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裘馨送出行宮後,諸葛楓很快地又回到裘馨之前的閨房,拿出獨家藥粉進行著易容的工作,但他心里、耳畔,還一直回蕩裘馨臨別時所吟的幾句詩︰
別夢依依到謝家,小廊回合曲闌斜,
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
唉!諸葛楓不經意的逸出一聲喟嘆。
「怎麼啦?剛與情人會面回來,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嘆起氣來了?」阿洱牙卻在他傷懷的時候,煞風景的回來了。
「為何不說話?是不是後悔答應嫁給我了?」說到這兒,阿洱牙的臉不禁陰沉了下來。
他哪能說話呀!召集的他,雖然貌似裘馨,但馨兒的聲音卻是學不來的。他只能微蹙秀眉,準備來回「美人計」加「苦肉計」。
「唉!」他又嘆了一口氣,不過,這回是故意的。
「怎麼了?你哪兒不舒服。」阿洱牙緊張兮兮的問,諸葛楓見狀,也意識到他對裘馨的愛意,心里頗不好受。
諸葛楓搖搖頭,拿出筆墨逕自在紙上寫著︰
可能是剛才哭久了,所以喉嚨好疼,或許變得沙啞了許多,我怕會不好听,所以不敢說。
「你哭了?和他別離就真的讓你那麼難過?」阿洱牙寒心的問。
諸葛楓點點頭。心中笑忖︰當然-!我可要比你好太多了,馨兒會為我掉淚,而你可就得慢慢等了。
「你在想什麼?「阿洱牙瞧他一個人在那兒傻笑,覺得滿奇怪的。
諸葛楓又搖搖頭。
「你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我都搞不清楚你了,你說話好嗎?就算再難听我都听得下去。」阿洱牙蹙著眉道。
「那我說-!你可別嚇壞了。」諸葛楓特意裝出細致的聲音,妖嬌的說。
「還挺好听的嘛!只不過稍微嗲了些。」阿洱牙很認真的批評著。
「是嗎?這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會嫌呢!」諸葛楓楚楚可憐的說。
「不會,只不是啞了而已,待會兒我請大夫給你開點潤喉的湯藥,馬上就可以完好如初了。」阿洱牙還傻傻的信以為真。
「那就謝謝大王了。」他嬌滴滴的微笑著。
阿洱牙卻因為他這恬然的一笑,亂了分寸,「既然你明天就是我阿洱牙的妻子了,咱們今天就洞房吧!反正只差一天而已。」他欺身上前,臉上帶著色迷迷的微笑。
諸葛楓斜睨著他,瞧他這副像八輩子沒听過葷的模樣,莫非他已經對裘馨……不,他不相信阿洱牙,也得相信裘馨,她就是死也會保全名節的。
他迅速地閃過阿洱牙的魔爪,「就是因為只差一天,所以,你得捺著性子多等一天嘛!你想想,洞房花燭夜里做這種事,多麼有情調呀!」
「是,是,這才有情調,那我也不惜再多等一天了。」阿洱牙咧嘴笑道。
「大王,我累了,喉嚨又疼,你讓我休息好嗎?明天我才有較好的氣色與你成親呀!」諸葛楓用自己听了都會吐的聲音,撒嬌的說。
阿洱牙覺得「她」奇怪,但又說不上哪兒不對勁,可能「她」是剛與諸葛楓道別,一時受不了刺激,所以腦筋有點「秀逗」了。
諸葛楓吁了口氣,以非常難看的姿式——張開雙腿,兩肘抵著大腿,撐著下巴——坐在床沿發著呆。
他心中想著︰天呀!這人是一國之君嗎?雖然有那麼點氣質,但也未免太「哈」女人了吧!若不是另有目的,他才懶得留在這當他的「女人」,讓他凌辱、調戲呢!
如今,正是洞房花燭夜的高潮戲上場的時候,這也是諸葛楓第二次扮新娘子了,有種無奈感直沖他的腦門兒。他是招誰惹誰了?還是上輩子的業障太多,得今生做女人來償還。
唉!他還是只能搖頭興嘆,他發現他恨死了這身毛茸茸的衣服,本以為中土的鳳冠霞帔已經夠別扭了,沒想到這番邦的新娘裝更是惹人厭,活像只不滿的母猩猩,正等著人來宰割。
他猶記得與裘馨分別之時,她曾提及阿洱牙會在新婚之夜將「玉龍戢」送給她,這下可好,省得他用偷的,若東西順利到手,他就可以月兌下這身猩猩裝遠走高飛了。哈……他在心里暗笑。
嘎!……一聲啟門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被酒精薰陶的已經差不多的阿洱牙,拖著踉蹌的步伐,一拐一拐的走進了新房,臉上還帶著莫測高深的微笑,他們沒有中土成親的繁文縟節,很快地,他便已準備寬衣解帶了。
「等會兒好嗎?我還沒準備好呢!」諸葛楓連忙害羞的說。
阿洱牙皺皺眉道︰「你的嗓子還沒好?」
諸葛楓驚訝于他看起來已醉的不輕了,怎麼還能分辨他的聲音?莫非他的酒量奇佳?這也難怪,突厥人是以喝酒起家的,這佔薄酒對他來說有喝等于沒喝,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諸葛楓只好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我派人拿給你的潤喉湯,你都沒喝?」阿洱牙的口氣挺凶的。
「苦死了,我才不喝。」
「苦?不會吧!我喝過它,挺清涼香甜的。」
「這……反正我不喝就不喝,管它是甜的是苦的。」諸葛楓發覺他挺煩人的。
「你們女孩子就是這麼怕吃藥,這怎麼成,明兒個我得親自監督你喝下。現在,我們可以睡覺了吧?」他顯得有此急促。
「我說我還沒準備好嘛!」諸葛楓對他傻笑的說。
「這事你又不是沒有經驗,還需要準備什麼嗎?莫非諸葛楓他每次總以準備做藉口疏離你嗎?」一想起她曾是諸葛楓的人,他應有的風度全不見了,一有機會,他就忍不住要調侃諸葛楓。
此時的諸葛楓,怒火燃上了他的眼,火氣也直竄上升,「你說話怎麼那麼不入浪呀?他可是我這輩子所遇見最有男子氣慨的男人了!」
「他那種娘娘腔的男人也有男子氣慨?好,我就讓你瞧瞧什麼是真正的男子氣慨!」說著,他便像餓狼撲羊般的直撲向諸葛楓。
諸葛楓很利落的躲了開來,「你說過的,今晚你要給我爹的玉龍戢,你不能食言。」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早說嘛!反正那東西我也不稀罕,拿去吧!「他從胸前扯下一塊瓖龍的玉佩,丟在諸葛楓的手上。
就在諸葛楓接過手的當兒,突然傳出一陣很急促的敲門聲,門外的思罕不停的說道︰「大王,不好了,諸葛楓逃走了。」
因為阿洱牙事前已向他提及,命他在自己新婚之夜殺了諸葛楓經免後患,沒想到思罕一進牢門,便發覺身著諸葛楓衣裳的人竟是已成半瘋狀態的姚玉清,可見他已月兌很久了。
「這怎麼可能!他不是讓寒雪昊給困住了嗎?「阿洱牙不可思議的叫道。
「我也不清楚,你囑咐我去殺他,可是我一到地牢,只見諸葛楓變成了姚玉清。」思罕也一臉不明所以。
「真的這回事?」阿洱牙一回首,卻見不著裘馨的影子,他張大了嘴不敢相信的說「裘馨不見了!思罕,你有見她出去嗎?」
「屬下沒注意。」他低著頭不敢直視阿洱牙,他知道如今事情鬧大了,很多事還是別往身上攬的好。況且,諸葛楓輕功深厚,走的神不知鬼不覺的,連阿洱牙都未察覺,何況是他呢!
阿洱牙突然雙掌一出,大聲喝道︰「糟了,我上當了。」
「屬下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思罕實在弄不清楚大王與裘馨之間是怎麼了,他們不是成親了嗎?新娘子怎麼突然不見了?
「那小子說不定早就溜了,至于他是怎麼掙月兌鐵鏈的我就不懂了,而馨兒和我成親的目的,則是為了「玉龍戢」吧。」阿洱牙終于恢復其聰明的本質。
「那現在該怎麼辦?要屬下去追嗎?」思罕等著大王的命令。
「追!你追得到嗎?算了吧!」他冷笑了一下說︰「裘馨,你別怪我狠,只能怪你騙我,現在,我再不殺你們,就枉費我身為一國之首了。思罕,他們一定尚未逃出東山,你派人將石陣機關打開,我要他倆死在我突厥所發明的「七巧石陣」中。」
阿洱牙的臉乍青乍白,看得出他若不置諸葛楓與裘馨于死地,絕不罷休。
「大王,這樣好嗎?石陣的布法詭異,又是承傳咱們先人的密法,一般人是絕對難以在此間活命的;而您又深愛裘馨姑娘,我怕您會後悔。」思罕勸道。
「我不會後悔,你照我的話去做,反正,我就是不想留活口,快去!」看樣子,阿洱牙是吃了稱鉈鐵了心,非要他們死不成。
「是,屬下這就去辦。」思罕沒轍,只好領命退去。
阿洱牙卻咬牙切齒的重重坐在新床,兩眼冒火的自言自語道︰「我得不到你,也絕不會讓你們比翼雙飛,不過,至少我做了件好事,那就是讓你們死在一塊兒!」
「惜惜,阿楓有危險了,我得去救他。」諸葛揚一收到翠鴿帶來消息,整個人都消沉了。
「你可得小心點,我不希望你……」惜惜顯得有點憂心。
「放心,我會小心的。倒是你,我不在身邊,可得多照顧自己。」諸葛揚細心叮嚀著,雙手輕拂過她鬢邊的發絲。
惜惜抓住他的手,在她粉女敕的臉上摩擦著,「你別擔心我,別為了我分心,知道嗎?還有,多帶些人手,我可不希望你單槍匹馬的去。」
「我懂,救人不是小事,我不會拿性命開玩笑的。我準備帶西亞及五名精挑的高手一塊兒去。」他輕柔的笑道。
「那就好,我等你們的好消息。」惜惜也露出寬慰的笑容。
「會笑就好,還有你一向怕冷,我會順便替你帶北方的毛裘回來。」諸葛揚對惜惜體貼的情意永遠不減。
「毛裘我不要,我只要你平安歸來。」惜惜溫柔有韻的嗓音,自心坎里說出。
「我也有,毛裘也有,這樣總成了吧?別再蹙著眉頭了,小心長出抬頭紋喔!」諸葛揚打趣的說。
惜惜這下果真笑了,「我才不怕抬頭紋,你要是怕,就離我遠點吧!」
「這我哪敢!誰不知道我諸葛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他嘻皮笑臉的裝起小丑來了。
「好了啦!人家都擔心死了,你還有心情在這兒說笑,不理你了。」惜惜跺了跺腳,旋足想離去。
「耶!你怎麼可以不理我呢?我可是會傷心難過的。」諸葛揚倏地擋住她的去路,哀聲嘆氣地道。
惜惜斜睨了他一眼,「你不讓我走,我怎麼去幫你準備東西?還有我精心為你做的小點心,好讓你路上充饑用的,你若不想帶,我就不去做了,反正我也是剛向巧兒學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坦白說,惜惜什麼都好,就是廚藝有待加強。
「我怎麼會不想帶呢?說的我口水都流出來了。」諸葛揚做出擦嘴的動作,惜惜看的噗哧一笑,一掃陰霾。
「好啦!那我去弄-!就算難吃,也不準備你半路丟進溝里去。」惜惜鄭重聲明。
「不會,我會喂野狗,就怕野狗也不吃那就糟了。」諸葛揚故意逗弄她,說完就跑。
惜惜剛要追,就不見他的身影,氣惱的坐在大石上不說話。
而諸葛揚卻躡手躡腳的走過來,從她身後一把摟住她,「生氣了?騙你的啦!老實說,你現在的手藝已進步很多了,別老對自己沒信心!只要是你做的,我相信它是世界是最好吃的點心。」
沉默無語中,惜惜已溶化在他的溫柔的深愛中。
用風馳最掣的速度趕回茅屋的諸葛楓,果然瞧見裘馨就坐在石階上,倚著竹欄旁睡著了。他含笑搖搖頭走了過去,輕輕喚醒她,「馨兒,馨兒,醒醒,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裘馨睜開迷蒙的雙眼,等看清楚在她面前的是諸葛楓時,她高興地叫道︰「阿楓,是你,真的是你回來了。」
「我答應你和寶寶會平安回來,你瞧,我這不是在你面前了嗎?」他溺愛的說,一只說還輕撫上她還平坦的小月復。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裘馨喜悅的問道。
「是可以回去了,只不過,可能路上會危險重重,因為阿洱牙已經知道了。」諸葛楓低沉著嗓音說。
「他知道了!」裘馨驚慌地倏然站起身。
「你別慌,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事不宜遲,我們得馬上動身。」事到如今,他只能安撫她了。當然,就算是失去性命,他也會讓她安全回延波府。
「真有那麼危險嗎?你為什麼不先運功換回男兒身?」裘馨跟在他身後跑,揮汗如雨的說。
「來不及了,我換回男身需花上半天的工夫,到時候,他們早就追來了。」他清晰有力的分析道。
諸葛楓瞧她香汗淋灕、汗流浹背的,于心不忍的說︰「馨兒,來,我抱你。」他輕輕將她攔腰一抱,讓她的頭枕他的胸膛,一提氣,又加快了速度。
雖說她的輕功也不賴,但是一跟諸葛楓比科就是小巫見大巫。拿現代名詞來形容,就是指他時速一百的話,她也不過三十。
當他們追風逐電般的飛越了大大小小的山巔,終于和阿洱牙的行宮相距遙遠,來到了山陬海筮的東山,這里是來去中土邊疆之地,所以,諸葛楓放慢行程,格外小心,深怕阿洱牙會這兒設下埋伏。
「楓,你怎麼停下來了?」裘馨從諸葛楓緊擾眉心的神情中看出了異狀。
「他們設了陷井,這和師父的奇門遁甲不同,看不出任何破解的方法。」向來神色自若的他,這回也有些慌了,畢竟,他若是一個人還可以闖一闖,但他現在帶著裘馨,且她又有孕在身,這該如何是好?
裘馨東看看西望望的,似乎還听不懂諸葛楓在自言自語什麼,「我看沒什麼不對呀!你怎麼說有陷井呢?」
「這是因為我們尚未踏到機關,你千萬不能亂動,懂嗎?」他牽好裘馨,擔心毛毛躁躁的她會誤踫機關。
「你說有機關?」裘馨差點尖叫出來,光禿禿的黃土上怎麼看都不像有機關啊?
「也不能說是機關,或許是妖術的一種……若出得去,我再好好跟你解釋。」在這生死關頭,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向一頭霧水的裘馨解釋這有關風、火、雷及五行八卦的原理。
裘馨聳聳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反正她什麼也不懂,知道了也幫不上忙,反倒會惹得他分心。
「翠鴿你可放它回去了?」他突然意及此事,目前他們只能靠翠鴿了。
「早放了,我一逃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放翠鴿。」裘馨急忙解釋道。
諸葛楓戲謔的點了下她的鼻尖,「我又不是不相信你,你這麼緊張干嘛?」
「都已經火燒眉毛了,你還笑的出來!」此時的裘馨可是心搖如懸旌。
「小傻瓜,你不讓我笑,難不成要我哭?若讓阿洱牙瞧見了,他可會笑掉大門牙。所以,他愈要我們走投無路,我們就愈要怡然處之。再說,若天真要滅我們,我們也只好以笑臉面對了。」諸葛楓說了一番裘馨不想听的大道理。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是,再來呢?我們總不能老站在這只夠容足之地,坐以待斃吧!」
想不到諸葛楓還是一派瀟灑自若的表情道︰「別急,我剛才試探過了,我們所站的位置還夠躺下一個人,眼見日已西沉,我想,今晚你就先委屈一下,在此過夜吧!」
「那你呢?」裘馨皺著眉瞧著地上。老天爺!只夠躺一個人耶!要是睡相差,翻個身那可怎麼得了?
諸葛楓當然知道她心中所憂,于是說︰「我沒關系,我正好可以趁著夜深人靜想想辦法,盡量撐到阿揚他們趕來,就怕——」
「就怕什麼?」
「就怕阿洱牙等不及發動攻擊。」諸葛楓面色含憂的說。
「他已經將我們困的死死的了,還不滿足!要是我會飛……」裘馨遽然轉身瞅著諸葛楓說︰「阿楓,你是故意嚇我的是不是?你輕功那麼好……」
諸葛楓略帶苦澀的笑說︰「傻馨兒,你也練過武的,難道你忘了,無論輕功再怎麼好,都需要借物施力,只不過距離遠近及技巧的差別。」他指了指四周說︰「你瞧這兒黃沙遍野,幾乎找不到能著力的地方,唯一的就只有地面了,然而,這地面上又是危機重重,所以……」
「所以,我們就只有等死了。」裘馨撲進他的懷中,睜著霧氣蒙蒙的眼看著他。
「不會,我們不會死的,至少你會。」諸葛楓以強硬的口氣說道。
「答應我,你不可以丟下我,告訴你,你若狠心丟下我,我會帶著月復中的孩子一塊兒去找你,我很沒出息,我不會為你、為孩子而苟活人世的。」裘馨幾近絕望邊緣。
「裘馨!」諸葛楓緊緊的抱住她,內心深藏的狂烈情感在此刻燃燒的更熾熱、濃烈,「休息吧!也趕了滿久的路了,你需要休息。」
諸葛楓坐下,讓裘馨枕在他的大腿上,他輕撫她的臉、輕點她的鼻、親吻她的唇、輕拂她的發,在他溫柔的觸模下,已顯勞頓的裘馨漸漸入睡了。
諸葛楓沉醉在她的慵懶睡顏中,一心期望上天能听到他的真誠的懇求︰願他與裘馨能逃過此劫,若真要有人喪命,那他寧願是自己。
月白風清,天上星光燦爛,一點也沒有危機四伏的氣氛,但是,危險的確一步步走向他倆。
閉目沉思中的諸葛楓,已感到風向及地表有些異動,他急心搖醒尚安穩沉睡在他懷中的裘馨,「裘馨醒醒,他已經有所行動了,裘馨……」
叫醒她的不是諸葛亮楓,而是頓時天旋地轉的隆隆巨響,就在她驚懼的睜開眼時,瞧見的竟是四面八方正朝他倆的方向輾轉而來的巨石。
「阿楓!」她驚呼出聲。
「別動、別慌,我不會讓它們過來的。」語畢,他盤腿而坐,開始運功,其聚精會神、全神貫注的氣勢,及體內丹田之氣高漲的程度,可由他飛揚而起的發絲看的出來,此時的諸葛楓,顏面赤紅、手掌擊出白色煙霧,很明顯的他是將深厚的內力全部發揮出來,毫無保留的對抗那些迅速滾來的「頑石」。
「阿楓,你別這樣,再這樣下去,你會內力盡失的。」裘馨在一旁驚慌的勸道。
只是,諸葛楓文風不動,他已無暇去顧及裘馨在說什麼了,只有屏氣凝神的對抗這詭異的「七巧石陣」。
七巧石陣,乃屬番族中所謂的「易陣」中的一個陣法,而易陣又是自奇門遁甲的旁支分歧而來,再由阿洱牙之曾祖父莫喀混合以其旁門左道之法而成,是現今唯一能與其母干「奇門遁甲」相抗衡的一種巫術。由于其亦正亦邪、似陽似陰的門路,讓人捉模不清,使得許多人喪命在此陣式中。
就連諸葛四郎的恩師——諸葛老,當處也是在此陣中經人陷害而導致死亡的,所幸事後藉由惜惜的醫術,才得以重新站立起來。
這二十年來,諸葛老無時不鑽研陣式的破解之法,希望能制止它再害人,但他萬萬沒想到,如今遭其害的竟是他的愛徒諸葛楓。雖然他對其破解之法已稍有心得,只是沒有正式對上,也不知是否可用。
日復一日,諸葛楓已在此對陣第五天了,他的臉色明顯泛紫、嘴唇呈白,自知已抵擋不了多少時辰,他一心等著諸葛揚的到來,但天水至此路途遙遠,以諸葛揚深厚的輕功,也得花上個五天吧!
「阿揚,你快來吧!」諸葛楓在心中不斷地吶喊著。
裘馨盤腿坐在諸葛楓的身後,以自己的內力灌輸于他體內,想替他抵擋一陣子。諸葛楓不斷的排拒她的好意,只因她是了孕婦,這樣下去,她會承受不了的。但裘馨卻不死心的硬往他身上輸進自己僅有的內力,最後,諸葛楓投降了,一方面,他的確需要,另一方面,他也無體力駁回她的好意。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今天是他縮骨的第七天,只要今天一過,他還未變回原身,他就完蛋了,真的他就會看不到裘馨,更會見不著他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諸葛揚的身影慢慢趨近他們,他驚訝于這一切,從小,他們哪種陣法沒見過,怎麼就沒見過這種離奇詭譎的陣式呢?
他施咒做法,卻仍排解不掉這滾滾而來的巨石,天啊!難道這就是他們的劫數?
眼見阿楓已撐不下去了,當務之急,就是先替他頂著,再做其他的打算了。
「阿楓,數三下後,你收回內力,由我頂著,還有,我這兒有水,你們待會兒先喝點。」諸葛揚默念三聲後,立即出力頂住巨石,此刻的諸葛楓已虛軟的癱在地上。
「阿楓,你撐著點,揚大哥來了,咱們有救了。」同樣也呈現虛月兌狀態的裘馨,強撐著體力對諸葛楓說,並拿起諸葛揚身側盛水的竹筒喂諸葛楓喝水,隨後自己也喝了些,她從不知自己能好幾天不踫水。
「裘馨,你還好吧?」諸葛楓伸出顫抖的雙手握緊裘馨的手。
「我很好,你不要說話了,留點體力。」裘馨秋水靈波直望著他,一滴淚不自覺的淌下了臉頰。
諸葛楓虛弱的一笑,「阿揚,真對不起,讓你趟這尚渾水。」
「自己兄弟,這麼客氣干嘛!裘馨說的對,你別講話,我也沒工夫理你了。」諸葛楓發覺,自己剛才一分心,險些讓那些巨石飛起,說起內力,他還差諸葛楓一分呢!
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下,諸葛楓根本無多余的氣力運功回復原身。他戚楚的看了眼裘馨,「你知道嗎?我的縮骨功有個缺點。」
「什麼缺點?「裘馨經過兩個時辰的休息,體力氣色已回復不少。
「就是有七天的期限,只要一過七天,我就再也回不了原身,而且會漸漸的縮骨至死。「他眼神縹緲的說,昔日的瀟灑已不復見。
「那今天是第幾天了?」裘馨不停的回想,可是她根本不清楚他們已被困了幾天,只覺得好久好久了。
「今天就是第七天。」諸葛楓頹喪的說。
「什麼?那你快點。運功,我幫你把關。」裘馨急切的說。
「可惜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我幫你,你起來,我幫你運功。」裘馨垂著淚想扶起他。
「沒用的,你幫不了我。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要堅強點,千萬別愛哭,否則,咱們的孩子像你就慘了。」事到如今,他還能戲謔的跟她眨眨眼。
裘馨可沒這種興致,她已哭的宛如梨花帶雨般,低泣不停,「我就是愛哭,你若想不要我,我就去嫁給別人,讓孩子叫別人爸爸!」她還想恫嚇他。
「你若遇見喜歡的人,我贊成你嫁,但可得到我靈位前卜填,我準了才算數,總不能讓孩子隨便喊別人爹吧!」他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淒苦一笑,只是無人知道他心中在淌血,就連裘馨,他也不想讓她知道如今他這種刺骨的痛楚。
「你好狠!」裘馨趴在他胸前,哭的極其慘烈,她就是知道他故意想逗她開心,怕她尋短。
「裘馨!」他撫上她的後腦,無奈的口氣,掉下他生平第一滴淚。
「男子漢還掉淚,別那麼沒用!」
諸葛-渾厚的嗓音貫穿整個天際,多年未出遙弦山的他,今日為了他的愛徒再度步入江湖。
他也是因前陣子心口無來由的猛然怞搐一下,才知不對勁,瞬間卜個卦,卻是意想不到的下下卦,在經由他掘指一算,才知大事不妙,楓兒有難了!繼而,他才一路測算諸葛楓所在的方向,以流星趕月之速趕來。
「師父!」諸葛楓倒怞了口氣,他萬萬沒想到遠在遙弦山的師父竟會出現在這兒。
諸葛揚被諸葛楓這麼一喊,差點閃了神,諸葛-陡地替他抵擋了幾塊巨石,「孩子,運功時可千萬別分心呀!」
「我知道了,師父。」諸葛揚汗顏,又聚神提氣對抗「七巧石陣」。
「楓兒,你還可以吧?」諸葛-覷了諸葛楓一眼。
諸葛楓雖已有精疲力竭之感,但仍頗有自信的點點頭。
「好,那麼,咱們爺倆就一塊對付它吧!我已對它研究了二十年了,少說也有了些許心得,要成要敗,就得看老天賞不賞臉了。揚兒,你一樣運氣對抗那些石頭,我則找機會破解它的門路。
諸葛-說完後,立即一躍升天,剎那間,像是在天上某個定點著了腳,動也不動的停在半空中;接著,他又以其掌風及身上所帶的符咒、銀紙、桃木劍,依金木水火土不同的方位,拋下不同的符咒,突然間,他又盤腿而坐,整個人像是在駕在白雲上,口中還念念有詞。
時間悄悄流逝,眼看諸葛-泛白的發鬢已逐漸滴下汗珠,卻仍不見「七巧石陣」有被征服的跡像。事到如今,真氣已易放難收,難以打退堂鼓了,若真的輸了,到只好使出最後一招了,生與死就看這一擊了。
說著,諸葛-已自腰際拿出一只沾血的狐毛筆,往那石陣中的一處直射過去,他在心中不斷祈禱著,希望那兒就是七巧石陣的「死袕」。
果然,頓時一陣青天霹靂、閃電齊發,那堆蠢蠢欲動的石頭就在那一聲雷響後停頓了下來,此時,諸葛-大聲大聲叫道︰「揚兒、楓兒,趁這時候快走。
聞聲後,諸葛揚與裘馨合力扶起諸葛楓,跟隨著諸葛-踏的第個落點,逃出這「七巧石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