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不愛讀書的他,期末考了個個位數回家,爸爸狠狠的修理了他一頓,媽媽則無奈的直嘆氣,眼底寫著滿滿的擔憂。
他不愛讀書,這點他自己比誰都清楚,要他坐在書桌前用功寫作業,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樣。
可即便如此,不愛上學的他卻從沒想過要蹺課,就算是背著空書包到學校去睡覺、打球都好。
一方面,他是因為不想讓溫柔的母親更加擔心,另一方面,則是為了他的鄰居範小秋。
他和範小秋從小一塊長大,稱得上是青梅竹馬——然而只有她不這麼認為。
她當他是惡魔、討厭鬼,好像是他身上有瘟疫似的,總是一見到他便躲,躲不過,就叉起腰和他吵嘴爭辯,一心一意就想擺月兌他對她的糾纏。
她很討厭他,他卻偏偏該死的十分喜歡她。
當他發現自己喜歡上這長得粉粉女敕女敕、一直以來都被他當成妹妹般的小女娃時,他不過才七歲。七歲的小男孩,都是怎麼表現愛意的?別人他不曉得,他則是從那時起就特別愛欺負範小秋,每每用話激她、嘲笑她,看她氣得腮幫子鼓起、粉頰漲紅的模樣,他就覺得好可愛,可愛到讓他好想就這樣一直欺負她下去,好一輩子都看見她這麼可愛的一面。
他一直是這麼堅信著,相信自己長大後一定會娶範小秋,因為他喜歡她。而她就算表現出十分厭惡他的模樣,他卻更清楚,她心里也很在意他。
因為如果她真那麼討厭他,大可連理都不要理他,何必和他爭得臉紅脖子粗,再被他氣得跳腳?直接甩頭走人不就得了?
但是她卻不曾這麼做過,也不曾有將他甩開的念頭。
當然,只有一次例外。
那是他心愛的小女孩第一次談戀愛,她有了喜歡的對象,每天和對方一起甜蜜上下課,將一直和她一塊上學的他甩在後頭,一個人滿懷妒意的跟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卿卿我我。
那件事對他而言,是很大的青天霹靂,他心里發急、妒火中燒,忍得幾乎要抓狂,而那薄弱的忍耐力,也在那男孩企圖吻她時,徹底粉碎。
那一刻,他猶如盛怒下的狂獅,氣得沖上前一拳打斷那男孩的牙,從此以後,那家伙一看見他們兩人就跑,嚇得連找他報仇都不敢。
就這樣,範小秋的初戀因他而破滅,她氣得整整一個禮拜不和他說話,徹底忽視他的存在。
當她再次來找他時,就是和他打賭,要他出國留學的那件事了。
他當然不會肯。
上回他不過因為腸胃炎三天沒去上課,她就交了個男朋友,這回他要真的出國留學四年,回來她豈不都結婚生子了?
只是,當他斷然拒絕範小秋的那天晚上,範媽媽來找他了。
藍偵瑜個性十分明快,一來就開門見山的和他說——
「就算我和你父母是好友,也不會因為這層關系,就把我的寶貝女兒交給一個期末考僅考個位數的男人。如果你真心喜歡小秋、想和她在一起,很簡單,考上一間好學校,不靠你父母留給你的財產,而是靠自己一雙手打拼出屬于自己的事業給我看。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我們小秋。」
藍偵瑜撂下狠話,要他如果沒把握讓女兒幸福,就別糾纏著她,讓她找尋屬于自己的春天。
他揍了那軟腳蝦一舉的事,不僅讓範小秋生氣,就連藍偵瑜也下了最後通膘,不準他再阻礙她女兒的感情路。這麼一來,他真的慌了。
他徹夜無眠,想了整整一夜,終于決定要和範小秋打賭——他若贏了,她便要將寶貴的初夜交給他。
他這麼做,無疑是要這可愛的小女人一輩子都記得他,就算他不在國內的這段期間,她交了男友,他也要她永遠記得,他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他原本就不笨,只是不愛讀書,不愛將注意力擺在他不在意的事物上,而藍偵瑜的那段話,無疑是他上進的最佳推動力。他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苦讀,總算險險以後補的成績考上哈佛,贏得和範小秋的賭約。
度過那個美妙夜晚的次日,他沒告知任何人,包括仍在沉睡中的範小秋,就獨自一人飛往美國,在那里待了將近十二年的時間,就讀、創業。
一直到事業穩定,他達到藍偵瑜開出的所有條件、擁有讓範小秋幸福的能力之後,他才回到台灣。
凝望著那沉睡的嬌美容顏,他目光一柔,輕輕在她唇上烙下一記輕吻。
現在,他要全力出擊了,用盡所有辦法,也要讓她變成他狄仁杰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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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斜的陽光照耀在卷翹的睫羽上,微暖的金光,讓沉睡的人兒緩緩睜開眼,迷惑的看著眼前落下的夕陽。
「唔……天亮了……」範小秋打了個哈欠,緩緩由床上爬起,轉頭看著身旁空無一人、僅剩凌亂被早的床鋪。「人呢?」
她俏臉一變,跳下床開始梭巡這佔地約二十來坪的精致套房,找了半天,昨晚和她溫存一夜的男人就是不見蹤影。
「可惡的家伙,又跑了……」
抿著粉唇,她氣惱的走進浴室,打算清洗一身歡愛的氣味。
「臭男人、大色鬼,每次吃干抹淨就偷跑,搞什麼……把老娘當成什麼玩意了……」一想到自己將初夜給出去的那次,狄仁杰也像今天一樣一起床就跑得不見人影,她就滿肚子氣。只不過,她卻想不通這有什麼好氣的……
「誰是臭男人?」
才關上門的範小秋,驀地被背後冒出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迅速的轉過身,昭著艱前全身是飽沫的男人,「你、你你……你不是走了嗎?」
原來他還在。他在洗澡,不是偷跑,只是在洗澡……
她滿肚子惱火頓時消散,粉唇不由自主的微微彎起。
「我能走去哪?」他好笑的反問,跨出浴室,將她攔腰飽起。
「你干嘛?」身上的浴袍被他弄得濕答答了,她瞪目問著。
「你不是要洗澡?既然進來了,就一塊洗吧。」他答得很自然。
「什麼?」她還錯愕著,身上的浴袍己被他扒去,人也抱進浴池里。
「躺好,我幫你洗。」說著他拿起浴球,將沐浴侞擠在上頭,搓柔出泡沫。
看他似乎真打算幫她清洗,範小秋整張臉漲紅,連忙往浴池里頭縮,「我可以自己洗,東西給我。」她伸手要搶他手上的沐浴球。
狄仁杰手一抬,輕松躲開,「你不是很累了?既然這麼累,這點小事我代勞就好,你就放輕松,讓我服務吧。」
「讓你洗我哪輕松得了……」她紅著臉嘟噥。
這家伙昨晚精力充沛得差點沒害她跪地求饒,現在和他一塊洗澡,也不曉得會不會又……
像是洞悉她的想法,他溫柔的用浴帽將她一頭長發包起,緩聲說︰「我保證不會在浴室對你亂來——」他暖昧的眨眨眼,又說︰「不過洗好後,可就不一定了……」
範小秋手一揚,將池中的水潑向他俊美的臉龐,羞熬嬌斥道︰「!」
他哈哈大笑,也掬起一瓢水,往她身上潑去,兩人就像孩子般打著水仗,笑聲回蕩在這寧靜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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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又過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狄仁杰天天接送範小秋上下班,而送她回家後,有時他也會在範家串串門子,找藍偵瑜聊天,或幫陳媽掃掃地,一整天里,除了睡覺的時間以外,他幾乎把時間全耗在範家了,只差沒直接搬來範家住。
連方玉文都不禁直呼兒子有回國跟沒回國一樣——出門像不見、回來算撿到。
真是心酸。
這天,狄仁杰照慣例,開著車在範小秋開設的工作室門口等她下班。他才到沒多久,一抹竊窕的身影便由大門走出,筆直的走到他車旁,開門上車。
「今夭工作順利嗎?」她一上車,他馬上傾身為她扣上安全帶,貼心呵護的舉動持續了一個月,讓她想不習慣都難。
「還可以。」她說。
「要吃什麼?西餐還是中餐?或者你想去夜市走走?」他發動車子,放下手煞車問道。
範小秋不同于一般的名媛千金,不拘泥于非吃昂貴的餐點不可,平常的嗜好也不是逛街血拼,反而喜歡到夜市吃吃路邊攤及玩一些小游戲。
「在吃飯之前,我有事要問你。」她肅著俏臉,神情凝重的說。
她嚴肅的表情讓他疑惑地挑起俊眉,將才發動的車子熄火,側過身睨著她,「什麼事?你說。」
她也轉過身,鳳眸正視著那雙晶亮的褐眸,然後用很緩慢的語調問︰「你是在追求我嗎?」
聞言,狄仁杰愣住了。
「哈哈哈……」愣了好半晌,他才大笑出聲,而且愈笑愈大聲,久久無法停歇。
他的反應讓她氣得紅了臉,二話不說就要開車門下車。
她是說了什麼那麼好笑?笑笑笑!就算他沒要追她,也沒必要笑得那麼夸張吧?真是氣人……
「你去哪?」他唇角還凝著笑,一把勾回她輕盈的身子,傾身將車門關上。
「要你管!走開啦!」她惱羞成怒的拍打他環在她腰上的手臂。
「我還沒回答你的問題,你要上哪去?」他放柔嗓音,好聲好氣的問,仿佛剛才笑到流淚的那個人不是他。
「我不想听了。」她撇頭不看他,美麗的粉唇抿成一直線。
「可我想說。」他笑著,半強迫的將她的俏臉轉回來,正視著她水亮的雙眸,緩聲說︰「我不是故意笑你,只是我自認表現得還算明顯,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我在追求你。」
難道是他表現得還不夠,所以這可愛的小女人才會問出如此好笑的問題?
這下換範小秋愣住了,好一會才吃力的說︰「你……你是說真的?」
他每天接送她上下班、每天送一束她最愛的玫瑰花、每天帶她去吃好吃的、每晚也不忘和她吵嘴打鬧,還三不五時偷親她這種種的行為,的確就像是在追求她,但……她只是猜測,只是猜測而己!
因為自己憋不住話的個性,她才隨口問問,沒想到他這麼干脆就承認了,她不傻都難。
「當然。」他偷親了下她粉女敕的頰。「怎樣?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還是我們可以省略這步驟,直接晉級為男女朋友?」
所有情侶之間能做、會做的事,他們全都做遍了,就算他要求晉升為她正式男友,應該也不為過。
誰知她反應像是觸電一樣,驚得掙出他的懷飽,一臉見鬼似的瞪著他,「你是認真的?不……不對,誰知道你這惡魔的家伙是不是想整我,我不相信。」就算心里喜孜孜,甜得她直想大笑三聲,她還是不得不防備這披著天使外表、實際上是只標準惡魔的男人。
狄仁杰無奈的苦笑,「相信我,我不是在整你。」他這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別說了。麻煩你先停止那些……呃,追求的行動,我、我需要時間想想……」範小秋撫著額角,一臉頭很痛的樣子。
沒辦法,她從小和他斗慣了,一時間產生這麼大的變化,她很難接受。
「你可以想,但不能阻止我的追求。」他的神情十分真誠。
「你真的是認真的?」看著他的表情,她心里的疑慮動搖了。
「難不成要我把心挖出來讓你看,你才會相信?」
「我要你的心干嘛?無聊!」她白他一眼,瞪著他唇邊的笑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氣說︰「要我相信你可以,下禮拜六陪我參加高中同學會,假扮我的男朋友,讓那群看不起我的女人們跌破眼鏡,我就考慮和你交往。」
「就這麼簡單?」他有些不可置信。
風眸瞳大,她揚高了音調,「你以為很簡單?告訴你,這可是去出征!那群女人你又不是沒見過,她們……」她嘩啦嘩啦的把去年同學會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俏臉氣漲成粉紅色,雙拳緊握,一副打算扁人的模樣。
听完她的抱怨,狄仁杰忍住了笑說︰「我願意,我願意當你男朋友陪你出席同學會。」他還滿期待看見一群年近三十的女人互相叫罵的情景。
「願意你個頭啦!」她紅著臉,賞他一記大白眼,「只是要你假扮,又還不是真的。」
「多了兩個字而己,差不了多少。」他揚起唇角,寵愛的凝視著她紅撲撲的雙頰。
「差多了。」她可沒那麼好拐。自行拉過安全帶扣上後,她開始吩咐,「同學會下禮拜六舉辦,上午十一點半前到場,我們約在風華飯店等。別遲到,要是你遲到讓我被恥笑,你就死定了。」她惡狠狠的警告。
「是,女朋友說的話,我一定辦到。現在,我們到士林夜市走走好嗎?」狄仁杰發動車子,轉動方向盤,往士林方向開去。
听他左一句女友、右一句女友叫得無比自然,範小秋心口一陣甜,表面卻仍作勢要捶他,佯裝不悅的低罵,「就說了我還不是你的女朋友,你這家伙怎麼這麼無賴」
「哈哈哈……」他大笑出聲,壓根不管她的叫罵,柔聲又說︰「親愛的小寶貝,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還是說,你不想去吃士林大香腸,比較想吃我的……」
以下為十八禁,兒童不宜。
露骨的言語讓她又羞又惱,粉拳毫不客氣的捶上他的肩,惱怒的大吼,「狄仁杰!你可以再色一點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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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很快就到來,同學會一如範小秋所預料,是場唇槍舌劍的戰爭,她、孟奇兒和店心妍才踏進宴會廳門口,就被一群惜日同學給輪番嘲諷,偏偏三人的伴侶又像約好似的,一同晚到,讓她差點就按捺不住,沖上前去大開殺戒。
好險在緊要關頭,狄仁杰終于到了,一進場就迷瞎眾女的眼,讓她們連話都說不出口,這才稍稍平衡範小秋的怒氣。
此時,同學會早己結束,所有人都離去了,只剩她和狄仁杰兩人因為下午沒事,便留在風華飯店附設的露天咖啡廳里,喝咖啡聊是非,打發時間。
「哇哈哈哈!好爽……」
听著如此粗俗不堪的話語,狄仁杰放下手中飲料,苦笑的說︰「小秋,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這女人一高興就什麼都忘了,連平時在外頭還會稍微裝一下的優雅氣質,全都給拋到腦後。
經他提醒,範小秋趕緊收起唇邊夸張的笑,鳳眸微瞥,確認外頭除了他們兩人外壓根沒別人,這才安下心,白了他一眼,「形象是給外人看的,這里又沒別人,有什麼關系?」
狄仁杰雙眸一黯,身子貼近她,伸手挑起她細膩的下巴。「這麼說也對,這里除了我這剛剛上任的男朋友外,的確沒其他人了。我就是喜歡你這直率坦蕩的個性,可愛得讓人想一口吃掉……」他傾身,薄唇精準的吮含住她精巧的耳垂。
這樣大膽的舉止讓範小秋倏地紅了臉,連忙將他給推開,用手捂住小耳。「搞什麼?這里是公共場所耶,你不要臉我還要!別靠過來!」
要在人來人往的咖啡廳做出這麼親密的行為還無關緊要,她可沒開放到這種地步。
「有什麼關系?我們可是熱戀中的情侶,沒人會有意見的。」他一臉無所謂,又迅速在她粉女敕的唇上偷得一記輕吻。
她反應不及,來不及擋下他偷吻的舉動,只好懊惱的瞪著他,「誰跟你是熱戀中的情侶?我只說考慮和你交往,又沒說一定會和你交往,你搞清楚。」
即使全身上下都讓這惡魔男給吃干抹淨了,她還是死不承認兩人的行為舉止根本己和情侶沒兩樣。
听她這麼說,狄仁杰仍是一臉微笑,挑起她一束發絲在指間把玩著,緩聲說︰「還記不記得你賭輸我的那個賭約?」
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誦上心頭,讓範小秋一顆心忐忑不安,她表情警戒的問︰「你想干嘛?」
這家伙,他最好不是要用那賭約,逼她答應當他的女朋友!
「你說呢?」他笑眯了眼,就像只狡詐的狐狸,「你這麼聰明,應該不會猜不出來吧,嗯?」
她白他一眼,「你曉不曉得你這樣做很小人?」
他聳聳肩,「我以為在你心目中我一直是小人——難道不是?」
——她無言了,因為沒法反駁。
她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在她心底,確實一直沒指望他會有變成正人君子的那一天。
「默認了?」他露出一抹詭笑,將她抱到自己大腿上,親昵的捏了捏她直挺的俏鼻,「那我也當你默認是我狄仁杰的女友嘍?」
鳳眸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粉唇依舊緊閉,半聲不吭。
不過,雖然臉上表現得極度不甘願,可範小秋卻無法壓抑心頭涌起的那股喜悅。她不想承認,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一顆心己全掛在這有著天使外表的惡魔身上。
她在意著他的一言一行,在意他無賴般的死纏亂打,在意他對她說的每一句甜言蜜語……她的心,以極快的速度莫名淪陷,在她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全給了這個她以為會是一輩子死對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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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狄仁杰正式交往的第三個月,原本存在範小秋心里的所有疑慮,幾乎都己煙消雲散,此時的她,根本就是個幸福的小女人,每天過著快樂的日子。
然而,今天她卻看見了足以粉碎她幸福美夢的畫面——
範小秋雙拳緊握,一雙風眸半眯著,隔著餐廳的透明玻璃窗看著在對街相擁的兩人,好一會才勾起粉唇,自嘲的低喃,「呵,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三個月前,狄仁杰用盡手段也要她當他的女朋友,今天是他們交往滿三個月的日子,他說有事沒辦法陪她過,原來……他所謂的事,就是和另一個女人約會?
好!真是好極了!
「小秋,你說什麼?」坐在她面前的邱育升沒听清楚她的自言自語,挑眉間。
範小秋收回視線,放下餐巾,面無表情的站起身,「學長,我有事要先離開了,幫我和學姐說聲飽歉。」
說完,她轉身就走,扔下一臉錯愕的邱育升傻坐在原地。
「搞什麼?什麼事這麼急……」瞪著那消失在轉角的白色裙角,他驀地想到一件事,扼腕的在後頭大叫,「小秋!範小秋!先別走!你不是說要請客?錢先付了再走呀……」
他這學妹該不會是故意的吧?說好因為他上回假扮她男朋友,所以要請他和他的小親親吃高級日本料理做答謝,結果居然才上頭盤,她就給他落跑了?
見人喚不回,邱育升只有含恨的拿出錢包,點了點里頭少得可憐的鈔票,「可惡!下回見面非坑你一頓大的不可……」
範小秋一路尾隨前方離她約十公尺遠的男女,愈跟,她的心愈沉,兩排雪白貝齒咬得死緊,怒瞪著他們親密的舉動。
男人——也就是奸夫狄仁杰,他一手正環著身邊的女人——也就是前女友的腰,兩人有說有笑的,在她眼前走進五星級飯店。
她沒跟進去,而是在對街拿出手機,撥打狄仁杰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遲遲沒人接听,這讓範小秋更惱火,她快步通過馬路,走進飯店。
「歡迎光臨請問小姐來用餐還是住房?」門口服務生禮貌的詢問。
「找人!」她扔下這句話便直立往前走,鳳眸急險梭巡那對狗……咳!一男一女的行蹤。
「請問小姐要找的客人,在哪間餐廳用餐?」服務生連忙跟上前又向。會來找人的通常是要用餐、這是他從事飯店業多年的經驗。
範小秋沒理他,鳳眸仍四周處張望著,等她看到人時,狄仁杰正擁著前女友坐電梯上樓,而電梯門恰巧關上。
「可惡!」她氣得跺腳,雙手叉腰怒瞪著直直上揚的電梯數字,對著跟來的服務生問︰「十五樓有沒有餐廳?」
服務生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根據他從事飯店業多年的經驗,此時他可以很確定,這位小姐不是來用餐,而是來……「抓猴」的。
發現服務生的沉默,範小秋鳳眸一凝,直接瞥向電梯口的樓層介紹,當她發現五樓以上全是客房時,俏臉只差沒變青色的。
她二話不說,正要轉身到拒台詢問他們入住的房號時,手機突然響了。
她拿起電話,在看見上頭顯示的姓名時,強忍著大吼「狄仁杰!你居然敢劈腿」這句話的沖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十分平靜的口吻說︰「喂?」
「小秋,你找我?有事嗎?」電話那頭傳來狄仁杰溫柔的聲音。
她忍著心頭的怒火奔騰,硬擠出甜美的嗓音說︰「也沒什麼事,只是問問你在干嘛……」
他輕笑一聲,「不是跟你說過我今天和親戚一塊吃飯,晚點就會回去了嗎?怎麼?想我是不是?」
「是有點想你……」想!當然想!想把你的頭摘下來當球踢。她又深吸了口氣,嬌女敕的嗓音無法控制地有些變調「你究竟和誰一塊吃飯?為什麼不讓我跟?」
今天早上狄仁杰跟她說,他晚上要和很久未見的「親戚」一塊吃飯,可能沒辦法陪她共度他們交往三個月的紀念日。
當時她問他自己能不能跟,他卻很委婉的拒絕了她,說下次再帶她來,當時她沒多想,也自行安排活動,約了學長和學姐一塊吃飯,只是沒想到竟會意外讓她撞見他和前女友幽會的畫面。
「和親戚啊,你不是問過了?」他納悶的說。
「我忘了。」咬牙切齒的進出這三個字,她假笑兩聲,又問︰「那你們還在吃嗎?在哪里吃?」
「還在吃,在……日陽飯店的意大利餐廳。」
說謊!他居然說謊?
範小秋隱忍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她親眼看見他們兩人去開房間,狄仁杰卻跟她說他們是去吃飯?
這男人分明就是劈腿!
「小秋?小秋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遲遲听不到她的聲音,狄仁杰連聲叫喚道。
走到飯店一角沒人的地方後,範小秋爆發了,她將電話拿離開耳朵,放在面前破口大罵。
「你這個大騙子!和親戚?最好是你親戚!她算哪門子親戚?我還不知道前女友也可以歸類為親戚,法令何時改的?我怎麼不曉得?狄仁杰!你要扯謊也扯個真一點、要幽會至少也跑得遠一點,劈腿還劈到讓我親眼看見,你……你真是……」她氣得全身發抖,氣得憐話筒里傳來的聲音都沒听見,緩口氣,又開始罵,「日陽飯店里的意大利餐廳?哈!笑死人了,我現在就在日陽飯店外,沒看見你們進餐廳,倒是看見你們去開房間。你別跟我說你們是到房間里叫客房服務,在里頭吃你的義大利餐,鬼才信呢!告訴你狄仁杰!我、要、和、你、分、手!」
一大串的怒罵吼完,她也「啪」的一聲將手機掛掉,雙手叉腰,站在原地狂喘氣。
「可惡的男人!可惡!可惡!可惡!居然敢劈腿?就不要再讓我遇見,不然絕對 嚓你……」她嘴里說得瀟灑,淚水卻早己流滿面,將她精致的妝容全數哭花。
範小秋邊罵邊哭,邊將不斷來電的手機關機,將電池給拔出,滿臉淚花的攔了輛計程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