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對瘋了!
上官極品看著眼前面對鋒利劍芒,卻絲毫不退卻的女人,簡直傻了眼。
這世上究竟有哪個女人,踫到這種狀況不是嚇得暈過去,可只有她,還傻乎乎拼了命擋在前頭。
眼前那群黑衣人既然出自宮里,能成為當今皇上的鷹爪,當然個個都是頂尖高手,只消一根小指頭,就能要了白妙芹這女人的小命。
她究竟憑什麼在這里逞威風?
「來者何人?為何擅闖上官府?」白妙芹的聲音向來輕軟,就算是質問也沒有任何威赫作用。
就算再天真,看著眼前那些黑衣人,白妙芹也知道對方來意不善。
想也沒想的,她縴縴玉臂左右一張,護衛上官極品的心意不言而喻。
見狀,上官極品忍不住無奈的閉了閉眼,才想伸手拎開白妙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听她又揚聲說著蠢話。
「上官極品是我的夫君,我絕不容許你們傷他分毫,要想傷他,除非你們踏過我的尸體。」方才他已承諾,白妙芹自是打從心底將他視為夫君,她的護夫心切,頓時毫不吝嗇的展現。
「你閉嘴——」對她此刻的愚勇,上官極品忍無可忍,他咬牙冷喝,長臂一撈,就將正準備以一擋百的白妙芹整個人拎了起來。
「啊——你干嘛?」突然間,眼前一片黑,她仰首,就見上官極品那厚實的背影立在她的眼前。
即使踮著腳尖兒,她也只能勉強瞧見那些黑衣人一丁點兒。
「你給我安份點。」見她都已經被拎到身後,還不安份,上官極品忍不住又是一聲低吼。
他的怒吼就像天邊的響雷,震得她耳根子轟隆轟隆作響。
「我說過要和你一起面對任何事的,你別擋著我,我不需要你保護。」縴細的頸項驀地一縮,白妙芹卻仍不住咕噥道。
「閉嘴!」很想拿什麼東西堵著她的嘴,難道她看不出來,現在的他沒時間和她扯什麼承諾不承諾的嗎?
眼前黑衣人冷冽的目光,還有渾身上下那股誓在必得的殺氣,上官極品知道宮里「那個人」顯然已經有點捺不住性子了。
對「那個人」來說,他的存在猶如芒刺在背。
冷冷一笑,上官極品倒也不是省油的燈,否則也不可能在那無數次的狙殺之中,安然活了下來。
想要他的命,倒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殺——」
對峙一番後,那些黑衣人顯然已經估量上官極品的實力,再加上那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次任務顯然沒有想像中那樣艱難。
為首之中有了動作,其他五個黑衣人也跟著揮劍相向。
上官極品幽眸倏地迸出一記陰冷光芒,那勁力十足的一舉手、一投足,同樣帶著十足十的殺傷力。
在月復背受敵的情況下活下去,早就是他唯一的目標,為了活下去,他不在乎多殺幾個宮里來的爪牙。
他掌若利刃,每一掌砍在黑衣人身上,仿佛能听見筋骨碎裂的聲響。
「你……」為首的黑衣人沒想到錯估對方實力,他不就是一個商人嗎?為何會擁有這樣高強的武功,瞧他宛若修羅般的狠絕模樣,再看看那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在地上申吟,甚至斷了氣的兄弟,那為首之人感到一陣膽寒。
奉皇上密令出宮,他以為要鏟除的只是一個自尊自大的商人,為皇朝除去絆腳石,一向是他們存在的唯一價值。
誰知道,卻遇上這個外表看似無害,實則冷血殺伐,毫不手軟的男人。
他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
耳邊仿佛響起黑白無常拖曳鐵鏈的聲音,驚心動魄,讓他的心倏地吊了老高。
陰狠的眼兒微眯成一條線,眼角正好瞥見那個拾起刀劍,堅持守在上官極品身後的女人。
他很清楚,如果要活命,那女人會是一個很好的護身符。
頓時,目標易主。
上官極品深知來者的目標是他,再加上我行我素慣了,一時間被怒氣主宰,只顧冷血殺戮,竟完全忘了白妙芹的存在。
只見為首的黑衣人,猝不及防朝著白妙芹的方向飛掠而去,而一心只想照看著上官極品背後安危的白妙芹,亦完全沒發現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等她發現之時,那殺氣已近在眼前了。
血色倏地盡褪,但她卻沒有驚聲尖叫,緊咬著唇,不閃不躲,那完全不顧自身安危的拼勁,只為不想拖累上官極品。
「閃開!」眼見殺機將至,白妙芹卻還傻愣愣站在那兒,上官極品爆出一記怒吼,整個人飛身向前。
那傻子難道當真以為,她會是那個黑衣人的對手?
要知道,從宮中派出的死士,武功可都是一等一,而對這緊急的情況,她不嚇得渾身發抖,躲在桌角避開死亡的拘拿,在那里逞什麼英雄?
「我來擋住他,你快找機會拿下他,否則他會殺了你的!」白妙芹一雙瞳眸瞪著步步朝他逼近的黑衣人,完全沒有一絲逃之夭夭的念頭。
她只想著,只要她絆住這個人,上官極品就少一個敵手。
「你……」真是令人為之氣結,這個女人到底是哪兒來的笨蛋?
即使劍尖都在眼前,也不尖叫逃跑,還妄想著手中的利劍能為他擋去災禍。
呿!
上官極品嗤笑一聲她的天真,真是令他大開眼界了,趕往她的腳步又快又急,完全沒了以往的氣定神閑。
當僅存的黑衣人將手中刀劍朝向白妙芹揮砍之際,上官極品的心更是擰了下。
他以為自己會看見白妙芹香消玉隕,血濺五步的悲慘景象,他以為自己的一番大計,都會毀在白妙芹那自以為是的愚勇上頭,一顆心倏地提至喉口。
可是……
那刀並沒有砍上白妙芹的身,只見她用盡吃女乃的力氣,即使柔女敕的虎口因為兩劍撞擊的力道硬生生裂開一道口子,濃稠的鮮血汩汩流出,她還是全力替自己擋住那索命的一劍。
這出人意料的發展,也讓上官極品足以先一步搶上前去,然後毫不猶豫的一刀劃上黑衣人的頸項,奪去他的呼息。
在那人咽氣的同時,上官極品同時瞟向白妙芹,只見方才勇猛如獅的女人,如今不但沒了氣勢,還兩腿一軟昏了過去。
現在才想到怕,會不會太遲了些?
上官極品沒好氣額翻了翻白眼,徑自跨過地上幾具尸體,當他來到白妙芹的身前,先是居高臨下瞪了她許久。
終于,還是軟下心腸,將癱軟在地的白妙芹攔腰抱起。
那軟綿綿的身軀沒有丁點兒重量,風吹就倒的單薄,竟能抵擋那帶著肅殺氣息的一劍。
上官極品搖了搖頭,除了感到不可思議外,因她那股傻勁兒生的憤怒,在他的心底燃著、燒著。
軟綿綿的被褥,滿室飄散陣陣花蕊馨香。
因為睡得飽足,白妙芹終于心滿意足睜開了眼。
嚇,這兒是哪?
印入眼簾的陌生房間,讓她嚇得自床上跳了起來,才坐起就有兩個利落的丫鬟沖了進來,忙取銅盆添上些熱水,然後擰一條巾子,攤開就要替她拭面。
那過分的熱情,讓還沒完全回神的白妙芹結結實實嚇了一跳,連忙伸手一把搶過那條巾帕,慌亂說道︰「我自個來就成——」
「這本來就是咱們做丫鬟的該做的事,夫人不必客氣。」本以為夫人會是個難伺候的主子,跟到一個脾氣好的主人家。
丫鬟?夫人?
她是還沒睡醒嗎?
想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小藥房掌櫃的,早已習慣凡事自個來,哪有那個閑錢請丫鬟?
「這兒是哪?」瞧著滿屋子簇新的擺設,還有眼前這兩個一看就知道是姐妹花的丫頭,白妙芹更是滿心狐疑。
難不成,她是死了?但這溫暖的被褥倒也不像陰間之物……
腦袋瓜子胡思亂想一堆,也不及喜兒的一句話——
「這是上官府啊!」
這……騙人的吧!上官極品的宅子雖然的確是大院,可早因年久失修,顯得破敗許多。
想起自個兒頭一回來,還差點以為這是間有鬼卒出沒的家宅,白妙芹怎麼也沒法相信,眼前的這個房間,就在上官府里。
「咱們姐妹是主子特地撿選來,要伺候您的。」
「我不需要人伺候。」她有手有腳,可以自己打理自己。
那喜兒和環兒不愧是個心思靈巧的丫頭,一見白妙芹不需要奴婢伺候,為了自個兒的生計,連忙雙雙跪下。
「夫人,是咱們姐妹倆哪里怠慢了,您才不要咱們嗎?如果是的話,咱們會改的,請夫人千萬別趕走我們……」
「你們這是干什麼?」一見這陣仗,她頭也暈了,忽然間,對這場景心頭浮現個似曾相識的畫面。
那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快得讓白妙芹捉不住,只覺腦海中好像朦朦朧朧閃過些什麼,但卻又不真切。
「夫人,咱們姐妹會認真做事的,求求您留下咱們吧!」
「我沒要趕你們走啊!」她不過覺得自己沒被伺候的必要,但也沒想趕走她們啊!
「可夫人若什麼都自個兒來,爺兒到時盛怒之下,只怕還是會趕走我們的。」
一見白妙芹的態度並不強硬,喜兒連忙說出自己的憂慮。
「放心吧,他不會因為我的事追究你們的。」
他……怎會因為這種小事而生氣?
雖然她並不清楚他究竟為何要娶她,但卻很清楚自個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只怕渺小得微不足道。
「怎麼不會,爺兒其實很重視你的,瞧著滿屋子的擺設,都是他讓人上街買回來的,還有咱們姐妹也是為了夫人才進府的,方才爺兒離開的時候,還仔仔細細交代咱們姐妹,要好生照看著夫人呢!」那仔細的模樣,要說不在意,絕對是騙人的。
「是嗎?」
望著兩姐妹點頭如搗蒜,白妙芹淡淡牽起一抹笑,便不再多說什麼。
他不愛她,這可是他親口說的,不是嗎?
想到這兒,她默然的眼兒一回,卻剛巧撞進兩潭深幽不見底的黑眸。
他的眸子仿佛帶著一種魔力,能奪人心魄。
「好些了嗎?」他的問候帶著一絲冷硬,還隱隱夾藏簇簇怒火。
「我沒事。」像是要證明什麼似得,她驀地站起身,但因為緊張又一時沒站穩,整個人頓時晃了晃。
「該死的,你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
一雙穩健的臂膀立刻攙住她,那距離近的讓她的心撲通撲通跳著,卻驚訝于他的神速。
咦,他什麼時候飄來的。
明明方才他還佇在門邊,怎麼不過一眨眼時間,就已經來到她身旁。
這個男人不是尋常的商人吧?否則,他不會在面對那些黑衣人時,眉頭都沒挑上一下,仿佛對那樣的陣仗一點也不陌生。
他究竟是誰?那些想取他性命的黑衣人又是誰派來的?
無數的疑問在她的腦海兜著、轉著,令她頭昏腦脹,但真正月兌口而出的,確實對他的關心。
「你沒有受傷吧?」那雙靈動的水眸直溜溜的往他上上下下打量著,白妙芹無論如何就是想親眼確認他的平安。
「哼!」對于她的關心,上官極品沒好氣的冷哼一聲。
那哼聲之大,顯然還夾帶著熊熊怒氣,讓人就算再遲鈍,也很難不發現。
「你生氣了,為什麼?」她不過是關心他,難不成他連她的關心也不屑一顧?
白皙的小臉驀地泛起一抹黯然神色,低下頭,不想讓她發現自己的神傷。
「我能不生氣嗎?你以為你是誰?九命怪貓嗎?踫到那殺氣騰騰的刺客,你就應該躲在桌子底下,而不是拿起大刀來與他對殺。」還好,應是那個黑衣人大意輕敵,所以讓她僥幸通過一劫。只留下虎口那條被震裂的傷口。
「我說過,任何事我都會與你一起面對的。」那吼聲如巨雷一般嚇人,白妙芹被吼得恨不得自己能縮成一團。
「我不用你和我一起面對。」上官極品沒好氣的說道,這種情況要是多來幾次,他相信自己絕對會短命。
不過不是死于刺客的追殺,而是死于來自她的過分驚嚇。
「可是咱們要成親了。」不喜歡被他摒除在外的感覺,白妙芹仰起低垂的小臉蛋,重申他兩的關系。
既然要成親了,他倆應該是彼此最親近的人才對,難不成有難就要各自飛?
「就算成了親,你只要安心做我的妻子,其他事你不用也不許插手。」她不曉得自己身價有多高,可是他卻很清楚,那是他娶她的唯一原因。
他要的是她身後代表的龐大勢力,「可是……我只是想關心你。」
心有些受傷,因為他將自己排拒于外,但那脆弱只襲來片刻,才一眨眼時間,她的唇瓣立刻為他展露笑顏。
在親眼確認他真的沒受傷之後,那一顆高懸的心才放了下來。
「咱們明日拜堂。」故意忽視她臉上的笑意燦燦,選擇視而不見的上官極品,語氣中沒有一絲柔軟。
「好。」雖然有點詫異他的心急,但白妙芹沒有任何反對,只是靜靜應聲。
只消一想到明日就要成為他的新嫁娘,白妙芹的心有開始撲通撲通直跳著。
他一臉奇怪的看著她,這女人真的怪的徹底。
平素一副柔弱,任人如何揉捏都沒有關系的模樣,可是危險一來,她又像是個母獅,還妄想保護他這個大男人。
他確定她並不曉得他想娶她的真正原因,除了最初她有追問被他隨意帶過之後,她就認了命,再也不問。
她……該怎麼說她呢?
頭一回,向來都讓人模不著頭緒的他,竟也初嘗模不著他人情緒的滋味。
「經過昨兒個的陣仗,你還敢嫁我?」
「當然。」毫不猶豫,沒有考慮的,白妙芹這樣說道。
認真一瞧,那一雙清澈水靈的眼里,果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你不怕死于非命?」上官極品咬牙再問,仿佛賭氣似得非得從她眼底瞧出驚懼惶恐才肯罷休。
「不怕。」望著他,她很老實的有問必答。
「為什麼不怕死?」
「我比較怕你死。」白妙芹直言無諱。
雖然明知道個性多疑的他不會相信她的話,可她還是坦白說出心底話。
「你……」真是服了她,挫敗的他甚至想那些什麼來堵住她那一嘴胡言亂語。
她到底懂不懂得「矜持」兩字怎麼書寫?一個姑娘家老是這樣大剌剌向男人示愛,她難道不知道這麼做不合禮教嗎?
「你不讓我追問那些黑衣人的來歷,我便不問,但你得答應我,你會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嗎?」想了想,心還是不安,在他的瞪視中,白妙芹依舊無畏地補上這串話。
「你顧好自己就好了,等會兒我會讓喜兒和環兒上街買些成親用的東西,你若需要什麼胭脂水粉的,吩咐她們一聲就行了。」听了她的話,上官極品分不清心底是啥滋味,他只能給她她唯一能給的,便旋身要走。
他不懂,為何這女人總有本事讓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能落荒而逃。
反正她喜歡他,那麼他自然不必花太多心思哄她,現在她還不是他的妻,便已經對他唯命是從了,他有把握,一旦成了親,他便會成為她的天。
衣角卻突地被白妙芹伸手拉住。
「咱們成親時,請天璇和問靈來,好嗎?」白妙芹眸中帶著深深祈盼,小心翼翼問道。
就這樣,不要綾羅綢緞,不要錦衣華宅,只要她的姐妹能來觀禮祝賀?
這樣的要求,渺小到讓人不答應都覺得心虛。
「好。」終于在她屏息以待的目光中,他點頭允諾。
就算明知道現在去皇甫家和赫連家請人,少不了又得面對一堆威脅煩人話語,向來討厭麻煩的他,卻還是無法拒絕她那乞求的眼神。
真是……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