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到了午夜時分,明月西斜,月光不經意間照到了苗女的臉上,透過月光,我朦朧的看到了苗女那張藏在用金銀做成的垂飾下的清秀臉龐,在她的臉上,充滿著對中害蠱的恐懼。
見我正看著她,知道我在等她說出事情的經過,便不再關注她的族人,轉過頭來對我說︰「今天晚上十一點的樣子,我們幾人出去處理一件族內的重大事情,事情進展的很順利,我們成功的奪回了被賊人盜走的東西。可是在回客棧的時候,我們卻踫到了一個人,當時他正站在進客棧的門口,見這個人站在門口,我們也不是很在意,進到客棧後,卻听到他在門口偷偷的冷笑了一聲。那時心里雖然有點納悶,回房後,也並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便沒有把這人放在心上,可是半個時辰後,他開始發作了。說有鬼在掐著他的脖子,那樣子看上去非常痛苦……」
苗女還在不停的說著,我沒有做聲,邊听她講邊默默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這個苗族武士。此時,他已是奄奄一息,脖子上有被他自己的手指抓過的印痕,已經變成了紫青色。
突然我腦海里想起了那個獨眼人,如果猜測正確的話此人應該也是個精通巫術的人,想到這里,我連忙打斷苗女的話問到︰「站在門口的那個人是不是一個獨眼人?」
苗女覺得很奇怪,滿臉驚詫的說︰「你怎麼知道是個獨眼人。」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在心里猜測這個獨眼人給這苗族武士下蠱的意圖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我給這個苗人解毒的話,無形中就是宣布了我和他的梁子已經結下,該給這個武士解毒還是不解?我在心里有點進退兩難。還有,從這個獨眼人的犀利的眼光來看,此人不是弱者,如果被他給纏上了,我想這肯定會是我一輩子的麻煩,我在心里反復的衡量著整個事情的輕重。
中害蠱是靠折磨人的精神讓人痛苦,此人被下蠱已將近四個小時,雖然暫時沒有性命危險,但是如果這麼拖下去任蠱毒在這個苗族武士體內蔓延的話,等待他的還是一個死字。
「你們以前有沒有得罪過他?」我繼續問苗女。我的問題讓苗女覺得有點困惑,她用搖頭來表示自己和這個獨眼人並無什麼過節。
「這麼說來,這個獨眼人是在毫無原由的情況下就給人下蠱了。」我在心里想到。
這讓我想起了師傅他老人家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小子,如果以後你踫到同行中的一些肖小之徒,你應該毫不猶豫對之施以適當的懲戒,否則,亂用蠱術只會遺害百姓,禍害蒼生。」想起師傅的話,我已經知道我該怎麼去做了。
要解掉中害蠱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中害蠱是靠搞亂人的心智來害人,因此,要解此蠱第一要先讓他從幻覺中醒過來,然後再把他體內的蠱毒清理干淨即可。
我麻利的褥起衣袖,把衣服的下擺系到腰帶上。老六好像知道了我的意思,大聲說道︰「鬼老大,該怎麼做,我能幫些什麼忙?」說話間已是把行袋遞了過來。
老六是我的搭檔,雖然在處理這類事情上他只能給我打打下手,但我們二人在配合方面卻是天衣無縫的。
接過行袋,對老六默默的點點頭,吩咐道︰「老六,此人現在還在幻覺中,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讓他的頭腦暫時的清醒過來,幫助他擺月兌幻覺的纏繞,你掌握好力度,點他太陽穴,記住,不能弄死了。」
刀疤六雖然拿手的多是外家功夫,但點穴他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雖然我也懂些,可是如果要我點此人的太陽穴,實在沒很大的把握,因為太陽穴是人的死穴,力氣用大了,搞不好會出人命,但是如果把握好了力度的話,便會有其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昏死過去的人身體被什麼東西突然刺激之後,能讓其在昏迷和幻覺中的神經系統一下子保持暫時的高度清醒。
老六按著我的話,用手指在苗人兩邊的太陽穴上輕輕的點了點,只見他的身體猛的抖了幾下,我知道有效果了。見狀,連忙打開行袋,從袋里取出一個紫檀木盒子。
幾個苗人包括苗女都好奇的看著我手里的盒子,或許他們可能認為我的這個盒子里面裝的是什麼寶貝吧。我無暇去理會他們,此時老六則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動靜,他知道這個時候我是萬萬不能被其他意外情況驚擾的。
我以命令的口吻吩咐他們把那人從床上倒提起來,然後站到高桌上去,這樣頭朝下腳朝上,血液中的蠱毒就會順著血流的方向盡可能的往兩只手上匯去。
見他們已經準備妥當,便從行袋里拿出小刀在他雙手的虎口處輕輕的劃開兩道口子,血開始慢慢的從劃開的傷口處往外流了出來,漸漸的匯成一條小線,滴落在地。
苗女對我的行為感到非常的奇怪,瞪著大大的眼楮看著我。我對他無聲的笑了笑,待那血呈現出烏黑之色後,這才打開木盒子,輕輕的從里面拿出我的兩只寶貝。
這是一雌一雄兩只活了有百年之久的血蜈蚣,此物的毒性異常劇烈,可性情卻很是溫順,好吸食毒血毒汁,往往都是成對出現,乃是蜈蚣中極為罕見的品種。
早年我師傅隨身帶了幾十年,專門用來解蠱治毒,由于在人的身邊呆久了,竟然好像也有了靈性。
後來我下山,師傅自然就傳給了我,一直帶到現在,和我形影不離,對于解蠱解毒都有很大的用處。它們很喜歡吸食帶有蠱毒的血,而蜈蚣口內傳出來的腥毒之氣更是招蠱蟲的喜歡。
兩只蜈蚣似乎知道有什麼事情要讓它們去干,很安靜的讓我從盒子里把它們拿出來,霎時,屋內便充滿了血蜈蚣濃濃的很是刺鼻的腥臭味。苗女用很緊張的眼神看著這兩只將近長逾半尺全身泛著墨紅的蜈蚣,看得出來,她對我的寶貝沒有過多的好感。
「哎—真是有眼不識金香玉。」我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嘆息。
把兩只蜈蚣分別放在武士虎口被我劃開的傷口處,大家靜靜的看著它們貪婪的吸食著帶有蠱毒的血液,而此時蜈蚣的巨毒也開始在他的手上快速的蔓延開去,不用多久,整個手掌已是變成了烏黑色,這正是我要的效果。
蠱蟲本來就是毒物,多數都是由各種毒物煉制而成,喜歡劇毒,此時,經過蜈蚣毒的刺激,便會迅速的向手掌的傷口處集結而來,正好給了我的寶貝開餐的機會。
約莫過了兩分多鐘,兩只蜈蚣已是吸的甚飽,原本干癟的身體竟然脹大了一半,全身透著血紅的幽光,口里‘ ’做響,終于,它們停止了吸食,拖著肥胖的身體只是在那人的手上慢慢的打轉。
我知道這武士身上的蠱毒已經被蜈蚣吸食干盡,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它們對沒有帶著蠱毒的人血已經不會再有任何興趣,一旦吸到的是沒帶蠱毒的血,便會覺得索然無味。
輕輕的把它們放進檀木盒,然後從行袋里拿出我專門配制的消解蜈蚣毒的解藥遞給苗女。見事情已經做完,不由得的松了口氣,頗為得意的對苗女說︰「你把這藥和水給他服下,明天再給他進些補血的食物,休息兩天就沒事情了,不過,這段時間內可千萬要守好他,別再被人做了手腳。」
苗女感激的看著我,說︰「我們苗人欠先生你一份人情,以後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盡管吩咐,或者直接到貴州苗寨來找我們。」與剛見到她的時候相比,語氣中竟是多了幾分誠懇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