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話,趕緊向苗王的手指處看去,果然,被針頭扎破的地方,正在快速的滴著尸水。
心里大驚,如果再不快點處理好,就要引發尸變了,而此時他眼里的血,好像也比開棺之時流的要更加的多,一旦尸變,有可能就會成為駭人听聞的血僵,到時候在引發其他九個老大爺尸變,光憑我一人之力,恐怕是很難對付。
「唉—一事不平,又生變故。」我在心里哀嘆著,「罷了罷了,也不管什麼鬼魅了,還是先防止這老家伙尸變要緊。」
為了安全期間,我只好又一次從行袋里拿出六張辰洲符,分別貼到苗王的背膛、胸膛、手板、腳板,再將朱砂分別塞入苗王的耳朵、鼻子、口、肛門,以防止這老家伙走魂尸變,做完後把尸體放進棺材,貼上鎮尸符。
心里稍稍的松了口氣,看著蓋好的棺材,我在心里默念道︰「雖然今晚找不到你眼里流血的緣故,但我把你封的如此嚴實,任你一時三刻也不能變成粽子,看來只有另找時間,他日再把你心中的怨念去掉,方能萬事大吉,實在是對不住你了,我這麼做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經過檢查,既沒有找到老苗王眼楮流血的原因,也沒有發現被其他人動過手腳的跡象。突然想起剛才的那陣陰氣,可能還會對我有什麼幫助。
此時,老六手里的香已沒有多少,不用多時就要燃盡,心里著急,只好馬上從行袋里掏出羅盤,想看看到底是何方鬼怪剛剛來此擾我。
羅盤的指針指向了東南方,順著方向,只見一個黑黑的影子站在東南方的角落里,細辨之下,令人奇怪的是,這黑影竟然是苗王,只見他雙眼緊閉,臉色淒苦,好像遭受了莫大的苦難,辨不清東南西北一般。
「可能是走魂了,還好,只出來了一魂,仍有兩魂七魄尚在體內,到時候用喚魂術讓魂魄歸體就是,難怪剛才有尸變的跡象。」我在心里驚道。輕輕的走到他前面,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感應到我。
這時候,我心里突然產生了一個疑問︰難道這老苗王是瞎子?
帶著心里的疑問,我來到王長老身邊試著探問道︰「苗王是不是瞎子?」
我的話讓他很驚訝︰「你怎麼知道的,鬼道?」
「是不是?」我陰著聲音說,對他拉下臉。
這老東西被我的冷眼嚇了一跳,慌忙答道︰「是的,這是我們族內的秘密,苗王五十歲的時候,不知道患了什麼眼疾,眼力每況愈下,最後終于失明,這事情只有我知道,連其他幾位長老都不清楚,這些年來我暗訪名醫給大王治療眼疾,卻總沒有什麼效果,為了不影響他晚年在族內的地位,也為了避免那些心懷叵測之人趁勢發動騷亂,所以,後面族內的事情大多數都是由我代理,上次大王仙逝吉首,就是听說那里有一個名醫,但是還沒有到達那里就去了,你應該也知道,如果這事情讓其他人知道了,後果…….」
說完,臉上甚為淒苦。我不禁暗嘆此人的忠心,改過臉色一臉和悅的對他說︰「如果之前你讓我知道有這麼回事,苗王的眼楮就不會流血了。」
做我們這行的,趕尸雖然是為了謀生,但雇主的目的是為了把尸體趕回故鄉,讓死者安息。古人雲︰「狐死正首丘。」俗語也說︰「落葉歸根。」國人特別眷念鄉土,信守‘父母在,不遠游’。
想那老苗王,客死異地,死不瞑目,死後定當無限淒苦。被我趕回故里後,雖然明明感受到了故鄉的氣息,奈何看不到,瞎了這麼多年,死後也不能看一眼生活多年的故鄉,故此落淚,然死人哪里來的淚水,只有心中的一股怨念,就只好以血帶淚了。
王長老好像也知道我找到了解決事情的關鍵所在,正用焦渴的眼光看著我。此時,香頭已經熄滅多時,在這石廳中,雖然不知道已經到了什麼時辰,但是我想離天亮已經不遠了。
收拾好行袋,我把幾個長老叫了過來,對他們說道︰「事情已經清楚了,你們明天準備一場法事給老爺子喚魂,找到老爺子最親的人給他哭靈,你們在這之前肯定沒有這麼做,否則老爺子早就安心的去了。由王長老帶頭,多給老爺子磕頭燒香,告訴他,他已經回來了。一定要心誠,我想老爺子不會對你們有惡意的。畢竟塵歸塵,土歸土,陰陽不能通路行,萬物自有其各自的歸屬。」長老們听完我的話,一個勁的點著頭,答應著。
從苗族的聖地出來,外面以是破曉時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正拉開喉嚨,作死的鳴叫著,生怕別人不知道它的所在一樣。這些鳥兒真是悲哀,無形中已經暴露了自己的目標,給那些捕獵它們的動物提供了機會。
「看來這些小鳥也是一些不知死活的東西。」我嘆道。
吃罷早飯,照例是王長老陪同把帶我到休息的房間,房內布置的不錯,床上墊的是虎皮,被子是純蠶絲做成的。睡前,我再一次吩咐他今天務必要把這場祭拜做的好些,盡量讓族內的男女老幼都參加,一定要心誠,這樣,苗王才能感應到。
「對了,你們聖地里面好像少了個東西吧?」我無意之間問道。
听我問他,王長老一臉淒涼的說︰「這正是我們想要勞煩你的另一件事情,我們族內的聖物蛇靈珠不知道被何人盜走了。如果鬼道您能出手幫忙,到時候定當重謝,最近我們族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我已經覺得很是力不從心了,唉——」
「你先讓我好好休息休息,這事情容我考慮一下,等中午再說吧,我也有點小事情正要找你幫忙。」听完他的話,我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心想現在還不能急于答應他,還是先好好考慮清楚再說。
「何事要我幫忙?老朽定當盡力。」王長老激動的問。
「有機會再和你說吧。」見我沒有一口應承下來,王長老沒有強求,囑托我好好休息,退出了房間。
中午時分,我醒了過來,美美的睡了一覺,讓我倍覺清爽,呼吸著山里清新的空氣,感覺整個人有如超月兌了一般。從房里出來,便听到寨內哭聲震天,我知道是王長老他們開始祭拜老苗王了。步行過去觀看,只見黑壓壓的一片人,全都跪在寨前空曠的平地里,苗王的棺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抬了出來,高高的放在臨時搭建的靈棚內。
台前,王長老領著全寨的男女老幼一起跪在苗王棺材前,呼天搶地的哭號著,還有幾個人跪在棺材前哭的更是傷心,口里喊著听不清楚的苗語,想那幾人應該就是苗王生前的親人了。
所有人都披著白孝,場面看起來甚是悲壯,我想這樣應該可以安慰死去苗王的亡靈,畢竟,這里的人曾經都是他的子民,真要變成了血僵尸,害的也是他自己的子民。祭拜完畢後,苗王的事情應該也可以畫上句號了。
當下便不再多想,因為肚子里已經在唱起了空城計,尋思著去什麼地方弄些吃的來。填飽肚子後,一個人甚是無聊,只好打算繼續睡去。
下午時分,王長老進到房內,一臉激動的對我說︰「鬼道,大王的眼楮里真的沒有再流血,這下可以把他封存入殮了。事情辦完後,我們就該選下一任新的苗王。不過,蛇靈珠的事情,你能否可以給我們幫幫忙?」說完後用雙眼焦渴的看著我,一臉的誠懇。
「好說,不過我想先向您老請教幾個字,看您老是否認識?」我笑道,說完,便把師傅信中所寫的古字依樣在地上寫了一個出來。
看著地上的古字,王長老沉吟了良久,邊看邊搖頭。
「認識嗎?可是你們族內的古文字?」我焦急的等待著他的答案,真希望他能夠認識,趕緊急促的問道。
「這字看上去像我們的古苗文,但我敢用腦袋擔保,這絕對不是我們族內的古字,鬼兄如此急于知道這字的出處,肯定是有原因的吧!」王長老疑惑的看著我。
他的話讓我很是失望,如果斷了這條線索,那我師傅所中的詛咒就無從去解了,心中的悲情不由自主的便升騰了起來。
「看鬼兄你滿臉的愴然之色,此字肯定事關重大,老朽雖然不認識這字,但是我知道有人絕對認識這字,不過,這蛇靈珠的事情?」王長老躊躇道。
「既如此,我們就當做筆交易吧,蛇靈珠的事情我幫忙就是。」沒辦法,眼下只能答應他。原來這老東西還善于察言觀色,料到了我心中的緊急,真是一個老奸巨猾的家伙。
「鬼兄定會認為老朽奸詐,老朽這麼做也是沒辦法。你是高人,當世之上論道術和功夫可能沒幾人能夠勝過你幾個兄弟,蛇靈珠是關系我們苗寨生死存亡的聖物,如能讓鬼兄助我們苗寨一臂之力,定是我們苗寨之福,為了我們整個苗族,我不得不這麼做,日後定當給兄弟你請罪,他日如有用到我老朽的事情,定是不遺余力。」見我面帶鄙夷,老東西連忙愧疚的解釋著。
他的心情我能夠體會,我知道蛇靈珠是他們族里的聖物。當然,要我出手幫忙,也可以看出他對我的信任,但對方既能把蛇靈珠從高手如雲的苗寨弄走,就絕非等閑之輩,所有事情還需從長計議,便對王長老說︰「你先去把刀疤叫醒,晚上我們再來研究蛇靈珠的事情,至于這古字,就在蛇靈珠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你再告訴我吧!」
見我點頭答應,王長老甚為高興,也沒多說什麼,便忙著去吩咐人張羅晚飯,叫刀疤去了。