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這里沒有人叫東方喔!」接電話的聲音非常嬌女敕,帶著一股軟軟的甜膩,是十足十女人音調。
打錯了嗎?林舞陽呆望著手機,她可是核對過好幾次才輸入的號碼的,怎麼可能會打錯?
這如果不是東方厲的手機,那會是誰的?
突然憶及——東方厲就是雷亞斯!她暗自咒罵一聲,她果然是健忘一族!
再次接下撥號鍵,電話再次接通,她輕吐一口氣,希望對方不記得上一通電話是她撥的,「您好,我要找雷亞斯。」
「你要找雷亞斯?你要不要晚點再打來?他……呃,現在可能不太方便接電話。」依然是嬌軟的女聲,背景聲音是熱鬧的搖滾樂,感覺像是在熱鬧的空間,還帶有回蕩的旋律。
「請問我什麼時候打比較方便?」
「呃,這個……我問問看,你等等喔!」
林舞陽緊蹙眉,背景聲音她是愈听愈覺得不舒服——響透半邊天的鼓聲和鍵盤樂像是喇叭開到最大般的刺耳,在話筒的另一邊,她偶爾還能听見喇叭飆高音,飆到破表的尖銳慘叫。
這到底是在虐待她的耳朵,還是在虐待在場人士的耳膜?
「雷亞斯,有人找你,你要現在听,還是請她晚點再打?」
「黎兒,雷亞斯這個模樣怎麼接電話?請對方明天再打好了。」
「對了,黎兒,晚上你陪他回去天母,你手上也有鑰匙嘛!我送你們過去,你要小心狗仔喔!」
「好,謝謝沈哥。」
不用對方告訴自己,林舞陽已從話筒中挺清楚對方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最好識相的明日再撥。
「不好意思,可能要請你明天再打。」
「謝謝你,我明天會再打電話的。」
于是在隔天,東方厲像是沒命般的出現在戶政事務所,他一臉的驚慌,卻又拼命強壓住,想裝出鎮定的模樣;他就站在林舞陽的窗口前欲言又止,開口、閉口了好一會兒,卻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林舞陽瞅著他又青又白的臉色,墨鏡就掛在他的臉上,卻還是掩不住他的苦惱;她怎麼也弄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什麼事,難不成是他搞砸了什麼工作嗎?還是他被逐出演藝界了?
坐在一旁的何倩推推林舞陽的手,有些緊張的問︰「小舞,他是誰啊?該不會是現在流行的痴漢吧?要不要叫警察?」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不是啦!他是我老公。」
「什麼?你老公?」何倩不可思議的在戴墨鏡的男人和林舞陽之間徘徊,「你老公?怎麼……怎麼……」
「有什麼問題嗎?」
「怎麼跟個痴漢沒兩樣?」
林舞陽好笑的指著東方厲,「痴漢?他才沒那種工夫和時間去趕那種流行。」
痴漢?如果何倩知道被她稱為痴漢的男人就是她崇拜的雷亞斯,那何倩的眼楮應該會爆凸吧!
不過不能怪何倩認不出來,要怪就怪他一身的邋遢樣——下半身及格,褲子是褲子、鞋子是鞋子。
至于上半身,頭發東翹西揚,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是玩發膠玩壞了自己的烏絲;再來是他的衣服,她知道刷破的褲子很有時尚感,但撕破的衣服呢?套在外面的的黑夾克像是許久未清洗,蒙上一層灰蒙蒙的塵埃色!
說他是雷亞斯?沒把他歸為流浪漢堆里,就已經算不錯了。
她看得出來他剛睡醒,便匆忙趕來;若不是能隱約看出他眼鏡後的惶恐眼神,她也想把他歸入痴漢一族,恩……就是比流浪漢高級一點啦!
「小舞,我看他好像有什麼事要跟你說,你要不要跟他聊聊?」
林舞陽瞥了桌上的時鐘一眼,點點頭,「我下午請假好了。」既然他人都出現在她面前,她可以順便把佑佑的事跟他好好談一談。
「職務我幫你代理。」
「謝謝。」把假單交出去,林舞陽收拾完東西,拉著東方厲離開事務所。
她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這個男人就這樣出現,幸好該有的遮掩他沒忘掉,只是忘了把魂給裝上,否則他不會讓自己這麼狼狽的。
搭上他的車,她要他找地方換件衣服,最好能把頭發搞定;他聞言透過後視鏡,這才發現自己糟糕的模樣,拐了幾個彎,找地方停好車,他走進一間服飾店,出來時已經回到精神煥發的模樣。
他們徒步找了一間復合式餐廳,點完餐,她認真的瞧著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知道你有話要說,而我也有事想跟你談;是你先說,還是我先?」
東方厲一回神,腦中閃過的第一件事馬上沖出口,「你的手機怎麼不開機?」
「手機?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她有點訝異。
「你昨晚又打電話給我,我循著號碼回撥。」
「哦,原來是這樣。」她又健忘了,這是手機的好處嘛!「我的手機基本上是不開機的,除非要撥出,否則根本派不上用場。」
他張大嘴,她是哪個朝代的女人啊?「你的手機只是用來撥電話?你該不會連月租費都用最低的吧?」
「我用預付卡,比較便宜。」
預付卡?好吧!可能是他的計算方式與她不同。
「昨天晚上,」他注視著她,隔著墨鏡有點看不清楚她,而這也是他頭一回覺得墨鏡不是好東西,因為透過有色鏡片,所有景物都變得灰灰的,「我們在開慶功宴,所以沒辦法接電話。」
「哦。」她接受他的說法。
「昨天接電話的那個女人是……」他扶正墨鏡,小心翼翼的觀察她神色的變化。
「我知道,韓黎兒,我有听到別人叫她。」
服務生將兩杯飲料送上,她說了聲謝謝,再把他的咖啡推過去。
「陽,黎兒她是……」
「你們同一家經紀公司。」她替他接話,「是你最近的女朋友,我知道。」
她的語氣單純的陳述著一個事實,絲毫沒有半點個人的因素在里面;從她嘴里吐出的一字一句,淡漠得仿佛她是在談論晚餐要吃些什麼,或是今天天氣如何似的。
他輕咳,「你怎麼知道黎兒和我……」
「是何倩說的,她是雷亞斯的粉絲,雷亞斯公開過的女友她都知道。」林舞陽看向窗外——選在窗邊的位置是她的習慣,借以看看窗外景色,就算談話內容無聊透頂,至少視線不會無聊。
「我和黎兒不是那種關系。」他是接到黎兒的電話才醒來,說昨晚有兩通電話他沒接到——一通打錯,說要找東方厲;另一通找他,但當時他醉得不省人事,她便請對方今天再撥。
掛掉黎兒的電話,看著手機記錄里的陌生號碼,讓他突然想起她,當下心涼了一大截,才會慌慌張張跑來找她解釋清楚,沒想到卻讓自己出糗了。
「哦。」她將視線拉回,落在他的臉上。
「應該說,我和黎兒之前是有過一段感情,但是我已跟她講清楚了;昨晚是沈導不知我和黎兒早已分手,才會讓黎兒跟我一起回天母,我們兩個真的什麼關系都沒有!」他再次強調。
這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林舞陽偏著頭心想,男人不知道有時候事情只會愈描愈黑嗎?說沒有,通常都是有;而且他跟她解釋這麼多做什麼?難道這也是夫妻的義務之一嗎?
電視上有這樣演嗎?鄉土連續劇好像是有類似情節,大概這就是夫妻的義務吧!那她听完了,應該算是已經盡到做妻子的義務了吧?「我知道了。」
咦?這是什麼回答?是說她知道了,所以算是願意接受他的說法羅?
「有孩子要帶回來給我養,我沒意見,這個在黃律師那邊曾有說過,也有寫在同意書里。」
咦?她她她……現在是在說什麼?
「你如果沒有問題要問的話,可以換我問了嗎?」
什麼?他他他……怎麼都听不懂她在說什麼!
「佑佑說他想去美國女乃女乃家住,剛好踫上暑假,幼稚園暑假雖然一樣有上課,但課程比較有彈性,這方面應該沒太大的問題;至于媽媽那邊,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會打過去問媽的意見,不會給你添麻煩。
包括送佑佑到美國的所有雜事,我都會處理好,所以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同不同意讓佑佑到美國?」
「佑佑想去美國?他沒告訴我啊!」
「這次他沒有,但以前他沒說過嗎?」她凝視著坐在對面的東方厲,有些困惑,還有些氣惱。
「好像沒有。」他連想都沒想就直說。
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她將注意力拉回,放在自己的杯上,「這次他說了,佑佑怕你反對,所以要我來問你;如果你不同意,他會留在台灣。」
他啜了一口咖啡,感覺味道有點酸澀,「整個暑假都要留在美國嗎?」
「如果佑佑想,而媽也同意的話,我不反對。」怎麼兒子有話就對她說,卻不直接告訴他?「我暑假會去美國開演唱會,到時候再帶他……」
「為什麼要等你去工作,他才能跟著去?」她問道。
杯子移到嘴邊,他又放下,「那是我跟佑佑相處的時間。」
「那是你自私的以為!佑佑是小孩,他會寂寞;而你到美國是去工作,你有多少時間能用來陪他?」
「我……」
「你沒有時間,你只是把佑佑交給另一群陌生人而已。」她無奈的嘆息,「佑佑說,你答應過要帶他去美國找女乃女乃,但是你沒有;佑佑說,他同學的爸爸是企業大老板,卻還是會再暑假帶著全家一起出游……」
「我想請問你,你答應佑佑的事完成過幾件?你去工作,把他交給另一群人,你有沒有想過,對那群陌生人來說,佑佑不過是另一個麻煩而已?」
東方厲微啟的嘴一下又合上——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問題,他都沒想過!
他確實是把佑佑交給美國的經紀人瓊斯,每次他問起,瓊斯都說佑佑和大家相處得很愉快。
加上他一直都覺得,佑佑在台灣無法融入團體,是因為習慣了美國的文化和步調——佑佑在兩歲前,住在美國的時間多于台灣;兩歲後他才把佑佑帶到身邊,他要佑佑留在台灣學中文,畢竟他自己待在台灣的時間比待在美國要長。
「陽,你和佑佑不是才幾天就變得熟絡嗎?」
「那是因為佑佑跟我很像,是真的很像,只是佑佑還沒完全變得像我一樣而已。」這是她的真心話。
「什麼意思?」可東方厲完全听不懂。
她幽幽的抬眼,「我們都不相信人,尤其不相信你這種人,佑佑會這樣,你得負一半的責任,佑佑比我早覺悟,卻因為他只是個小孩子,比較容易導正回來,他需要契機,而我成了那個契機。」
「我這種人?我是哪種人?」他追問,不懂什麼叫作佑佑不相信人——之前在家,她也曾說過類似的話,說她不相信人!
對她而言,他是哪種人?是她最不相信的那種人嗎?為什麼?
她睇著牆上的電子鐘,「你下午有事嗎?」
「三點以前都沒有。」
「我們去幼稚園看佑佑,然後你再決定要不要讓佑佑去美國女乃女乃家。」
他們離開餐飲店事時,他突然注意到——從頭到尾,她連一口飲料都沒喝,這是……另一種的不相信嗎?
東方厲到幼稚園看過後,沒多作考慮,立刻答應佑佑到美國的事。
他知道佑佑換幼稚園的事,雖然她沒多說,只是輕描淡寫提到佑佑在原先的幼稚園有點不適應,所以換到她認識的幼稚園。
他來過幾次,在去接林舞陽下班後,他們會順道過來接佑佑放學;佑佑不是最後一個,也不是第一個被接回去的,這間幼稚園沒有女圭女圭車,而是要家長親自接送,這里的學費不比前一所幼稚園便宜,但在照顧和保護學童的安全上,卻是非常的仔細。
在幼稚園外,林舞陽按下門外的對講機,校方確認了她的身份,並和園長核對過資料後,才打開鐵門放行。
她向他解釋,幼稚園會這麼嚴格把關都是因為社區太亂,害怕有些人會假借親人名義把小孩給帶走,因為幼稚園所肩負的責任太重,才會再三確認。
如果當天家長有事,無法親自接送,要請他人代為幫忙,那麼家長必須事先通知幼稚園,並把代為幫忙的人物特征說明清楚,在接孩子前,由園方打電話給家長,等家長確定後才能接送孩子。
現在的私立幼稚園的確比他想像中要謹慎許多,難怪之前他陪她來接佑佑,總要等上好一會兒。
他們進入幼稚園,直接來到園長室。
園長室里的女人他曾見過,是在婚禮上那個清雅的女人,她的身上像是沒有一絲污痕般,干淨得像小溪,但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對她的印象純粹只有在新娘更衣室外,她和他的對話。
「雅君,我帶他來看佑佑。」林舞陽比了比身後的男人,「佑佑最近的表現沒更糟吧?」
「更糟?拜托,佑佑都可以選模範生了,還說更糟啦?佑佑比一般小朋友來得成熟,他是個小大人,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大人!你忘了,他的智力足以念國小三年級的教材。」唐雅君大笑,破壞了她給人的純淨美感。
她是個爽朗而活潑的女人,而非溫室里的花朵,「要看佑佑嗎?再過二十分鐘就是午餐時間,你們要一起用餐嗎?」
「好。」
「東方先生,請你忍耐一下羅!這里是幼稚園,伙食和外面的餐廳不能比,希望你多包涵。」唐雅君拍拍東方厲,旋即拉起林舞陽的手,「我帶你們過去,在二樓,我不希望你們進去會打擾到老師和小朋友,所以要請你們在另一間教室里觀看;小陽,你是知道的。」
唐雅君領著兩人走出辦公室——幼稚園的辦公室為了和各間教室有流暢的通路,自然成為建築物的中心;教室朝內分成兩個區塊,為了上、下方便,一樓是小班和中班的教室,二樓則是大班的教室。
幼稚園的招生不多,各年齡都只收兩班;每一班有十五名幼童,兩間班級教室之間有一間不對孩童開放的教室,平時老師都在里面討論教學和制作教具,遇到家長來參觀,就變身為家長參觀室。
能成為家長參觀室並非讓家長坐在教室,再把學童帶進這間教室活動,而是這間教室與上課教室相鄰的牆壁是以特殊玻璃區隔——只要在這間教室,就可以在不打擾老師上課的情況下,看清楚教室里的上課情形。
這是家長們會選擇這間幼稚園的另一個原因——在上課老師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判斷這名老師是否符合理想。
東方厲專注的看著玻璃外面的教室動靜。
前面的老師說了些什麼,佑佑激動的舉手,其他小朋友也熱烈的參與舉手行列;老師點名其中一個小朋友發言,佑佑的表情看來既認真、又專注的听著別人說話。
同樣的情況反復發生,輪到佑佑發言,他說話的神情一點都不像他印象中那種不合群的小孩——佑佑的表情有著他從未見過的自信!
就像唐雅君說的,他是個小大人,在舉手投足間,留露出同齡孩子不相稱的成熟感。
原來……這就是他的兒子!
午餐前,小朋友必須先洗手和擦桌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抹布,教室內有小小的洗手台,大家排隊輪流使用。
佑佑除了擦自己的桌子,也幫忙別人,看著他和另一個小男孩不知在說些什麼,兩人馬上笑得合不攏嘴。
「那是凱凱,是佑佑的好朋友。」唐雅君說道︰「說真的,你們來得很巧,佑佑今天負責午餐後的擦地板,听老師說,他很喜歡這個工作。」
「才不巧呢!上星期佑佑就跟我說過了,他很興奮,他說他很喜歡這個工作,可惜這是值日生才能做的事。」林舞陽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教室里的圓桌旁。
「你們要吃午餐了嗎?我讓他們把午餐端過來?」
林舞陽覷了東方厲一眼,「好,麻煩你。」她心想,他大概還未消化自己兒子的改變。
午餐時間,東方厲發現,只有他和唐雅君吃的是幼稚園的午餐,林舞陽是吃自己的便當,她的便當盒是不銹鋼的,里面的菜色都是可以放到中午,不怕味道走樣。
東方厲一邊看著她,眼神深沉、不發一語;而另一邊的佑佑,則是他遲遲不開口的原因之一。
他明白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而這個被錯過的什麼,是在他結婚沒回家的那九天里發生的!
他不但來不及參與,居然在回家後也沒發現,現在想起來,他真的是失敗的父親。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我想讓佑佑到美國,應該是好的。」
「謝謝。」
「這句話該是我來說才對,我從小趙那里听到的是佑佑的不合群,不愛跟陌生人說話,我還以為是美國的生活步調讓他不適應台灣的生活,看來是我的錯。」他說得有些心酸。
林舞陽放下筷子,聆听他的每一句話。
「我看過佑佑冷漠的態度,我應該要發現他的改變,從我听到你跟他聊天的時候就該發現的;就算是跟我,他也很少說上幾句話,但在我回家休息的那幾天,他跟我說得話應該是到目前為止最多的,也是最讓我像個父親的時候。」他很感慨的說道。
「佑佑比你想的要聰明,我帶他去做過智力鑒定,他可以跳級;他的心智比一般孩子還要早熟,他懂的比你想得多。」她主動握住他的手,將大掌包覆在她的手心里,「你一直都會是佑佑的父親,他對你還沒徹底絕望,你可以再次成為他心目中的父親,你們還來得及,真的,我只想請你不要再讓他失望了。」
他在抬頭要和她四目相交的剎那間,她已起身離去,走出教室,去清洗她的便當盒。
唐雅君苦笑——看來希望有點渺茫,但也許還有希望,她轉向那個愕然的男人,如果是這個男人,說不定會有機會。「東方先生,你喜歡小陽嗎?」
「喜歡。」毫不避諱的說,他向來坦白。
「我想相信你,但是你過去的情史……我是指雷亞斯過去的感情史有點豐富。」用「有點」算是客氣了。「我和小陽的交情不錯,我不希望你也傷害她。」
「我一次只喜歡一個女人,從沒腳踏兩條船的習慣。」
「那就更慘了。」唐雅君咕噥,「就因為你都是真心喜歡,所以就會更慘;逢場作戲是男人的本性,可惜你是假戲真做,所以你只會是小陽結婚的對象,而不可能成為她戀愛的對象。」
「為什麼?」
「她不相信人——不相信我、不相信她自己;她帶便當不是為了環保,而是因為不相信,而她最不相信的人就是你這種!」唐雅君漠然的看著在洗手台逗留許久的背影,知道林舞陽八成又是被小孩的身影給吸引住了,「我听到你喊她‘陽’,是她讓你這樣喊的嗎?」
他順著唐雅君的眼神,和她一樣,視線落在外面的女人身上——他鮮少這樣看著林舞陽,他發現她的目光被其他東西給吸引過去,像是在追逐著什麼似的。
林舞陽給他的感覺是冷靜的,從最初的見面,婚禮上的表現,她冷靜得像是高雅的女性。
她有活潑的時候,這是他在偶然時發現的——她和佑佑的互動有著成熟的部分,也有著孩子氣的時候;而活潑過後她會突然的沉著下來,好半晌都沒人能再勾起那一區塊。
身為旁觀者,他很稱職,連同她對別人堅持的事,但只要他的臉皮夠厚,撐上幾天,她就會放棄改變他,就像他對她的稱呼一樣。「不,是我堅持;她是有反對,但是我喜歡。」
「果然,我在公開場合叫她小舞,只有在私底下才會喊她小陽,這是她的堅持。」唐雅君撐起右手支著臉,「你今年的演唱會從幾月開始?」
她的話鋒一轉,讓東方厲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一下,「你要門票嗎?」
她丟了一記衛生眼給他,「誰在跟你說這個!我真要听,會自掏腰包去買門票,才不想貪這種小便宜。」
他頷首,「八月左右,沒意外的話,會在八月中旬到九月,我打算演唱會結束再一起帶佑佑回來。」
「那就還有兩個月,時間上應該夠,只要到時能讓她跟你一起出國,一切就沒問題了。」她的美眸一橫,「記得到時一定要帶她一起出國,我估算她請假應該沒問題。」只要舞陽找到職業代理,請假就不會有問題。
「她會答應嗎?」
「我會讓她答應的。」唐雅君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還有佑佑的事,如果你真有興趣追求小陽,最好先跟佑佑談一談,佑佑只是個孩子,他找時間配他聊一聊,他有十之八九會告訴你,他為什麼之前會表現得那麼不近人群。」
「要追她,就得先問過佑佑?」這……是什麼道理?他不懂。
「佑佑是你的兒子吧?就算不是為了追她,你也必須問清,否則你只會重蹈覆轍,到時就算有一百個林舞陽,也救不了你兒子。」外面那女人是看不膩小孩嗎?當初叫她到幼稚園工作時偏不;現在卻看得那麼入神。
東方厲透過玻璃,看著教室里勤奮的小男孩,看他不熟練的操作掃把和拖把,但臉上的笑容卻清楚顯示他玩得不亦樂乎,那是他的兒子。
「我會問。」
「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關于小陽的事,能幫得上忙的我會幫,至于會幫到什麼程度,那就要看你的努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