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貼 十四、荒冢中 意外獲寶

作者 ︰ 柳殘陽

她趨前俯身將鐵宮燈拾起,用一方手帕,小心翼翼系在腰際。

收拾停當,也不過是瞬間的事,她首先身形倏晃,兀地一道藍影,閃入松林之中,斜向里的一條小徑,疾奔而去。

見此情形,老叫化子裘羽抓著扁小鵲,身形緊跟,也疾射松林深處。

眨眼之間,老叫化子與懶黑虎扁小鵲二人,已在十丈之外。

裘羽笑哈哈地,回頭道︰

「女圭女圭們,快去吧!不要第一次就要人家等你們,是不禮貌的。」

懶黑虎扁小鵲也回首嚷道;

「凌兄弟,芙蓉大妹子,我懶黑虎等你倆,救我師父,同玄真道長……」

三人身影,很快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月輝仍然如銀。

水芙蓉螓首微偏,杏目圓睜地一瞥身旁的凌震宇,秀頰含笑道︰

「凌兄,我們走吧!」

凌震宇忙自收斂回目光,望著水芙蓉,欣然地點了點頭。

于是二人身形縱起,疾朝適才火靈官魯道亨的去向,直奔而去。

當時,他們所行的方向,是朝著正北。二人一急,連來時的坐騎,也不要了。

疾行中,水芙蓉偏首,問道;

「凌兄,這條路不就是方才黑殺教所去的一條路嗎?怎麼……」

蠻不在乎,凌震宇答道︰

「管它呢!反正魯大先生他老人家相約的地點不遠……」

說話間,剛才倆人置身的那片松林,已經退在身後約有里許之遙了。

倆人眺望一瞥,周圍是一片白茫茫,虛蕩蕩的無垠的荒野。

驀地——

水芙蓉猛然停下,她如飛的嬌軀,倏伸玉臂,縴指指著官道左前面,約有一箭之地方,螓首微偏,望著也已駐足在身旁的凌震宇,喜色盎然地,嬌聲道︰

「凌兄,你快看!」

凌震宇早巳發現,那是一片偌大的荒冢墓地。

因此,他忙應道︰

「蓉妹,那可能就是魯大先生,他老人家邀約咱們,去相會的地方。」

水芙蓉「嗯」了一聲,望著那片荒冢,心喜地道︰

「咦!那不是那只金猴嗎?」

就在水芙蓉鸚語方畢的剎那,凌震宇突然覺得眼前金影一閃,只見那較近的一座荒草茸茸的古墳堆上,站的正是那只火眼金猴。

神色大喜,凌震宇答道;

「蓉妹,你說得沒錯,那正是那只金猴。」

語音一畢,二人面泛喜色,轉眼互望一眼,會意之下,他們不再遲疑。

當下,二人舍去黃土官道,徑取道漫野田壟,疾身朝荒冢處,撲了過來。

喘息之間,凌震宇與水芙蓉,已經聯袂佇立在一座邊緣處的古墓之前。

二人滿懷喜悅,望著那伏身于荒墳頂端的火眼金猴,凝視了片刻。

而那金猴火眼一層,注視著他們二人,兀自輕叫了聲︰

「吱吱!」

輕叫甫畢,一條金光閃爍的身子,躥起丈余,凌空金影一旋,游行了半弧,輕飄飄落向荒冢深處,一座高大的墳墓之前。

凌震宇與水芙蓉,長身跟至。

定楮一看,就見在那高大的荒墓之前,通向墓中是一個圓可鑽進一人的大洞袕。

二人見狀,不禁大怔,全身毛骨悚然。

而那火眼金猴,此刻見凌震宇與水芙蓉,已立身墳墓之前,它回頭又是朝二人輕叫一聲,兀自身形騰空,金影一閃,穿身入袕而去。

凌震宇與水芙蓉一看,心中各自疑慮百般,萬思不解。

立時,凌震宇心中電忖道︰

「難道,那魯大先生是被黑殺教幽禁在這古墓之中?如果真是如此,周圍又為什麼不見,黑殺教的教徒把守呢?」

水芙蓉此時,何嘗不是這樣的思忖著?

就在二人心中疑惑不解之際——

眼前金影一閃,即見那火眼金猴又自那墓袕之中,穿身而出。

而它手中竟將在松林內,所持的那塊太極令牌,又拿了出來。

二人一見此令牌,心下更是懷疑,他們雙眉微蹙,定楮細看,這才發現金猴的令牌,系著一張紙條。

凌震宇不再考慮,疾俯身形,伸手將牌下所系字條解下。

他迅速地,將字條展在水芙蓉面前,二人借著如鋃的月色,仔細端詳,只見字條上面,草率地寫著︰

女圭女圭︰

對此墓袕,萬勿生疑!老朽與我那老伴「散花娘」楊秀春,昔日即居于此袕之中。

入袕之後,約行十余里,就可與老朽相晤,待我們相晤之時,已是置身在黑殺教中。

良機勿失,切記,切記!

火靈官魯道亨筆

凌震宇與水芙蓉,看完字條之後,不禁有些茫然無措之感。

玉女神笛水芙蓉,此時正微昂著螓首,凝望著當頭蔚藍的星空,對于去否做著慎重的考慮。

「吱吱!吱吱!」

驀地,立于他倆面前的那只火眼金猴,似是不耐地催促著,昂頭望著他們,又是輕叫了聲。

凌震宇偏道一瞥水芙蓉,劍眉微鎖地道︰

「蓉妹,既來之,則安之。我想那魯大先生,跟我們無冤無仇,應該不會害我們的……我們不該對他太多心!」

水芙蓉回頭,附和地道︰

「我想也是這樣,凌兄那我們進去吧!」

凌震宇一閃星目,堅毅地點著頭。

他口中雖然說,應該不會有危險,但暗地里,卻運起先天氣功,保護著自己身子。

水芙蓉看著金猴,輕叫道︰

「猴兒,煩勞你引路吧!」

那火眼金猴,搖尾點首,口中一聲輕叫,轉身穿袕而進。

凌震宇道︰

「蓉妹,我先進,你在後面跟著好啦,以防有什麼變故!」

水芙蓉應聲道︰「好的。」

當下,凌震宇伏子,蛇形一般,將身軀緩緩地鑽入墓袕之中。

墓袕之中,出乎他意料之外,竟不是他腦中所想像的,尸骨累累,污臭難聞。

想反的,這墓中只有一口淨潔無比,干燥非常的棺木,里面卻是縴塵皆無,而且,不知何處飄來一絲幽郁的香味。

水芙蓉這時,也已進入墓袕之中。

心神一暢,凌震宇道︰

「蓉妹!你可聞到不知哪兒來的幽香之氣?」

蛾眉微蹙,水芙蓉秀目圓睜,朝墓中四壁一察,道︰

「凌兄你看,那金猴還在這兒等我們呢!」

凌震宇聞言,朝著洞深處一望,原來那是一個寬可容人的通道。

這洞之內,卻是漆黑如墨,待眼楮習慣後才有所見。

他暗自忖道︰

「這洞可能深長二十里,通往黑殺教,實在難以叫人相信!」

暗忖間,水芙蓉道︰

「凌兄,那股幽香,就是由這洞內飄出來的。」

說著,她又對金猴說道︰

「猴兒!可是要引我們入此洞內?」

火眼金猴聞言點頭。

它是只靈性的金猴,有它領著實在是叫人可安心的。

雙眼一閃,凌震宇露出堅毅之色,道︰

「猴兒,帶我們進去吧!」

火眼金猴,身形一轉,已向洞內走去。

凌震宇與水芙蓉會意地互望一眼之後,凌震宇又伏軀,爬行著,進入另一個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的洞口中。

水芙蓉隨後跟著爬行。

而也就在這時候,凌震宇爬行的身形,忽然一頓,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洞內忽然覺得冷氣侵膚,他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感到洞內陰森不已,毛發根根倒豎起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現在,他已爬行了約有丈余之遠,洞中依然只能容納,他爬行的身形。

他不能問,他只能爬,繼續地爬。

即使他想問,火眼金猴也不能答復他︰

所以,他只有忍著氣地爬!

忽听水芙蓉苦叫道︰

「凌兄,我從來就沒有受過這種罪,這個洞太狹窄了!」

凌震宇含糊地道︰

「別著急,也許前面能有人立而行的地方。」

其實他也不知道前面有沒有,能立著的地方。

他安慰著水芙蓉,同時不也安慰自己嗎?

後面又傳來水芙蓉的聲音道︰

「你在前面看到了什麼?」

凌震宇道︰

「什麼也沒看到!前面黑鴉鴉的一片,所能見到的只有金猴的身形。」

水芙蓉再也沒有出聲,于是二人只好靜靜地繼續往前爬行著。

一股股陰霉的泥土氣,夾雜著那縷幽香之味,沖刺著他們的鼻孔。

他們只是盲目地隨著金猴的身形,爬行著,往前爬行著!

狹窄的土洞中,沉寂的只有他倆爬行時的細微聲響。

「吱吱!」

陡然,那前面而行的金猴,回首閃動著一雙晶晶的火眼,輕叫一聲。

凌震宇的星目中,卻已失去了它的身影。

爬行的身軀一緩,凌震宇朝後叫道︰

「蓉妹,前面可能拐彎了,金猴的身影不見了!」

水芙蓉微弱無力地應了聲,道︰

「凌兄,我們已爬行有幾個時辰,暫時休息一下吧!」

凌震宇道︰

「爬過這個拐彎處,再休息如何?」

半響,水芙蓉始道︰「好吧!」

孰料,蠕蠕地爬行過拐彎的地方,土洞依是狹窄異常。

此後,他們行行歇歇地蠕動著,不知過了多久,二人已精疲力盡,饑腸轆轆……

而那古墓外的大地上——

此時,已是日落西山,黑夜降臨的時分——

驀然,一股奇腥無比的焦臭之氣,隨著迎面而來的陰風刺二人鼻孔!

登時,凌震宇與水芙蓉的神智暈眩,懵懵直墜入夢境一般,「轟」然一聲,猶如雷鳴似的,身形陡地懸空,疾轉而下。

「嘿嘿嘿!」

也不知幾許何時,二人身軀之上,直若被人揮拳打了一下,神智驚醒了過來。

繼而,耳際灌入一聲蒼老的口音道︰

「女圭女圭,醒來吧!哈哈——」

聞聲,二人一驚,忙自展目望去。

啊!觸目之處,景象陰森,在一種暗紫的光線之下,二人窮目看清,此刻,置身之地,乃是寬廣兩丈余的地袕中。

幽香,腥臭的氣息,又濃烈地沖進鼻孔。

此處的景象,簡直無殊于十八層地獄,二人心驚膽寒地怔住了!……

水芙蓉閃動她驚悸的一雙明眸,遲滯地察看著地袕中的-切景象。

「啊!」

突然,她驚呼一聲,緊閉起雙眼,再也不願睜開眼楮去看。

凌震宇,此刻,不禁貿然躍起身形,雙掌朝著一個石榻之上,疾然揮去!一一

「哈哈!」

凌震宇雙掌擊出之後,突地那石榻之上,兀自爆起一聲蒼老而淒涼的朗笑。

發笑之人,原來是那「火靈官」魯道亨。

忿怒萬分的凌震宇,雙掌擊空,倏忽間,立覺-股潛力襲身,頓時疾撲的身形,突然覺得一陣軟麻,身形一個踉蹌,已經癱瘓在地。

原來,當凌震宇醒來之時,發覺如同置身地獄中,只見洞內被一種刺目的紫光籠罩,地上滿是累累如山的骷髏白骨,驚恐之下,才有這貿然的舉動。

靠他右面的袕壁下,安放著兩張碧綠色的石塌,一張石塌的上面,盤膝端坐的,即是火靈官魯道亨。

而另一張石塌上面,卻是一位白發老太婆。

她正仰臥于石榻上面,她枯瘦得僅剩下一副骷髏架子!

那老太婆的全身,只上體穿著一件玄布破舊的短衫,而她的,連一絲肌膚也沒有,現在,呈現在石榻上面的,只是一付皚白的腿骨,尚連在她的兩股的上面。也許稍微移動的話,那付腿骨必會月兌落。

然而,讓人詫異的卻是她的臉部,秀美異常。

她有明澈如水的秀目和黛眉,瑤鼻,櫻口,貝齒,玉頰,而能夠代表她年齡,唯有她那滿頭蒼白而透著一層微光的銀發。

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沒有人能知道!

凌震宇除了驚訝外,就是愣愣地站在那里,兩眼像死魚般地瞪著眼前的景象。

那兩張碧綠的石榻之前,約莫三數尺處的地上,正擺置著一個六尺見方,一尺深的石槽,周圍堆積無數顆大小不一,血肉盡退的骷髏頭。

石槽之內,竟是盈盈的閃著墨綠漿液,那漿液散發出一種腥臭無比的氣味!

而也就在那漿液之中,正盛開著兩朵睡蓮,一紅一白。

此時,那兩朵蓮花一側,秀挺的綠睫上,傾斜地,頂著兩個,重現如拳的蓮實。

凌震宇這時才知道,那入洞時的幽香氣味,即是兩雜睡蓮所散發出來的。

此外,這洞袕中,靠那老太婆的石榻前,尚放置著一座丹爐,丹爐上面的丹鼎之內,正裊裊地冒著數縷熱氣,熱氣中蕩漾著一股濃濃的藥香味。

可是讓人驚訝的是,丹爐中所燃燒的,居然是一根根的白骨。……這時,正綠焰熊熊地燃燒著,冒出一縷白煙

忽聞那火靈官魯道亨,朝著對面石榻上的美面的老太婆,笑道︰

「秀春,你看這兩個女圭女圭如何?」

凌震宇與水芙蓉聞言,不禁展目向那老太婆望去,心中這才明白,老太婆就是那「散花娘」楊秀春。

散花娘楊秀春,面色喜悅地望著他們二人,笑了笑道︰

「很好,很好!正是我們所要尋找的美質良材!」

魯道亨微微一笑,看著蜷曲的凌震宇與水芙蓉,慈祥地道︰

「女圭女圭,你們奇怪這里的一切,是嗎?」

此刻,凌震宇與水芙蓉,都在聚精會神地望著,眼前石榻上的兩個老人。當他們聞言,均是緩緩地點頭回答而已。

魯道亨神色驟呈暗黑之色,倏然長嘆一聲,道︰

「唉!說來話長,也許是前緣注定,命該如此!……女圭女圭,你們看到這兩株蓮實嗎?」

說著,他伸手指著地的中央,所置的那個霉黃色的石槽中,兩株盛開的一紅一白的睡蓮。

頓了頓,又道︰

「這兩株睡蓮,那紅色的一株,名叫‘陰精玉蓮’,那株白色的名叫‘陽髓玉蓮’……唉!禍端也就在這兩株玉蓮上。」,

睜大眼楮,水芙蓉好奇地問︰

「什麼禍端呀?」

神情木然,魯道亨悵悵地道︰

「當年老朽蝸居雲中山區的一個蛇谷中,而也就是為了這兩株玉蓮……這兩株玉蓮原本是永無結實的可能,後因它被谷中的群蛇,所吐出的一種毒液,所滋養著……」

聞言至此,凌震宇與水芙蓉,這才對面前的一切景象,除去心中的那股悸然之感,神情也恢復如初。

但,凌震宇對適才之舉,心中感到有些歉意。

水芙蓉見那魯道亨語止,似在沉思,她秀目一轉,嬌聲問道︰

「你老人家與這老婆婆,怎麼會到這鬼洞中來呢?」

雙眉緊蹙;魯道亨幽幽嘆道︰

「有一年,這兩株玉蓮被一個惡魔發現了,她為了覬覦這玉蓮,當時,我與秀春兩人,都被這魔頭給騙了……」

聞言立怔,凌震宇忙道︰

「那人是誰?」

魯道亨兩眼一閃怒恨之色,道︰

「她就是昨夜,你們在林中見到的夜叉女屠慧君!」

水芙蓉一瞥右塌上的那位老婆婆道︰

「這位老婆婆可就是‘散花娘’楊秀春老前輩嗎?」

那老太婆秀美的面頰上,泛出一絲笑意,朝著水芙蓉慈祥地一笑,點首作答。

天真可愛,水芙蓉問道︰

「老婆婆怎麼會弄到這種地步?」

散花娘楊秀春,秀面驟沉,一片黯然神傷之色。

魯道亨道︰

「這就是受騙的原因了。當時,夜叉女屠慧君想要我蛇谷中的,這兩株千年玉蓮。……她就說,她能讓它生出蓮實,——唉!說實在的,這玉蓮我也知道是會生長蓮實。可是,那培養的方法,實在太過慘毒啦!教我怎麼能……」

說著,他伸手指著玉蓮,續道︰

「這兩株玉蓮所以叫做‘陰精’、‘陽髓’的意義,那是要用人體的骨髓來培養,始才可以結實的。後來,我一再不答應這樣做,而更不答應將此玉蓮,被此惡魔獲為已有,所以……」

凌震宇一听到這,見魯道亨滿面仇恨之色倏現,心中已悉,定是懷恨那屠慧君老魔于心。

沉吟須臾,凌震宇,便自恨聲道︰

「魯老前輩,這婆婆的玉體,定是中了那夜叉女屠慧君老魔的什麼巨毒嘍……」

魯道亨恨聲答道︰

「‘萬毒化肌散’……五十年了!她……她成了這個模樣!」

語音未了,他悲傷的語調,再也不能說下去了,淚水濡濡地,掛上了倆老人的面頰。

人世間沒有比老人的淚,來得更淒涼,更教人肝腸寸斷的!

凡事人都會為他倆掉淚,憤怒的!

水芙蓉是人,所以她生起了憐憫之心,也輕輕地啜泣起來。

凌震宇怒火熾燃在他的心頭,仇恨而慘毒得雙眼盡赤了,他氣忿地道︰

「兩位老人家,且勿難過,我凌震宇一定要為婆婆報仇!」

頓時,洞袕中,被一層悲傷哀怨的氣息,所籠罩著!

楊秀春忽斂傷心之色,道︰

「好孩子,老身先謝謝你啦!」

接著,她對魯道亨道︰

「老伴,蓮實還差多少時辰,才能服用呀?」

屈指一算,魯道亨忙道︰

「還欠半個時辰。」

愁顏立展,楊秀春又道︰

「老伴,你快將服用後的一切,告訴他們吧!我這‘補腦益肢丸’,也已煮煎了五十年,現下已經練成了,待我服下之後,我們不是還要趕回去,我們的‘蛇谷’嗎?」

魯道亨一望凌震宇和水芙蓉,滿面喜色,應聲道︰

「好的!秀春,你先養養神,我就將服下陰精、陽髓玉蓮實後的一切事情,告訴這兩個娃兒……」

此刻,凌震宇與水芙蓉,心中已經明白面前的這兩位老人,約自己來袕中的用意何在了!

稍頃,水芙蓉倏然嬌呼道︰

「老前輩,我不服用這東西!」

火靈官魯道亨,見水芙蓉如此模樣,雙眉一軒,道︰

「女圭女圭,萬勿固執,老朽不是為了今日,早就離開這里了!」

不覺詫異,水芙蓉道︰

「哦?」

魯道亨繼續道︰

「你們適才進來時的土袕,就是十年前金猴兒,為老朽挖鑿的!」

金猴听到此,「吱吱!」輕叫了兩聲。

「這洞袕,並不是普通地質,乃是一種紅岩層,而這是一間石屋,石屋之外,洞中都是黑殺教酷刑囚房。」

此語一出,凌震宇和水芙蓉心中驚訝。

魯道亨又道︰

「這里面有很多很多無辜的生靈,每日均有三人的骨髓與腦漿,灌溉這兩株陰精、陽髓玉蓮。」

水芙蓉一動不動地,秀目圓睜,像中了邪似地,望著魯道亨。

凌震宇也是激憤地,傾听著。

魯道亨幽然地道︰

「女圭女圭們,別看這玉蓮是被人髓、腦漿灌溉的,但決不難吃……」

水芙蓉秀靨微昂,急聲辯道︰

「前輩,晚輩的意思,不是怕難吃,我只是想將這蓮實,留給楊老前輩服用,借此診治她老人家的肢體……」

黛眉一展,楊秀春覷著水芙蓉笑道︰

「丫頭,老身不用那蓮實療傷的,現在即使用蓮實療傷,也已晚了。況且,老身是近百的朽木之人!丫頭,你要听話,老身才高興……」

水芙蓉苦著臉,無可奈何地,朝著楊秀春笑點螓首。

楊秀春一笑又道︰

「這才是好孩子!」

凌震宇豈是貪心食用蓮實之人?

但是,他只有以感激,而又不忍再傷痛老人的一番心意的表情,來表示他的處境!

魯道亨哪有不知之理,心中不禁暗贊,忖道︰

「這娃兒好個倔強的性子!唉!老朽當年不也是如此嗎?」

心忖至此,在他將近枯涸的心湖中,微微地激起一絲笑意的漣漪,繼而,魯道亨又道︰

「女圭女圭,此下,要切記老朽之言!」

全神貫注,凌震宇問道︰

「老前輩請說,晚輩無不遵從。」

魯道亨微笑頷首道︰

「半個時辰蓮實即可成熟,服下之後,即迅速盤膝坐于老朽的石榻上面,攝神靜慮,行功一周天,使本身功力,引導蓮實所化的一股熱流,運行于周身百脈諸袕,而後迫其歸潛在丹田。女圭女圭,你等可要將老朽的話,謹記在心!」

凌震宇與水芙蓉聞言,俱是點首作答。

楊秀春轉道︰

「老伴,我那補腦益肢丸,現已煉成,快為我起爐吧!」

魯道亨忙立起身形,來至丹爐之前,即將那青銅丹鼎取下。

頓時,只見他伸手入內,毫不怕燙,取出一塊有手掌大小,黑綠色的流體,合掌搓了幾個球狀的丹丸,送入楊秀春的口中。

楊秀春的臉上,笑容滿面,疾速地服入月復中,直到最後一粒,她一瞥凌震宇,笑道︰

「女圭女圭,將這粒補腦益肢丸,留在身邊吧!以後,如果遇像我這樣的人,盡速給他服用這粒丹丸,保管無慮!」

凌震宇如令趨前,接過那粒黑綠色、焦臭無比的補腦益肢丸,揣入懷中。

開心一笑,楊秀春道︰

「現在我要休息了!老伴,那魔婆何時前來取這兩株玉蓮實?」

面顯悅色,魯道亨泰然道︰

「今夜子時來取!」

楊秀春一笑,道;

「距現在還有幾個時辰?」

沉吟一下,魯道亨答道︰

「三個時辰!」

笑顏不減,楊秀春道;

「那太好的……老伴,你不是要將那套‘無極拳’授予兩個女圭女圭嗎?」

恍然大悟,魯道亨道︰

「是呀!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魯道亨看著凌震宇與水芙蓉,道︰

「女圭女圭,蓮實尚差半個時辰,趁此時候老朽傳授你們一套無極拳法,待一會兒,好為老朽抵擋那夜叉女,護送老朽與我老伴二人,闖出此處!」

此刻,散花娘楊秀春,將眼一閉,靜臥石塌,狀似調息運功。

魯道亨走向前道︰

「這無極拳共是五招,但卻是變化萬千,揮掃自如之外,卻是層出不窮,招中套招,式式變化無窮……」

稍停,他身形已緩緩地游動起來,雙拳也是由緩而快,翻騰飛舞起來。

魯道亨邊練邊道︰

「女圭女圭們,定要留神默記!」

半個時辰,在凌震宇與水芙蓉反復習拳中,悄然地消失了。

「女圭女圭們,快點停息下來,盤膝端坐老朽石塌上面。」

一語方畢,凌震宇與水芙蓉,雙雙端坐于石塌上。

魯道亨又道︰

「將雙眼閉起來,吐盡氣,然後深吸一口,吞氣納于丹田。」

他們二人,依言而行。

頓時,洞袕之內,幽香大作,直使人嗅之靈智清澈異常。

魯道亨走上前去,將那株紅色玉蓮的蓮實取下,柔成汁液,傾入一碗形的器皿之內,放置在水芙蓉的面前。

然後,迅又即將那株白色玉蓮的蓮實取下,如法泡制,放置于凌震宇的面前。

他再面帶笑容,雙手端起盛滿蓮汁的器皿,送至二人的唇邊,輕聲說道︰

「女圭女圭們,快飲下去吧!」

此刻,凌震宇與水芙蓉二人鼻端雖是異香沖刺,但在那異香味中,依然有一股濃烈的血腥臭味。

所以,魯道亨有先見之明,先叫二人閉起眼楮。

雖然如此,凌震宇與水芙蓉,也已開啟朱唇,仰頸一口飲下,那兩杯蓮汁濃液。

二人在恍恍惚惚中,听到魯道亨的聲音,深沉道︰

「疾速運功導引,定要潛神靜慮,雜念去除,記住……」

凌震宇與水芙蓉,自飲下蓮汁濃液之後,覺得一股熱流灼灼地,在體內疏散開來。

于是,二人忙自攝神行功,導引那散布身內的極灼奇熱的一股氣流,疾然集運在一起,再由「丹田」、「陰交」、「建里」,入「中庭」、「羶中」,而「華蓋」、「旋璣」,後聚「百匯」。

而後緩流至「藏血」經「靈台」,再入「會陰」,最後,再回至「丹田」。

凌震宇與水芙蓉這個時候,皆潛神靜慮地置身在至深至奧的境界之中,達到物我兩忘,虛無飄渺間的狀態。

在二人渾然不知的當兒,那潛神調息已畢的楊秀春,秀目微轉,一望正在攝神行功中的凌震宇和水芙蓉,轉楮輕聲說道︰

「老伴,子時將到,這兩娃兒行功未畢,萬一那魔婆一到,事情就不……」

「妙」字未出口,魯道亨的視線移至洞壁的一端,神色間,立罩一層驚容,忙自擺手攔阻住散花娘楊秀春的語音。

須臾,兩老俱是兩眼煞芒畢現,滿罩寒霜,怒火熾燃。

咬牙切齒,楊秀春狠狠道︰

「來了!那魔婆來了!」

「 嚓!」

洞壁上,一聲輕響,只見那斜對石塌的洞壁之上,啟開了一個盈尺的小窗口。

洞內原有的那種暗紫刺目的光線,突地大減,原來那洞壁窗口處,射進來一道明亮亮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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