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一桌豐盛的佳肴,還有一壺香醇美酒,上官極品眸中頓時驚喜地挑了挑眉。
這是補償嗎?
「這幾日,你和爹出門,辛苦你了。」菱唇微微勾起,望著上官極品俊逸的臉龐,白妙芹唇畔那朵笑花,僅為他而綻放。
「不辛苦。」雖然總被白大喜那頤指氣使的態度氣到跳腳,但是望著她,那滿月復牢騷竟奇異地全化為烏有。
「怎不辛苦,我知道爹常有意無意為難你。」
上官極品聞言伸手,拉著他挨自己坐下,那幽眸直勾勾瞧著她,仿佛怎麼也看不膩似的。
有時他會想,雖然他仍無法肯定,但,自己應該早就愛上她了吧,要不,向來心高氣傲的他,怎麼可能捺著性子,面對白大喜幾近無理的要求。
陪著他走白家鋪子,跟著他談白家的生意,更學著如何指揮白家船隊,一同載運物資,走訪皇朝內每一塊土地。
這輩子,他從不曾有過這般心甘情願的安心感受。
思及此,他一把將她婀娜的身軀給擁入懷中,那密實的感覺,讓他忍不住長嘆一聲。
「其實我在想,或許這陣子我早已……」因為心里那份滿足感,上官極品沖動地欲開口言愛。
望著他滿載溫柔的雙眸,白妙芹似乎早已洞悉他想說什麼。
伸手,抵住他有稜有角的薄唇,然後勾起一抹笑,揚聲催促道︰「別顧著說話,菜就快涼了。」
這桌的菜,全是他平素愛吃的,雖然他心疼她初為人妻,早已將白家那些從前伺候她的廚娘丫頭,全都叫來上官府,但她卻仍習慣凡事親力親為,尤其有關他的事,更是不假他人之手。
為他洗衣,為他做飯,為他做身為一個妻子該做的所有事情。
「這菜都是為我做的?」抬眼,掃向那一桌子他愛吃的菜,醋溜魚珠、蒜蓉鴨片、龍鳳呈祥。
每道菜做功繁復,只怕這女人打早就鑽進廚房,揮汗如雨努力了一天,才能有這桌成果。
他幾乎可以想像,倘若這桌子飯菜被白大喜瞧見了,他會有多吃味。
想到這里,上官極品心情大好,依著白妙芹的話舉箸進食。
方才那一刻,上官極品已清楚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他想告訴她,他其實早就已經愛上她了。
曾經,他認為一個大男人開口說愛總覺得別扭,那是娘兒們才做的事。
但方才,望著她溫柔的雙眸,他卻忍不住月兌口而出。
「當然。」但見他眸中乍現的驚喜,如果可以,白妙芹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逝去。
即使只是這麼瞧著他一輩子,她也甘之如飴。
可惜的是……天總不從人願,就算她的心願再小,也得看老天爺成不成全。
昨日與皇上的談話,讓她清楚知道,只要他與皇上之間心結未解,便永無寧日。
就算偷得一時之歡,也終將是鏡花水月,轉眼即逝。
故此,她決定賭一場!
「有妻如廝,夫復何求。」
喜色上了眉梢,即使已經成親一段時日,但她那直白的表達感情的方式,總能讓他動容。
「芹兒,咱們來生女圭女圭好嗎?」經過幾日的布署,他已經有信心能讓皇上不再狙殺他,想到這里,他就好想和她有個孩子,安定過日子。
「好。」一如往常,無論他說啥,她總是應好。
「生個女圭女圭,咱們就這麼守著彼此一輩子。」上官極品認真許諾一生一世,那模樣哪還有丁點以往那嗜錢如命、凡事講利的市儈模樣。
听著他的話,淚便在眸中打轉,白妙芹將自己的臉深埋進他的肩窩,不讓他察覺一絲一毫她內心的哀傷。
那一生一世的許諾,是她這輩子最渴望听到的話。
但……遲了!
現在的她得面對豺狼虎豹,那隱憂不除,她與他便斷無一輩子可言。
雙耳貼著他的頸間,感到他的脈博一下跟著一下沉穩跳著。
明兒個,就是龍傲雲所給三日期限的最後一日,白妙芹知道縱然再不願,離別的時候也已經到來。
她很清楚,她可以躲在他的身後,繼續安安穩穩過日子,不去理會看著殺戮降臨在夫君身上。
或許,以上官極品和白家的財勢,不見得完全沒有抗衛之力,但那需要更多的時間與安排。
而她現在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為他爭取一些時間。
所以,她得進宮。
「你怎麼了?」即使瞧不見她的眉眼,但感覺向來敏銳的上官極品,卻能從她身上嗅出一股濃濃的感傷。
「我沒事。」怎麼忘了他是一個如此精明的男人,只消有那麼一丁點兒不對勁,他便能嗅出端倪。
上官極品頓覺心中疑惑更深。
這女人,絕對有事瞞著他。
收起柔情,板起臉色,上官極品將她稍稍推離自己懷抱,但他還來不及出言審問,白妙芹軟女敕的紅唇已主動貼上他的。
學著平素他吻她的模樣,她那宛若靈蛇一般輕巧的丁香,細細描繪他那薄薄的唇瓣。
這女人……盡管上官極品一向自制力極佳,可面對軟玉溫香投懷送抱,下月復也跟著硬是一緊。
「你究竟瞞了我什麼?」拼著最後一絲自制力,上官極品拒絕被她操弄。
這女人絕對有事瞞他,而且還是非常重要的事。
他知道自己該要好好逼問,但隨著那溫軟的舌兒逐漸下移至他胸前,她的舌、她的手在他偉岸的胸膛游移,燃起一簇簇灼人的欲火。
該死的!
當他的血液沸騰,當他渴望到心好痛,饒是上官極品這個鋼鐵般的硬漢也不免成了饒指柔。
低低嘶吼一聲,宛若一頭猛獸遭到挑釁後的凶猛,上官極品驀地起身,將白妙芹攬腰抱在手上,然後大步穿過串串的珠簾,將她輕巧地扔進軟綿綿的被褥之中。
「說,你究竟在盤算些什麼?」
居高臨下瞪著唇畔始終帶笑的她,自己的女人有什麼樣的個性,他不會不清楚。
她或許深愛著他,可卻從不曾如此熱情,那種仿佛沒有明天般的痴纏索討,完全不像她會做的事。
「我只是想……愛你。」輕顫的柔荑主動褪去她的衣衫,那雪白的肌膚襯著艷紅的兜兒,形成一副絕世美景。
一個男人能夠容忍的極限,也就如此了。
上官極品不再追問,低首餃住她胸前那朵蓓蕾,恣意吸吮,耳中急竄而入的是她細細的申吟,眼里是她躁動渴求的雪白嬌軀。
像要懲罰她的隱瞞似的,上官極品毫不手軟的挑弄、撩撥,直到她那嚶嚶低泣傳入他的耳中。
終于,他啞著聲低吼,他的也跟著充滿了她嬌軀。
這女人,怎麼這般惹人憐愛……
「你來了!」
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到來,龍傲雲雙眸痴迷地望著眼前在宮人帶領下,緩緩步進御書房的女人。
她的臉龐仍舊美麗,她的笑依然燦燦動人,但那抹笑,卻不曾真正到達她的眸底。
帶著渾身冰寒,她雙眸不閃不避望著龍傲雲,毫無所懼的說道︰「要我留在宮里,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不再自稱民女,是因為不再將龍傲雲視為皇上,真正的一國之君,不該做這種巧取豪奪之事。
她來,不是搖尾乞憐,她來,只是為了替上官極品多爭取一些時間。
她相信憑著上官極品的智慧,只要有足夠時間,便可替自己與他解圍。
這段時間就由她來同龍傲雲周旋,就算明知入宮便是入虎口,但她心底卻沒有絲毫畏懼。
「什麼條件?」
像是沒見著白妙芹那渾身的冷凝似的,更不在乎她幾近無禮的態度,龍傲雲急急步下金階,迎向她。
「我不做妃子,不做你的女人。」
「那你進宮來做啥?」他就是要她成為自己的女人,才會百般逼迫,如若她不做他的女人,那他要她何用。
「皇上難道不知道我因何入宮嗎?」若非他卑劣的威脅,她壓根不會踏入宮中一步。
她只想守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對為後為妃,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如果朕一定要你的話呢?」自古以來,愈得不到的東西,就愈想得到,一向是身為人者的劣根性。
「那皇上能得到的,便是一具尸體。」早在踏入宮前,她就已抱著必死決心。
她只求能再為上官極品掙得一些時間,好讓他將來不必屈服于龍傲雲的威嚇之下,這樣就夠了。
「你……」從來不曾讓人如此對待,龍傲雲既氣且怒,但瞧出白妙芹眸中的認真,龍傲雲知道這個女人不是開玩笑的,只能以退為進的屈服。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願意在宮里陪著朕,朕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情。」他相信只要他金銀珠寶供著,錦衣玉食侍著,白妙芹遲早會改變心意。
對于龍傲雲的讓步,白妙芹沒有一絲喜色,她只是自顧自的說道︰「我還要你答應,只消我在宮里一天,就不能對上官極品痛下殺手,否則他死的那天,也將會是我離開人世的那天。」
如若她的犧牲還不能保全他的性命,她不在乎與他共赴黃泉。
「好,朕答應你。」龍傲雲牙一咬,依舊應允。
反正他先是答應,日後再來想法子收拾上官極品也不遲。
「那好,我就留下了。」見他答應自己的條件,原本一顆懸在半空的心也跟著放下。
這樣就好了,或許在有生之年,兩人沒能再相知相守,但只要知道他安安全全的活在這世上,也足夠了。
目的已成,白妙芹斂眸,完全不想再瞧龍傲雲一眼,便借故歇息告退,毫不遮掩自己對他的怨懟。
如非這個男人,她也不必與心愛的男人分離。
她多想永遠守在夫君身邊。
人呢?
一夜貪歡,上官極品的意識才稍稍回復些許清明,他的手便下意識的往身旁一攬。
本以為會撈著心愛的女人,怎知卻撲了個空。
他驀地睜眼,但見窗外已近正午的艷陽,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怪了,他一向破曉即起,練武強身,不可能貪睡到這個時辰。
他不解地搖了搖頭,只覺今日身軀似乎過于沉滯,究竟是哪兒不對勁?
濃眉驀地皺起,上官極品眯著眼,想起昨日白妙芹那異常熱情,還有總在她眼底見著的愁思。
那女人究竟在搞什麼?
帶著滿心不解,上官極品緩緩起身,突然,一張遺落在桌角的藥單,映入他的眼簾。
伸手拾起那張藥單,但見其上藥名,顯然都帶有安神入睡的功用。
紙上那娟秀的字跡,上官極品自然知道此藥單是出于何人之手。
昏沉的腦子忽而閃過昨夜她那帶著濃濃哀傷眸光的畫面,手掌倏地一緊,一抹不祥之感也跟著回蕩在腦海中。
他不在家的這兩天,府里究竟出了什麼事,而她又在盤算些什麼。
仔細想來,昨夜的一切仿佛經過算計似的,從她的投懷送抱,曲意求歡開始,一切都與她素來的個性不符。
「女婿、女婿……不好了!」
他還沒來得及想個清楚仔細,門外已經傳來一陣惱人的呼天搶地。
他才抬眼,就見白大喜一臉神色慌張地沖進屋來。
想他這個丈人,也是瞧過大風大浪的,不會做出這樣有失身份的事情,除非……事關他那個疼入心的女兒。
想到這里,上官極品神色一凜,連忙朝白大喜迎了過去,「出了什麼事?」
「你瞧瞧……瞧瞧……這芹兒太不像話了,她竟然留書入了宮。」
只要一想到他那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女兒,竟只留下一封簡單的書信,就想打發他這個老父,他就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那個女兒,怎麼這麼狠心?
況且,她一個人深處宮中,難道就不怕遇著什麼事,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嗚……」想著想著,白大喜竟真的像是個娃兒一般大哭起來,連話都說不清了。
見狀,上官極品簡直哭笑不得,明明一個穩重的大商家,怎麼一踫著女兒的事,就手足無措?
上官極品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然後一把搶過白妙芹留給白大喜的那張紙條,細讀起來。
這愈看,他的臉愈沉,終至一片鐵青,渾身肅殺之氣盡出。
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竟然……竟然自作主張進宮去了。
她究竟在想什麼?
當他這個夫婿死了嗎?
她難道不知道,他這陣子之所以甘心讓白大喜驅使,就是因為想替他們殺出一條路來?
為什麼她就不能安安份份當一個小女人,凡事都要強出頭。
這種事,初時能教人感動,但多來個幾次,只會教人咬牙切齒,因為她簡直是完完全全不將他當一個男人看待。
他知道她擔心他,可也不是這麼個擔心法吧!
她孤身一人進宮能做啥,替他殺了當今皇上?
然後她還沒做成寡婦,他已經成了鰥夫。
「我剛問了喜兒和環兒,她說這兩天咱們外出,府里來了兩個衣冠楚楚的男人,也與芹兒短暫交談一會,可打那兩個男人走了之後,芹兒就常常失神,臉上也沒了笑容。」
沒笑容,那昨兒個那燦燦的笑容是怎麼一回事?
他幾乎不用想,也知道登門踏戶來他上官家的人是誰。
怎麼,殺不了他,就將腦袋瓜子動到他娘子身上?
然後那個傻女人竟然還真的相信他,自動送上門去當他的人質。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現在就要進宮去,將那個膽大妄為的女人給逮回來!
上官極品氣急敗壞的走了出去,誰知道他前腳才跨出門檻,就被一個冒失鬼難撞了個正著。
「大師兄!皇甫將軍和赫連當家的,全都來了。」
「來做啥?」上官極品沒好氣的應道,現在的他壓根就沒時間,也沒心情見客。
他得趕著進宮去,否則那個笨女人不知道會出啥事。
他倒要問問那個龍傲雲是怎麼一回事,放著多如牛毛的國事不理,還有本事來招惹他的女人。
他難道不知道,現在邊關戰事吃緊,一旦城破,一場血腥殺戮,就無法避免了嗎?有皇上像他這麼當的嗎?
先是有被害妄想癥似的,總以為他想搶去皇帝的位置坐坐,現在還吃飽沒事來招惹他的女人。
凡此種種,想起來就令人咬牙切齒,讓人巴不得想沖進宮里,好好問問究竟意欲為何?
「可皇甫夫人說,你一定會見她,因為她是來傳達嫂子的意思的,若是你不見她,絕對會後悔。」
聞言,上官極品胸臆之中的怒火更熾。
很好,只怕她留了訊息給所有的人,就獨獨漏了他。
她難道忘了,他才是她的夫婿嗎?
雙手緊握成拳,她最好祈禱他找著她時,她沒有丁點損傷,要不然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他都會找著她,然後好好懲治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