「你們就別在意我這個老太婆了,就當我不存在好了。」他們要繼續恩愛下去,她才有曾孫可以抱啊!
這怎麼可能?!段晚瑩羞紅著小臉,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呢!
「你真的兩天沒睡?」耶律慎炎根本不理女乃女乃的調侃,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她的小臉。
她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你這個笨蛋,難怪臉色如此難看,一點精神都沒有。」話落,他二話不說的將她打橫抱起。
「啊?!你要做什麼啦?」段晚瑩的小手在半空中揮舞,感到尷尬極了。他怎能在長輩面前,做出這樣的事啊?
一臉不安的看了女乃女乃一眼,沒想到老女乃女乃反而滿臉笑容的朝他們揮揮手。「我說了,就當我不存在。」
耶律慎炎真的當女乃女乃不存在,抱著她走出廳堂,打算帶她回房補眠。
誰知,竟在途中遇到了裘真真。
裘真真看到耶律慎炎抱著段晚瑩時,眼中掃過一抹妒恨。
「耶律大哥……」她有話要說,但不等她開口,耶律慎炎就打斷她的話。
「讓開!」
裘真真的臉上出現難堪的青白交錯,用力咬著鮮紅的唇瓣,最後在他冰冷目光的注視下,選擇退讓。
她知道與耶律慎炎起沖突,獲勝的絕對不會是自己。
凝視著耶律慎炎的背影,看著他將段晚瑩視為珍寶般,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這一切都教她嫉妒到捉狂。
她用力咬著姆指,牙齒深深陷入肉里,嘗到血的腥味。
「都是那個女人,要不是她,我也不會被耶律大哥斥責。」她把這一切都怪罪在段晚瑩頭上。
她一定要想辦法解決她才行。
「你給我站住!」
段晚瑩從來沒有想過裘真真會找上她,瞧她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心中的不安涌起,下意識地加快腳步,準備離去。
「我叫你站住,你是沒听到嗎?」裘真真一個箭步沖上前,擋住她的去路。
「請問有什麼事嗎?」段晚瑩無奈,心里暗忖著她找自己的目的。
是要她退讓吧!但是自己怎麼可能退讓呢?耶律慎炎是她的夫君,既然嫁給他,一輩子就是他的人,她怎麼可能將夫君推給別的女人。
「你最好離開耶律大哥身邊越遠越好。」
「我不要!」她猛搖頭。
裘真真生氣了,不敢相信她竟然拒絕她的要求。
從小到大,她一直被家人捧在掌心上,直到遇到耶律慎炎。
他對她雖然有求必應,但態度總是冷冰冰的,從沒擺過好臉色給她看,但她就是喜歡他,不論耶律慎炎對她是什麼態度,她都甘之如飴,但並不代表其它人就可以爬到她的頭上來。
對于耶律慎炎突然冒出的妻子,她本來一點都沒看在眼里,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不得不重視了,因為她發現,耶律慎炎對她的在乎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
這怎麼可以?!裘真真心中充滿嫉妒與怨怒。
耶律大哥是屬于她的,她不允許任何人佔據她的耶律大哥,就算她是耶律慎炎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一樣。
「你竟然拒絕?!」
「我為什麼不能拒絕?」段晚瑩嘟起小嘴,天底下哪有女人會笨到將自己的夫婿送給別的女人。
「耶律大哥是我的人。」
「不對,他是我的夫君。」段晚瑩癟著小嘴,小小聲的反駁。
裘真真惱羞成怒了起來,沒想到她說一句,她就頂一句,每句話都讓她氣得臉色漲紅。
「我會叫耶律大哥休了你。」她惡狠狠道,想看她被嚇到臉色發白,露出惶恐求饒的表情。
可是眼前的小女人卻眨眨眼睫,平心靜氣、自信十足的反駁道︰「我相信慎炎不會這麼做。」
「耶律大哥為了我,一定會休了你,然後迎娶我進門。」裘真真露出甜蜜的笑容妄想著,那表情十分陶醉,之後卻又突然變臉的板起怒容。「所以你最好早點消失在我們眼前。」
「你既然這麼有把握,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如果你真的這麼有信心,為什麼急著把我趕走?」
「因為你很礙眼。」沒想到這個笨女人這麼難纏。「我在和耶律大哥單獨相處時,偏偏有你這個不識相的女人在旁邊插花,看了就讓人作惡!」
她的每句話都讓段晚瑩覺得委屈。「慎炎是我的夫君,其實是你不該與他單獨相處才對吧?」
「你的意思是說,我才是第三者?」裘真真臉色猙獰,咄咄逼人。
段晚瑩被她的氣勢給嚇到節節敗退,臉上充滿驚惶。
瞧她軟弱的樣子,裘真真一臉鄙夷的睨著她,毫不留情的繼續攻擊。
「我就知道是你,你因為不歡迎我,就在耶律大哥面前說我的壞話,害得耶律大哥對我都愛理不理的,這全是你的錯,所以我一定要你離開。」裘真真斬釘截鐵的語氣讓段晚瑩感到很不安。
「不,我絕對不會離開夫君的。」她重申一次,卻看到裘真真一臉森冷的斜睨著她,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裘真真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弄不到手的。」
我裘真真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弄不到手的
裘真真的話不斷回蕩在她的耳邊,讓她不由得心思飄遠,惹得一旁的男人相當不滿。
「你在想什麼?」看著她一臉茫然的看著前方,顯然沒有將他的話听進耳里。
「夫君……」段晚瑩突然低下頭,看著耶律慎炎問道︰「你會舍棄我嗎?」
耶律慎炎蹙起眉頭,看著坐在馬背上的她。「你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我……」她不知該從何說起,表情有些心虛。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耶律慎炎一語道中段晚瑩的心思。
天啊!他怎麼都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麼呢?
「沒有呀……」心虛讓聲音變得微弱。
「真的沒有?」耶律慎炎挑起濃眉,一雙深邃的眼眸緊盯著她不放。
即使坐在馬背上,段晚瑩仍能感覺到一股沉重的氣勢朝她壓了過來,好可怕!
攪著手指頭,她期期艾艾道︰「其實……我想和你說……」
原本她想告訴耶律慎炎她與妹妹嫁錯的事,但是話才說到一半,裘真真就突然跑了過來。
「耶律大哥!」二話不說,飛撲進了耶律慎炎的懷中。
段晚瑩看了就生氣,嘟起紅唇,一臉不高興。
耶律慎炎瞧見她擺明吃醋的神情,嘴角微微一勾,似乎感到相當得意。
裘真真見到耶律慎炎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心中的怒氣頓時涌現,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滿臉笑容的拉著他的手臂撒嬌。
「耶律大哥,我們一起騎馬去散步好嗎?」
「我沒空。」耶律慎炎毫不客氣將她的手推開。
听到他說沒空,裘真真就把憤恨的眼神瞥向在馬背上的段晚瑩,指控道︰「你有空陪她,為什麼沒空陪我?」
「我在教她騎馬。」耶律慎炎懶得與她爭論這個話題。
「那你也教我。」
「你不是會騎馬?」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陪我嘛!」裘真真使出嬌蠻招數,就是要纏到他答應為止。
耶律慎炎臉色有些不悅,若不是看在裘老爺的面子上,他根本不可能一再容忍。
「你別再任性了。」
「我哪有任性,是你一直不肯陪我。」裘真真露出委屈的表情,「耶律大哥,求求你,陪我一塊騎馬好嗎?」
耶律慎炎在她的纏功下,不得不點頭答應。
「我也要去。」段晚瑩想也不想的跟著要求。
「拜托,你又不會騎馬,跟著去干嘛?」裘真真不屑的諷刺道。
「誰說我不會。」段晚瑩嘟起小嘴,小小聲的反駁。
事實上她對于一個人騎馬還是有些畏懼,但是她不想讓夫君與別的女人單獨相處,她討厭那種感覺。
「我才不要讓你跟。」裘真真想也不想的就拒絕。
「好,你也一起來吧。」可是身旁的男人卻點頭答應。
段晚瑩心花怒放的神情,與裘真真一張臭臉形成強烈對比。
「耶律大哥,為什麼要讓她跟呢?」
「為什麼不能讓她去呢?」耶律慎炎反問她。
「她根本不會騎馬,跟去了也只會址我們的後腿而已。」裘真真一臉鄙夷的看著馬背上的段晚瑩,還要耶律慎炎牽著馬才能走動,說她會騎馬,她才不信。
「這點用不著你擔心,我會照顧她的。」
聞言,裘真真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既然她會騎馬,那就讓我們來瞧瞧,她到底會到什麼程度?」
突地,裘真真舉高手,朝馬兒的婰部用力一拍,馬兒受到驚嚇,嘶鳴一聲,狂奔而去。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教人措手不及,耶律慎炎根本來不及捉住韁繩,就看著馬兒載著馬背上的人兒往前沖去。
「啊──」段晚瑩的尖叫聲響徹雲霄,一雙小手緊緊捉著馬兒頸項上的鬃毛,嚇得臉色發白、六神無主。「夫君,救我!」
裘真真听到她的尖叫聲,笑得十分開心,結果惹來一旁男人的怒目相向。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耶律慎炎的嗓音如臘月冰雪,完全沒有溫度。
「耶律大哥……」裘真真心慌了,她從來沒有看過耶律慎炎這樣冷若冰霜的表情。
不過,耶律慎炎沒等她回答,一躍上馬,策動韁繩,朝段晚瑩消失的方向直奔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裘真真咬著朱唇,氣惱耶律慎炎如此在乎那個女人。
不行!她一定要想想辦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