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于子楓比平常早起,她準備好早餐,也把慕雲非的便當備好,再替莊欣雅泡上一壺濃茶,裝進保溫瓶,寫了交代的字條,一切準備完後,她第一次覺得這些事做起來很空虛。
甩甩頭,她拋開這種感覺,走到客房外要轉運門把,卻發現房間的門已上鎖,她僅能貼著門听見里面傳來低低的呼聲。
心沉了下來,回房間整理好自己,她離開公寓,第一次她沒吃早餐就出門——
她把早餐留給莊欣雅。
或許是雙胞胎的心有靈犀,于子楓按下咖啡店電燈開關的同時,于子宣正好推開門,跨步進到店里,她們四目相交,一句話也沒有說。
于子宣食指勾著鑰匙朝子楓晃了晃,走到店外,于子楓明了的關上電燈,鎖上店門,快步跟上子宣。
開車的于子宣不時偷窺坐在副手座的子楓,看了幾眼後,便把心思放在開車上。
繞完市場,于子楓口袋的手機響起,她快速拿出手機,連瞄一眼來電者是誰都沒有,直覺的接起。
「喂。」她還不太習慣用手機,幸好會打給她的只有一個人。
「楓,你怎麼這麼早出門?要出門怎麼不叫我?」
當听到慕雲非與平常一樣的聲音時,讓她不自覺的安心了,可卻還是潛藏著一抹隱隱的不安。「我是不是少準備了什麼?」
「沒有,早餐很好吃,只是少了你煮的早晨咖啡,感覺一整天都會提不起精神。」
她揚起笑,「濾泡式的咖啡你也可能自己動手泡。」
「沒有你煮的那麼好喝呀!」
「莊小姐還好嗎?」她不確定該不該問,但她還是問了。
「嗯,喝多了,昨晚吐了幾次,好像她和她丈夫之間有點不愉快,等她醒來我再問清楚,順便讓她丈夫來接她。」慕雲非的聲音透著倦意,「我昨晚沒睡好,又沒咖啡可以喝,你要怎麼補償我?」
「我……」
似乎听出她的慌亂,慕雲非噗嗤一聲,「不逗你了,欣雅好像起來了,我去看看,再見。」
「再……」見。
她還沒說完,電話已經掛斷。
慕雲非從來不曾不等她說完話就掛電話的,她看著手機,驀然覺地這個機器是個燙手山芋,想將它丟出窗外。
默默的把手機放回口袋,心里想著若再響起,她還是別接好了,看他是不是也會擔心她?
「你做不到的。」于子宣突然說道。
「什麼?」于子楓轉頭看向她,露出困惑的神色。
「不接電話,你做不到;電話若又響了,你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接起。」于子宣冷哼,「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這不是什麼心電感應,而是你的想法全寫在臉上。」
模模臉頰,于子楓笑了,原來她什麼事都寫在臉上,那昨夜的擔憂和不安是不是也被慕雲非看透了呢?
「唉!當初我就不贊成你和他結婚,可你偏要!」于子宣撅著嘴嘟囔。
「他很好呀!他救過我。」
「我救過你更多次,你怎麼就不對我以身相許?」于子宣翻了翻白眼。
「那不一樣,你是我的妹妹。」于子楓笑道,這叫她怎麼比嘛!
「小妹也幫過你很多次,你就不對她以身相許?」
「小妹是女孩子,也不一樣。」她又搖頭。
「說穿了你就是愛上了,沒藥醫了!」于子宣沒好氣的說。
「我也不想啊……」她也不想,但是不是只要不愛,就不會有這些復雜的感覺,是不是看到慕雲非和莊欣雅抱在一起,心就不會酸、不會澀、不會苦、不會痛呢?
認真說起來,這該算她的初戀吧!
而初戀,听說是不會有結果的。
回到店里,她如往常一樣準備中午出餐的前置工作,忙碌分割了她的思緒,讓她沒時間想起公寓里的那對男女,也沒時間想起她在慕雲非心里的地位。
直到她站在咖啡機前看著滴落的褐色液體,每一滴她都當成慕雲非和莊欣雅的回憶,一滴一滴落在咖啡壺里,慢慢聚成可觀的分量;倒入杯中,她喝下一口,苦澀直達心底。
這杯咖啡比以往要難喝很多。
一天的工作結束,她搭上公車,回到公寓大樓,站在電梯前,看著儀表板的燈光往下移動,她突然有些懼意,很怕回到家打開門,看見莊欣雅和慕雲非在一起。
而她,又變成無所事事的旁觀者。
曾經她很喜歡旁觀者這個角色——她可以听很多故事、看很多故事,享受旁觀者的冷靜;有時融入角色中感受他們的情緒,又隨時可以抽離。
但是當故事主角換成自己,她卻不那麼喜歡了,只因為在這個故事里,旁觀者似乎也是一個角色。
門開了,慕雲非坐在客廳,轉頭看著她,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容。
「今天比較晚喔?」他的聲音也有著溫柔,「外面很冷吧?怎麼沒圍圍巾?」
「店里比較忙,搭公車不怎麼冷。」她跟著他笑,發現屋子里的酒味已經淡去,多了一股清香,她心想,也許是他用香氛袋一類的東西掩去濃烈難聞的味道吧!
屋子里沒看到莊欣雅,她心上懸著的石頭落了下來,看來是她自己多心了。
「楓,你先去盥洗,我在書房等你,有事想跟你商量。」
她點頭,走回房間,換上的衣服,也進浴室沖過熱水,洗去一身的疲憊。
進到書房,她很難得看到他的神色正經,而且沒在看自銀行帶回家的文件資料;對于他要跟她商量的事,她的好奇不禁多了一些。
坐在他面前,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與她怦怦跳的心相和著,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突然開始害怕他要說的話!
她想起昨夜莊欣雅訴說著愛他,想起莊欣雅要他別離開她,想起他安慰莊欣雅的話語,想起他說他一直愛著她……這讓于子楓的心跳聲跟著放大,也亂了步調。
他會不會是要向她提離婚的事?她胡亂猜測著,他的表情既凝重、又嚴肅,不免讓她多想。
想起莊欣雅還有婚姻在身,她記得在婚宴上莊欣雅與她的丈夫互動很親密;若是莊欣雅不離婚,那他就沒理由會跟她離婚。
這麼一想,她才覺得安心一點。
那他要跟她商量什麼事?
過了許久,慕雲非出聲了,「欣雅要到我們家來住一段時間。」
于子楓愣愣的看著他,他的一句話,加深了她的恐懼。
「欣雅和她老公吵得很凶,最近也鬧得很不愉快,所以她昨天晚上才會去喝酒;我跟她老公聯絡過,你沒看到,他們兩個只差沒大打出手!他們的情況讓我很擔心,所以我打算把欣雅接到我們家來住一段時間,讓他們夫妻冷靜一下。」
她沒說話、沒回應,僅僅是看著他,像是要看穿他的真正心思和用意。
慕雲非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他是有私心,他是不放心,他對莊欣雅是有感情;于子楓是他的妻,他尊重她,如果她說不要,只要她開口拒絕,他會依照她的希望去做。
「好。」她點了頭,點得很莫名——他沒問她好不好、行不行、可不可以,他沒給她選擇的機會,只是把他的希望和決定說給她听。
而她沒有機會說不好、說不行,也沒機會抗議,只因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莊欣雅是他的舊愛,而他給不起她愛情,她還能盼什麼?
他在她身邊,她就該偷笑了不是嗎?
她還像是做了選擇般的說好,這個字說得她很無力,也覺得好笑至極,「她是你的朋友,你安排就好。」
「楓,謝謝你。」
「你是笨蛋、你是白痴,你腦子肯定是壞透了!」于子宣戳著子楓的腦袋,想把她腦子里壞死的部分全都戳出來,最好是拿刀剖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神經接錯線路,不然怎麼會有女人願意讓丈夫的舊愛和自己住在一個屋檐下呢?
于子楓苦笑,「我沒有別的選擇。」
「你該大叫,你該打他、罵他,你該耍任性,把你的固執拿出來,指著他的鼻子,堅定且大聲的告訴姓慕的︰‘我不要跟她一起住!她和我,你只能二選一!要享齊人之福,下輩子吧!’」
「子楓姐做不出這種事。」小妹嘆了口氣,和于子楓比起來,于子宣的態度反而比較像當事人。
「我知道。」于子宣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剛才的氣勢全都退回空氣里,再也撐不起來。
「我從以前就這麼覺得,子楓姐和子宣姐一點也不像雙胞胎,」小妹一臉認真,「除了年齡和父母外,你們長得不像、個性不像、身高不像,完完全全沒有一點相似之處,我常懷疑你們真的是雙胞胎嗎?」
「幸好不像,不然子楓走在路上被我朋友叫住,她肯定會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連一句話也說不清楚,那還得了?」
「子楓姐現在好很多了,臉也沒那麼容易紅了,這一定是那位慕先生的功勞吧?」小妹吃吃的笑。
「那是姓慕的唯一做正確的事。」于子宣扯扯嘴角嗎,肅然凝睇子楓,收起平常的笑臉,「不是我要危言聳听,而是我很擔心,要是讓那個女的住在你們家里,很快她就會篡位,成為正牌的慕太太!
「你要是就這麼放任下去,她在你家住的時間愈長,就愈能動搖姓慕的心,然後你就等著離婚收場吧!」
這個道理于子楓當然懂,但懂和做是兩回事——趕人這種事她做不出來,要求慕雲非把莊欣雅驅逐她也開不了口。
自始至終,她都像是個外人!
三個人的生活很快的展開,莊欣雅像個房客,妝容卸去後,露出淨白的臉,那張素顏仍不減她的風姿。
她懂寄人籬下的道理,在很多事情上全擺出尊重;她的基本禮貌也沒少,和于子楓之間雖然生疏,也不至于冷嘲熱諷或是口出惡言,她們畢竟是不同的女人,就算莊欣雅想吵、想鬧,于子楓也是處在挨打的地位。
這樣的房客對很多房東來說,該是優良;但對于子楓來說,這叫壓力。
她的生活似乎沒變,卻也有改變——
先是早餐從兩人份變成三人份,便當從一個變成兩個;她不需要問慕雲非吃過飯沒,因為他一定會帶著莊欣雅吃完再回家,她提早回來,只會看見黑漆漆的屋子。
慕雲非不再踫他,兩人之間仿佛多了一道生疏的高牆;她不只和莊欣雅是生疏的,和慕雲非也變得生疏了。不知是慕雲非刻意還是無意,只要她走進書房,他一定會離開,避免兩人共處一室。
那些食譜不再吸引她的目光,她時常呆愣的看著書房空下的部分,心也缺了一角。
快了!
她有預感,就快了——她要離開這里的日子很快就要來了。
這天中午,于子楓解下圍裙,咖啡店一過中午,原本彌漫在廚房空氣中的緊張感頓時盡消,她錘錘肩膀,最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對于味道她也有點敏感,像是比往常更敏銳了一些,連同鼻子也跟著刁纏,讓她有些不能適應。
她心想可能是最近開發新菜色太累了——為了避免見到慕雲非和莊欣雅在一起的畫面,她幾乎都躲在廚房里,並一頭埋進鑽研的世界,做菜做得渾然忘我。
而且這次她腦中想做的不只一、二種,而是想試更多不同的搭配,試菜試多了,味道也磨利許多吧!
「子楓姐,可不可以煮咖啡?」小妹眨動眼楮,一副可憐兮兮的望著她。
「好,就當犒賞你的辛苦。」她拍拍小妹的肩。
「就是嘛!我真的很辛苦耶!每次都有子宣姐在,我從沒一個人撐過中午;可她今天居然就這樣把外場丟給我,一點人性都沒有!
「還有還有,人這麼多,她還偷跑得這麼順,等她回來,我一定一定要好好抱怨一下!」
「子宣一定是想你是元老級店員了,沒什麼事難得到你,才敢丟下你,自己跑去補救她的失誤。」于子楓輕笑。
「她當然要補救她的失誤,是她……子楓姐,你怎麼了?」小妹機靈的發現到于子楓的臉色蒼白,手捂著嘴,一臉難過的模樣。
她的雙眼發直,目光落在咖啡店窗外,接著轉身推開廚房門,拔腿沖了進去,用力的關上門。
順著于子楓的眼神,小妹也跟著臉色鐵青。
那個男人消失得夠久了,現在又出現是想怎樣?小妹精厲的雙眼眯成一直線,嘴角瀉出不屑的冷哼。
張家瑞僅是從玻璃窗往店內看了一會兒,他的眼神冷峻,與小妹的眼神相接觸的一剎那,他牙根緊咬,怒視著小妹,然後臉一撇,移步離去。
小妹原想立刻趕去看看于子楓的情況,卻踫上客人結賬,她只能迅速處理。
直到店里漸趨冷清,客人剩下最里面桌子的常客,她上前向對方打了聲招呼,這才進到廚房去看于子楓的情況。
廚房的廁所里傳來一陣陣干嘔聲,小妹眉頭緊鎖,趕到門邊,看見于子楓俯身作嘔,模樣痛苦,小妹趕緊抽了衛生紙替她擦拭。
「子楓姐,怎麼了?要不要緊?」張家瑞那個天殺的變態!要是子楓姐有什麼,她一定第一個把他給大卸八塊!
于子楓扯著難看的笑容,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張家瑞出現讓她感到一陣心慌,接著胃袋便不停翻攪,逼得她作嘔……
「子楓姐,你要不要去看醫生,看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她虛弱的搖頭,「沒事,大概是看到張家瑞讓我太緊張,胃才會不舒服。」
小妹不放心的凝望著她,看她的表情似乎真的沒事,這才稍稍放松。「張家瑞那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從你結婚後,他就一直沒再出現,我們都以為他放棄了,現在又突然出現是怎樣?」
「我也不知道,子宣說她跟張家瑞講了我已結婚,要他別再來,而他也有很久沒出現,可是……」一想到那張陰沉的臉,一股不安便從腳底竄起,讓于子楓忍不住打冷顫。
她還記得自從結婚後,張家瑞就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幾乎讓她都快忘記還有那麼一號人物之時,他卻又突然出現!
「他要是敢再來,我一定把他打得屁滾尿流,再叫警察把他關到精神病院去!」小妹忿忿不平道。
于子楓眼見小妹這麼替自己著想,也不想再多談張家瑞的事,「你不是想喝咖啡嗎?我來看看有什麼咖啡豆可以煮。」
「對,我的咖啡!」
「要純飲,還是想喝花式咖啡?」推門離開廚房,于子楓走到咖啡機前,彎身找尋店里有什麼咖啡豆。
子宣說得沒錯,店里的咖啡豆真的已快用罄,因為豆子只剩下半包,肯定又是她粗心,忘了要補貨。
當啷——
「子宣姐!」小妹見到進門的人,口氣從歡喜轉為生硬。
「來來來,看看我帶了什麼好東西來。」于子宣顯然沒把小妹的不對勁看在眼里,只想炫耀到手的東西。
「管你拿到什麼東西!子宣姐,你怎麼能在中午把事情全丟給我?那是最忙的時候耶!而且你一去就去了三小時,現在都二點了!」
于子宣一愣,連忙陪笑道︰「抱歉、抱歉。」
「你們別……」于子楓想打圓場,但是突來一陣食物的味道讓她五髒六腑像在翻攪似的,她緊捂住口鼻,直往廚房的廁所奔去。
一見她不對勁,于子宣和小妹立刻追上,見她蹲在馬桶旁嘔得連眼淚都流出來,兩人的眉不禁愈鎖愈深。
「子楓,你怎麼了?」
「子楓姐,我真的覺得不太對勁,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抹去嘴角的酸楚,于子楓拍拍胸口,希望這陣不舒服的感覺能到此為止,「我沒事。」
「沒事也得給我去醫院,沒真的確定你沒事,我就不能放心。」于子宣插著腰,堅持得很。
「可是……」
「小妹,你送子楓去醫院,一定要逼她進去看醫生,听听醫生怎麼說;否則不能放她走,知不知道?」
「知道,長官!」
看著兩人凝重的表情,于子楓有點哭笑不得,有這麼嚴重嗎?
「醫院?」慕雲非鎖著眉,原子筆從指尖滑落,「好,我現在過去。」
她到底是在搞什麼?
簡單的交代了工作,慕雲非驅車前往打電話給他的醫院。
在醫院的走廊上,他看到臉上貼著紗布的莊欣雅,她強扯著一抹笑,去掉臉上的艷妝,凌亂的頭發讓她看來狼狽不堪。
「發生了什麼事?」揪著眉,接過她的皮包,打量著她的全身——早上穿出門的平整衣服,如今竟沒一處整齊,像是跟人發生扭打似的!
向來重視外表整潔的她,他怎麼想都想不透為什麼她現在會是這個模樣?
「沒什麼。」捂著臉了,莊欣雅只覺得難堪,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是硬脾氣的不讓它落下。
「還說沒什麼!你都進醫院了,還說沒什麼!」
「……」莊欣雅不肯正面看他,便別過臉。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說,我不會知道。」慕雲非扳正她的肩,逼她面對自己。
她原本緊咬著下唇,驀然一松,「他打我!」她口中的他,指的是她的丈夫。
「他打你!他敢打你?你為他做了這麼多,他還——」
「他不稀罕,他從來就不稀罕……」莊欣雅跌坐在地,「他有千百個罪名可以擺在我身上,他說他不稀罕我愛不愛他,他說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欣雅,別這樣,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他摟著她,安慰的拍她的背。
「可他是我丈夫!不管怎樣,不管我愛不愛他、他愛不愛我,我們之間就是有一張紙在,他不該背叛我!我都為他而跟你切斷關系了,他卻……」她猝然噤口,眼神迷茫的看著慕雲非,「我為什麼會這麼傻?當初選了他,不要你?我真傻是不是?」
「欣雅……」
「沒事的,我沒事。」她的淚水始終沒落下——她不讓自己哭,「等一下我要去律師事務所,他要跟我辦離婚。」強打起精神,推開他,她站起身。
「他要跟你離婚?」
「不然還能怎樣?他說離婚還會給我贍養費,這個婚當然要離,總比到時一毛都拿不到要來得劃算。」
他訝然無言,她變了很多,變得不像是他初時認識的她。
「送我一程好嗎?」
「好。」
突如其來的震動從他的褲子口袋傳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熒幕上的來電者,再看了一眼莊欣雅,下一秒,他把電話掛斷,接著關機。
「有電話怎麼不接?是銀行有急事嗎?」
「沒關系,不是重要的電話。」他走在她身側,往醫院門口走去。
但慕雲非不知道的是,那通電話來自于另一間醫院!
于子楓听著電話轉入語音信箱的聲音,不肯就此死心的再撥打一次,這次連嘟聲都沒響,直接進入語音信箱。
她收起手機,這東西也沒想象中的便利——對方不接電話,就算再打再多通也沒用。
「子楓姐,怎樣?你老公一定很開心吧?」
「不知道,他沒接電話。」她是氣餒、是不開心,可她又能怎樣?或許她該做的是傳簡訊,而不是打電話;或許他正在開會,而她的去電打擾到他。
「可能是在忙吧!」小妹尷尬的笑著。
她還記得不久前子楓姐和子宣姐說的事,好像是子楓姐的老公帶著前女友回家之類的事,她還在想,子楓姐要是告訴她老公他們有了孩子,那麼夫妻關系應該會變好才對,看來得再等等了。
「你怎麼比我還失望呀?」于子楓戲謔的笑道。
「哪有!先說好,孩子出生要認我當干媽喔!」
「還沒出生就先預約喔!」模模平坦的小月復,于子楓的臉上添了一份母性的柔情。
她的干嘔和對食物的敏銳,是來自于剛報到的小生命;醫生告訴她,她的孩子是一對,而不是一個。
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她向醫生討了張超音波照片,醫生還很熱心的為她解說,說照片里的白點就是胚胎,而照片上有著兩個白點,看似是異卵雙生,如同她和子宣一樣。
「子楓姐,我們回店里吧!順便告訴子宣姐這個好消息。」
「我想先回家一趟。」走在小妹身旁,她的心中浮現出一個頑皮的想法。
「回家?好呀!我陪你回去,要是我一個人回店里,肯定會讓子宣姐念得頭皮發麻的。」小妹夸張的說。
「好,我回去帶幾本食譜,不會太久的。」她心想,該從現在開始改變飲食習慣。為了她即將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