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有和涼把話說清楚?」澤渡幽並簡直不願相信听見的回答,用冷眸瞪著眼前滿臉無辜的女人。難怪這幾天,涼整個人都冷了下來,連他都不予理會了。結果,澤渡家上上下下,為涼不明就里的擔心老半天,主凶卻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完全與她無關似的。
光永井菜繪子也就算了,她怎能讓涼也誤會這件事?
這女人簡直是——欠人揍!
「說清楚又能怎樣?」愛理不理地回瞪,永井惠懶懶地道︰「我口齒清晰的話,你是哪句沒听清楚?涼說『祝福我們』——祝福我們,代表他不要我,OK?」天殺的,因為他不要她,害她沮喪到現在還不夠嗎?當然了,既然人家不要她,她死皮賴臉地去多作解釋、試圖挽回,豈不是丟了永井家的臉。
反正婚事延了,一切就走著瞧、看著辦吧!
「你以為涼不在乎你嗎?」忍住氣,澤渡幽並幾乎咬牙問道。
「要是在乎,他沒事會那麼大方祝福我?又不是呆子。」當他是在問廢話,為了提醒他有多笨,她還不吝施于嘲弄的眼神。
听見她理所當然的回答,澤渡幽並生氣了,整張俊臉更顯得冷酷嚇人。為什麼所有人都能看在眼里,她就看不出涼望著她的眼神有多專注?不在乎,在不知道她的身分之前,涼就不會想為她起家庭革命,反抗爺爺的決定去解除婚約。
「巴嘎!我就讓你看看他是不是呆子!」粗魯罵了句,做出最不願的決定,他二話不說地抬起她的臉,不給她掙扎的機會便吻了下去。
剎那間,被震懾住的永井惠完全呆愣,錯愕得連該反抗都忘了。
她忘了反應,另一個人可不——短瞬間,結實凶狠的拳頭不偏不倚地扎實落在澤渡幽並的臉頰上。
「啊——」眼見澤渡幽並往後摔跌,永井惠驚叫出聲,甚至忘了被吻的錯愕,看他傷得似乎不輕,沒多想便直接撲到他身旁查問︰「幽並,你沒事吧?是誰……涼?」當她轉過頭,想問誰竟粗魯打人時,立即呆在原地無法動彈。
好恐怖!澤渡涼鐵青的臉色,難看得彷佛想殺人。
「你為女人打我,最好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從地上一躍而起,澤渡幽並沉黑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順手就扯起還跪在地上的永井惠。讓人詛咒,涼真的會為個女人動手揍他。哈,原來兄弟情分是夠薄,真是讓人夠他媽的郁卒!
但,他明知不可為而為,就是要涼承認對這女人的感情,趁早把麻煩都解決掉以省他煩心。乍看涼出現在不遠處,他突然想到了這個吻她的下下策。
只要在乎,就算嘴上說祝福,親眼見到別人吻她,是男人就不可能無動于衷。
哼,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犧牲到這種地步!
「我……」揍完了人,澤渡涼所受的錯愕不比人少。
明明要成全他們、隨他們去相親相愛了,為什麼一看到幽並吻她,他整個腦袋就不受控制地飆火,氣得只想砍了幽並再說?他不該這樣的呀。
不怪他們疑惑,他自己也弄不清原因。
有話問她,他才會找到後院來,自然沒想到會見到他們熱吻的場面。教他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竟會怒火攻心到失控揍了幽並。幽並要個解釋,他……沒有立場去解釋。
永井惠望著他,等著他回答的眼神,也讓澤渡涼局促不安。
羞恥心作祟,他幾乎無法正視她了……
「我啥啦,快給我你的解釋!」讓人耐心不足的反應!就直說了妒火攻心、難以自控會死嗎?浪費彼此的時間!澤渡幽並煩躁得差點沒索性代答。
百般無奈氣惱之下,委屈自己被揍了一拳,要是沒有得到半點效果他會嘔死,肯定會想拆了涼不知何時變得婆婆媽媽的骨頭。
支吾了半天,澤渡涼只吐出幾個字︰「我以為是別人……」
「你說什麼?」澤渡幽並差點沒氣壞了。
敢情,涼還以為他是欺負永井惠的登徒子!不但牽拖得太遠,想敷衍的謊話也編得太爛了吧!
從小相處到大,他根本不相信涼會認錯人。
「呵呵呵……」忍不住了,永井惠出聲笑了起來,當場重展了消失三日的笑容。
她想到澤渡幽並那踩到狗屎般難以置信的臉色、表情,難看得教人不得不拍案叫絕。
想激澤渡涼說出真心話,結果只換來一頓污辱,真的是很可憐哪!
托澤渡幽並之福,她沮喪的心情好多了。
被她這麼一笑,兩個大男人不期然轉頭,同時被轉移了注意力。
她笑啥,有啥好笑的?
發現自己成了焦點,永井惠露出再甜不過的笑臉,淡淡地問著︰「干嘛,你們有搞爆笑的權利,我就沒有為此而笑的自由?」
「哈!自由?」竟說他們在搞爆笑她未免欺人太甚了!
這女人也不想想——他是在為誰辛苦、為誰忙?澤渡幽並的火氣可大了,一副想要掐死她、送她歸西的狠樣,怒瞪的黑眸幾乎要爆出火來。
不似澤渡幽並的冒火,看到她久違的美麗笑容,澤渡涼郁悶的心情反而轉好。
笑容也許只是她的保護色,卻沒有人能去質疑她笑起來的美。而且她此刻的笑容,出自毫無防備的真心,完全沒有虛假之色。
收去過大的笑容,永井惠的嘴邊依舊殘留微笑,略含冰霜的聲音卻清清楚楚地道︰「你偷親我,我都還沒找你問罪哩。你還想剝奪我笑的自由?」那個短促的吻,還沒有感覺就被澤渡涼打斷,其實她不但不生氣,還覺得澤渡幽並為此挨了一拳有點可憐。
澤渡幽並想讓她知道澤渡涼有多在乎她,基本上他是做到了。
若對她沒有感覺,澤渡涼不會沖動得揍了澤渡幽並——雖然他說是認錯人。盤據心頭的沮喪,因為澤渡涼的舉動而真真實實地開始消退了。
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句話還真是說得一點也不錯。
「你偷親她?」澤渡涼的綠眸瞬間又灌入了火。
澤渡幽並貨真價實地被激怒了,沒好氣地道︰「有人要吻女人,還先問可不可以的嗎?問了還有個鬼氣氛!浪漫,浪漫你懂不懂?」天下紅雨,他澤渡幽並才會知道何謂浪漫,氣頭上他卻胡亂而說。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澤渡幽並截斷涼的話,惡毒地嘲弄道︰「奇怪了,你不是要讓她嫁給我?我要親她還是要她的身體,早都不關你的事了吧!既然你沒有意思要她,別人對她做什麼與你何干?」他故意說得白話,免得有人永遠不開竅。
被澤渡幽並問得心虛,澤渡涼還是掙扎著道︰「是不關我的事了,可是她好歹是個名門閨秀,你不應該在婚前對她非禮……」光想像澤渡幽並的話,他整顆心就糾結了起來,感覺異常不好受。
他無法想像,不願想像她睡在別的男人懷里。
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感覺了。
「哈!名門閨秀?」澤渡幽並夸張一笑,提醒著︰「表面嫻雅端莊,她私底下什麼沒氣質的德行你沒見過?赫——你干嘛踩我?」他突然轉頭爆吼。
痛啊!被木屐一踩,腳指頭沒痛個三天以上才有鬼!
別懷疑,他之所以痛得爆吼,是永井大小姐——用穿著木屐的玉足踩了他一腳。
「親親幽並,你當我死啦?」揚揚秀眉,永井惠卻報以天使般的微笑,不疾不緩地道︰「要批評我,你也該等我不在的時候吧!」被他說成這樣,她再無動于衷就顯得過于矯情大方了。
忙著觀察澤渡涼的反應很重要,但就算人家說的是事實,她也不可能一直任人污蔑.「哼!」澤渡幽並輕哼,不能說的確是差點當她不存在。
「事實就是如此,難道你還能否認你人前人後是兩極化?」
「能看到我在人後的模樣,可見我對你有多特別。」微微笑著,永井惠倒是很能對答如流,靈巧的黑眸正轉著。
「所以——」
「啥?」對于她拖長的尾音,澤渡幽並實在很沒好感。
「親親幽並哪!」永井惠笑,還以施恩的口吻對他道︰「人家的意思是,你可別人在福中不知福。」澤渡幽並啐了聲,彷佛在詛咒中丟出話︰「有福你們自己享吧!我沒興趣。」
「唷,親親幽並,你對人家好冷淡呢!」心情漸好,永井惠的壞心眼再度回籠。恢復了惡作劇的心情,她調戲永井菜繪子用的那套,立即搬到澤渡幽並身上。
「喂!你親親幽並叫夠沒有?」听了礙耳。
就算知道她是要激澤渡涼,澤渡幽並還是起了滿身疙瘩。瞧澤渡涼那臉不爽到極點、正被妒火吞噬的表情,難保他不會再賞他一記拳頭。
「當然沒有,人家叫得正順口呢!」眨眨眼,永井惠無辜地噘著小嘴。裝小可憐是她自小就會的拿手絕活,唬唬人從來難不倒她。
「你——」被她氣得沒有話說,澤並幽並瞪她一眼,索性對澤渡涼道︰「天知道你誰不好愛,怎麼會愛上這種怪女人?這麼麻煩的女人我不要,你自己留著看著辦!我可受不了有個神經大條的女人,天天在別人面前喊我親親幽並!」說有多丟臉就有多丟臉!
該說的都說了,澤渡幽並沒心情再陪他們耗,撂下話就轉身離去。
沒阻止澤渡幽並離去,永井惠只是找了張石椅坐下來。
「好熱,腳好酸喔!」坐下之後,她用和服的袖子輕輕扇著。
天氣暖和,穿和服哪有不熱的道理。
澤渡涼沉吟了會兒,走到她面前問︰「有話對我說嗎?」從她和澤渡幽並對話的口吻中不難察覺,他們對于彼此的「好感」很有限,說話全是句句含諷帶刺地只怕傷不了人。有感情的男女,應該不是這樣談情說愛的吧?
其中,必然有他弄錯的地方。
唉,他不免懷疑,還要被她愚弄幾次自己才會學乖。
「如果我不值得你爭取,你要我說什麼?」左顧右望,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袖子後,她抬起眼睨著他的臉。
「既然你們兩個都不要我,澤渡爺爺也願意緩下婚事,我想我回台灣去也沒有人會反對吧?」
「我反對!」不及多想,澤渡涼已月兌口而道。
仰望著他,永井惠露出頗覺好笑的表情,「你以為曾經選擇放棄我的人,還會有反對的權利嗎?」當他決定不去愛她,就再也沒有權利去管她。
「親耳听你說想嫁給幽並,那是我不知道——」不知道她當時是又在惡作劇。
「結果就是,你沒有為我爭取,這不是事實嗎?」誰又懂她的難過呢?
本來想說什麼,澤渡涼突然想到某件事,不由得苦笑。
「幽並只是你用來拖時間的煙幕彈,你的最愛其實遠在加拿大對嗎?」他差點又自作多情了。
略感詫異的瞬間,永井惠也看到了不遠處有幾個正向她招手的人,眼神落在他身後喃喃笑道︰「說人人到,我的最愛幾乎都來了。」早知道他有所誤會,原來她的猜測還真的相去不遠。
幾乎都來了?意思是不止一個?
不可言喻,澤渡涼受到不小的震驚,滿心震怒地隨她視線快速轉頭。
「你們看,她又用天使的微笑騙人了。」有人不以為然。
「你還沒習慣?」有人笑謔。
「敢情你第一天認識惠?」有人諷刺得很徹底。
「能把人騙倒也是一種本事。」觀念不同,有人淡淡地道。
走到永井惠面前,無視某大帥哥的存在,不知是說給誰听的,俞真妍不客氣地笑道︰「你啊,看起來最沒個性、最好相處,其實則不然。」
「你們該不會想說——我有天使的軀殼、惡魔的個性吧?」縱使心有詫異,看見幾個死黨後,永井惠仍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了笑嘻嘻的表情。
從加拿大回來有些日子,她不是太過意外,她們會專程來日本看她。
六絕美人,只缺了還在台灣受家人「監護療養」的莫莫。
「去,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朱利葉嗤笑道。
「多謝你的抬舉了。」只當是恭維,永井惠接受得臉不紅氣不喘。
對死黨一笑,永井惠從石椅上起身,領著她們離去。
「你不理他啦?」
「能理的時候還多得是,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可是他臉色好像很難看耶……」
「小朱,人家不愛笑,不代表臉色就該說很難看。」一如她。
「琦,是挺難看的吧?看上去青青白白的……」
「挺好笑的,他以為我去加拿大看莫莫是幽會我的愛人呢!」
「呵呵,你在加拿大有愛人?怎麼,你和朱里安有一腿?」
「真妍……這笑話不甚好笑。」
「是你提起的。」
「別提了,告訴我莫莫的病情怎麼樣了?」
「記憶還沒有恢復……不過……」怔愣在原地,澤渡涼听著討論漸行漸遠的她們,頓悟到自己又誤會一件事。離去的那一瞥,她的黑眸里只有決絕,彷佛已對他心灰意冷。
他怕,一切都來不及了。
刷地拉開紙門,澤渡幽並帶著憤怒登堂入室。
「她們要回台灣了,你還有心情在這兒禪坐?王八羔子!早知道她對你如此不重要,我干嘛要白白吃你一記拳頭!」見鬼了,他從不知道涼是如此龜毛的家伙!
這回不一次敲醒涼混沌的腦袋,他就干脆離家出走不姓澤渡。那女人一走,澤渡家八成就得籠罩在低氣壓之中。怎麼想,澤渡幽並都無法坐視不管。
否則老頭一火,他遲早會被卷進台風圈里。
「誰要走了?」臉色丕變,澤渡涼突然被震起來。
「除了永井惠那女人,你以為我還會說誰?」搞不懂他們愛來愛去,怎麼會愛不出一個結果?澤渡幽並不免冷冷訕諷︰「她幾個死黨來日本玩也玩夠、留也留夠了,收了行李要回家,永井惠打算和她們一起走,人都到門外了!」
「不!我還有話要和她說……」臉色突地刷白,澤渡涼直接往外沖。
如果她就這麼走了,他這幾天得來的醒悟,有可能永遠成了空。並非他不想找她說清楚自己的感覺,但她的死黨們無時無刻不在,杜絕了他私下解釋的機會。
當他沖到澤渡家門外,幾個女人的行李箱正由澤渡家的下人送上計程車。
怎麼來就怎麼走,她們謝絕了澤渡家派車專送的好意。
「我不準你回台灣!」無視其他的人,喘著重氣的澤渡涼沖出來,直接扯住了永井惠的手臂,氣勢磅–地朝她命令大吼。
很正常的,嚇到了不少的人,包括正和死黨們說話中的永井惠。
澤渡家正抬起一件行李箱的下人,不但被嚇愣、還松了手讓行李箱砰然落地。
巨大的聲響收回不少人的心智。沒有理會摔落的行李箱,陸琦一行人找到目標物,僅是略感興趣地盯著後續發展。呵,這慢多拍的男人總算明白該有所表現。
「誰說我要回台灣?」撇了撇嘴,永井惠皺起眉睨著被他抓痛的手臂。
「你沒有要回去?」他不禁一呆。
「我是要回去呀!我老爸、老媽、老哥和爺爺都在台灣,等著我回去給他們前前後後仔細瞧瞧有沒有被你們澤渡家虐待了哩。」抬起黑眸,她回得慢吞吞卻理所當然。其實她答應澤渡爺爺,只待一個星期就回日本,但沒必要告訴他這少根筋的笨男人。
「永井惠!你耍我該耍夠了吧!」感覺又被捉弄,他不自覺地收緊手掌的力量,俊白的容顏氣呼呼。
「拿我的真心去踩當真那麼有趣嗎?」在他和好友大眼瞪小眼時,俞真妍要人接續把行李搬上車。
不在乎手臂傳來的疼痛,永井惠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訕道︰「別開玩笑了,從來看不到的東西,我想踩也無從踩起。」呼,好累,行李終于都上車了。朱利葉做好最後的打點。
「是你不想看,所以永遠看不見!」幾乎跳腳,他大感冤枉地氣吼。
感謝完澤渡家的下人,白晴招呼其他三人︰「上車吧!」謹守本分,不敢多看主子的家務事,那些下人們辦完事便退了下去。
「反正我是沒看見,你就當我瞎了才看不到好了。」他是吃錯藥了,今天火藥味這麼重。听見白晴的話,永井惠扯回自己的手臂,對他丟下話便走向死黨們。
「誰說我們要收你?」當她走到死黨面前,打算跟她們上計程車時,誰知陸琦將她一把推了回來,害錯愕的她當場跌進澤渡涼的胸膛里。
「拜啦!惠大小姐——」上了車,計程車立即發動前進,朱利葉掛在車窗外笑,遠遠朝她丟來話︰「老話一句,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哈,將了永井惠一軍,好圓滿。
「告訴我,為什麼你要一再考驗我?」不等車影完全自街角消失,緊緊抱著永井惠的澤渡涼便激動地道︰「難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啥?她耳朵沒壞吧?
听見這沖擊性的告白,永井惠愣在他懷里,哪還記得被死黨拋下的委屈?哪管她三秒前還在心底詛咒枉費死黨一場,她們四個竟沒心沒肝、沒肺沒血沒淚,用這麼沒品的手段丟下她讓澤渡涼看笑話,害她感到亂沒面子一把?
「騙人,要是愛我,你會肯把我讓給幽並當老婆?」她的思考能力突然回籠。
「那是我以為你要幽並……」掙扎了會兒,縱使心有千千結,澤渡涼閉上了眼,還是在困難中擠出話︰「而幽並也要你。」
「姑且不論我的意願,難道是幽並要我,你就退讓?」她露出狐疑的神色。
不難從他的話中听出來——澤渡幽並要她才是個重點。
「你不懂……」捧起她的臉,澤渡涼重新張開眼眸。
看見她眸底反射的自己,那不同于東方人的模樣,他禁不住嘆息道︰「就算人人對我極好,爺爺甚至讓我掌控澤渡家事業的主權;但澤渡家的真命天子是幽並,我仍是個被當垃圾般低賤污穢、給丟在神社里的洋孩子。只是聖靈教的長老們依佔卜、在選擇之中將我托付給澤渡家教養,更盲目地為我冠上聖子之名。」
「你不會明白,我只是一個沒有心的傀儡女圭女圭,很多事我要不起。」從未對人訴說的心事傾吐而出,他以最真的剖白證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胡說,誰說你要不起?」等他這些話等得太久,心中便有了太多感慨,她卻佯裝生氣地瞪他,不高興地道︰「從前沒有用心,你的確是個傀儡女圭女圭,但是從你遇到我的那一天起,你不但有了顆會痛、會想念的心,心里還有我不是嗎?」將彼此的十指交握收緊,她短短數語便破解了他心中長年作繭自縛的魔障。
「那你心底……是否有我?」有些不確定,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求證。感受到她真切的體溫、听見她安慰的話,不代表他就能完全安了心。
為了這個肯為她拒婚、卻不敢表白真心的男人,她等他肯「爭取」等了又長又久,久到香菇都可以長出來嘲弄人,害她以為等不到、差點就對他死心了。辛苦的等待之下——豈能隨隨便便就給他滿意的答案,是不?
果實過于輕易摘取,就不會太甜蜜了。
永井惠低下頭,眸中閃過了壞壞的光芒。
「你說呢?」
「小姐,你願不願意和我談一場戀愛呢?」被人突地從背後一拍,任誰都會嚇一大跳;但欣賞美景中的漂亮女孩,轉過身後,只是露出不解的狐疑眼神說道︰「你這個人好怪喔!我又不認識你。」
「誰說彼此陌生就不能好好談一場戀愛呢?」伸出指頭搖了搖,搭訕者不以為然地說出自己的論調。
「最真實的是現在,你的人映在我的眸中,我的真誠許在你的心底,我們還需要知道彼此更多嗎?」
「當然要啦!世界上的事哪有那麼簡單,只讓你一個人享盡便宜。」不給面子地一口否決,美麗的女孩認真地數落︰「沒確定你的來歷,我怎麼知道你不會是通緝在案的逃犯;沒有你的背景資料,萬一你負債累累怎麼得了;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談完戀愛要找誰負責?」
「小姐哪!我不是逃犯、沒有負債,請你姑且叫我Kevin吧。」似笑非笑地嘆息,他舉起手真誠的發誓。
「相信我一回,給你自己一次機會如何?時間從不等人,錯過了我,你怎知要的不是有我的未來?」
「是啊,或許你就是我要的『未來』。」美麗的臉龐顯出猶豫的神色。
「來吧!陪我走走,或許能更確定你的心。」他向她伸出了手。
「我們要去哪兒呢?」猶豫一會兒,她終于決定握住他的手,卻不禁疑惑地問︰「要走到什麼地方,我才能確定自己的心?你有個終點嗎?」
「去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共同走過的路有多長。」溫柔地牽著她前進,他又出其不意地側身,專注地望著她。
「如果你想要個終點,終點在有眾人祝福的教堂,那是我們走入另一階段的開始,你願意陪我走上紅毯的那一端嗎?」她笑了,當他是在開玩笑,于是語帶調侃地問︰「你沒听說過嗎?婚姻是感情的殺手、愛情的終點,剛談戀愛,你就想踏進墳墓了嗎?」想了想,他依舊笑道︰「從未踏進墳墓的人,永遠不會知道住在墳墓里的酸甜苦辣。你願不願意和我踏進同一個墳墓,用有限的時光、無限的真愛去珍惜對方,分享共有的酸甜苦辣,一起采收喜悅的成果,為你我延續的生命同感驕傲,築起一個讓人羨慕而充滿愛的墳墓呢?」如同誓言的詢問,深深切切地震撼了女人的心。
「Kevin——我願意。」大喊他的名字,她撲進了他的懷里。
「我知道你會願意,我的新娘。」他真心地笑,在景色優美、湖光粼粼的岸邊,緊緊抱住不到一小時就該娶入門的美麗新娘。
兩心相屬,此刻的他們擁有了幸福。
眺望遠處的虹橋,她突然仰起臉問道︰「Kevin,你想我們在婚禮前一小時,還跑到台場來享受羅曼蒂克的氣氛,會不會讓爺爺、女乃女乃抓狂了呀?」婚禮前一小時,卻找不到準新郎和準新娘,不難想像婚禮會場亂成啥模樣!
「我們都順他們的意在一起了,做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何不可?」露出賊賊的笑容,他沒有半點愧疚擔心的神色,更不忘老神在在的提醒︰「你別忘了,是誰說過沒在婚前來台場約會,會是人生一大遺憾非來不可的啊?」
「當然是我!誰能有我這種精神?」高高仰起下巴,她還很驕傲哩。一想到死黨們全被她丟在婚禮會場里大眼瞪小眼,她就樂得很。
思及曾被她們單獨丟下,心中惡魔馬上戰勝了天使,她不報仇心頭可不會舒坦。
「小壞蛋。」他忍不住糗她,縱使心中早愛慘了眼前的小壞蛋。
「誰的最愛嘛?」甜甜微笑,天使露出亟欲挑釁的眼神。
「我,是我這拿你沒轍的笨蛋可以吧?」虧她有本事,就是能讓人對她又愛、又恨。他好笑又無奈,卻早已此心向明月、願深情永不渝。
「拿我有轍,你還會愛上我嗎?」斜眼瞅著他的眸底自信滿滿。
不予回答,他僅是搖頭笑笑,隨口問道︰「萬一讓老人家急太久急得血壓上升,結果可是要背上不孝罪名,你這小壞蛋準備回去嫁人沒?」
「請問,準新郎倌急了嗎?」眸光一轉,她滿臉好奇地問。
「準新娘不急,準新郎也急不起來。」寵愛地吻吻她的鼻頭,他這準新郎悠哉得很。兩家的爺爺、女乃女乃熱切地等著抱曾孫,死神有九成九是拐不走他們的。隨口問問,不代表他會擔心得背上不孝的罪名。
久違的壞心眼,很快戰勝了她已薄如紙的孝心。
「那……」刻意停頓口氣,遠眺湖色的美人兒笑得好賊。
「就讓該急的人去急吧!」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