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珞閣里,兩人過分的靜默,只有那爐子上的水煮得大滾,讓這水滾聲侵虐著這片靜謐。
‘那你說,你是在等人?’過了好半晌,玉璘彬才道出一語。
‘是啊,我在等哪一天不再有戰事時,他便會來接我回去。’其實,她不是抱著這樣等待的心,等待著他的到來;只是有過一段如此美麗的回憶,盡管是在這里過完一生,她也不會覺得寂寞難耐。
‘你以為他真的會來?’玉璘彬一席話听下來,不覺怒火中燒;她這個妹子真不是普通的天真。
‘他不會來的。’
玉瑾瑜搖搖頭。
他怎會來,怎能來?現下外寇壓內,鐵又是兀荊的帶領,他又怎會來到這里;況且他也不知她身處何方。她祇是想要將這份幸福藏於心中,待在珞珞閣里,好好地回味一生。
待在那里太辛苦了,不只是受不住那酷寒,她更受不住她全力地救人,而他卻在她的視線範圍外不斷地殺人。
看著她這般情殤,玉璘彬更是說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話,緩緩地踱出珞珞閣,想等著明日再同瑾瑜好生說說。
剛走出珞珞閣,迎面而來卻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玉琬琰。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玉璘彬一見到毛躁的玉琬琰,不禁沒好氣地嘆了一口氣。
,大姐,你瞧!‘玉琬琰像是拿出什麼珍寶似的,直遞至玉璘彬的面前。
玉璘彬定眼一看,竟是玉瑾瑜向來不離身的玉簪和玉玦,這代表著……
‘誰拿來的?’
該不會是那個不要命的死登徒子吧!?若真是他……
‘是一個外族的男子,還帶著一個可愛的小娃兒,說是要找三姐的。’就是這樣,她才覺得古怪。
三姐失蹤整整三年,問她什麼,她也不說,軟硬皆施,她仍是不說,直教她和二姐傷透腦筋,而現下,居然有個外族的男子來找她,這……
她不敢再想了,怕會壞了三姐的名節。
‘他在哪里?’玉璘彬將那玉簪和玉玦塞在懷中,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一觸即發的怒火已燃成轟天大火。
好樣的,他果真來了,還真的來了。
說是想先開扁一番,倒也想先讚賞他幾句;現下世局紛亂,他居然膽敢以外族之姿來到她的玉色樓,她不得不欽佩萬分。
‘二姐讓他在廳堂外的庭院里等著。,一瞥見大姐的容貌驟變,不用問不用猜,她也能知道個七八分,霎時火氣也上來了。
敢欺負她的三姐,真是活膩了!
‘琬琰,咱們走!’
她們倒要會一會他!
剛走至庭院,玉璘彬反倒教眼前的景象給迷惑。
他真是瑾瑜所說的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先鋒將軍嗎?瞧他坐在亭子里,將那孩兒抱在合攏的腿上,和他玩得不亦樂乎,儼然是一副慈父的模樣,哪里像是個殺人魔呢?
連琳瑯同春雷都圍在那孩子的身邊,三個大人玩得好不盡興,看來,她的出現反而會破壞了這和諧的氣氛。
嘖,不管了,先問了再說。
‘敢問閣下是?’玉璘彬無聲無息走在兀荊韃的背後,故意探他一問。
兀荊韃旋過身,藍綠色的眸子毫無畏懼地探進玉璘彬的眼里。
‘在下兀荊韃,敢問瑾瑜在否?’
育,一開口便同她問起瑾瑜的事,當她不存在嗎?
‘瑾瑜身體不適,不宜見客。’想見她,偏不讓他見。
豈料,兀荊韃倏地站起身將孩子放至地面,一副十分緊張的模樣,急急地問︰
‘她在哪里?’
‘你是什麼身分,憑什麼知曉我妹子身在何方?’玉璘彬一臉的不在意,絲毫不將他的怒目相向瞧在眼里。反倒是被那稚女敕的孩子給吸引了,育!瞧這嘴,同她們家的瑾瑜多相像呀。
玉璘彬一個閃身,自兀荊韃的面前抱起那孩子,再閃至春雷的身後。
‘你!’沒料到,還真是沒料到!瑾瑜的身子骨弱,完全不懂得武術,想不到她的姐妹竟有這般好身手。
‘春雷,把他攆出去,我和瑾瑜不想見到這個人。’語畢,玉璘彬同琳瑯一道凌空落至琬琰的身旁。
三個女子直盯著那小寶貝瞧,直納悶這孩兒怎麼和瑾瑜如此相似;不過這發、這眼,根本是眼前那男人的翻版。
兀荊韃昂首闊步至她們的面前,手一伸,欲將旭曜韃給拉回,卻遭玉家眾姐妹阻止。
春雷一看,立即竄入其間,一手制止兀荊韃。
‘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要我的孩子。’兀荊韃忍氣吞聲地道。她們是瑾瑜的姐妹,他絕不能莽撞誤事,再如何難堪,也得手下留情,絕不能傷了她們。
那孩子轉頭看著爹一眼,再回頭撲進玉琳瑯的懷中,‘娘,你叫他別再打爹了。’那水汪汪的綠眸子,像是蓄滿湖水潭底,直教人不忍拒絕。
玉璘彬瞧孩兒一眼,心中直咕膿著︰這孩子要是長大了,怕是不知要禍害多少的女孩。
‘旭曜,她不是你娘,過來。’兀荊韃雙眉一歛,喝言道。
‘娘……’旭曜韃不依,直往玉琳瑯的懷中鑽,讓玉琳瑯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姐。’玉琳瑯無奈地喊了玉璘彬;她和瑾瑜臉蛋極相似,但外型上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現下這孩子這般的叫嚷,真是讓她傷透腦筋。
‘好,咱們帶他去見娘。’玉璘彬一把將旭曜韃抱起,凌風踏了幾個虛步,直往玉瑾瑜的珞珞閣去。玉琳瑯和玉琬琰見狀,也連忙跟在她身後,倏地消失在兀荊韃的視線之內。
‘別走!’兀荊韃一看,孰可忍,孰不可忍,掙月兌春雷的禁錮,掏出腰間大刀。‘請兄台別逼我!’
他走過千里,幾經曲折才來到這里,好不容易覓得愛妻的下落,他可不會就此打住;他定要找出她,以慰他的思念之苦。
看著兀荊韃眼中殺氣頓現,春雷笑了笑,‘我是想要替你帶路。’雖然這樣做璘彬會惱他,但總比瑾瑜惱他來的好吧。
‘瑾瑜!’玉璘彬人未到,聲已先到,一腳踢開珞珞閣的門,乍現了玉瑾瑜哭腫的臉。‘瞧好姐姐替你帶來什麼。’
‘旭曜!?’
玉瑾瑜趕緊拿起手絹擦拭淚濕的臉龐,想不到出現在她眼前的竟會是她朝思暮想的兒子。
她是傻了嗎?怎會在此時看見旭曜的幻影?該不會等一下她也會瞧見兀荊的幻影?
‘瑾瑜。’兀荊韃驀地自窗口閃進玉瑾瑜的身邊,情難自禁地擁緊她,像是擁抱一世都不夠。
她是思念過度嗎?怎會連兀荊的幻影也出現了,還有,這個擁抱,好暖、好暖,比起各種裘衣、皮草來得更暖和。
玉瑾瑜將埋在他胸膛上的臉抬起,一雙濕淥淥的淚眼直瞅著他瞧,看得兀荊韃情不自,地給了她一個深情的吻。
還來不及反應,兀荊韃霸氣的舌已進入她口中,找到她粉女敕的丁香小舌,咨情與她糾纏,雙手也緊摟著她的腰際,像是要與她纏綿至地老天荒。
‘喂,識相一點!’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做出如此敗壞風俗的事,怒得玉璘彬一把抽出他的配刀,擱在他的後背上。
若是他人,她才不管他們要如何傷風敗俗,可這事關她妹子的名節,她是怒得想要砍個他千刀、萬刀以泄恨呢!
欸,還不甩她?
玉璘彬看著毫無反應的兀荊韃,驚詫他竟然對她的威脅無動於衷,真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
‘走吧!’春雷一把接過她手中的大刀,將之擱在一旁的桌上,一手摟著玉璘彬,一手抱著旭曜韃,帶著一群目瞪口呆的看倌走出珞珞閣,留下他們小倆口蜜意地話相思。
玉瑾瑜尚未察覺到周遭已經空無一人,突地掙開兀荊韃的懷抱。
‘你在做什麼?大姐在這哪!’睜眼一看,人怎麼都不見了?再抬眼看向兀荊韃,真的是他、真是他,這不是幻影!
‘不準你再離開我!’兀荊韃霸道地再將她擁入懷里,拼命吸取她的馨香;而她柔弱無骨的身子,還真教他思念得無以復加。
當他自戰場上返回時,驚喜自己當爹的同時,更惱怒她竟然不告而別;若不是當年她留下兩件玉器讓他作抵押,他可能無法再找到她。
這可惡的小女人!
氣不過,兀荊韃打橫抱起她,將她放置屏風後的床榻上,緊緊地擁在懷里,怕是一松開手,她又會再次銷聲匿跡。
‘兀荊,你怎會來到這里?’雖然他的擁抱讓她呼吸不順暢,但這溫柔的痛苦,和對他的相思之苦相較之下已算不了什麼。
‘我一回到營地,術裟便同我說你回大明了,我立即帶著旭曜跋山涉水,一路趕至這里。’這該死的小惡女,竟然就這樣拋夫棄子,真是該打!
‘你怎能如此簡單就可以離開?’夯夷不可能就這樣放他走,或者他只是來探望她,然後又要離開?
‘我同夯夷說了,他原先不答應,可適逢瓦刺求和,夯夷便將我放逐關內,要我永世不得再回關外。’兀荊韃摟著她,頓了會兒又道︰‘你為什麼離開那里?為什麼不等我回來?’
‘我以為戰事會不斷的發生,我倆會被這戰事給拆散,與其如此,倒不如我先回來;等到有一天戰事平息說不定,說不定我們又能再相逢!況且……’玉瑾瑜越說越心酸,淚水撲簌簌的流下,硬咽得無法言語。
‘況且如何?‘兀荊韃溫柔的拍著她的背。
‘我答應苗袈,我要離開那里,離開你的身邊,還要將旭曜送給她,我不能失約。‘
好一段義正辭嚴的話,卻听得兀荊韃怒焰狂燃。
‘你這女人竟要把我讓給其他女人,還要把我的孩子送給她!?’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縱使苗袈沒死,她也不該如此做。
該罰!
兀荊韃一把撕開她的衣裳,露出粉綠色的肚兜,隔著肚兜搔弄著她的蓓蕾。
‘不可!姐妹們都在外頭。’玉瑾瑜使勁地推著他,無奈他卻文風不動。
‘你是我的妻,有何不可?’這近兩年的征戰殺戮,真是讓他想煞她了;從今而後,無論世局如何變,他都不離開她!
待在房里的兩人雲雨方歇之際,一群人在外頭早已等得不耐煩,遂將吵鬧不休的小小旭曜韃放下,讓他入內尋娘去了。
小小旭曜韃不懂屏風內是恁地一片風光,驀地一看,突然放聲大哭。
‘娘哭了,娘被爹弄哭了!’
在床榻上正蓄勢待發的兀荊韃一听,欲將兒子抱起、封他的口,卻無奈和玉瑾瑜仍是一起硬是爬不起身。
此時外頭的一群人,護妹心切,倏地如旋風般掃入屏風外,只听到小小旭曜韃又猛地哇哇大哭。
‘爹爬不起來,爹被娘弄得爬不起來了。’
一听,一群人臉紅耳赤,模模鼻子,拍拍,一同退至玉色樓大廳,誓言不管這家子的事!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