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呀呀怪叫著,我要花吆喝道︰「當然真的,這是什麼節骨眼了?我包大爺還他媽與你說笑話,請教事做耍子哪?」
一拂衣袖,項真道︰「賭什麼?」
包要花略一猶豫,斷然道︰「賭一百兩金子子,純足的!」
哧哧一笑,項真道︰「一言為定?」
用力點頭,包要花迫不及等︰「一言為定。」
側過身,項真道︰「西門當家為見證?」
眯著眼笑,西門朝午道︰「我十分樂意做這人見主,不過,無論你們哪一位贏了,我也得分兩成的紅!」
包要花忙道︰「行,就是這話!」
項真亦安祥的道︰「我了同意!」
這時,包要花開始得意洋洋的神氣起來,他吃力的撐著站志,擠眉弄眼,嘻笑顏開的道︰「媽的,我就非要爭這口氣不可,公子爺生了一張他女乃女乃的硬嘴,明是輸了還不服輸,我本來想損他兩句算了,他卻自己要賠財,好公子爺你就證明給我們看看!證明你的神機妙算不差?」
閉閉眼,項真似是調息了一下,他頷首道︰「現在,如果馬上展開搏殺,你們二位能不能挺?」
西門朝午活動了一下,道︰「勉強可以。」
帶著三分擲揄味道陰笑一聲,包要花道︰「公子爺,不要來這一套障眼法了,活神活現,還真像有這麼回事一樣,可以展開搏殺?躁的,連一人鬼影子了沒追著,和哪人去搏殺?我看哪,你就認了吧!」
項真淡淡的道︰「到了該認的時候誰也賴不掉,老包,只是還不曉得我們兩個到底是誰認呢!」
包要花志得意滿的道︰「不要廢話,現在你就把青松山莊那些余孽游魂給我找出來,找呀!公子爺,是在石頭底下還是在積雪里面?」
笑了笑,項真道︰「在石頭中間。」
大大的吃了一驚,包要花以為項真在開玩笑,但是,項夫的形態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于是,包要花不禁心頭一跳,問道︰「在石頭中間,哪塊石頭中間?」
轉過身面向石坡下,項真手指著離他們這里不遠處一塊巨大而傾斜的灰褐色岩石——那塊岩石天斜斜的伸展出去,而這塊巨石的四周,更堆砌著數十塊大不不等,形狀迥異的石頭,這些石頭與那塊巨岩疊連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圈不規則的牆壁,巨岩與它的四周的大不石塊餃接著,天好遮住了人們的目光——也正好作為一種掩蔽!
雙目倏亮,西門朝午穎悟的道︰「那里面?」
項真淡然道︰「我想是如此,否則,我的一百兩黃金便輸完了。」
包要花細細叫瞧,忽道︰「是了,公子爺,你手指的那道天然石拗子,不就是我們以前躲避青松山莊的追騎時藏匿過的地方麼?」
點點頭,項真道︰「很聰明,老包,在那個地方,我們也恰好邂逅了無雙派的騎隊,結識了鹿望樸他們!」
有著些疑惑,包要花道︰「但是……過去的事,會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人身上重演麼?」
項真深沉的道︰「會的,因為人們在某些地方的特質都沒有太大分別,譬如說,當一個渴極的人忽然發現一瓶淨水,那人一定會立即上前取飲,同樣的,假設另有一個也是極渴了的人發現那瓶淨水,他的第一個念頭也毫無分別會的想到立即上前取飲,因為他們都有此需要!」
頓了頓,項真目光瞥了那邊的巨岩一眼,又道︰「爬上這亂石坡,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而爬上來之後,這里又並無可資躲藏之處,如果繼續往後逃,這里隔著那座大山山腳又並不近,照我估計,便是用輕身術路也需要近一個時辰的功夫才能到達山腳,這還是指輕身功夫不錯的人而言,他們之中有男有女,武功有強有弱,而且,恐怕還有九個帶傷的人,行動起來也不會大方便,因此,在他們急惶驚恐之下,必不敢冒險往那山腳下逃——依時間上算,他們亦來不及在我們到達此地時趕至那山腳之下,而有些人確實是爬上這亂石坡的,那些人未曾逃離亂石坡到那山腳下,又不在坡頂上,試問,除了仍躲藏在亂石坡里面之外又會到哪里去?他們絕不可能隨風而逝,是麼?」
怔怔的,包要花道︰「當然,當然不可能隨風而逝……」
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項真道︰「那麼,我們只要在亂石坡周圍找到一處可以藏人的地方,而加以搜撲便得,方才,經我一再觀察,我發覺,除了那邊那塊巨石形成的屏障可以藏人之外,這石坡上還找不出第二個有這種可能的存在!」
包要花頓時一頭汗,他呆呆的道︰「果然有理……但,但我那一百兩金子……」
笑笑,項真道︰「很可能都要變成我的了!」
一側,西門朝午忙道︰「慢點,還有我的兩成!」
項真一笑道︰「放心,一兩也少不了。」
雙眼一翻,包要花悻悻的道︰「先別得意,公子爺,那塊巨石下面要找得出人來才能算你贏,如今尚未見真章,你也只不過是推斷而已,急什麼?鹿死誰手,還未可定言哩,嘿嘿……」
項真道︰「天下的事都有道理,順著經路去推敲,總差不了太遠的,老包,不講理的人才會失算!」
包要花仍然嘴硬道︰「老子就不信那個邪,你所推斷的,全是他媽的歪理,靈不靈光,根本還在未知之數!」
項真笑吟吟的道︰「那麼,我們就證實一下吧。」
現在,項真目光冷炯的注視著那邊的岩石,低沉的道︰「準備好了?要一撲而至,不能再給他們月兌走的機會!」
西門朝午與包要花同時深深吸了一口氣,西門朝午移向左邊,包要花走到右面,西門朝午鎮定的道︰「行了,項兄,你先發難吧!」
猛一挫牙,強忍著身上傷口所帶來的劇烈痛楚,項真「呼嚕」的拔空六丈,在空中雙臂微抖,人已有如一條翔雲之龍般倏然射出!
西門朝午大贊道︰「好‘龍翔大八式’!」
說話聲里;這位「十臂君子」也奮力撲掠,身影宛如一抹流光,猝然飛進,眨眼間已在五十步之外了。
叫得一聲苦也,包要花齜牙咧嘴的振臂奮起,他鐵青著一張老臉,冷汗涔涔下,亦只得拼命自右方迂回抄上。
此時——
項真已捷若電閃般來到了那片天然的石牆之前,在黃袍暴漲中,他大斜身,再度沖天而起——
就在項真的瘦削身形甫始拔高,那堆雜亂堆砌的石牆之後,已突然有數道點寒星疾奔項填射去,這數十點寒星的去勢又急又快,而且分布面十分廣闊,幾乎甫始出現,已到了項真身前!
連眼皮子也不眨一下,項真「龍翔大八式」中的那記絕活「化龍飛月」倏展而出,人們連意念尚未及回轉,他已幻為黃光一道,激財暴閃,而人們的瞳仁還都在迷惑于那抹流光之時,項真已神鬼不覺的獨自挺立于這塊傾斜巨岩的頂端。
凜冽的寒風吹刮著項真破碎而血跡斑駁的黃袍,也吹刮著他垂落額前的一絡黑發,項真的臉色是蒼白的,一種病態的蒼白,蒼白中,更隱泛著一抹深青,但是,他的神態欲是那般冷酷、那麼威猛,那麼剽悍又那麼雄渾,他挺立在巨岩之頂,看上去,像極了一位自天而降的煞神!一位不可力敵,難以搖撼的煞神!
在那片由大小不均的石塊天然圍砌而成的石牆里,高高在上的項真看得十分清晰,下面正有十幾個人在仰著頭向他驚悚的注視,他們的模樣是惶恐的、震駭的,還加雜著一些兒不敢相信的迷惘與怔愕,現在,他們正慌亂失措的互相擠迫著擁在那片天然石牆的狹小空間里,看上去,嗯,已是可憐,又是可笑,幾乎和一堆甕中之鱉沒有兩樣了……
一股殘酷的滿足感與自慰的激奮情緒籠罩著項真,他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現在,證明他的直覺是對了,他的判斷也毫無差錯,青松山莊的一部份漏網之魚,果然便隱匿在這里,而且,那十幾個人當中,竟包括了他們極欲獲得的全部獵物︰「白面梟」奚槐、「冷面金芒」韓清、「眼子竿」公孫樵峰,以及,嗯,那久違了的奚嬪,俏佳女婉月、那挑起漫天血腥與殺戈的小嬌娘汪菱,此外,還有那位樟頭鼠目的李師父,再加上其他七八名武師及青松山莊的莊友……
這時,幾聲風響,西門朝午與包要花亦已分別躍上了左右的岩石頂上,同樣的,他們也大感意外的發覺了眼前的獵物——豐盛的獵物!
項真俯視著那些可悲的敵人,緩緩的,他道︰「太遺憾了,是麼?在如此廣闊的地域上,在如此眾多的逃亡群里,偏偏就叫我們追上了各位,這很湊巧,太湊巧了,但是,各位能說,這水是冥冥中上天的安排麼?」
抹了一虛汗,西門朝午接著暴辣辣的道︰「鬼差神使,朋友們,這四個字來形容眼前的情情況可說再貼切也沒有了,很好,你們正巧完全投進這個由你們自設的圈套中……」
十幾個人的表情全都是那麼恐怖,那麼絕望,在悲憤中含著顫瑟,在震駭里滲著畏縮,他們的臉俱是慘白如紙,雙目的光芒又皆是那般淒黯,在這一剎里,他們像已嗅著了死亡,觸到了墓碑,更宛若看見了招魂使者飄拂的黑紗!」
咬牙切齒的狂吼一聲,包要花氣喘吁吁的叫︰「別他女乃女乃再裝蒜了,龜孫子們,里頭地方小,你們還想埋在一道麼?來來來,通通滾出來,讓老子一個人給你們一塊寬敞地方!」
面孔扭曲著,「白面梟」奚槐驀地大叫道︰「姓項的,逼人不能逼得太絕,今天我們已經到了這等走頭無路的地步,你們仍尚這般趕盡殺絕,還有沒一點江湖道義?還講不講一點豪士風範?」
「冷面金芒」韓清也怪叫道︰「你們狠得太離譜了,我們如今可說只是一群殘兵敗將,便算叫你們一個一個給擺平了,傳揚出去,你三位面上也沒有什麼光彩!」
有如狼梟般尖聲大叫起來,包要花「呸」了一聲,陰毒的道︰「和你們談江湖道義、豪士風範,老子還不如找條狗去談!你們現在也懂得要講究這些了?在你們以前陷害我哥倆的時候怎的就沒想到?你們趁早閉住那兩張臭嘴,老子宰絕了你們以後,再替你們找塊好風水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