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恩恩用力地甩甩頭,確認他只是鬧著自己玩,刻意把一場戲給演真了,她絕對不能胡涂了。
「我才不要嫁給你……」她猛地一吼,話出了口,才發現講得有些太絕。
「我的意思是說,現在嫁給你就得趕進度,拼看看是誰先結婚,輸的人不能去參加另一個人的婚禮,這種事我才不干!」她連忙補充習俗上的禁忌,知道一般人說不能喜沖喜。
靳玄干笑兩聲,知道這只是她的推托之詞。
「說的也是,我們算是多年好友了,你們倆就忍忍吧!別急著現在結婚,無論是誰不能去參加誰的婚禮,都會很遺憾的。」溫辰甫點頭同意。
不過,溫辰甫的意見換來的是靳玄的消遣。
靳玄挑眉瞅了兩人一眼。「叫我忍忍,怎麼你們兩個不忍忍?」
「那可不一樣,你們認識那麼久,也等了那麼久,不差這幾個月,我跟惠香不一樣。」溫辰甫伸手握住惠香的手,眸光再溫柔不過。「我可是一刻都不能等了。」
一次次上演的溫柔戲碼,可讓于恩恩心里難受又起,才轉過眸光,卻又迎上靳玄的眼。
後者眸光里的溫柔,可一點兒也不遜色于溫辰甫,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用幾秒的時間,就隨即轉移她的注意力,教她臉上溫度直飆。
看著她臉上的紅雲,靳玄的笑容加深,如果可以這麼一直看著她,他一輩子都不會膩。
只是,他的「一輩子」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可以真正開始呢?
突然地,他想到溫辰甫說的那句話。
他一刻都不願意再等了!
「你們慢慢談情說愛吧!我跟恩恩還是不打擾了。」靳玄站起身,在所有人怔愕的目光里,握起于恩恩的手,直接往門外走去。
「靳玄?我們……他們……唉!你要拉我去哪兒啦?」于恩恩被動地被拉著走,一顆小腦袋不明所以地在靳玄與溫辰甫之間繞著,卻也是無能為力,一步步地離開。
「我們該去談戀愛了。」靳玄對著她擠眉弄眼。
「談什麼戀愛?」于恩恩瞪他一眼,還不忘回頭看了溫辰甫一眼,正巧迎上他噙著笑的臉,她趕忙也擠出笑臉。
「瞧!他不是還在看著嗎?」靳玄故意將于恩恩拉進自己的懷里,軟玉馨香抱滿懷,伸手揮了揮,對著兩人道再見。
于恩恩連推都不敢推開,也只能跟著揮揮手,半推半就地離開他們的視線。
「你在搞什麼?」于恩恩不解地壓低聲音。「戲演得好好的,你怎麼突然把我拉出來?」
「他不信。」靳玄搖搖頭,大掌收攬,下顎一收,俯著頭靠近她的發,在她的耳邊扎實地丟下三個字,也順道將她的淡香送進他的鼻尖。
「什麼?」于恩恩又瞪他,沒有察覺自己的豆腐被吃了不少,反倒憤怒地靠近他,只為了質疑他的話。「溫辰甫剛剛不是說他信了?」
「他裝的。」靳玄笑了笑,不但不拉開距離,反倒傾身靠得更近,他的鼻尖幾乎就要踫上她的。
「哪有可能?」于恩恩沒有發現他的詭計,一心為溫辰甫辯解。「他才不像你那麼城府深沉,他說信了就信了。」
「你太不了解他了。」靳玄輕哼一聲,一心的不以為然。
知道她打心底對溫辰甫的偏袒,靳玄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攬著她的肩往前走。
無論溫辰甫信或不信,都不是他在乎的事,他只是不想繼續耗下去,隨意找個理由把她拉出來罷了。
靳玄不想談,于恩恩也不想追究,與其在那里看著他們親昵,或許離開是個更好的主意。
周末的墾丁街上,人潮擁擠,他攬著她的肩膀,感覺她偎向他,閃躲著迎面而來的人潮,他淡淡地勾起笑。
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她總是在他的身邊尋求安全感?
熱鬧的音樂在街道上喧囂著,陌生的人們在身邊交談著,他們安靜地往前走,仿佛融入這樣的畫面里。
兩人漫步在街邊,與外界有著連接,卻也有著自成一體的氣氛,心里竟意外地平靜。
只不過走著走著,于恩恩開始不時地回眸,盯看著走在身邊的靳玄,眸間揉進濃濃的疑惑,甚至微嘟起她的唇,似是有些不情願。
而後,她收回視線,甩甩頭,似是要甩掉什麼不該有的思緒,目光仍是直視前方,彷似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
但她的小小動作,並沒有逃過靳玄關心的眼。
他微偏頭,看著她眉間的疑惑,似是有什麼難以解釋的事情正困惑著她,微嘟的紅唇像是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正生著悶氣。
以往,她會出現這樣的神情,通常是為了溫辰甫;但很直覺地,靳玄很清楚地感覺到,此時此刻她沒有說出口的疑惑,倒是跟那個男人沒什麼關系。
是誰?是誰影響她的思緒?
會是自己嗎?
靳玄無奈地勾起唇,多希望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這麼多年來,他多麼希望抹去她眼神里的期盼,將她的目光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但他總是按兵不動,不敢跨過雷池一步。
對她的渴望,因為害怕而壓抑,他不知道何時才能鼓起勇氣……
「你在想什麼事啊?眉頭的皺紋都能夾死幾只蚊子了。」靳玄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對于她,他無法視若無睹,無法不付出關心。
于恩恩斜睨他一眼,又嘆了口氣,很長、很長的一口氣。
「唉……」不但嘆氣,她還搖起頭來。
「別裝可憐,有什麼事直說。」靳玄的眉頭也因為她的嘆氣而皺起來。
「你說,我是不是很糟?」于恩恩拉著他到一旁較無人的小巷里,終于把藏在心里的疑惑問出來。
「什麼?」她現在演的是哪一出?
看起來像是在鬧,因為問出口的問題太無厘頭,但是瞧著她一臉認真,又不像是開玩笑。
「你憑良心說,我是不是一個很糟的人?」她找了個說法,又復述一次。
「你怎麼會這麼想?」這也太天外飛來一筆了。「你是吃錯藥了?」
于恩恩用力地搖搖頭,認為他不夠認真看待她的問題。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這麼說好了。」恩恩將手背在身後,開始來回走著,很認真地思索。
靳玄不發一語,看她要發表什麼樣的「演說」。
「你想想哦,我們從以前認識到現在,幾乎沒人追過我……」于恩恩突然自我檢討起來。
「那是因為有長眼楮的人,都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溫辰甫。」靳玄輕哼一聲,倒也不想說明,當時的那些蒼蠅蚊子,有不少是被他打跑的。
「你隨便講講!」于恩恩反駁,「如果我表現有那麼明顯,為什麼溫辰甫會不知道?」
「我就說他沒長眼楮。」靳玄想也不想地回答。
「喂!」于恩恩叉腰,不滿偶像被污蔑。「別亂說!」
「切!」靳玄翻翻白眼,這個人真是無可救藥。
于恩恩不理他,接著繼續往下說。
「咱們不談溫辰甫,就說你好了。」她環起手臂,瞪著眼前的靳玄。
「我?」什麼時候焦點突然轉回來了?
「對,就是你!」她伸出手,指著他的鼻尖。「你說說,我們認識那麼久,我太知道你性好漁色,悠游于女人之間……」
「喂喂喂,太超過羅!」靳玄把眉一挑,這女人罵起他來,還真是不留情。
「別吵別吵,讓我說完。」于恩恩不耐煩地揮揮手,繼續往下講去。「像你這麼‘不忌口’的男人,這麼多年來都不曾對我感到興趣,你說,我是不是該好好的檢討?」
語畢,她用一雙清清亮亮、認認真真的眸盯著他看,似是要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靳玄盯著她的眼,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天地良心啊!如果他不曾對她有過興趣,那他留在她身邊這麼多年,是真的太閑了嗎?
「你看,你也是無言以對!」他的沉默看在于恩恩的眼里,就是默認。
「連你這個什麼女人都好的男人,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不過,靳玄沒打算要讓她這麼以為下去。
「我喜歡你。」他打斷她的話。
「屁啦!」于恩恩很不文雅地丟出「語氣形容詞」。「我知道你打算安慰我……」
「我不是安慰你,我是真的喜歡你。」靳玄嘆了一口氣。
怎麼他什麼人不愛,去愛上一個半點知覺也沒有的女人?簡直是自己找罪受,拿石子往自己腳上砸!
「就說你不用唬我,我知道你怕我難受,但是我真的需要听你的真心話。」于恩恩搖搖頭,拒絕他的體貼。「那麼多年了,你如果真的有喜歡我,早就下手了,哪還會等到現在?」
她壓根就不信他說出口的鬼話。
「如果我不喜歡你,這麼多年留在你身邊是為什麼?」靳玄環住手臂,覺得她真的不是少根筋,簡直是少上十根筋。
「因為你不把我當女人,而是把我當朋友,既然是朋友,當然就是一輩子的啊!」于恩恩覺得這個理由充足。
「你當然是女人。」靳玄搖搖頭,嘆了口氣,盡量用最委婉的語氣,表達他最真心的感情。「你在我的眼里,就是個十足十的女人。」
「不要再騙我了!」于恩恩用力瞪他,連手都叉在腰上。「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你怎麼可能都不動手?」
真的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于恩恩的話,讓靳玄的黑眸頓時眯了起來。
是呀!他為什麼不動手?
怔怔等了那麼久,等到的還是這個結果,何不就趁這個時候,把一切都攪糊,等水清之後,搞不好還能有一番新氣象。
「你看吧!是不是無言以對了,我就說你根本不……」于恩恩沒說完的話全都給截斷在漆黑的夜里。
澄眸大大地瞪著近在一公分外的黑眸,于恩恩一動也不動,感覺著那「又」一次的震撼,在她的心里翻攪。
他怎麼……又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