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彥子齊為姜紅辦了場琉璃創作八年回顧展兼兩人的婚禮。
原本堅持不穿婚紗的她,最後在他幾近落淚的苦苦哀求下,心軟成全他的心願,穿上他挑選的暗紅色露肩長禮服。
舍棄佩戴百萬鑽飾,她身上的飾品除了婚戒,只有頸項上戴的紅色系琉璃珠項鏈,彥子齊第一次親手燒制送她的項鏈。
「紅,我後悔了,你應該穿寬T恤、牛仔褲就好。」
今天的姜紅完全變了模樣,縴瘦卻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無遺,盤起長發,露出縴長的脖子、香肩、果背,暗紅色的性感禮服更襯得她冶艷如火,他完全不希望美麗的她被人觀賞,而是自己獨享。
「反正我這輩子不可能再穿裙子了。」被打扮得美艷的姜紅渾身不自在,踩著高跟鞋幾乎不知道怎麼走路,從她接觸琉璃世界後,再也沒穿過裙子和高跟鞋。
「只要待半小時,這里就能交給我爸媽去招呼,我們可以去飯店享樂。」彥子齊黑眸盈滿的凝視著她,千辛萬苦才逼她穿上禮服,這會兒他卻迫不及待想親自幫她月兌下來。
牽起她的手,他帶她走往展覽品的第一件展出位置。
她看見一個穿卡其色舊夾克外套的長者背對他們,專注盯著眼前的琉璃藝品。
那個背影感覺陌生,卻有些熟悉,姜紅停下腳步。
「爸……」她不確定地輕喚一聲,內心瞬間緊張不已。
頭發斑白的男人轉過身,一看見她,神情很是驚愕。
一張黝黑滿布皺紋的瘦臉上,一雙滄桑的眼怔怔地瞅著她。
姜紅一雙美目緊鎖著父親的臉,記憶中他沒這麼瘦黑、這麼蒼老,就算經過了十一年的歲月,也不該是這模樣。
一瞬間,她眼眶發熱,內心酸楚,即使曾經有過許多爭吵、怨懟,他終究仍是生她、育她的親身父親。
當年父親憤怒下甩她巴掌,揚言斷絕父女關系,要她有本事出走就別再踏進家門,固執倔強的她終于是發下狠誓不再回家。
這一分別,已經十一年,父女兩人強硬的個性太相似,誰也不肯先開口化解干戈、融化冰河。
彥子齊曾邀她一起前往拜訪忠實支持者,商談出借收藏的琉璃作品,當時的她隱約猜出實情,卻因提不起勇氣而逃避。
這些年經歷許多磨難挫折,她總能勇敢應對,唯獨無法重新面對父親,固執與倔強讓她即使遺憾也只能將這份斷絕的親情擱置在心底。
彥子齊明白她內心的缺憾,在她說自己與父親斷絕來往後,他其實已暗中為她尋找她父親的下落。
之後,他想帶她一起去拜訪姜父,但看出她的逃避為難,他不願勉強,只好苦心策劃,安排最適當的時機場合讓他們父女相逢。
他大掌緊緊包覆住她微微發顫的手,恭敬地朝姜父深深一鞠躬。「爸,請把紅交給我,我會好好照顧她和你一輩子。」
「啊?」姜父聞言,瞪大眼,非常驚愕。
女人身邊的男人他見過兩回,都是上門向他商談借女兒作品的事,原本他拒絕出借展示,但對方表明是贊助女兒辦回顧展的貿易商負責人,因為對方很有誠意,而他也很高興听到女兒將舉辦大型展覽,最後才同意。
他送給他開幕的門票,邀請他蒞臨參觀,他卻是對于女兒重逢有所顧慮,即使這些年內心一直牽絆著斷絕關系的女兒,但他不知該如何修復兩人的關系。
彥子齊告知他,姜紅在展覽結束前才會現身,他才選在展覽開始的第一時刻悄悄地來,打算默默看完便離開。
他沒注意到到場參觀的人全都穿戴正式,不似單純來看琉璃展的一般觀眾。
他更沒想到今晚真正的主戲是女兒的婚禮,而對象是這個斯文俊美的男人——晶煌貿易總經理。
「抱歉,對你們耍了點心機,因為你們兩人真的太固執了,明明早已原諒對方,記掛著對方,卻不相往來。與其強迫你們板著臉見面,選擇這個時間場合重逢應該更合適。
「爸,今晚是我跟紅的婚禮,稍後會請我爸媽和您正式見面,雖然順序有些不合禮數,應該先徵得您的同意才是,不過我相信,您應該不會拒絕讓我當您的女婿。」彥子齊一臉自信,幸福地笑說。
姜紅抬眸看他,眼眶已浮上淚霧。
他知道她埋在心靈深處一直不願正視的遺憾,他親自為她修補斷裂十一年的親情裂痕,那比修補破裂的琉璃珠更困難艱巨。
他為她所做的超乎她的想像,這樣體貼溫柔的男人她如何能不愛?
「爸,對不起。」簡單的三個字,擱在心底十一年之久,如今竟能輕松說出口。「謝謝你願意來這里。」爸爸會出現,便代表仍對她在意和關懷。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始終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姜父眼中也蓄滿熱淚,哽咽道︰「你當初離開是對的,才能淬鏈出現在的璀璨光芒。我該走了,希望你幸福。」即使兩人和平重逢,他也不認為女兒真能原諒他的過錯。
他轉而朝彥子齊欠身,「紅就拜托你照顧了。」他轉身打算離去,這才發現這里的貴客全是上流社會人士,他站在這顯得格格不入。
「爸!」姜紅突地上前一步樓住父親瘦弱的身體。曾經的怨懟、仇恨,全灰飛煙滅,這一刻她只有滿心的感動與包容。
「爸,如果你離開,不肯喝杯喜酒,就真的對不起紅了。」彥子齊幫忙打圓場。
他很欣慰總算為她解開藏在心中多年的結,他相信經過歲月的洗滌,早已消弭了父女兩人之間的鴻溝。
今後她的創作里會充滿更多的熱情、更多的親情,及他們所共有的甜蜜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